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找本相有事?”
凌曦皱了皱眉,问冯德海。
“回夜相,是太后着奴才传您到福寿宫有话说。”冯德海恭谨回道。
“哦?”太后怎会知道她今个早朝散后,没有早早出宫?冯德海似是猜出她心里的疑惑,道:“太后听说早朝散后,夜相被皇上叫到御书房议事,便让奴才到御书房附近留意,好在夜相与皇上议完国事,传夜相到福寿宫一趟。不料,杂家,杂家一时走神……”冯德海躬身向凌曦解释他找到御花园的原因。
“好了,公公不必多说了,本相这就随你去福寿宫 。”说着,凌曦将瑾瑜放至地上,道:“瑜皇子,你要随本相一起去福寿宫看看太后么?”
瑾瑜先是愣了下,仰起头看向凌曦,见凌曦眼里的神光,想要他去,逐点了点小脑袋。
“好,我们走。”
凌曦笑着对冯德海说了句。
然后,她照旧把瑾瑜裹在狐裘里,揽住他的小肩膀,随在冯德海身后,走向福寿宫。
“臣夜妖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一入福寿宫,凌曦被冯德海领到内殿,就见太后端坐在软榻上,正望向她,于是,凌曦松开瑾瑜,拱手朝太后行礼道。
瑾瑜在她音落后,往太后面前一跪,磕头道:“瑾瑜给太后请安!”
太后心里疑惑,她疑惑瑾瑜怎会和凌曦走在一起,但疑惑归疑惑,要知晓缘由,待凌曦离开福寿宫后,她问问冯德海便会知晓。当她的目光落至瑾瑜身上时,脸上骤时变色,朝瑾瑜招手道:“瑜儿,来,到哀家身边来!”瑾瑜起身,有些战战兢兢地走到太后身旁,“告诉哀家,这么冷的天,怎会穿得这么薄?”瑾瑜垂眸,没有说话,太后转向秦嬷嬷,道:“入冬以来,哀
家没少吩咐你、着宫人给瑜皇子送冬衣过去,就是狐裘斗篷,哀家也有吩咐过,为何瑜儿每次到哀家寝宫来请安,都不见他披过一件?”
秦嬷嬷侍立在一旁,道:“回主子,老奴有照您的吩咐去做,而且宫人们回来,说瑜皇子殿里的宫人们都有收下的。”
“哼,都有收下?那为何瑜儿身上穿得这么单薄?远的不说,就是前两日,哀家吩咐你着宫人送过去的黑色狐裘,怎也没见瑜儿穿出来过?”太后拽过瑾瑜的小手,让其坐到自己身旁,再次问秦嬷嬷。
秦嬷嬷道:“东西确实是送到了,至于瑜皇子没有穿,这里面的缘由,老奴不知。”
凌曦坐在宫人搬来的椅上,抿了抿唇,未有言语。
“瑜儿,你告诉哀家,为何穿得这么少?哀家着宫人给你送过去的狐裘,外出时为何不披上?”太后不悦地看了秦嬷嬷一眼,然后视线收回,握着瑾瑜有些发红的小手问道。
瑾瑜低垂着头,偷偷地望向凌曦,小嘴紧紧地抿在一起。
凌曦给了他个鼓励的眼神,他这才慢慢抬起头,看向太后,小小声道:“他们说,他们说,我不配穿那些冬衣,也不配披那么好的狐裘。”
“混账东西,哪个敢这样说皇子殿下?”太后一听瑾瑜的话,气得抓起矮几上的茶盏,当即扔到地上,“告诉哀家,他们为何这样说你?还有,他们是不是经常这般欺辱于你?”几年时间过去,这孩子每到冬季,都穿得甚是单薄,且平日里也不见穿新衣物,她还以为孩子贪玩,顾不得穿,又或是怕弄脏,没想到,全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奴才,在背后使得鬼!太后心里那个气啊,真得是不打一处来。
瑾瑜道:“他们说,他们说我母妃下jian,说我,说我就是个不得chong的皇子,穿那些好衣物糟蹋了!”
“主子,主子,你,你没事吧?”瑾瑜话一说完,太后只觉xiong口一闷,人差点倒在地上,还好瑾瑜眼疾手快,用他的小身子将太后托住,才没让太后摔倒在地,秦嬷嬷快步至太后身旁,关心地问道。
“哀家,哀家没事,”太后缓过气,冷着脸,唤道:“冯德海,冯德海,给哀家滚进来!”
听到太后传唤,冯德海手握拂尘,疾步到内殿,行至太后面前,躬身到:“老奴在。”
“去,去瑜皇子宫里,传哀家懿旨,将那宫里的奴才,统统杖毙,听到了没有?一个不剩,全都给哀家杖毙!然后,你亲自到内务府,挑一批奴才重新送过去。”
太后看向冯德海,厉声命令道。
“是,老奴遵旨!”
冯德海领命,躬身退出内殿。
“你个傻孩子,被些不知死活的奴才秧子欺负,也不知道给哀家说,就那么忍气吞声的受着,”太后揽瑾瑜到怀里,用帕子不停地擦拭眼角,“你父皇就你一个皇儿,他身子骨一直不好,所以对你不太上心,可你还有哀家啊,怎就做个闷葫芦,不给哀家说一句呢?生生让那些奴才秧子爬到你头上,可劲地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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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没事
瑾瑜低着头,咬唇没有回太后话。
“好了,哀家今个给你出气了,让秦嬷嬷带你到偏殿,换上件厚衣袍。”在瑾瑜小手上拍了拍,太后语声慈和道。
“瑾瑜谢太后恩赐!”
瑾瑜自榻上站起,跪地向太后行礼谢道。
“傻孩子,快些起来,地上凉。以后可不许与哀家这么生分了,哀家是你的祖母,给你点东西,对你好些,再正常不过,知道么?”抬手着瑾瑜起身,太后语声温和,看向瑾瑜。瑾瑜点点小脑袋,接着轻嗯了声。
秦嬷嬷领着瑾瑜退出内殿,太后的目光这才落在凌曦身上,盯视着她打量了一会,才缓缓道:“夜相可知哀家找你来何事?”凌曦与太后视线相对,心中甚是不解,太后问她这句话什么意思,她是被传唤而来,又不是她有事寻到这福寿宫,然,她面上的表情却再淡然不过,言语恭谨道:“臣不知。”
在太后问凌曦话的间隙,宫人已将地上的杯盏碎片清理干净。
接过宫婢呈上来的茶盏,太后垂眸,轻抿一口,抬眼看向凌曦,道:“璟王年岁不小了,”这话一出,她仔细观察着凌曦脸上的神色,见其面上表情平淡,并未出现丝毫变化,接着道:“若是再不娶妻生子,等哀家百年后,真不知该如何向先帝交代。”将手中的茶盏放至身旁矮几上,太后没再说话。
是想给璟娶妃么?
还是说,要他离开璟?
凌曦注视着太后,亦是不语。
“夜相,你与璟王之间的事,哀家本不想说,毕竟儿大不由娘。”久听不到凌曦启口说话,太后心里生出一丝不悦,她认为凌曦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刚才的话,她说得虽是隐晦,但以凌曦的精明,是能听出一二的,却坐在椅上动也不动,不出言接她的话,太后越是想,心下越是堵得慌,索性直言道:“你是个聪明的,哀家也知道璟王对你很好,可你有没有想过,璟王在遇到你之前,对云相也很好。”
凌曦依然没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太后言语。
长叹了口气,太后甚觉摸不着凌曦的脾性,“现如今呢?云相已被璟王冷落,整个人随之变得对万事提不起兴趣,这些你应该都看在眼里的。哀家这么说,就是想告诉你,你和璟王之间的关系,不会长久,与其最后自个痛苦,倒不如即刻止步,再说,你也是有家室的……”凌曦嘴角浮出一抹浅笑,打断太后的话,道:“太后不必多说,臣知晓太后话里的意思,但是,臣恐怕要让太后失望了!”
说到这,她话语微顿片刻,才继续道:“璟王对臣很好,而我们也很合得来,人生在世,图的不就是个畅快么?相比较以前,太后不觉得璟王与臣在一起,整个人无论是脾性,还是其他方面,皆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么?”
被她如此一问,太后嘴角动了动,道:“这个哀家有看在眼里。”
凌曦道:“璟王的变化,既然太后都晓得,作为母亲,还有什么能比孩儿的幸福来得重要?”
太后目光凝注在她身上,道:“可璟王毕竟是男儿,娶妻生子,是他人生必经之路,而你,能给他这一切吗?哀家知道你是个好的,可你们在一起,真得不合适!”权贵之家的子弟,好男风者不少,但他们仅是玩玩,该娶妻娶妻,该纳妾纳妾,哪个似璟这般,整个府中连个女子的影儿都没有,想想,实在是有悖伦常,凌曦垂眸思索片刻,抬起头,看向太后,道:“若臣说,不久的某日,太后会看到璟王膝下有子嗣,太后信么?”
璟膝下有子嗣?不久后,她就会看到,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后不解地看向凌曦,道:“夜相说得,哀家不懂。”
凌曦道:“臣能对太后说得,仅是这些。”旭儿和阳儿,她现在还不想说与太后,不想让他们在如今各国局势混乱之际,离开云首村。再者,她如今可是个男子身份,且与璟之间是那种关系,他们一旦出谷,来到京师,身心上必会受到些影响。说白了,她现在不是璟的王妃,给不来他们哥俩应有的身份!
于她说的话,太后左思右想,就是不明白个中含义,见自个好言相劝,不起丁点作用,她脸色一沉,道:“哀家和皇上商量了,打算就在近期给璟王指婚,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就继续留在他身边。”
“指婚?”凌曦缓缓起身,望向太后,眸色淡然道:“若是璟王接受太后和皇上的指婚,臣绝不会多言一句。”
“你怎就这么拗呢?”太后的声音里,有严厉,又有些惋惜,“哀家说了,看你是个好的,不想伤害你。可是给璟王指婚,哀家势在必行,且会着其尽早大婚,好给哀家生出几个小孙孙。”
凌曦拱手,道:“臣知道了,太后没有其他事吩咐的话,臣就此告退!”从始至终,她的语气都是淡淡的,太后注视着她向内殿门口走的修长背影,感到无力至极。她想发火,却又不能,皇帝正在用人之际,且那抹修长淡然的身影,说句真心话,她虽不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
“瑾瑜拜别太后!”瑾瑜被秦嬷嬷牵着手走至内殿门口,就看到凌曦从里面走出,小人儿眼珠子转了转,挣脱开秦嬷嬷的手,至太后面前,跪地行礼告别。
太后挥了挥手,道:“去吧,若是再有宫人欺负你,就到福寿宫来告诉哀家。”
“嗯。”瑾瑜点了点小脑袋,然后从地上爬起,很快出了内殿。
他紧追慢赶,凌曦的身影已行至御花园,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凌曦顿住脚,回望,“瑜皇子,慢点,小心滑倒了!”她的声音很温和,瑾瑜喘着粗气跑至她身旁,停住脚,仰头看向她,慢慢递上自己的小手。
握住他软软的小手,凌曦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道:“这样穿着是不是暖和一些了!”瑾瑜这会子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天蓝色的加厚锦衣,外面还披了件银色小狐裘斗篷,一张精致的小脸,或许是因为刚才奔跑之故,变得红扑扑的,“都出汗了呢!”从袖中掏出一方洁白的丝帕,凌曦为其将额头上渗出的热汗,轻轻拭去,“走,我送你回寝宫。”
瑾瑜点点小脑袋,被凌曦紧攥着小手,在御花园里慢步走着,在经过一颗花树旁时,瑾瑜突然问凌曦:“我还能见到你么?”
脚步顿住,凌曦想了想,才低头看向他道:“近期咱们怕是见不到了。”
瑾瑜刚还晶亮无比的眸子,瞬间变得黯然,怯声道:“你不喜欢我?还是,还是你刚才说得话都是骗我的?”小家伙太敏感了,凌曦心里无奈的笑了笑,蹲身,将瑾瑜两只小手,齐攥紧掌心,笑着道:“我没有不喜欢你,且我说得话,没一句是骗你的。”
“那我为什么不能再见到你?”瑾瑜定定地望向她,问道。
“北夷族最近时常扰我北地百姓的安宁,你父皇着我去那儿看看,待把那里的事处理好,我便会很快回来,到时,咱们每日都可以见面。”
“你没骗我?”
瑾瑜似是还不太信凌曦说得话,再次出声确认。
凌曦眉眼里含着淡淡的浅笑,道:“你是皇子,我怎么敢骗你呢?”为了逗瑾瑜,让其紧绷的小脸上有些多余的表情,最好是能笑一笑,凌曦说着,目中笑容收敛,语气显得郑重许多。
慢慢垂下头,瑾瑜道:“其实,其实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可我,可我就是怕再也见不到你!”
站起身,凌曦觉得有必要与这小家伙再多说几句话,否则,今日过后,小家伙弄不好又会回到遇见她之前的样,任宫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毕竟太后那边,总不能时刻派宫人到他的寝宫去盯着,要不被欺负,还得全凭他自个。
“咱们去先前坐得亭子里再坐会,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
“嗯。”
瑾瑜点头,轻应凌曦一声。
亭中,凌曦与瑾瑜紧挨着坐在一起,她攥着瑾瑜的手,看向他道:“瑜皇子,我现在说与你的话,你要牢记心里,”凌曦的目光很认真,“你的身份是皇子,无论是臣子,亦或是宫人,都该敬畏你,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你自身得有威严。”
瑾瑜似懂非懂,望着凌曦一句话都不说,凌曦又道:“你是不是不太懂啊?”瑾瑜摇了摇头,凌曦笑着道:“你既然懂,就不该再有类似今天那样的事发生,让个宫婢随意欺辱于你!”
“我,我怕……”瑾瑜与她视线相对,抿了抿嘴巴,语声有些结巴道。
“怕?你为何要怕?”凌曦语气变得严肃,“我都说了你是皇子,只要你够威严,没人敢欺负你的。”说着,她话语微顿,片刻后,才道:“平日里,好好听师傅的教导,勤学多问,用知识将自己慢慢武装起来……”
“嗯。”瑾瑜边听凌曦说,边点头。
“身为皇子,就该严加要求自己,变得比寻常人要优秀出很多,知道么?”
“像璟王叔那样吗?”
瑾瑜眨巴着眼睛问道。
凌曦一愣,半晌后,才点头道:“对,就像你璟王叔一样,你看啊,他无论是哪个方面,皆出类拔萃,没人敢轻易在他面前挑衅、放肆。”瑾瑜吞吞吐吐道:“我曾有此听宫人们背地里说,说璟王叔是杀人的大魔头,我也要变成他那样吗?”
杀人的大魔头?
凌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