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只是蛊毒发作了。”
“蛊毒发作?难道是雨罗刹发现了我给她的毒药是假的?”
他摇了摇头,把她搂在怀里,说实话,她要是不靠着他,还真是站不住,直不起来腰。
“应该不是,是那深潭有问题,我刚接近它的时候,就感觉心里不舒服,直到下到水里去救他们几个的时候,就觉得体内的蛊虫在体内活跃起来,到处乱窜。”
“瑶姑,那深潭有什么来历?”千寻问道,居然这么厉害,能影响到夜钟离体内的蛊毒。
瑶姑已经给战北野处理完了伤口,给他吃了好多药丸,让他躺在一旁休息。
听见千寻的问话,她道:“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来历,反正它一直都在,是有一次我无意间在那里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了里面有一条无比巨大的蛟蛇,把我吓了一跳,后来好久都没敢去,主人告诉我说它只有每个月的十五才出来,我才又放心的去了,在后来发现果然是这样的,但是昨天并不是十五啊,它怎么会出来呢?”
千寻道:“就是那条蛟蛇把他们伤成了这个样子?”
夜钟离道:“我到的时候,他们正和蛟蛇在交战,不知道为什么那蛟蛇见到我之后,很是警惕,没有恋战就跑了,由于情不能被人触碰,我就先救的其他人,上了止血药,吃了药丸。最后才救得他,而且又做了一副简易的担架,止血药也是胡乱的上的,所以他失血比较严重。”他没说他到深潭的时候,一大片潭水都变成了红色,那种触目惊心连他见了都是一震。
夜梦插嘴道:“那夜魅他们没事吧?”
夜钟离道:“没事,就是失血多点。”
夜梦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权十七把烧开的水端了进来,云卿要帮忙接过来,被权十七拒绝了。
千寻似开玩笑似嘲讽的道:“难道权前辈要亲自给情擦身体,恐怕他消受不起啊。”
权十七狠狠地瞪她一眼,他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下等的活。
“娘亲,麻烦你了。”千寻道。
“不麻烦。”云卿麻利的去把手帕浸湿。
权十七冷冷的道:“你自己来,我保证水没事。”
千寻不理他,从云卿手里接过手帕,给情一点一点的擦身上的血迹。
夜钟离子在一旁也咬着牙,为什么就这么巧,非要自己的媳妇和那个煞星能接触呢,就不能换成别人?
权十七冷哼一声就出去了,云卿为难的看了看远去的生气的身影,皱了皱眉,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夜钟离跟了出去,一会把夜钟玄从另外一个房间给背了过来。
千寻了然,他也怕这个时候权十七干出什么事,威胁他们。
碍于云卿和瑶姑在这里,她只能悄悄的给他使个眼色: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夜钟离点了点头:对付伤势未好的权十七没问题。
千寻笑了笑:不过我们这么多人,别有落单的就行,被他抓着一个,就够我们喝一壶的。
夜钟离给她一个安了的眼神: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只要你经常气气他,估计他忙着和你争风吃醋,也就没有功夫算计这些人了。
千寻翻了个白眼,是应该说权十七太没有出息,还是说她比较善于争风吃醋呢?
夜钟离笑:等伤势好了,要再去深潭看看,那里说不定和我的蛊毒有关联。
千寻也笑:好,我陪你。
两个人这样在别人眼里就是眉来眼去,云卿皱了皱眉,似乎在她的记忆里也有这么一段似得,可是那人的样貌模糊,怎么也看不清楚。
千寻注意到了:“娘亲,你没事吧?”
云卿有些心不在焉的摇摇头。
千寻和夜钟离对视一眼:这是有恢复记忆的征兆?
千寻想了想,对着夜钟玄的方向若有所思:还有一件事。
夜钟离挑眉:是关于玄弟的事?
千寻点了点头:你觉得雨罗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玄弟扔到禁地了?不怕我们真的把他救了出来?
夜钟离沉思:你是说,雨罗刹还有后手,如果玄弟在禁地万一活了下来,她也不怕?
千寻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她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和我们。
夜钟离点头:这件事我会注意的。
他走过来,让她在夜梦打的地铺上坐了下来,失血过多,不光要好好补血,也要好好休息。
“夫君,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夜钟离刚想和她一块坐下,千寻朝他一笑,开口道:“娘亲,我们去你房间睡觉了。”
夜钟离的脸立马黑了,这是以后也霸占他的窝了?不过在丈母娘面前除了服从,哪敢反对?只得痒痒然的跑到自己弟弟的铺上,以无比哀怨的小眼神偷瞄着自家娘子。
云卿在偷偷的笑,千寻红了脸,瞪着他,看,让娘亲都看笑话了。
千寻睡在云卿的床上,瑶姑睡在外间。
一时无话,千寻累的不行,脑袋昏昏沉沉的不听使唤,但是第一次和亲娘挤在一张床上,又激动地不想入睡,生怕睡着了醒来又是一场梦。
她翻个身,把脸凑近她的怀里:“娘亲,这些年你过得快乐吗?”
云卿身体一僵,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也许是不敢去想,权哥说以她身上中毒之深,能活下来就算不错了,不能奢求太多。
所以这些年浑浑噩噩的就过来了,说快乐吧,权哥对自己千依百顺,瑶姑对自己也真心实意的像亲姐妹一样,只是有时候闲下来也会觉得心里空空的的,像缺失了什么似得,她也想过她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会中毒?是谁想害她?但是权哥说她的仇人已经死了,让她不要有负担,她也只好听从他的安排,要不然怎么样呢?她一个没有记忆没有人生的女子能做些什么呢?
她在苏醒后的这几年,也曾经试过要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寻找心里缺失的那一块,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不要去寻找,这样就挺好,所以她也犹豫不定,直到有一次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去的时候,可是权哥说这里被冰山封死了,还带她去看过,是真的出不去,所以她也至此打消了要出去的心。
可是忽然有一天,过来一个女孩子对着她喊娘亲,还说她还有一个儿子的时候,她好震惊,不知所措,亦不知道是真是假,权哥说让她不要相信一个突然认识的陌生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是她的心告诉她,她就是愿意亲近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那是融入骨血里的东西,好像她们早已经熟识了好多年,她快乐她也跟着快乐,她忧愁她也跟着伤心,多么奇妙的感觉,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她,不想放手,就这样握紧。
她有一瞬间无比的渴望能了解自己的过去,很好奇这样的女儿真的是她的吗?她以前也有另外一个夫君吗?那么他在哪里?为什么她会被权哥带到这里来,她想知道,但是又好害怕,如果事情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到时候全部被颠覆了怎么办?
千寻似乎也没有等她回答这个问题的打算,接着道:“娘亲,你是不是害怕回忆到过去啊?”
她瘦削的肩膀瑟缩了一下,千寻靠近她,轻轻的像安慰一个孩子:“别怕,有我和皇兄在,没有人会再伤害你,谁要是在动你一根汗毛,我定要她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管她是太后还是皇后。
这样的话由温柔的嗓音在这样安静的夜晚说出来,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但是这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决心,让云卿心里一动,一股热热的液体涌上眼眶,这种维护不同于权十七的宠溺,那种无条件的保护,让她沉溺其中,觉得永生永世等的就是这样一句话,一个温暖的依靠。
她突然觉得,就算她的回忆里万劫不复,就算立马让她死去,在临死前能见到她的两个孩子俯在她的膝下那幸福的模样,她也满足了。
她道:“你想让我恢复记忆?”
千寻舔了舔嘴唇:“恩,我想享受到真正的母爱,我希望我把你带到皇兄跟前的时候,是你欣喜的先叫出一声翔儿,我想皇兄一定会激动地流泪,呵呵,我还从来没有见他流过泪呢。”
“他,也知道我?”
“是啊,他知道你没死,而且我们现在有了足够的实力来保护你,不会让你在受到伤害,还会让害你的人受到惩罚。”
“害我的人还没有死?”
“没有,不过快了。”的确快了,等到这边的问题都解决了,伤害过她母亲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就算父皇要维护他们,她也不会心软,当然如果证据确凿,父皇在维护他们的话,也不配当他们的父皇。
云卿没有在说话,她的心里还是挺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下意识地想要寻找权十七,可是刚想张口,才想起他并不在这里。
她的一个动作,千寻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心里也是苦涩,这么多年,她依靠他已经习惯了,什么时候,她才能把这份依靠转到她至亲的孩子身上?
她也没在说话,说的多反而会适得其反,自己的几句话已经在她的心里投下了波澜,但是她要接受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虽然血脉相连,十几年的习惯也不是很快就能改变,她至今也没有问她的父皇一句,就说明她的出现已经让她接受不了,更接受不了她还有一个丈夫,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她完全融入她的血脉,再也不愿意割舍,不忍割舍。
失血过多在加上疲累,她很快就昏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太阳高高升起,在室内洒下点点光辉,她还是没有醒,云卿看着她安详的睡颜,就像一个小婴儿一般毫无防备,保持着昨天要抱着她的姿势,甜甜的带着笑,一定是做了什么美梦吧?
她也不自觉得勾起嘴角,描绘着她的眉眼,瑶姑在房间站了好久,她都没有发现,其实瑶姑心里何尝不是五味杂陈,她是羡慕,如果有一天能搂着自己的女儿这样睡,那该有多好。
“夫人,先吃饭吧。”瑶姑忍不住的说。
云卿站起来,看着瑶姑柔顺的眉眼,带着一种母性的呵护,她一惊,问道:“瑶姑,你也有女儿吗?”
“是啊,有,我好羡慕夫人能和自己的女儿团聚。”
“你是觉得她真是我的女儿?”
瑶姑一愣:“夫人,难道在怀疑?”
她摇了摇头:“不是,这种心灵相通感觉是代替不了的,但是权哥他…。”
瑶姑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她如果选择了她的女儿,可能就是放弃了权十七,毕竟这也是十几年的感情,依靠,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
瑶姑睁大了眼睛:“难道夫人不准备认她?”由于太吃惊,连声音都有些变了。
云卿道:“如果是你呢?”
瑶姑沉默一会,才道:“不知道。”的确,不管过去是怎么样的,但是主人这么多年对夫人的好,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而且主人只有夫人一个人,寻儿有了夫君,有了自己的家,据说她的皇兄连孩子都快有了。
夫人对于他们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而对于主人来说,确是唯一。
“可是…”瑶姑很为难,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要是女儿知道了一个母亲的选择,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和她父亲无关的男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夫人你决定了?”
云卿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本来一个晚上的温馨,她是想恢复记忆来着,可是刚才出去的时候,看见权哥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孤独的站在湖边吹笛,笛声幽怨,还有那飘扬的三千白发每一根都似乎在控诉她的辜负,那白发是为她白的,她怎能这么无情的说舍弃就舍弃呢,一瞬间她热泪盈眶。
他却扭过来,凄然一笑,对她说:“云儿,你的任何决定我都同意,就算你走了,这里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会在这里守着一辈子,因为在这里我天天都能看见你的影子。”
你说她怎么忍心留下他自己孤独到老?
千寻咕噜一声,毫无睡相的翻到了里面。
云卿心里一荡,紧张的看了一会,她没醒,她才松了一口气,把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两个人悄悄的离开了房间,轻轻地带上了门。
把脸扭向里面的千寻早就已经泪流满面,其实在瑶姑进来还没有开始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只是很享受这种有母亲注视的眼神,不想醒过来。
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么一段对话,也许这就是她的命运吧,永远都会是被母亲抛弃的一个孤儿。
哪怕幸福离她如此之近,一瞬间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直到夜钟离来到她的床前,看到她在颤抖的双肩,心里也跟着一阵紧缩,忙蹲下来,千寻已经扭过来抱住了他,把鼻涕眼泪摸了他一身。
“好了,好了,别哭了,打不了我们把权十七杀了,把你娘亲直接绑走。”他不用问,就知道定是昨天晚上没有谈成功,这会正伤心呢。
千寻破涕而笑,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就他能做的出。
他当然能做的出,谁欺负她的媳妇,惹他媳妇不高兴,管他是皇上还是丈母娘,三个字:都不行。
夜钟离问:“她决定了?”
千寻摇摇头:“还没,不过差不多了。”
“没决定就说明有希望,那你哭什么,夫人什么时候不战而败了?”
“我只是寒心。”
夜钟离仔细的给她擦干净眼泪,瞧瞧两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得,又是一阵心疼,柔声安慰道:“她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恢复了之后,她绝对不会这样选择的。”
“谁知道呢,那个笨女人。”
夜钟离哭笑不得,也就是她,一会亲的不得了,这会又骂上了。
“好了,饿了吧,吃饱了,再把她夺回来就是了。”
千寻赌气:“我才不去呢,谁稀罕她呀,人家都没爹没娘一辈子了,早已经习惯了,让她后悔去吧。”只是说着的时候,眼泪还是哗哗的掉,止也止不住。
夜钟离心都碎了:“那还哭什么?是不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哭?”
千寻噗嗤一笑,看他的样子的确想要哭出来:“好了,不哭了,他们都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情还在昏迷,战北野在发高烧。”
千寻忙直起身子,擦干了眼泪,谈起正事来,还是不含糊的:“这么严重?”
夜钟离凝重了脸色,点了点头,千寻这才注意到他的眼圈都是黑的,想必昨晚也没有睡。
她下床来:“我去看看。”
打开门,云卿正端着粥站在门外,看见千寻起来,笑着道:“正好,粥是热的。”
千寻忍着心里那一股悸动,淡淡的扫了一眼云卿,冷冷的道:“先放着吧,我不想吃。”说着越过她,走向别的房间。
留下云卿端着粥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针扎般的刺痛,她想张口说:“你失血太多,身体是受不了的。”但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