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看过的某部电影里的种种片段和画面。
当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圆满划上的时候,唐希终于松了一口气,并轻松地按下保存键。努力了几个钟头,杂志社布置给她的任务总算是大功告成了。她伸了个懒腰,起身准备去厨房倒一杯水。稿子虽然写完了,不过还需要检查一遍,或许某些地方还得修改修改,不过,反正时间还很充裕,她可以明天,也或者后天,只要在星期一以前完成就行。
才刚走出卧室经过客厅,她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阵的拍门声,也不知道拍了多久了,每一次拍门的声音都显得拖沓无力,就像一个濒临垂危的人在外面敲门一样。
她奇(…提供下载…)怪地扶了下镜框,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都快十一点多了,这个时候还有谁来找她?她有点不安起来,正要去问问外面的人是谁,忽然听见一阵奇(…提供下载…)怪的却又有些熟悉的啜泣声从门外传来。她大吃一惊,连忙去开门,没想到看到的是程芊那张涕泗纵横、泪迹斑斑的憔悴的脸。
还没等她开口,程芊就已经一脸委屈地扑到她怀里。脚边还拖着一个简单的行李袋。“呜呜……凯伦,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站了好半天了?”一边哭一边埋怨她。
唐希有些莫名其妙。这是唱的哪一出?这女人最近谈恋爱不是谈得挺甜蜜的吗?怎么今晚这样一副狼狈的模样孤身跑回宿舍来?“你不是有宿舍的钥匙吗?”她一手揽着她,一手提起她的行李往门里走。
“我忘带了,”程芊还在哭,肩膀一抖一抖地。“我差点以为你不在房里,深怕自己无家可归了……”
唐希将她安置在沙发上,又去为她倒了一杯热茶。“怎么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一个人跑回来?西蒙呢?”
“你别提那个贱男人了!”一听到西蒙的名字,程芊立马炸毛了。“他居然背着我跟别的女人有一腿,我要跟他分手!”
唐希蹙起眉,没想到竟会听到这个答案。这两人之前不是还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吗?这才过了多久,就变成这样了?“你冷静一下,是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程芊嫌恶地推开她手中的茶。“有没有酒?我想喝酒。”像是想起冰箱里有几瓶她先前买的果啤,她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去厨房的冰箱拿。
唐希有点无奈地看着她把啤酒当汽水一样往嘴里灌,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喂,别喝了……”话说得很小声。情侣之间出现了问题,她这个局外人也插不上手。不过,程芊跟西蒙才在一起多久,就这么说分手就分手,是不是也太草率了?
静静地看着程芊将面前的几瓶果啤喝完,心情也貌似平静了不少,唐希才缓缓地开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不可以告诉我?”
程芊表情死灰一般地盯着茶几上的空瓶子。“如果不是跟他住在一起,只怕到现在我还蒙在鼓里吧?”她双目无神地呢喃。
“到底怎么了?你说啊!”这样的程芊是她从未见过的。平时那个活泼开朗、笑容灿烂的快乐女生只不过是谈了一场时间短得不能再短的恋爱,怎么会就变成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德性?
“他背着我跟别的女人劈腿!”程芊吐出这话的时候,把酒瓶当成某个人的脖子似地捏得几乎要碎掉。“几天前我接到好几通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打给他的电话,说什么忘不了他们上次玩乐的销魂时光,希望有机会再约他出来,这次她会再叫上几个漂亮的长腿美眉一起玩!”
“会不会……是你误会了她的话?也许她指的只是普通的交际玩乐,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她问得小心而谨慎。
“你要是亲耳听见那女人说的话,你就知道是不是我误会了,”程芊不待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那个死狐狸精的口气,妖媚得就像要勾人魂似的,听见我这个正牌女友接电话,她还敢大言不惭地嘲笑我,说就我这一个女人只怕喂不饱西蒙强大贪婪的胃口!”西蒙的欲望有多强,她这个做女友的又怎么会不清楚?如果不是这样,她又怎么会那么快就搬去跟他同居?谁知道这才过了几天,她这个新欢还没过气,旧爱就理直气壮地找上门来了!
“你有没有问过西蒙,他是怎么解释这件事的?”事到如此,她也不好再为西蒙辩解些什么了,只希望他能妥善解决这件事,挽回他们俩的感情。
“我……我没听他解释,一听到他说他认识那个女人,我就受不了气得跑回来了。”程芊余怒未消,哪有那个理智和耐心去听西蒙解释。
看来感情的事,真是关己则乱。唐希忍不住摇摇头,暗暗叹了口气。“就这么退出,将女朋友的宝座拱手让人,你真的甘心?”她神色严肃地问。
程芊被她沉冷的眼神震住,惶然无措地缓缓低下头。“我……我不想这样,可是,一想到他跟别的女人鬼混厮缠,我就快疯掉了。”
“你有没有问过,那女人究竟是在你跟西蒙谈恋爱之前发生的事,还是以后?你跟西蒙几乎朝夕相处,他有没有出轨变心,你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唐希冷静仔细地为她分析。
西蒙因为踢得一脚好足球,在学校里也算得上是一位风云人物,加上他俊秀的外表和优越的家世,获得一堆女孩子的青睐是很正常的。当初程芊也是冲着这一点,三不五时就拉着她一起去看他踢球,为他加油助威,甚至还写过情书给他。这样的男生,桃花多是可想而知的,有时候他不去招惹人家,人家也会主动送上门。如果只是在跟程芊交往之前的一些逢场作戏也就罢了,还可留院观察,若是真的脚踩多条船,那还是干脆一刀两断一了百了,省得以后更伤心。
唐希倒不是特意站在西蒙这一边为他开脱,不管怎么说,男女关系轻浮随便终究不是什么让人称道的好事。但是,一段两情相悦的感情,要多大的缘分和造化才能走到一起?人非圣贤,若眼里总是盯着对方的错误,不肯包容不肯好好解决,未来的日子又如何一起过下去?
程芊似是听进了她的话,沉默了半晌,最终搂着她无声地流泪。原谅爱人曾经的背叛,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容易吧!这一刻,唐希能够明白她眼泪里所代表的意义。
这晚程芊就在宿舍里住下了,还跟唐希睡在同一张床上,两人之间说了不少悄悄话。
“还是你挑男人有眼光,如果沈却做了你的男朋友,他一定不会背着你乱来。”末了,程芊若有所思地感叹。
唐希默然。男朋友?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考虑这些事,还是专心念书就好。对于沈却,她虽然承认对他还有好感,但上次在雷纳公寓经历的事情以及后来在黑衣人那里发生的种种,她已经没有勇气,更没有把握自己能在男女关系上处理得当,对□这种看不见却确实存在的东西,她不想再去尝试,至少暂时不想。
这段时间,她已经刻意跟沈却保持了距离,对待他就像对待一个寻常的同班同学。她不希望他对她的这番举动产生误会,认为她是跟其他同学一样因歧视他而疏远她,她只是想趁着两人还没有建立更深的感情之前,减少分离对彼此造成的伤害和痛苦。她认为这是一项明智的、对谁都有利的决定。
没多久她就慢慢睡着了,还做了一个诡异的梦。她梦见沈却和那个黑衣人像白天与黑夜一般在她面前交替出现,一个面容清晰,一个面容模糊,一个表情温煦无害,一个气质桀骜不驯。他们像追捕猎物的狼一样不断地追着她,不停地、锲而不舍地紧跟着她,她跑到哪他们就跟到哪,无论她怎样尖叫阻止,他们都不管不顾,丝毫不理会她的反应,仿佛不抓住她誓不罢休。
她双腿无力地跌坐在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步地靠近她,她全身无法控制地因心悸而颤抖,一种即将被吞噬的害怕与不安瞬间将她淹没。那两个男人,无论是看起来老实温厚的沈却,还是那个她始终看不清样貌的黑衣人,都让她像遇到危险分子一样惊惧得想逃离。当他们的手从两边同时伸向她的时候,她像个溺水的人那样闭上眼失去了所有的呼吸,直到她从梦中一身冷汗地惊醒过来。
☆、白夜酒吧
梦魇让唐希很早就醒来了,周六、周日都没有课,本来她可以睡得久一点的,可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搅乱了她睡觉的兴致,干脆就起床去浴室洗了个澡。
程芊还在睡,对身旁的动静浑然不觉。唐希没有吵她,抱着笔记本电脑静悄悄地到客厅去上网,打算将昨天写完的影视评论稿重新修改一遍。改稿的时候她有点心不在焉,脑海里总是忍不住回想那场梦。虽然梦境都是虚假的,可她还是想不透自己为什么会将沈却和那个黑衣人联系到一起,而且那种惊悚不安的感觉也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她差点以为那是一种警示,而不仅仅是一场梦。
她断断续续地改完稿后,对自己写了些什么几乎已经没有了印象。程芊一直睡得跟猪一样沉,她没有打扰她,自顾自地去弄早点吃、听听新闻、看看电视,快到十一点半的时候,程芊才睡眼惺忪地从她卧室出来。
“你起床了?”顶着一头乱发睡得不修边幅的程芊一边打呵欠一边懒懒地跟她打招呼。“我好饿,有没有吃的?”
唐希瞥了她一眼。“三明治还是泡面,自己选。”
“我想我们还是去外面吃吧!”程芊汲着拖鞋转身去浴室梳洗。“今天星期六,我可不想虐待我的胃。”
看样子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唐希通过观察下了这个结论。面对好友兴致勃勃的提议找一家中餐馆去大吃一顿,她耸了耸肩,没有反对。
中饭解决以后,唐希以为程芊会回西蒙那去,谁知她不知哪根筋不对,居然天外飞来一笔地说了一句:“反正下午也没事,我们去‘白夜’酒吧去坐坐吧!”
唐希对酒吧、夜店什么的向来不感兴趣,所以当程芊吐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直觉便要拒绝。不过程芊明显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摆出一副哀求的表情。“我听那个野女人说,她第一次跟西蒙约会就是在白夜酒吧,而且,白夜是一间格调高雅的清吧,很有名的,我想去见识见识。”
看来程芊并未像她所以为地把西蒙出轨这件事全然放下,事实上也不可能放下,也许她对这件事有自己的主意。唐希意识到这一点后,不由自主地点头同意了。
白夜酒吧位在纽约市的布鲁克林区,是一座在年轻的精英分子中相当有名并颇受推崇的主题酒吧,据说老板是一位华裔男子,弹得一手好钢琴,有时候他会亲自下场,为酒吧的客人倾情演奏。程芊早在以前就听闻过有关白夜的种种,只是一直不曾去过,原因是作为一名没什么收入的穷学生,她可没那个消费的能力,毕竟白夜高档的消费水准跟它完善的设备、优雅的环境以及迷人的老板一样有名。
这次为了男友,为了做到知己知彼,她算是拼了。
坐计程车花了将近半个钟头,两人总算是到了坐落在第八大道一处狭窄僻静巷弄的白夜酒吧。在车上,程芊已经拉拉杂杂地向唐希介绍了很多关于白夜的资料,但当她真正走进白夜酒吧的时候,还是为这间截然不同于她印象中喧嚣、嘈杂以及酒色生香的幽谧酒吧吃了一惊。
很多酒吧白天是不开业的,就算开业客人也很少来光顾,等到了晚上就完全不一样了。喧闹的音乐、鱼龙混杂的人群,构成了一幅暧昧交织暗香浮动的迷乱画面。酒吧似乎是最能体现和反映人性中最阴暗、最堕落、最放纵那一面的地方,酒、色、财、气,在这里从无匮乏。
白夜酒吧是一排三栋连体的平层石屋,红白相间的砖瓦,木质的走廊,颇有一种田园风格的味道。进门以后需要踏上两层台阶才能进入吧台和卡座,整个大厅铺的是由五彩碎石拼接而成的青石地板,除了吧台采用的是彩色激光灯,每一个卡座包间的墙内都镶嵌着一盏艺术壁灯,而卡座之间都以一株巨型的盆栽相隔。在大厅的左边一个扇形角落,也就是在吧台的斜对面,立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
此刻酒吧里已经有不少客人三三两两地落座,或轻饮小酌,或低语交谈,每位客人似乎都沉浸在这喧嚣城市下的宁静一隅,享受着这份可以让自己完全放松的清幽氛围。
“来这里调情的女人,应该还是有点品位的哦?”程芊拉着唐希的手,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两人一个点了杯粉红佳人,一个点了杯长岛冰茶。
唐希四处张望了下,着实很意外这里的环境完全迥异于自己固有的印象。来酒吧买醉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复杂,能维持这样一份清静的氛围,想必老板还是颇有些手腕和能力。
程芊一边饮酒一边打量着酒吧里的每个年轻的女客,像是巴不得挖出那个勾引西蒙的野女人。其他的客人,大多都是成双成对,或者三五成群结伴而来,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异状。
唐希浅啜了一口自己点的粉红佳人就没再喝了,调的味道还不错,不过她酒量浅,不想醉酒误事。
打量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她要的线索,程芊越发气闷地埋头牛饮,一杯酒喝尽,又招手点了一杯。
“你还是少喝点,这长岛冰茶后劲很足的。”唐希不赞同地皱眉劝道。
“你说西蒙会不会真对那女人有感情?”到底忍不住,程芊问出自己心里的担忧。昨晚话虽说得潇洒,真要跟西蒙分手,眼睁睁地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双宿双飞,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的。
“这个问题,你要跟他当面谈。”她背靠沙发,双手抱胸地淡淡说:“你一个人跑来这里有什么用?你又不认识那个女人。”
女人是一种很奇(…提供下载…)怪的动物,她们的想象力通常都很丰富,在情感上尤其如此。面对一个侵犯自己领地、对自己的男人虎视眈眈的情敌,在见面之前,她们往往会在脑海中幻化出各种情敌的模样形象,甚至幻想出她跟自己男人在一起的情景。只凭一点蛛丝马迹,她已经可以想象出无数可媲美电影的剧情。
程芊垂头丧气地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