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雅脱了裤子蹲在马桶上,对着手里的白色验孕棒一筹莫展。
最后从盒子取出说明书,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儿,这才慢慢的将铝箔膜袋沿缺口处撕开,带上塑料手套的时候她用力的深吸一口气,捏住验孕棒的手柄,将吸尿孔的一端朝下方微微倾斜……
两分钟后,她绝望的看着观察窗上的两条红线,头一次感到人生如此黑暗。
怎么就不见她中个五百万呢?
还是卓然太强悍,一发即中,百发百中?
自嘲过后就是铺天盖地的惶恐,她就跟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啪”的一下将验孕棒丢得远远的。
怀孕了该怎么办?她要跟卓然复婚吗?那毕竟是一条小生命,总不能一生出来就没有爸爸吧?
而且这事来得太突然了,她根本没准备好,她自己都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又如何去照顾另一个孩子……
她蹲在马桶上越想越怕,一想到正有一条生命正在她肚子里孕育,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顿时充斥心间。
“明雅?明雅你好了没有?到底有没有怀上?”
可是不给她理清的时间,门外已经响起一连串的敲门声。
“还……还没有。”她敷衍的回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在发颤。
捡起仍在不远处的验孕棒,她慌慌张张的在小小的洗手间的转了一圈,最后抖着手把窗户拉开,手臂一使劲将验孕棒仍在楼下的草丛里。
拉开门出去,她脸色不太好。
“怎样,怀上了吗?”
她有些虚弱的摇头,脸色顿时苍白得吓人:“没,没有。”
姆妈顿了下朝她伸出手:“验孕棒呢?”
明雅咬了咬嘴唇,拦住她要踏入浴室的动作:“不小心掉楼下了。”
“唉,你这孩子真是……几条线?”
“一……一条线。”她这谎撒得有点心虚。
姆妈失落的移开目光,作势要拿起电话:
“这种事也不能只靠验孕棒,一会让卓少陪你上医院检查检查。”
明雅大惊失色的拦住她:“姆妈,我真的没怀孕,你别告诉他好不好?”
眼瞅着姆妈困惑的眼神,她解释道:
“姆妈我求您了,别让他空欢喜一场。”
“……”
*
晚上卓然回到家顿时察觉到氛围不对,可到底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看着明雅窝在电视机前吃水果,他走过去挨着她坐下。
明雅瞧见他进来,想到他那次没带套子害她一次中奖的事,微眯起眼不太高兴的往一旁挪了挪。
吃完一颗猕猴桃,她舒服的喟叹一声,从果盆里又取出一颗,拾起一旁的水果刀,跪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的切成丁状。
这时,视线中突然横过来一双手,态度温和的取走她手上的刀刃:“我来吧。”
上一秒,明雅眼看着原本抓在手里的水果刀出现在他手中,下一秒,又看着他细心切水果的模样,她愣了下,心安理得的把电视频道调到了自己喜欢的电视剧。
“今天都在干什么?”他扯了扯领带,边切水果边跟她话家常。
你今天好不好?
吃了什么?
好不好吃?
总之都是一堆废话,他就是要捉着她扯东扯西,就是看不得她一副爱理不理。
明雅专心的看着狗血的电视,抽空恼火的瞪他一眼,那小脾气使劲的朝他发泄。
男人不怒反倒对她笑笑,正好水果也切好了,搁在小盘子里,一颗颗绿油油的跟布丁似的光滑。
明雅咽了口唾沫,拿着小叉子一颗颗的送进嘴里,而后砸吧砸吧小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看着她吃得甜,他也跟着吃了一颗,可就是这一颗小小的果肉,酸得他顿时皱起眉头:
“你就不觉得酸吗?”
明雅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帅气的男主角,也不打算理他,其实她不知道自己这毛病,还有反复无常的脾气,真跟孕初期的反应颇为相似。
姆妈在一旁看着,眼底渐渐浮出疑色,趁着明雅跑去上厕所的时候,拉着卓然小声说道:
“卓少,要不你明天抽个时间带明雅去躺医院吧?”
卓然显得有些紧张:
“她的胃还疼吗?”刚才看她好端端的坐着,还有空跟他发脾气,于是他也以为她的病已经好了。
“不是。”姆妈悄悄看了眼厕所的方向,听着里面的水声,特意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说道,“这孩子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怀孕,她这几天的症状真是跟我那儿媳妇一模一样,你要不抽个时间上医院看一下,这早期得好好养着,别出什么乱子到时候你两后悔都来不及。”
卓然被她的话震住,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而当明雅出来看到他傻站在电视机前的模样时,她皱了皱眉不高兴的说道:
“你走开,挡着我了。”
他一动不动,目光落在她扁平的小腹上,幻想着那里说不定正孕育着一个流着自己与方明雅血脉的孩子,顿时,心里的柔情越加的泛滥了。
彼时,明雅正对着电视剧搓鼻子,眼睛鼻涕哗哗的跟他抱怨:“你说这男人怎么这么坏,不喜欢人家还死抓着不放,人家小白菜都找到另一半了,就不能放手成全吗。”
卓然坐在沙发的一旁,听罢愣了下,而后揉上她的头发意有所指的说道:
“也许他喜欢她也说不定?”
“喜欢也不能这样啊。”她多愁善感的搓鼻子,直把白皙的小鼻头搓得一片通红。
卓然有些无奈,难道多愁善感也是孕妇的专利?
吃晚饭之前明雅还在肚子里打着小九九,这饺子她是吃不下了,再吃一会儿非得把肺给吐出来,可她不吃又会惹毛姆妈,于是她表示自己头很大啊。
可到底是姆妈对她最好,猪肉饺子全让卓然解决了,而她那份则是新做的白粥。
喝着香喷喷的白粥,明雅优哉游哉的往自己嘴巴里塞着小白菜,那种饿了一天,终于有热乎乎的食物划过食道的满足感令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眼瞅着她吃得欢乐,餐桌上的两人却悄悄敛下了眉眼,相互交换一个眼神,从种种迹象看来,明雅怀孕的事是*不离十的了。
夜已深,仅余下冷飕飕的夜风夹带飘雪的从窗户缝里吹进来。
明雅听着楼底下的叶子被吹出“哗哗”的声音,攀在阳台不停往底下瞧。
她要不要下去把验孕棒捡回来?丢在哪感觉很不靠谱啊,要是被谁瞧到了……
猛的打了个寒颤,她用力摇摇头,就算被卓然看到又怎样,上头也没写她名字不是么?
想到这明雅忐忑了一晚上的小心肝终于消停了,谁知道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透着点慌乱,一下在她耳边震开:
“明雅!”
她吓了一跳,撑着阳台的手一滑险些要摔下去。
幸好腰上横来一只手把她托起来,轻轻一扯人已经落入他温暖的怀中。
“危险。”他惊魂未定的把她抱回屋里,语中透着点谴责,“以后……别这样了。”
随着阳台的玻璃门被关上,也彻底的阻绝了窗外呼啸的冷风。
明雅心跳加速的在他怀里呆了良久,随即跟被火烧似的突然弹开。
生怕伤到她,所以他并没有用劲,轻易的的让她挣脱。
她静静的凝着他没说话,眉头又一次打了个死结。
怪了,他今晚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平时她就算爬上阳台玩走钢丝他也没管过呀。
“以后你睡床。”卓然摸了摸她铺在地上的棉被,不管她有没有怀孕,都不适合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过夜。
明雅悄悄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她可没忘记这个小气鬼在刚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阴阴柔柔的对她笑,说不介意分一半的床给她,但是自己坚决不打地铺。
如今瞅着卓然半跪在地上铺被子的动作,她的表情岂是一个震惊可以形容的。
“别,我不要睡那张床。”她很排斥那张曾经犯罪的的双人床,“你今晚怎么了,怪怪的。”
蹲下身她不管不顾的跟他抢被子,眼见她态度强硬,卓然无奈的摇摇头,淡淡的妥协道:“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晕黄的灯光让整间屋子笼罩在一层朦胧当中,他在床上静静的注视着床下的人影,微微隆起的一小团看起来纤细而脆弱。
“明雅。”随手熄了灯,等了好半晌他突然在黑暗中唤她。
明雅这时候已经快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没事,你睡吧。”他靠着床头,想到她肚子里正孕育着自己的骨肉,两人将因为这个小生命而牵绊一生的时候,嘴边不禁流露出一抹愉悦的笑。
------题外话------
吐血……吐血……某糖写完以后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老血……
☆、第七十四章 高贵的方小姐
明雅是在半夜起来的。
先前实在是太累了,一粘被褥便沉沉的睡了过去,期间辗转反侧,顺道还做了一场噩梦。
又是卓然的房子,可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却不是她。
柔顺的长发披于脑后,肩线菲薄,看起来是个颇为纤细的女人。
明雅凑过去一瞧,不禁大惊失色。
这个正垂着眼眸把玩钥匙扣的女人除了沈从榕还有谁。
紧接着就是卓然从厨房里走出的身影,后头紧跟着一个小男孩,穿着小西装,剃着小平头,活泼好动的模样很是可爱。
可原本与父亲有说有笑的男孩在看到沈从榕的时候收敛了笑意,孩子纯真的天性令他无法掩饰对她的畏惧,可碍于父亲在场,只能怯怯的喊了一声:“沈阿姨。”
卓然见状,有些无奈的摸摸他的脑袋:“是妈妈。”
小男孩垂着头没说话,紧紧的闭着嘴一双黑洞洞的眸子里晃过一丝委屈的光。
明雅远远的注视着三人,不知为何,心里对这个男孩总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好感。
后来,直到卓然离开他也没开过口。
明雅飘在空中没动,瞅着小家伙委屈的眼神,她的心微微一酸,而当她亲眼看着沈从榕像一个妻子一般顺从的替卓然系领带,临走前还不忘温柔的给他一个告别吻的时候,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随着男主人一走,方才还温柔似水的女人顿时敛下笑颜:“走吧,我帮你洗澡。”
“我会自己洗。”小家伙奶声奶气的拒绝。
可惜小孩子的力量怎么可能敌得过大人,当下他被连拖带拽的拖进浴室,门一关上里面立即传来一道委屈的哭声。
这是虐童啊!
明雅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明明跟她没多大关系的孩子,她这么揪心做什么,可当人经过内墙时,视线倏然触及到桌上放着的黑白相框与一盘水果。
她神色遽变。
因为那个正在照片中对着她微笑的女人,正是她自己。
“你不是我妈妈……我要妈妈……”
“你再犟,我就把你赶出去!”
听着浴室里的哭喊与骂声,明雅是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敢情是她英年早逝,卓然再娶,然后那黑心后娘把对她的气撒在她儿子身上。
火光“噌”的一下就蹿上了脑门,敢打她儿子?真特么活得不耐烦了。
于是明雅“呸”了一声,摩拳擦掌穿透浴室的大门钻进去,对着女人的后脑扫就是一巴掌,岂料一掌挥空,透明的掌心顺着发髻穿透了她的大脑。
她站在原地心头一阵烦躁,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而沈从榕这个女人的坏心眼她可领教过不少,没她看着,她的儿子可不得吃亏么?
潜藏在深处的母性被彻底激发出来,明雅的焦急是可想而知的,心急如焚的看着她把小家伙的头按进水里又弄出来,她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
万籁俱寂的深夜,在一声惊喘中,明雅结束了这个噩梦。
她猛的从床上做起身,迎着满室的黑暗,用力的抹了一把额头上被吓出来的冷汗。
犹如惊魂未定,她一颗心跳个不停,脸色也开始由红润转为了白皙。
爬起身她想要开灯,谁知道左手刚伸出去便触碰上了大灯开关。
身子底下的柔软告诉她所处的位置。
她怎么会在床上?
明雅直起身,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将床边的台灯打开,随着淡黄色的光线洒入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她这才恢复了少许镇定。
“醒了?”卓然敏锐的在黑暗中睁眼,微微一动,撑起上半身向她看来。
“我为什么会在床上。”兴许真是被吓的,淡淡的灯光下,明雅的脸色出现了一种病态虚弱的苍白。
“地上凉。”他坐起身,没有过多的解释。
“……”
原来他是趁着半夜把她抱上来的,难怪他之前这么好说话,她怎么会忘了,这个男人一旦下了决定,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会达成目的。
多么阴险的一个人,她居然爱了他半生。
明雅暗嗤一声,眯起眼慢慢的从床上爬到了床下,幽静的暗夜里,她黑漆漆的瞳眸正瞬也不瞬的盯着他。
卓然的姿势不变,迎上她近在咫尺的眉眼,轻添唇畔,一种令人焦灼的燥热在体内回荡。
跪坐在他身上的女人黑发顺直,有几措湿掉的头发黏在颊面,微微罩下的阴影衬得一张精致的脸蛋更为小巧白皙,因为身体前倾的关系睡衣领口缓缓下滑,一双美丽的蝴蝶骨在片刻之后毫无保留的绽放在他眼前。
他眸色逐渐变得深邃。
朦胧的灯光下,面前的方明雅就好像一只从画中走出的狐狸精,妖艳魅惑,带着点诱惑的意味一点点的朝他靠近,而当一双手轻轻搁在他肩膀上时,卓然用力的闭了闭眼,这才迫使自己恢复往昔的清明。
“明雅。”他声音沙哑,因为动情而变得性感至极“不要闹。”
现在,还不行。
谁闹了?
明雅挑起眉头,视线落在他光滑的脖颈上,想想梦中的场景,顿时恨得牙痒痒。
想到那里很可能会危及生命,于是她慈悲的没有对他的脖子下手,反而拉开他的睡衣,朝着结实的手臂就是一口。
让你二婚,让你放任沈从榕打我的娃儿!
卓然垂眸静静打量她靠在自己脖子上的小脑袋,因为她突兀的举动有片刻的怔忡,可很快又恢复平静,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