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夏姐,你进去看看他吧。”宋叮咛微笑看我。
我在白色病房门外踌躇了一会儿,才推开了门,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身上还插着各种仪器,我慢慢走到他跟前,他那样高傲桀骜一人如今却变得如此虚弱,一张煞白万分的脸庞毫无血色。
这次的他一定是元气大伤。
我坐在他的旁边,他薄唇微动像是想说些什么,我担忧道:“你才刚刚好,好好休息不要说话了。”
他朝着我伸出手来,我握住了他的手,他微微阖眼又睁开眼,我看着他,微微笑着道:“我记起了一些我们之间的片段。”
他的神情慢慢变得有些惊讶,我继续道:“我想我快想起来我们之间的事情了,但是很可能我想起后就会发现你讨厌无比,这该怎么办?”
他的唇角微微倾斜,盛满的笑意淡淡浅浅。我也笑了:“好了,你睡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出了病房,我打了辆的士径直回家。宋远晟终于醒了过来,算是今天一个极大的好消息。我洗完澡走到阳台,当看到那一轮巨大的摩天轮后,我骤然想起,程卓扬还在游乐场等我,我急匆匆地带上手机,出了门。
程卓扬之前给我打了几个电话,可是我在医院都没有听到。我兀自地走到游乐园,可惜的是游乐园已经闭园了,只剩下一个门卫正在锁门。
我失望地站在游乐园门口,此时手机进了一条信息,发件人是程卓扬。
‘许夏,我回去了,今天很开心完成了年少时的一个愿望和你一起坐摩天轮,你要快乐。’
我枯站在游乐园前,曾经绚烂无比的摩天轮此时也变得暗淡无比。我知道程卓扬有话一直要和我说,很有可能他一直等到了游乐园关门还没有等到我来,而我却忘记了程卓扬在等我。
我知道程卓扬他永远对我有用不完的耐心,而此时我却很想对他说不要在等我了,那个从前的许夏,早就回不来了。
******
宋远晟的情况稍微变得好了一些,他已经能够在病床上查阅文件,玩游戏。可是我看到医生背地里对着宋叮咛说了些话,她每次听完神情都很低落,似乎并不乐观。
这天,我来看宋远晟,却没有在病房内看到他。我放下水果篮,突然有点焦虑,打听了周围的护士却没有人知道宋远晟去哪里。
我开始越来越紧张,急匆匆地下楼,期待在医院的公园内可以看到宋远晟。果然在一大片茵茵草地上看到宋远晟,他脚上正带着一颗足球,我定睛一看,和他一起的还有个小男孩。柔和的阳光下,宋远晟玩心兴起地向着小男孩炫着球技。
“宋远晟!”站在远处的我大声喊道。
刚刚恢复身体,宋远晟却一点也不照顾身体,还玩起了球。我气势汹汹地走到他跟前,郑重其事道:“护士来查房,没看到你!”
他淡然地抬起手表一看,悠悠道来:“不是查房的时间啊……
”
“反正就是,护士来送药了,你不在了。”我急于自圆谎言,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不愿意让宋远晟察觉到我对他的关心,这大概是从我失去记忆开始,那种摇摆的感情让我并不确定。
他轻挑眉,似笑非笑道:“哦?是吗?”
“看姐姐这幅模样,她肯定撒谎!哥哥不要理他,我们继续玩!”身旁的小男孩也道。
我有些气恼,宋远晟却笑了,淡然的笑意却带着一丝玩味的兴味,他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道:“哥哥和姐姐有话要说,你先玩,哥哥待会儿陪你。”
“好吧。”小男孩沮丧点头。
见小男孩走了,我开始毫不留情地抱怨道:“你刚恢复身体,怎么老是到处跑,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呆在病床上休息几天……”
对方突然一阵静默,我只好吞下余下的话,然后心虚道:“好像我说的有点多。”
就在这一刻,一双漆黑的眼眸突然迎了上来,对上了我的眼睛。我有些惊讶,想后退,却被他牢固的双手困紧了。
“你在关心我?”宋远晟饶有兴致地反问道。
我有些愣神地旋过头,他又问:“是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我拼命眨眼,目光闪烁。
“是在我带你看星星的那一晚还是我生病的那些日夜里,你又重新爱上了我?”他执着地追问道。
我对上他一双黑瞳,竟然一时默然。他勾唇,却莫名地笑的有点惊心动魄。
“我们回去吧。”我建议道。
宋远晟点头答应,我同他一起往回走。可经过一颗大榕树时,他却停住脚步,我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此时停下的他有何用意。
他突然问道:“你听过有人在大榕树下求婚吗?”
“啊?“我不解地看着他,大榕树下求婚?有什么意义吗?好像没有吧……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他的嘴边却浮起了一抹满意的微笑,道:“许夏,嫁给我好吗?”
我震惊地怀疑自己听错,这样一棵古老的榕树树冠遮天蔽日,垂下的根须洋洋洒洒,这样的地方真不是一个求婚的好地方。
就这么静默了几秒,我畅快地大笑了几声道:“别开玩笑了,哪里有这样的求婚,一点都不浪漫,哈哈……”
“许夏,我是认真的。”
我仰着头看着对面的男人,目光认真,脸色沉静并不像是戏言。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伫立在原地的我,左右为难。
他突然脱□上的观音吊坠,透明晶莹,像是一潭清澈幽绿的湖。
我看的有点发愣,记忆中的片段又重蹈覆辙,翻山倒海袭来。那个初次见面的男人从沙发上起身,一双眼如茫茫星海好像有着未解开的神秘。他伸出手要与我握手,他说的是,你好,许小姐。
对,就是这样。我喃喃自语道:“就算有钱也不要这么招摇过市吧?”
那时候所想的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谁会把一块价值连城地帝王绿观音随身佩戴,并无防备之心。
“什么?”宋远晟古怪地看着入神的我。
我晃过神,道:“没有,没有……”
他却突然把那枚观音吊坠戴在了我的身上,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枚帝王绿已经安然地落在了我的胸前,我大惊失色,想要脱给他。
他却始终不松手道:“许夏,现在它就是我的定情信物。”
眼前的男人到底搞什么吗?莫名其妙求什么婚啊!
“这不好吧……远晟……”
他却笑了道:“这枚帝王绿只是为了保平安。”
“那我更应该给你啊……”我总觉得现在收下宋远晟的帝王绿十分不妥。
“许夏,以后要凭着信物换钻戒的。”
我怔怔看着宋远晟,道:“这样好像我比较合算,这枚帝王绿何止换一枚钻戒。”
宋远晟大方地畅快笑了起来,今天的他似乎特别开心,像是得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乐事一般,可是我却颇为忐忑不安。
******
当我把宋远晟向我求婚的事情告诉朱珠,她对求婚的事宜充耳不闻,倒是对我胸前的那枚帝王绿很是感兴趣。
她拿着放大镜观察了半天,终于大声惊呼道:“我的妈呀,真的,是真的。”
我冷冷地甩了她一眼,道:“废话,你当他送我的是假的。”
朱珠啧啧了几声,惊叹道:“啧啧,宋远晟果然是大手笔大制作,要不要钻戒都无所谓了。”
“拜托,我说的是宋远晟向我求婚的事情,该怎么办?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忍不住抱怨朱珠没看到重点的问题。
朱珠连连叹了几口气,道:“许夏,你上辈子肯定修了很多福气,要不然遇到的每个男人都那么好,不像我遇到的各个都那么渣……”
朱珠这么提,我突然想起了程卓扬,好久没有联系,不知道他还好不好。
“我有段时间没有见到程卓扬了。”我突然道。
朱珠别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道:“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我困惑看她。
“程卓扬走了,这回山高水远,人,肯定被你伤害的很深,不然干嘛去参加什么非洲医疗队。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去的地方,既不安全又贫穷,万一发生什么□□回不来就惨了……”
我显得有点发愣,我突然记起那天在游乐园,程卓扬认真地说要等我回来,原来他是想向我告别。
他大概是在想这一次是真的要跟我告别,可是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宋先生都要求婚了,你们肿么还不在呀?
心塞,程卓扬要是回不来,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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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程卓扬离开后;下了一整周的雨,我去过他医院;还是那个位置;从前的他穿着一身白大褂;就站在玻璃窗外看着育婴房内的新生儿;那样的欣喜和温柔,动人心弦。
就这样看了很久;我旋身的一刻,却看到了任可俞。
她站在我的身旁,望着育婴房的场景;道:“许夏;也许你不知道,卓扬他也渴望一个家,一个爱他的女人,和一个小孩,就是这样,很简单很难得,这就是他眼里幸福的家庭。”
“他父母在他小时候就离异了,所以他其实很想要一个家的,他千山万水回国却是来找你,他走之前给我打了个电话,”任可俞兀自轻轻笑了笑,道,“他说,很抱歉利用了我的感情,他原先是想挽回你,才和我在一起,没料到,你已经不爱他了。”
我望向任可俞,她自嘲道:“时间真的是很可怕也很愚弄人的东西,可以让一个人慢慢不爱上一个人,也可以让一个人慢慢爱上一个人,也可以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守候着一个人。”
她转身要走,我却叫住了她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自从她离开了远威,我不知道她后来去了哪里,可这句话显得也很是突兀,我们的关系早就没有从前那么好,我这么问显得有些多余。
我有些感叹,也许还是小时候最初的我们最好,我,朱珠和任可俞每天穿着整齐的校服去上课,上课传纸条,下课说别人的八卦,放学又一起去校园外的小卖部买冰棒,三只不同的口味,我们一人tian一口,也觉得满足,即使那时候我们的家庭一样的富余,却未觉得共用一样东西,抢彼此的零食有什么不妥。
单纯又天真的岁月里可能有小心机却没有坏心眼。
“我准备去找程卓扬。”她肯定道。
我有些吃惊,曾经的漫漫岁月里我以为这世上并没有人会比我更爱程卓扬,可现在我才知道有人愿意抛弃所有光凭一身孤勇在漫漫人海中去寻找一人,这也许才是最爱。
谁说爱不能够比较,谁说没有最爱?
曾经的我有想过抛弃这座城市孤身去美国找程卓扬?没有,没有,我没有抛弃高考,也没有抛弃亲人和朋友去找过他。
而他,却愿意回来找我。
等我真的了解他对我的爱,我却已经变了心意。
“可是,你不知道他在非洲的哪个国家那座城市,你怎么找他?”我问道。
“那就五十四个国家一个一个去,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任可俞说的很轻巧,“可能这是我一辈子做过最有勇气的事情。”
她笑着同我挥手告别,那时候我才觉得其实她并不讨厌,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朋友。
******
宋远晟出院后立即开了记者招待会,对自己的病情已经恢复做出了声明和解释。那天的他身着一身黑色西装搭着一件藏蓝色的衬衫,胸前别的胸针熠熠生辉。
我站在台下,近乎着迷地注视着台上的男人,他从容不迫地接受记者的提问,并提出了远威的五年计划。他的神情冷峻,仰头时,漆黑的眸光却刚刚好对上了我,而嘴角的笑意更是深情万种。
中途,宋叮咛接了个电话先行离开。我正好去洗手间,出门的一瞬正好听到了宋叮咛对电话那头人说的内容。
就那么几分钟,我就搞清楚了宋叮咛这个电话的所有内容,宋远晟自始至终都在撑着,他再次苏醒后,身体变得更加脆弱,心脏出现了衰竭的现象,除了靠药物支撑着还有他的意志力,而这些很快就会被顽强的病魔击碎。而宋叮咛在电话中正和国外的医生商讨二次移植心脏,只差合适的心脏。
我知道二次移植心脏,存活的几率会越来越低。
宋叮咛收了线,看到了泪眼朦胧的我。她艰难地动了动喉咙,轻声喊了声:“许夏姐。”
我紧紧地抱住她,我们彼此都在害怕,害怕宋远晟在猝不及防的一刻离开了我们,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好好告别。
我在记者招待会的门外哭成了泪人,宋叮咛不断地拍着我的肩膀,我知道她在安慰自己,也在安慰我,她一直道:“许夏姐,不要担心,真的会没事。”
“我只是咨询下医生,哪里有那么严重,不……不会的……”
她吞吞吐吐地说着话,眼泪掉落在我的波点圆的衬衫上,像是天上骤然落下的雨珠,颗颗打在了我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记者们纷纷从会场中散去,我们才彼此狼狈地躲在角落,默默地揩眼泪,生怕被记者察觉出端倪,大肆报道。过了一会儿,林秘书才出来叫我们,她望了望散去的记者们,又神情凝重地看了看我。
刹那间,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急急匆匆地跑回了会场。
主席台上,只剩下宋远晟孤孤地坐着,我缓慢地走在他的身旁。他的头微微低着,两只手掌交叉地搁在了办公桌上,一只大拇指叠在另一只大拇指上面。他整个身体在微微发颤,连两只搁在办公桌的手掌都在颤抖着。他仰起头,额头上布满着细细的汗珠,可这些都不影响他独特的男人魅力。
他抬头冲着我微笑,依然薄寡淡然,就是这样的笑意,熟悉又生动。
他起身,可还没走几步,就扑在了我的身上,他看起来很累,连声音都微微哑着带着倦意。他说:“许夏,你后悔吗?”
我依靠在他的肩膀,不知道他嘴里的后悔是何意,疑惑道:“什么意思?”
“接受我的求婚,你后悔了吗?”他接着问。
我从他的怀抱睁开,对上他那双悠然的双眼,嘴角扬着笑,道:“后悔?我不是还没答应吗?”
他皱了皱眉,唇边弯了弯,我又调笑道:“别以为一块帝王绿就能代替钻戒,就可以求婚?”
他欲言又止,似乎我不同意他的求婚正符合他的心意,他开始后悔他不顾一切的求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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