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了脸上的面具,‘高登’呼了口气。
转身,他对着富江露出了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好久不见了,我的公主。”
☆、第16章
胡奇很快说服了艾琳,重新得到了调查权。
加西亚搜索了瑞德和高登的手机信号源后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电话可以打通,但是信号却在好几个接收站之间不断跳跃,有人重设了他们的手机。
胡奇打电话向高登在CIA的老朋友询问情况,却得到了高登根本没有去找过他的事实。
怎么可能?难道他们推断错误,不明嫌犯第一个下手的人是高登?
不,胡奇总觉得这件事越来越透露出一股蹊跷。
隐约中,一个不好的猜测正在成形。
送瑞德他们离开的密歇根州警也没有回讯,在定位了警车后,他们才来到了离警局不远但有些偏僻的一个加油站。
天已经亮了。
但加油站却一个人都没有。
这里是一家私人经营的加油站,坐落在偏僻的山路边,除了远途旅行的游客和为了方便抄近路的一些州骑警会做短暂的停留之外一向没有其他人会来。
当然,正因为如此,不明嫌犯的作案直到现在才被发现。
他早就观察过这里,对这里的地形和所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他知道另外一条路正在修筑,所以,州警如果出于谨慎返回警局一定会选择走这没有多少人知道并且不曾标注在地图上的捷径。
守株待兔。
不明嫌犯等在这里劫持富江是有预谋的。可是,他是怎么做到让瑞德也同意走上这条路的?他们掉头回来的原因是什么?
从犯罪现场来看,所有的一切显得是那么有条不紊。
不明嫌犯既然如此谨慎,那么,他为什么没有关掉瑞德和高登的手机?
他是个自恋型的主导者。他想展现他完美的控制,他在嘲笑他们。
摩根走到了一个加油机的边上,与周围相比,那里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它很整洁。地面上残留的枯叶比其他的位置少至少23。
一一不明嫌犯的车不久前曾停留在这里。
“好,现在我是不明嫌犯,我将车停到了这里,我拉下玻璃窗静静观察着便利店里发生的事,我在等待一个时机。”摩根站着,从他的这个角度他并不能够清晰的看见便利店发生的事情的全貌。
他皱起了眉,如果不明嫌犯真的将车挺到了这个位置。他不但不能知道便利店发生的事情,而且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这样看来,瑞德是在触不及防下才被不明嫌犯得手的。
或者说,瑞德已经知道了,但是他没有反应过来。
为什么?现场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州警也有枪,加上店长和川上富江,不明嫌犯要如何在一瞬间制止四个人的行动?
摩根在外围的调查很快结束了,艾尔叫住了他告知了他一个新的线索。
“这里的固定电话线被切断了。”艾尔带着手套,观察着切口完整且在现场异常明显断成两截的电话线。
“这明显是在受害者死亡之后才切断的。”不可能有人会断了自己的后路,在控制他们的时候不明嫌犯也不可能会有时间做这个。
他为什么要切断电话线?
一一有人报过警,或者说,这电话先前被人做过手脚。
摩根皱着眉,他环视周围,货架和收银台都很整洁,这里没有进行斗殴的痕迹,受害者们几乎没有挣扎过。
不明嫌犯的进入让他们根本没有做任何防备。
“州警身上的手铐是他自己的,子弹也属于他自己的佩枪。”艾尔观察着死者,注意到了州警眼眶旁似乎有些细微的红痕,“这里,像是被烫伤过。”
摩根凑了过去,仔细的看着州警的摸样,“你看他的倒地姿势,他正对着门倒下,说明他正面看见了进入的不明嫌犯,但是他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进来的是一个死神。”
“他的钥匙掉落在离他不足10cm的地上,在他被枪击之前,他也许正在解开手铐并且对自己已经被人瞄准这件事毫无知觉。”
“正如我们侧写的,不明嫌犯是个警察,还是一个州警们认识且不会去防备的人。”艾尔道:“那他是谁?我们之前已经审讯并且排查过了,了解墓地那次计划的七个州警主管看上去并不知情不是吗?”
“是的。所以,原因在我们这里。”摩根看了一眼脸色凝重的胡奇,继续道:“不明嫌犯看上去没有威胁,而且有着强大的人格魅力会让人不自觉放松警惕。”
“这个人睿智,稳重,在外的形象正面且具有公众信服力。他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公众影响。”
“而我们之所以一直没有到这个不明嫌犯且被他占据先机、诱导的根本原因在于,我们从未考虑过他可能出自我们的团队。”
艾尔睁大了眼睛,她突然意识到了摩根想要说什么。
“你是说……”艾尔睁大了眼睛注视着摩根,在发现他眼中的严肃和认真时,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瑞德没有防备被抓并且会从送富江回去的路上掉头来到这里的事就说得通了!”艾尔道:“你猜测的这个人现在不在这个团队,对吗?他是……”
“高登。”摩根打断了艾尔的话接着道:“其实这两天我一直觉得他有些异常,他的情绪起伏很大。我原本以为是因为连环杀手持续逃脱且犯罪的事情让他自责,现在看起来并不是这样。”
艾尔突然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一幕,她惊讶的捂住了嘴,声音中带着懊恼道:“我那时候就应该察觉的!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那天在墓地里,高登的表情的确很奇怪。而且也是在他的引导下让我找到了莫德·克莱夫。”
摩根道:“第一发现人往往会成为嫌疑人,他很聪明不是吗?”
虽然摩根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情感上艾尔还是接受不了,“虽然你这样说了,但是我还是有些不能相信,怎么都不可能会是他。”
这时,胡奇走了过来,他补充了一条最关键的信息,“你还记得莫德·克莱夫出审讯室时对我们说得那句话么。‘我赢了’,莫德其实在那天已经告诉我们谁是不明嫌犯了。他说话时看着的方向就是高登所在的位置。”
“我并不相信高登会作案。即使川上富江有再大的魅力他也不可能出卖自己的灵魂。除非,他已经不再是他。”
这是唯一能够说得通的了。
艾尔的脸上露出了担忧,“那么真正的高登在哪?不明嫌犯又是怎么能够不露痕迹的出现在一群行为分析师身边并且有自信自己不会被发现?”
“这个人一定和高登有着亲密的关系,并且学过犯罪调查分析、取证,了解审问策略,要案管理,有相关心理和社会学的基础、有丰富的知识储备和一定的阅历。”
胡奇道:“让加西亚查找所有关于詹森·高登这个人的关系网,任何一个和他有过交往的,特别是他教导过的学生。”
胡奇道:“那种能够改头换面的东西可并不常见,让加西亚查找一下哪些科技公司有相关的创意提案。”
摩根和艾尔去了高登住的酒店,虽然现在侧写出不明嫌犯与高登关系密切,但是不能排除高登已经受害的可能。
如果他们没有猜错,这个不明嫌犯已经在他们身边潜伏了一周了。
从BAU来到密歇根州后,恐怕人就已经被顶替了。
这次加西亚很给力,胡奇在半个小时后得到了不明嫌犯的身份。
“这样的人皮面具在易趣交易网上有很多,只需要50美元就可以得到原料为硅胶,厚度为0。1到1毫米的人皮面具。但是,这些都不是为人量身定制的,他们是固定的,不能做成真实存在的人脸。”加西亚道:“但是,我找到了在日本有一家高科技公司,他们于2012年已经研发出了一种高仿真的“3D人脸面具”,它隶属于美国CDS总公司,这是一家专注于奈米技术的开发和研究的新型科技公司,于近两年崛起,CEO是亚当斯·纳尔森……”
胡奇道打断道:“加西亚,说重点,有找到他和高登的交集吗,任何交集。”
“是的,sir,我还查到,他是萨默雷石东的孙子,就是美国CAA公司中传媒大鳄的孙子,而他另外一个身份则是是高登的教子。”
“就是他。”胡奇的声音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焦急,他问道:“能查出他现在的地址吗?”
“他在美国总共有五套房产,英国还有两处,我并不能确定他现在的位置。”加西亚看着屏幕上飞快跳出来的信息,然后道:“sir,我已经发到你们的手机上了,包括*、摩根和艾尔。”
***
富江动了动还有些疲软的身体,她慢慢得睁开了眼睛。
一个宽敞且封闭的空间,四周立着一道道墙,这些墙看上去并不普通,他们的表面是黑色的,且反光照出了她的模样。
“醒了吗?早餐要吃些什么呢?”四周同时出现了一个人的面容,那些并不是墙,而是立体屏幕。
富江抬头,她能够看见顶上那一个个闪着红光的摄像头和放映机。
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被无限放大了。富江觉得她的每个毛孔都在散发着排斥的反应。
她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到了房间的另一边。
“斯潘塞,你还好吗?”富江拍打着他的脸,小博士没有醒,他仍然昏迷着。
“你对他做了什么?!”富江对着屏幕中的人怒目而视,那张英俊的脸她很熟悉,那是她在伦敦大学的学长,也是给她机会让她进入CAA的人。
她那么多追求者中,她唯一尊重着的一位。
她从没有想过这一系列的犯罪嫌疑人会是他,即使给出了名单,她也在第一时间向BAU证明了他的清白。
他这个时候应该在日本进行新的创意的开发,怎么可能出现在美国。
她真不希望这一切是他做的。
但是,事实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
原来,她从未逃脱过魔咒。
喜欢她的人,都有病!
这个人显然已经病入膏肓。
“只是给他服了些镇定剂,接下来的事情他虽然得参与,但我认为主要还是得让你一个人来面对。”
亚当斯的话音一落,另外三个立体屏幕中出现了两个人。
野口苍斗、岩永庆吾一一她的两个养父。
画面中,两个中年人脸色憔悴没有一丝血色,他们的眼神呆滞、眼眶下有着深色的眼窝,在她印象中微胖的两个人此刻在屏幕上显得过分的瘦小。
他们好像饿了很久,整个人像是没有了魂一般。
倏然间,冷气从脚底蔓延一直爬到了她的尾巴骨。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富江的心底升起。
“那么,开始吧。”亚当斯优雅的笑着,他认真的注视着富江,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两个中年男人手上各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刀。
☆、第17章
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取决于我们选择做什么样的人。一一佚名野口苍斗和岩永庆吾掀开了自己的衣服,四面墙上出现了他们令人恶心的身体。
富江清楚的记得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甚至能够回忆起野口第一晚出现在自己房里时发出的粗喘声。
结痂的伤口再次被挖开了。
更深,更剧烈。
富江感觉到了疼痛,不是身体上的。那种耻辱的回忆在他们重新出现在她视野中时全部浮现了出来,一幕幕仿佛就像在前一刻发生。
难受。
一种粘稠的腥味从胃里涌了上来。
富江捂住了嘴忍不住干呕起来。
但是,这一切还只是开始。
野口和岩永赤裸着上身,他们的身上有一条条鲜明的红痕。那不是被虐待和鞭打所致,那是纹身。
按照人体的肌肉纹理图纹成的纹身。
两把刀被举起,在明亮的灯光下刀面反射出了道道寒光。
他们将冰冷的利刃沿着纹身一道道切开,错综复杂的线参杂着血液汇成了一副诡异的图画。
富江从来不知道野口和岩永有这样的技术,他们下手很仔细,避开了血管和动脉,富有节奏的切割着,薄而密,他们的神情麻木,眼神却在接触到血色时变得有些狂热,那种既渴望又绝望的神情她似曾相识。
一一他们都是变态。
在他们第一次碰她的时候,他们露出的表情与现在如出一辙。
富江闭上了眼睛,可周围的音效设别却好得出奇,那些喘息声,低沉的、急促的、带着某种压抑是粗喘一点不漏的传入她的耳朵,啃噬着她的神经。
富江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她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呈防御姿态,但是这并没有让她好受。
血液和汗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失血带来了无力和疲惫让他们的声音逐渐失去了生命力。
闭上眼睛,她却反而更清晰地了解到了这一场屠杀,每个细节。
天与地开始旋转、颠倒,富江慢慢得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她开始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感受不到剧烈跳动的心跳,也不再感到痛苦。
她晕了过去。
在梦里,她看见了一片很蓝的天,和连成片的金黄色的麦田。
很美。
天与地相接,风将成熟的麦子吹倒,远方响起了吆喝声,带着草帽留着胡须的汉子们将麦子捆成了一束束漂亮的麦捆。
她被麦子环绕,麦芒慢悠悠地抚摸着她的手臂和身体,一种痒痒的酥麻感升起,很亲切。
她沉醉其中,享受着它的抚慰。
一瞬间,碧蓝的天空被黑色取代。
四周的一切变得昏暗阴沉起来,金色的麦子被夺去了它的光芒。
‘滴答滴答……’
由远及近的声音仿佛敲打在了她的心上。
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好可怕……
她喊不出声音,她动弹不得。
眼泪从脸颊滑落,麦子倾倒,她被按倒在了这一片柔软上。
麦芒还是那般,但此刻却带着些粗粒,它扎在了她的脸上。
疼。
很疼。
恐惧胜过了黑暗、胜过了疼痛,这一刻,除了害怕她已经不能再思考别的。
黑暗再去褪去的时候,她看不见自己。天还是那么蓝,麦子长得依旧茂密旺盛。
但是地上倾轧的金色却再也直不起来了。
她离开了。
来来回回的走,周围是一个个黑色的点。她看不见那些人的面容,却能感觉到不适。
侵略的、蔑视的目光如影随形。
她走得好累。
可是,没有人肯接纳她。
小孩和女人戏弄她嘲笑她,男人追逐她……
她逃离,却再次被发现、被驱逐。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蓝色的天、黑色的天,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这个世界哪里都是一样的。
一一一样的肮脏、罪恶。
她不属于这里。
不属于任何人。
永远。
***
“富江,富江!”急促的呼喊声在她的耳边响起,是谁?
“川上富江!富江!醒醒!……”
“哦,天哪,你醒了!你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