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尤子坐在床边,为至原掖好被子,温柔的看着熟睡中的容颜,再次问,有什么事吗?
卢尤兰笑了笑,十年不见,对我这个姐姐就这么冷淡?说着把礼盒放在床尾,坐到沙发上,今天是爷爷七十大寿的日子,你把一个烂摊子扔在外面不管,在这里睡大觉,尤子,你也太任性了。算了,这是一件我的获奖作品,你把她叫醒换上,你们总不可能在这里睡一晚吧。爸妈那边的事不是你扔了就可以不管的。不说服他们,你们之间是没有未来的。
我根本没打算说服他们,他们怎么看不关我的事。似乎并不打算叫醒至原,卢尤子尽量压低声音说,没带多少感情,而且听口气好象是很早就已打定主意。
卢尤兰一时说不出话,满眼沧桑的看着面前已经二十岁的弟弟,十年前他是那么瘦弱,不管是在身体上还是在精神上,都强烈地需要依靠,可当时的自己因为小弟和奶奶的连续死亡,加上从小就听到奶奶对这个弟弟的不停诅咒,以及耳闻目睹在他周围发生的咄咄怪事,一切都使她感到害怕,她还那么年轻,不想死得太早,虽然时时刻刻躲避着他,却无法忍受他那乞求的脆弱眼神,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违背自己的意愿亲近他,可是十八岁时的一场大病之后,她终于决定彻彻底底地躲开了,狠心地推开需要照顾需要帮助的年幼弟弟,毅然赴意留学,一去就是十年,就算随着年龄的增长意识到当时的想法有多愚蠢,也没有勇气回来面对他。
她会同意吗,刚才她不是急于证明自己的身份?卢尤兰盯着至原问。
卢尤子淡淡一笑,你不了解她,那些事,她其实根本不在乎。
看到对家人冷酷无情的弟弟竟然对一个外人如此温柔,卢尤兰不由嫉妒起来。女人的嫉妒心是一把锋利的刀!卢尤兰嘴角上扬,看着沉睡中的至原,缓缓说道,她很美,尤子,太美了,你不觉得这美很虚幻吗,凡是太美丽的东西都会很娇弱,很容易凋落,尤其是在你身边,尤子?
卢尤子猛然抬头,憎恨而恐惧的看着她,卢尤兰这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脸色煞白,身子不自觉往后一仰,似乎抵挡不住这瞬间的仇恨浪涛,嘴角抽动想要解释,但后悔已经来不及。
卢尤子收回目光,低下头,嘴唇先抿成一条线,接着爆发出令人颤抖的声音,滚出去!
卢尤兰几乎是哀求地道歉,对不起,尤子,我——
滚出去!卢尤子再次用危险的毫无余地的口气重复,卢尤兰含泪惶惑地站起来。
温暖的小手覆盖在卢尤子紧握的拳头上,蓦地松开手,眼中泛出泪光,至原睁眼坐起身,眼睛寒光闪烁,不知是何时醒来的。
我不喜 欢'炫。书。网'在家里的你,在这里你一点都不快乐。家应该是保护你的地方,可你却在尽全力地抵抗来 自'霸*气*书*库'家人的侵犯,相对来看,外面的人们对你的温情还多一些。
卢尤兰感到惊讶,她第一次到家里来,就能这 么 快‘炫’‘书’‘网’看到卢尤子的艰难处境。
至原打开礼盒,雪白的丝缎长礼服,镶珍珠片的真皮皮鞋,珊瑚,玛瑙,水晶等头饰品。微微一笑,卢小姐我不相信别人的话,只相信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你们要这样逼他,而又要遗弃他!柔美的脸部曲线瞬间变成冰冷的流线型线条,美丽变成英俊,温柔变为冷酷。
无法承受至原的严厉斥责和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卢尤兰跌坐回沙发。卢尤子紧紧搂住至原,依恋地亲吻她的头发。
第一次看见至原穿纯白的礼服,叶林紧紧盯着门口那个梦幻般的美丽女子,她的存在似乎本身就是一个梦幻,对他来说,是一个永远触摸不到的悲伤的梦与幻想。
短发间缀以五色珊瑚头饰,珍珠发卡。耳环一只是超大型号的星型黄钻吊坠,另一只是透明水晶切割的泪型吊坠,胸前则是朱红的镶钻红宝石,手腕上套乳白玉片的花型手链中间嵌紫色小颗水晶。白色裙裾轻拂地面,面罩是一层轻柔的几乎不被看见的绉纱,使身穿礼服之人显得轻盈飘逸。
和卢尤子手牵手走到老爷子面前,至原轻笑,你这爷爷可真能当,喝着茶看孙子的热闹。
老爷子也笑,丫头,今天是爷爷的生日,你送什么礼物给我呀?
至原一愣,平常就少根筋的她,卢尤子没提送礼的事,自己根本就忘了,现在可好,大闹生日宴会不说,连礼物都没准备,苦恼地看卢尤子,他也没想到爷爷回向自己要生日礼物,挠挠后脑勺,那爷爷你要什么生日礼物?
爷爷,我说,我说,沙彦快活地举手叫道,被陆克拉住,轻声劝她,沙彦,今天是爷爷的生日,你怎么能要,这不是越俎代庖吗?
不用在意,不用在意,卢老爷子笑着摆手,听听沙彦要什么。
沙彦得意地看一眼陆克,看看卢尤子和至原,又看看站在老爷子背后的邓飞儿,然后说,我,要——你们订婚!
卢老头不给大家反映的机会,立即表示同意,点头如葱蒜,我正是这个意思,我正是这个意思。
一语一出,四面八方反应不同,邓飞儿牵着冀宪兵向至原示威,至原咬牙,肯定是她给老爷子和沙彦出的主意,一直住在卢家的她要挑拨离间简直易如反掌,而且熟悉她脾性的人就只有她,无法抑制地露出嫌恶之色,如此心机的女人站在视野里都是一种污辱。
或许这一眼的轻蔑性太露骨,邓飞儿不得不反击,笑着说,尤子这么开心,肯定就同意啰。
至原担忧地扭头看卢尤子,虽然很意外,但他还是高兴得脸颊绯红。心里一阵慌乱,虽然两人很相爱,但对这种死板的恋人关系她有自己的想法。一时竟想不出对应的办法,短短的犹豫时间,一个三层高的豪华订婚蛋糕就在大厅门口出现,至原后悔刚才睡的时间太长了,看来他们早就把一切准备好,只等请君入翁这一步棋了,低下头,一时间千百个念头闪过心底,但找不出一个既不伤害卢尤子又能正当拒绝的理由。
再抬头看时,老爷子已经把一个红色锦缎盒子递给卢尤子,鼓励地向他眨眨眼,佣人将一束大红玫瑰送上来。一眨眼的工夫,卢尤子就捧着玫瑰花跪在至原面前,至原吓了一跳,不等他开口,条件反射的迅速接过花朵,把卢尤子扶起来,刚才的举动不仅不够稳重,而且显得太心急,引来人群中一片非议之声。
哟,麻雀变凤凰,攀上高枝了呢!看她迫不及待的样子,一点教养都没有。
现在这年头脸蛋漂亮也是饭碗哪,哼,草包一个!
但也有开明的人,对至原不含心机的举动会心一笑,表示赞赏。
至原更加苦恼,现在已经接过花朵,根本就百口莫辩,卢尤子越开心,她就越伤心,只能默默地低头看着碗口大的猩红花朵。
叶林捏紧拳头竭力不去看至原绯红的脸颊,他现在也方寸大乱,没注意到至原的神色。
爸,您老糊涂了,这个女人来历不明,怎么这么草率就决定尤子的终生?声音虽不怎么好听,但总算是至原的大救星,不由在心里长长舒一口气,突然想到两个小时以前自己在这里的所作所为似乎并没有给卢尤子的家人留下好印象,看来好戏要开场了。又不得不为卢尤子担心,暗地里拉紧他的手。卢尤子向她点点头,公然把她搂入怀中,向发话的女人示威,那是他的大姨妈,五十岁左右,身体发福,滚圆滚圆的,胖胖的脸虽然没什么威严,眼神却很尖刻,这种眼神至原最近也见多了,无非是审视人的家世背景之类的势利眼,很正常,世界上要是没这些人,那何来不公平一说呢?
老爷子没发表看法,等着还有话说的人开口。
卢母既然有人开路,自然不会甘于人后,走到老爷子身侧,爸,大姐说得对,这样决定实在太仓促,最起码双方家长应该见个面,对彼此的家庭有初步了解再做决定也不迟,我们也要与这女孩子相处一段时间,才知道日后能否相处愉快,要是将来出现家庭纠纷怎么办?况且我们卢家的儿媳怎么能如此草草的就进了门,以后不仅会遭人笑话,对这女孩子来说,也太委屈了。卢母一口一个女孩子地叫,正眼都没瞧过至原一眼,根本就没打算让至原进门,正合至原心意,看来事情不会太顺利,至原也站累了,附在卢尤子耳边轻声撒娇,我累了。
卢尤子微笑着拉她径直坐在旁边的大理石台阶上,伸手向爷爷要一串葡萄,两祖孙互递眼色,卢尤子要老爷子自己摆平这件事,反正这婚他肯定是要订的,老爷子知道他的脾气,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旁边的卢父母看到儿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样子,差点气得吐血,眼看就要发作,只见老爷子温吞吞地喝口茶,把茶杯递给紫木,丫头,再为我泡杯茶,你的手艺不错哟。紫木温顺地点头,起身拉着叶林离开。
大厅的音乐已经停止,大家都看着台阶上奇 怪{炫;书;网}的祖孙三代。
老爷子叹口气,慢吞吞地说,又不是调查户口,知道得那么清楚干什么。要说仓促,的确是太仓促了一点,但现在只是走一个形式而已,过一段日子不仅双方家长要见面,还要举行隆重的订婚典礼。不是说了吗,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只是向孙子要件生日礼物而已。
可您不能拿尤子的终身幸福开玩笑呀,爸,我不会认同这个女人的,我们卢家决不能要这样的儿媳。卢母固执地撇头,瞪着正把剥皮的葡萄送进卢尤子嘴里的至原,气不打一处来,至原注意到她不善的眼神,故意要气她,低头看卢尤子,尤子,汁水流出嘴角了。
哪里?没有啊。
这里。伸出舌头舔一下不明所以的卢尤子的嘴角,坏坏地大笑起来,气得卢母全身发抖,咬牙切齿,眼看就要不顾一切扑过来将至原扔出大门,没想到儿子却抓住至原与她热吻起来,人群中一片哗然,不少人悄悄放下酒杯离开。
至原知道闯了大祸,可怎么也拉不开卢尤子。他是在向家人宣战,向他们示威,不要,不要啊,尤子!
卢父跨出来要冲向儿子,被好几个人拦住。大家齐声劝他,孩子还小,做事难免卤莽。
卢尤子似乎是横下心,钳制住至原不要她动弹。直到苦涩的眼泪渗进口中,才害怕地放开至原。至原泪流满面,咬住嘴唇不哭出声。
众人皆是一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对不起,至原,我,我不是故意的,别哭,求你,别哭。卢尤子心疼地为至原擦去泪水,至原摇头,抱住他,哭叫道,傻瓜,傻瓜,尤子是傻瓜。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逼自己,我不许你这样对自己。你以为这样,一切就可以解决了吗?傻瓜!
对不起,至原,我太任性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在乎他们的想法,只想要和你在一起,无论谁都不能阻止我,你是我的,至原,是我的!我要你嫁给我!
不嫁!人家根本不想要订婚。
什么?!卢尤子放开至原,脸色苍白的看着她,至原还在低头抹眼泪。至原,你刚才说什么?
至原呜咽着说,我不要订婚,尤子。
大厅的人一时都听糊涂了,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哭哭啼啼闹了半天,女孩子竟然根本不想要和卢家独孙订婚,到底怎么回事,连卢父母都糊里糊涂得没了话说。
对于茶道,叶林你肯定比我在行。L大的雅轩我也去过一两次,很羡慕在那里工作的人。紫木微笑着说,二人走在长长的白色走廊中,走廊发出空洞的声响,叶林任由她拉着手,没回话,脸上几次闪过恼怒愤懑的表情,他对自己刚才的顺从感到恼怒感到后悔,甚至开始憎恨紫木了。他知道迄今为止自己对紫木所做的事,自己给她的给自己的错觉,根本就是处在人性深处的劣根性所致。让她见父母,让她这样牵自己的手,是为了,是为了将她卷入另一场痛苦纠缠。
该死!叶林咬牙诅咒自己,他很清楚自己想要干什么,想用紫木来代替至原,想在她身上寻找她的印记。如果,如果无法如愿,他就会毁了她,一定会的。这么卑鄙的自己,如此卑劣的想法,即使一直知道它就藏在自己体内,是灵魂的一部分,但每一次看见它,每一次附诸于实践,就会越加地恨它,它是那么丑恶,令人感到恶心。叶林捏紧拳头,简直想立即冲紫木喊,滚,滚吧,滚出我的视线,我根本不需要你,我爱的人是至原,你根本代替不了她的。你甚至连劣等仿制品都不是!
紫木拉着叶林静静地走着,手中一片滑腻感,羞涩地微微扭头瞥他一眼,每次和他单独在一起时,她都不敢直视他,怕看见他含义不明的眼神。现在是四月初,吹进走廊的夜风甚至还带有寒意,可叶林额头竟然渗出汗水。
紫木停下,伸手为叶林拭去汗水连忙低下头,心慌得红了脸,垂着目光不敢看他,她不知道就在她垂下头的一瞬间,叶林凶狠愤怒的目光有多可怕。
你,你不舒服吗?胆怯的声音使人爱怜,等了良久都未得到回答,便抬起头来,接触到他温柔的目光,全身像触电一样,颤抖一下,再也动不了。
叶林环住她纤细的腰枝,低头,亲吻她的大眼,脸颊,鼻尖,最后轻点她的红唇,火热的唇瓣轻轻一碰,立即着火,叶林吻住她,舌头滑进她的嘴唇,刚开始还温柔,但渐渐变得粗鲁,甚至将她的嘴唇咬出血。
紫木害怕地呻吟一声,叶林突然顿住,将她揽进怀里,对不起,紫木。
紫木微笑,轻摇头,没关系,你不开心吗,叶林?
叶林点头,是,是,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紫木。
那,那让我陪在你身边吧,我一定不会让你难过伤心的。脸烧得厉害,紫木抓紧叶林,把脸埋进他怀里,叶林眼神幽深望着窗外不断翻滚的彩色喷泉,就这样吗?就这样吧,你是得不到她的,屈服吧,叶林,为了她的幸福。好,紫木,你陪在我身边。
紫木开心地仰头,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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