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斜睨了朱珠一眼,道:“我明天想去看看晚风。”
朱珠看着前方的路况,侧头看我:“明天是周天,你是想确认送花给许晚风的男人是谁吧?
我点头,朱珠又道:“那我明早车子借你吧,就不陪你当跟踪狂了。”
******
第二天一大早,我连早餐都没吃就守在了蔓越花店门口,我窝在驾驶位内连续打了几个呵欠,昨天一夜没睡好,今天头重脚轻,眼睛含着泪光,困得不行。
早上路上的人本就少,而一大早就去花店的人就更少了。至从店员刚把店开起来,她就一直忙着给新进来的花修枝洒水,根本就没有客人。
我显得百无聊赖,干脆掏起化妆镜,刷起了睫毛膏。
眼见睫毛膏刷好,我满意地收起了化妆镜,这时,前方突然停下了一辆轿车。
那辆黑色轿车车牌号的每个数字我都记得,我有些震惊,而目光却直直地盯着花店,焦灼地在等待着什么,而又害怕着错过什么。
不一会儿,从花店走出一个男人,熟悉的黑色衬衫,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走路姿势。
他怀中抱着的正是一束洁白的百合花。一黑一白形成鲜明的对比,却不突兀。
眼看轿车已经驶走,我也启动车子尾随了上去。脑袋里似乎有千百个疑问交织在一起,让思路混沌一片,怎么会是宋远晟?
每个周天买束百合花的人是宋远晟,可为什么是他?
当车子越驶越郊区,我才发觉我心中的所有猜测都是对的,他就是那个给许晚风送百合花的男人。
宋远晟的车子在山脚上停了下来,我在距离他一段距离的地方也停下车,像第一次跟踪许宝升一样,我已经熟门熟路地做一个跟踪狂。
山上的气温比山下冷了许多,阴风阵阵,让我不禁勒紧了衣领,一步一步异常沉重地攀爬着这条熟悉的小路。
当他把那束花放在许晚风的墓前,我已经泪眼朦胧。
他,他认识许晚风,那么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他是因为我是许晚风的妹妹才接近我的吗?
我怎么会那么蠢,他那么别有用心,我怎么会没有察觉?我还以为一切的巧合都是天注定的,我还以为命运把这样一个男人放在了我的身旁,让我欣喜若狂。
可命运并没有做什么,一切一切都是人为。
我全身不禁控制抖得厉害,他不爱我,宋远晟他不爱我,他的靠近是别有目的的!
我的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他不爱我’四个字时,心却像被一个重重的棒槌敲击的一下又一下,最后疼痛的就要碎成碎片。
我重重地跌在了石头路上,很痛很痛,可我还是努力爬起身,我不要让宋远晟看见,我不要再看见他漆黑的眼眸,那样深不可测的目光里仿佛什么都没有,仿佛又噙着深深的怜惜,可是就这样的眼神足以让我一次次地跌入情网的深渊。
我几乎是爬进车子,颤颤巍巍地启动车子,连方向盘都握的不稳,我努力使自己平静,另一只手慌乱地在包里找手机。
我找到号码,静等着对方接通电话,就在被接起的一刻,我才焦急地说:“连姨,不好意思,我……”
我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有空吗?我有事情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大家的猜测下一章即将真相大白。
没有看到你们的身影,伐开心。
第三十九章
收起手机的一刻;我驾驶着车子在路上蜿蜒着前行;一条看不尽尽头的路,让我的心绪飘流不止;当车子重重地撞击到防护栏杆的一刻,我的思绪才戛然而止。
当朱珠赶来时,我正捂着头,蹲在路边,她急匆匆地蹬着高跟鞋到我的跟前,移开我的手,看着我额头上的小口子;怒极攻心地骂道:“许夏,发什么疯啊;撞到车就算了;怎么自己也弄伤了啊?”
她掏出纸巾按了按我头上汩汩往外流淌的血,责备道:“你说你已经这么笨了,再撞笨了谁养你啊,让那位宋先生养你啊。”
一提到宋远晟,我有些不耐地移开她的手,淡淡道:“我没事,你先看看你的车子吧。”
“看什么车啊,我找人过来处理了。现在你先跟我去医院。”
朱珠连拖带拽地把我拖进了的士,在医院内包扎完伤口后,我失神地坐在了长廊上的长椅上,朱珠和赵毅在长廊深处说了一会儿话,她才过来坐到了我的身旁。
见我许久不吭声,朱珠似乎意料到问题的严重性,问道:“你在坟墓前见到那个男人了?”
“嗯。”我点点头。
“是……认识的人?”
我抬头看她,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我道:“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宋远晟接近我的原因?”
她疑惑问道:“什么啊?我怎么没听懂?”
“我的工作是你介绍的,你从头到尾都是认识宋远晟的是吧!”我情绪激动地突然起身。
她望了望四周,经过的护士和病患都望向了我们这面,她硬是把我扯回了位置上,认真看我,道:“我承认,宋远晟是我爸的合作伙伴,在这之前有几面之缘,介绍工作的事情,是他主动提议,他说他缺少个秘书。”
“可他一个总裁突然要给别人介绍工作总是不妥的,所以一直都是说是林云的关系。”
在这之前,我还不断地想也许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宋远晟只是正好认识了许晚风,可这就又有什么,这并不影响我和他的感情。可是现在我更加确信,从开始到结尾,宋远晟都是别有用心的,他从租给我房子,到托朱珠介绍工作给我,以及最后我成为他的第二秘书……
这一切并不高明的套路,却让他步步为营地接近了我,可他和许晚风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总是在我遇险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我再次起身,匆匆忙忙要走,身后的朱珠不解地冲着我的背影喊道:“喂,许夏,你去哪里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我和连怡约在市中心的一家茶馆,茶馆的装潢明显体现了佛教的‘明心见性’。江南小灰砖铺满外墙,地面是青砖砌成,曲径通幽的转角处是潇潇竹子。我推开古典的格子木门,茶室内连怡已经久候多时。
典雅的羊皮灯下,连怡端坐,见我进来,热情地招呼我:“许夏,你来了。”
我坐在她的正对面,她缓慢地沏了杯清茶,搁在我的面前,茶香袅袅,我却许久没有端起。
她望了望,惊讶道:“你怎么了,受伤了?”
她疼惜地伸手要去碰我头上的伤口,我却淡淡推开,尴尬道:“没事,来的路上出了点小车祸。”
她担忧看我,我按了按额头,换了个话题道:“这间茶馆是连阿姨的吗?”
她点头道:“至从晚风离开,我就开始学佛,然后就开了这家茶馆。”
这间茶馆果然煞费苦心,装修如江南小镇,淡悠淳朴。我抬头一看,正中央挂着一幅书法,一个‘爱’字博大精深,苍劲有力,落脚之处却又延绵流长。
“你还想晚风吗?”
我问了一个自以为都多余的问题,连怡只有这一个女儿,她怎么能不想,晚风离开的漫漫岁月里,最想她最爱她的应该就是面前这位她的亲生母亲。
面前的这位母亲她尝过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如今生活的淡然,她应该经历了很多挣扎。
她眼中噙着光亮的泪光,她缓缓开口道:“许夏,这世上只有一个许晚风,你只有一个姐姐,而我也只有一个女儿。”
是啊,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个许晚风。
她平凡到尘埃,却又留在了我们最深的记忆中。
我突然怨恨自己不该来找连怡,因为她每次见我,似乎都想从我这张和许晚风相似的眉眼中寻找到许晚风的痕迹。我每见她一次,就掀开她的伤疤一次。
“她那么善良,那天她是为了给我庆贺生日,可惜出了车祸。我……我赶到时,医生说她已经脑死亡了。”
“可她在生前就已经安排了她的身后事,她要把她的器官捐献给需要的人。她是那么任性,生前任性独立就算了,死后还是不肯留下一个完整的她给我……”
‘砰’的一声。
手中的茶杯突然坠落在了地上,碎成了碎片。
我一直说着‘对不起’俯身拾起那些碎片,一块一块地拾起来。直到眼泪侵蚀了眼眶,视线变得模糊了一片。
晚风,捐献了一对眼角膜和一颗心脏。
她让三个人重获了新生,而其中的一个人就是宋远晟。
是她让宋远晟重生,所以他为我做的一切,是感恩?
我从包里掏出了那本许晚风留下的日记本还给了连怡,她却又把这本日记本递给我,道:“许夏,这是晚风留给你最好的礼物。”
“是晚风教会我学会爱而不是恨。”连怡这样一个中年女人,双鬓已经发白,丧女之痛让她日渐苍老,却又让她历久弥新。
她噙着泪光注视着我,我徐徐收起了那本日记本,抬头时又看了那副书法的‘爱’纵然看起来刚强无比的一个字,在拖尾的地方却又柔和绵延了起来。
再僵硬的爱无外乎外刚内柔,从茶馆出来的那一刻我却想起了许宝升和张双娇。
我突然对自己离家出走这么久感到抱歉,许宝升只剩下我一个女儿,而我还如此任性对他。
他们即使有错,我也不该这样惩罚他们。
出了茶馆,我径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漫漫大街,明明知道自己的家离着这个区还得横跨着几条大街,但是这一次却比任何一次更加清晰路该怎么走,家的方向在哪里?
我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家的小区门外,夕阳西下,洋紫荆花还在盛开,越娇越艳。一切都没变,这个时点张双娇应该在准备晚餐了吧。
我轻轻地按了按家的门铃,等了许久仍然没有人来开门。我再次按了按门铃,这会儿门‘嘎吱’一声打开。
令人讶然地是来开门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生,我一脸愕然地俯视着他,而他一样仰头惊奇看我。
这么僵持了几秒钟,小男孩终于开口喊道:“妈妈,不是爸爸,是个姐姐!”
这时,一个围着围裙的女人兴冲冲地出门,她一样古怪地看着我许久后开口问道:“请问,小姐你找谁?”
我怔了怔,向前迈了一步,熟悉的鞋柜,沙发,装修,这明明就是我的家!
可是……张双娇和许宝升呢!
我的家为什么会有陌生人?
“这……这明明是我的家,你认识许宝升还有张双娇吗?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我不断地追问着,宁愿许宝升和张双娇只是玩躲迷藏而已,他们不会抛下我不见了。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也是通过中介买下了这套房子。我不知道你口中的两个人。”女人礼貌道。
许宝升卖了房子,却没有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紧张打电话给许宝升,可是电话已经关机,我接着打电话给张双娇可是许久仍然没有人接。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单感,我被全世界抛弃了,我成为了一个没有家的孩子。
******
等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租的小区楼下,已经是深夜,我坐在了小区的石椅上,踌躇着要不要上楼。
“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我徐徐仰头,站在我跟前的男人正是宋远晟,他眉心微微拧着,漆黑的眼眸中是淡淡的担忧。
我缓慢地起身,一句不吭地从他的身旁经过,却猛然地被他拉回,他又问:“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淡淡道,语气软软。
他又道:“许夏,你怎么了?”
我转头正眼看他,问道:“你骗过我吗?”
他握住我的手,手掌又大又温热,可是此时我却还是感到丝丝冷意,他那双静如围棋黑子的双眼半天没有情绪的变动,微微动了动喉咙,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宋远晟,你有什么事隐瞒了我吗?”我拼命地眨着双眼,悬着泪珠许久未落。
他平淡如常又问:“许夏,你今天怎么了?”
我全身不自觉地瑟瑟发抖,两片薄唇发颤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认识许晚风吗?”
“那……那个给予你一颗心的许晚风你认识吗”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超过25字的通通会送积分的。
好像很多姑娘猜对了情节了啊,可是后面呢,也许会有你们想不到的地方,比如说(还是不剧透好了)……
没办法闪闪是天生狗血帝。捂脸遁走……
第四十章
我们都是世界上最渺小的尘埃;漂泊,流浪;坠落……我有时会想;如果我死了要留下什么?
——《晚风日记》
“那个每周你都要送一束百合花的许晚风你还记得吗?”我不依不饶地问道。
眼前的男人突然一滞,他徐徐收起了那只握着我的手掌,那样的脸庞依然淡薄。他慢慢开口道:“许夏,我很早就想和你说。”
“想说什么?两年前你和于暖嫣悔婚;是因为你生怕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怕拖累她;一年前你接受了我姐姐心脏的移植,你得到了重生,所以你想为我姐姐做点事是吧?你想报恩是吧?”
“为什么你总是把自己渲染的像是救世主一般;两年前你悔婚拯救了于暖嫣;如今要拯救我脱离苦海吗?”
我声嘶力竭地冲着他喊道;他却依然淡薄冷静,面不改色。
我讨厌这样的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情绪化。
他见我不再说话,终于缓慢开口:“许夏,你知道心脏停止的感觉吗?你知道死过一次的感觉吗?两年前我就是从鬼门关逃出的那个人。”
我望着他胸前的那枚帝王绿,在月色下,愈是清透发亮。
“我这样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能抓紧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说爱?可是一年前我接受了许晚风的心脏移植,我有了新的生命,是你姐姐让我有了新生的机会,而你让我重新知道了爱。”
他凉淡的眸光里有光在闪烁,他又道:“我承认刚开始靠近你,只是因为完成你姐姐的愿望,只是为了报答她的恩情,可是后面全然不是这样的。”
“难道你没有察觉到吗,许夏,我爱你。”
他那样的眼神那么专注,似乎那么一下真的很让人心动。这是他第一次说‘我爱你’,可惜却是在这样的场合。
倾盆暴雨骤然落下,他猛然出手要拉我入怀中,我却轻易地闪躲开来,他收回落空的手,眼中有着失望,他说:“许夏,对不起。”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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