竟我嫡长子,这个家我做得了主,区区两万两银子没甚么。”
这话听了贾赦心里那是一个酸啊。
荣国府也不是没两万两银子,可他真是拿不出来啊,就算能动用,可想想几个没成婚的姑娘和小子,还有家里那一大帮的下人和管事的,公中每日支出靡费不菲啊。
就是那柄扇子——贾赦又瞥了它一眼,心里想着,就是这五千两,他拿出都费劲儿。
他到底买不买呢?
“世叔?贾世叔?”孙绍祖看他一时犹豫愣神,喊了两遍。
那掌柜的此时在一旁也劝道:“贾将军还是要尽快做决定,这两件东西可在我手里存不了多久,因为太贵重了,店里还需要些流动银子。”
贾赦咬咬牙,想着孙绍祖毕竟和贾府有些交情,又不是自己借他钱,是他主动要借自己银子,傻子也不干呢。难道孙绍祖会拿着银子骗自己,或者打着别的心思?
顶大天这孙家像当年似的,是有求荣国府……事情好办,就给办办,白来的银子。不好办,到时候再还他银子呗。
贾赦这么一想,觉得心里顿时敞亮了。
不过——
他还是觉得两万两太奢侈了,他还是买那把“便宜”的扇子罢,想罢,他开口问:“贤侄先借叔叔我五千两,回府之后差人还你。”
贾赦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一般情况下,有些是来人主动借他的,然后半点儿小事,或是只纯粹讨好荣国府,搭个人脉关系往来。
贾赦也不是来者不拒,总得够上一些身份档次才好说话。
孙绍祖笑道:“这有何难,就是两万两也是小事,还不还的先不急,荣国府还能缺了我这点钱?!”
“就五千两,这唐寅的画作,我还真有些承受不起,掌柜的另找人相卖罢。”虽然这么说,可贾赦的神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情,可他知道,即使这孙绍祖说有二万两,他也不好和一个初次见面的不熟悉的人那里拿两万两,虽然是借的名义,但谁知道这姓孙的有多大的事情等着自己呢。
贾赦觉得五千两等回府想办法还上就是了,问题还不大,二万两就不知道儿子那里能不能帮着出,话说他儿子琏儿那里有没有两万两银子,他心里还打着突呢,可不能借。只是最后一眼看那画,贾赦的目光还是恋恋不舍。
孙绍祖面上无所谓,实际上挺贾赦只借五千两,他还是送了一口气。这掌柜的可是连他的都坑,摆什么两万两的唐寅画作,他看呐,说不准那画是假的。唐寅是哪位?他的一章涂鸦的破纸就值那么多银子?!
骗鬼的罢!
这银子都够他买下一个青楼的价格了。
虽然心里吐槽这提前和他合作的掌柜的黑心肝,但他还是爽快地从袖筒中掏出几张大额银票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拿来验证后,收好,又叫小厮挑了一个上颌的梨木盒子,把扇子摆放里面,并道:“您收好。”
“嗯。”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贾赦又看了一眼,应该不是假的。
他眯起眼睛笑着定定地看它,等掌柜的把盒子递给他,他手里亲自手里拿着,也不让跟来的那个小厮沾手,同孙绍祖一同除了这古董店。
孙绍祖心情特美好,虽然银子“花”出去了,但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对于荣国府他早就打听好了,自己的事情还真需要走走门路,可他初来乍到,孙家的势力和人脉在京城里一丝全无,就那几个铺子和掌柜的、宅院管家,实在趟不出一条荣光大路来。
想着想着,他就想起这荣国府来了,还是前几日他当了贾琏这钦天监“神奇”监正,和九贝子新买的花园子的故事,想着是不是能搭上荣国府这门故旧。
他和贾赦有说有笑了几句,边说边往前走,可没走两步,孙绍祖就愣了一下,贾赦居然站住了——眼神落向前方。
“世叔?”孙绍祖纳闷,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站在街对面的是一行两个主子,后面的下人微微弓着身子,前面一前一后,一个是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另一个则是一位年纪二十郎当岁的俊秀年轻后生。
孙绍祖觉得对方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甚至比自己大上两三岁,但他一向因为习武和老家那边风大的原因,脸上的皮肤被风吹得显老,再加上他长得五大三组,看起来是快三十的粗鲁壮汉。
“是我家那小子。”贾赦捻了捻胡须,动作很轻却装作“不经意”的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了身后的小厮拿好,他自己等着贾琏过来,可他再定睛一瞧,可不能让儿子过来,他得主动去请安呐。
儿子身前略前靠的那个中年蓝绸衣袍的男子,可不就是当朝的雍亲王四阿哥嘛!
贾赦神情略微拘谨,忙掸了掸袖子上的尘土,走过去要请安,可胤禛却说免了,还让贾琏和贾赦在一旁单独叙话几句,他体察人意的说略微等上一等。
贾赦受宠若惊,贾琏道过谢,看了眼贾赦,那店门口的孙绍祖此时也舔着脸凑过来了。
这肯定是贵人啊,不知道是哪位,他也好沾沾光,最好混得熟悉些,如果能认识是最好了。就算贾赦不还给他那五千两银子,要是和这位搭上,也值了。
可没人理会孙绍祖,贾赦也没打算给雍亲王介绍个不熟的人,他本人还没那么大面子,甚至对孙绍祖不识趣的凑生来,他还皱了皱眉毛,却不好直接说开,在外面暴露雍亲王的身份。
没人理会孙绍祖,孙绍祖心里记恨了一笔,但脸上还是笑着,表面上衣服大大咧咧的问道:“这位便是兄长罢,看着可真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呵呵!”他是想多赞扬几句,但搜肠刮肚也没想出第二个来,只好悻悻然枯燥的夸了贾琏几句。
“这位是——”贾琏还真不认识他,想着是贾赦的狗肉朋友,但看年纪也不像。
“他是孙家的——”贾赦扭头看了孙绍祖一眼,他竟忘了他的全名,刚刚都借了人家五千两银子,自己居然……贾赦略微脸红一下。
“小弟姓孙,名绍祖。”孙绍祖笑嘻嘻,对贾赦之前的忽视仿佛看不见似的,并不以为意。
贾赦点点头,这个孙绍祖看着为人还挺上道的。他倒没之前的那么对他反感了,毕竟拿人家手短。
“老爷,你这是又买什么了?”贾琏眼睛微微缩了一下,已经看见贾赦身后的小厮捧着一个黄梨木纹的景致小盒子。
贾赦尴尬地笑了笑,却也没想着撒谎,否则儿子要心血来潮只要一问,不也得知道,毕竟后面就是那个古董店,那个掌柜的还站在那里作出一副送客样呢。
他避重就轻的说:“不过就是买了一柄扇子。”说完他心里又转了转,忽然笑了说:“儿子你小子带银子没,五千两——我刚和孙世侄借了五千两,有的话就先还了人家。”
这话他越说越顺,老子跟儿子要钱脸都没红一下。
若不是四阿哥就在身边,贾琏都想白他一眼,讽刺他几句。可他实在是没带多少钱啊,谁没事身上带着那么多银票。
想到这里,贾琏目光锐利起来,瞅向孙绍祖这人。
他一个武夫,用得着也带五千两银票吗?有必要吗?
……原书中的迎春就是被无良的贾赦给“卖了”的。
贾琏心里不舒服起来,迎春虽然和他不甚亲近,也只是身上和自己有些血缘关系,但到底是贾府的自己人,孙绍祖一个外人,还是居心不良,将来虐待死自己妹妹的人——贾琏想到此,对贾赦恨其不争。
他就要开口说等回府就拿银子,可旁边的四阿哥胤禛却早就吩咐人,拿来五大张千两银票,差苏培盛递了过来。
贾琏微蹙眉,贾赦却是一愣。
他看了眼雍亲王,差点儿哆嗦,这可是老大的人情——雍亲王帮着他换银子呐。
“算是我借您的,等过几天回府就还您。”贾琏对着胤禛致谢。
孙绍祖则很是失望,他不想接过这银票,他还想着借着讨银的借口,将来还多去荣国府几次攀攀交情呢。
这下可怎么办?
一番心思几乎全白费了……
孙绍祖这么想着,本来他就不是多有城府的人,脸上的表情不禁露出几分来,贾琏见了,心里冷哼一声。
果然这孙绍祖不是一个善茬!
“琏儿,你这是去哪儿啊……”后面几个字贾赦说的很轻,看琏儿和雍亲王的模样,像是要出门办事呐。
“正要和老爷说呢,这个冬天直隶没下过大雪,这些天冰川河水也化了,但水位低得很,等过了清明恐怕雨水也不沛,于农事这不是好事。所以皇上给的差事,让我跟王爷去京郊几个农事祭坛那里祭天……”
贾赦不懂这个,不过这事是一个严重的事情,祭祀的事情可轮不到皇上厌恶的儿子去做,雍亲王这是越来越得势了。
他联想了一下未来,觉得迎春进四王爷府也挺好,上回四福晋不还特意关照了迎春了几句吗?
贾赦越想越觉得迎春的将来有“着落”了。
他晃晃悠悠的独自回府了,银子也还给了孙绍祖,也就没邀请他来荣国府,孙绍祖就是再没脸皮,也不敢硬不要脸面贴上去。
他郁闷的回府了。
贾琏则和雍亲王胤禛去了京郊祈雨。
康熙也是趁机再次看看贾琏的能耐,因为他最近身体不太好,也就让儿子替代,本来这事太子当仁不让,可太子只是谦虚了几句,康熙便令人意外的把差事给了老四。
几个朝臣当时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瞬时蔫了,他们学聪明了,是再也不打算参合这对天家父子的烂事中了,个个装着鹌鹑。
康熙满意思了,但还是给了太子一些面子,毕竟四阿哥明面上是支持着太子的,遂叫了雍亲王去代父祭天。
太子胤礽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想想也不是去泰山,只睨了老四一眼,就懒得争执,下了朝就窝在自己的毓庆宫了。自从复立后,他收敛了很多,只是还不得不住在汗阿玛的眼皮子底下,虽然太子的这个位置炙手可热,是个香饽饽,可困在这紫禁城中,许多行动都变得不太方便,而其他的亲王、君王、甚至连九阿哥那个小小的贝子府,都能在府里面招贤纳士,养一帮子幕僚门客,反而他一国堂堂太子,只能借着姥爷家或是奶娘家招待一些投奔他的人。
这让胤礽觉得束手束脚,却也毫无办法,再像以往那样,光明正大的拉拢朝臣和世家子,恐怕离二废不远了。
胤礽面色不好,看了凑过来的太子妃,心情就更不美妙了,他去了其他人的屋子,太子妃只能黯然神伤。
祭祀这事对于来自奥菲斯大陆的贾琏来说是熟事,胤禛也对此知道很多,贾琏读过这大清的祭祀程序,总跑不了沟通天地,和天上从来不见的诸神。
虽然艾菲斯大陆不怎么祭祀天,反而是指名道姓的神特别多,各司其职,大多时祭祀的贡品要是丰富,还能立刻就能展现神迹,所以几乎所有普通民众都是信神的,如若家里生出一个带着魔力的儿子或女儿,简直能捧上天了,恨不得马上让孩子们进入魔法学院,去当一个能和神沟通的祭司或者魔法师。
祭司和魔法师很多是相通的,只是职位不同,魔法师可以结婚,祭司却要终身在神庙侍奉“真神”,一直要维持着禁欲的纯洁身体。魔法师显得更人道些,但穷人家得送孩子给老师当学徒,富贵人家上魔法学院花费对他们来说也非常昂贵……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前世贾琏可吃了不少的苦才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大魔法师,甚至一身魔力不弱于教皇诸人,只是糟了算计才殒身。
农田中的祭坛很简陋,四阿哥怕开销太大,拖累户部的存银,已经得了康熙的允许,只带着一行十几个人过来,主要还是钦天监的,他身旁就只有四个侍卫和一个苏培盛,但到了各县各镇,都有兵甲过来护卫。
贾琏瞅了瞅周围,看着在威风凛凛的兵士的簇拥下,他和雍亲王对百姓的“威势”竟是不俗,不少人看着他们的眼神都是怯怯的,就是那淘气的小子此时也面容安静下来。
百姓们知道这是在祭天,都希望赶紧下雨,清明可就要到了,可前面的冬天雪就不多,直到现在柳叶都要发芽了,这河水流动的都慢,都快要见底了,鱼虾儿都要渴死了。
“开始吧。”胤禛忧心地望了望周围的百姓和田埂,眉头皱的死死的。
本来他前天就要贾琏过来的,可贾琏却说要今天,还特意禀告了康熙,当时汗阿玛还特意看了贾琏一会儿才同意。
胤禛虽然觉得是贾琏又看出天象了,但还是担心不妥,最近直隶周围的百姓人心惶惶,甚至有留言传出今年还是大旱,种了种苗也是白种,现在翻土犁地更是白费力气,让粮米的价格上浮了许多,农人们更是无心准备种田,都钻到山林里打猎挖能吃的野菜野草甚至树皮,好多储存一切熬过这一关。
最让胤禛的愤怒的是一些大粮商炒作粮价,若这里不是直隶,恐怕他们做下的恶事更甚!
负手背后,祭祀的事情是贾琏这个钦天监先年个祷词,然后胤禛上台叩拜天地和诸神,底下的百姓和兵卒也跟着跪下,诚信祷告,看着祭坛。
虽然简陋,但百姓都知道这是皇子亲临,想着老天爷看着皇上和这位四皇子身份贵重的份上,降一场雨给他们一条活路罢。
可等四阿哥祭祀完,天还是那么晴,胤禛的脸色阴沉着,他早就料到了,只是尽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但他还是期待的看着贾琏。
贾琏眨了下眼睛,对着他说道:“王爷,不如试试小臣我信的真神。”
胤禛眼睛危险的眯起。
这贾琏信仰的虔诚,甚至多次展现了他布道的决心,居然和那西洋来的传教士打着一个心思。
不过前朝和汗阿玛都不忌讳,若不是那些狂妄自大的传教士非让百姓们不跪拜祖先、只跪拜上帝,他们大清也不会对天主教管得那么严格。
若是贾琏真能实心实意的为朝廷办事,并有能耐令老天爷下雨,为朝廷笼络百姓的心,他不介意贾琏的故弄玄虚和趁机要挟。
哼,现在他就是在要挟自己。
胤禛想着,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不知道是本该下雨,还是贾琏只是算出了雨天。
胤禛也不是没问过其他的京城中的和尚道士,在掉脑袋的威胁下,没一个敢说今日能下雨的,更有那张道士兄弟直说一切贾琏说的才准,大拍贾琏和荣国府的马屁,腻歪的胤禛拂袖而走。
他心里再次讥嘲,也就是八弟和九弟对着那张道士推崇不已,一个字,傻!
贾琏得了胤禛的允许,开始嘴里大声的念写祈祷词,用的是奥菲斯大陆的魔法语,今日本来有雨,但他现在的法师塔还没盖起来,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