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两人相熟相知的日子也不短了,他送她的东西不少,可她从来不曾送过一样给他。
夏楚悦有些理亏,“那你想要什么?改天我派人送到你府上。”
“嗯,那你明天就过来吧。”
凤斐说得有些隐晦,可夏楚悦却听得明白,才冷却几分的脸又热了起来:“下流!”
“送礼当然要亲自送,才显得有诚意,哪里下流了?”凤斐促狭道,眼里蓄满笑意。
夏楚悦脸更热,羞得想钻进地洞里,明明是他没说清楚。都是被他带坏了,害她想偏。
“离席那么久,再不回去,我爹肯定会出来找人,我先进去了。”说完甩开凤斐的手,小跑着通向光明的大殿。
“别忘了我的礼物。”
夏楚悦的身形一顿,然后跑得更快。
凤斐站在原地,轻声笑了笑,等了一会儿,才悠然前往。
看到夏楚悦独自一人回来,一直往殿门口瞟的宾客们暗暗奇怪,宁王怎么没一起回来?
无数双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打转,想看看她脸上、衣服上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宁王当时的表情太过骇人,很多人都猜测被宁王揪出去的夏楚悦会被打一巴掌,或者被教训一顿,可是她的脸很白净,衣服也很干净,除了头上和衣服上散落着一些白色的雪花外,并没有异样。
夏楚悦进来之前已经调整好心情,脸上的红晕也淡了下去,别人看到她微红的脸蛋,只会以为是被冻红的。
“宁王没伤你吧?”她回到座位上后,江夏王就小心地关切问她。
“没有。”夏楚悦摇了摇头,心中却道,他倒是伤得不轻。
想到那个高傲的男人被凤斐打倒在地,夏楚悦嘴角抿了抿,希望龙希宁真有足够的把柄握在凤斐手中,要不然今日凤斐的羞辱一定会引得龙希宁强烈反扑。
可如果龙希宁知道凤斐的另一层身份,他还会顾忌吗?
她不知道龙希宁为什么隐瞒了武林大会那段经历,为何不将凤斐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讲出来,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龙希宁一定对凤斐起了很大的疑心,即便没有她,龙希宁也不会轻易放过凤斐。要是凤斐的真实身份被他查到,那么凤斐近十年的隐忍计划就将付诸东流,而他,也会陷入绝境。
如果不是她,凤斐也不会几次三番泄露了身份。
一想到自己连累凤斐,夏楚悦心头便压了块沉重的石头。
“呵,大家都看着我做什么?”凤斐视线一扫,将众人或直接或悄悄的打量看在眼里,打趣着问,“莫非看不到我食不下咽?”
众人无语,听说前段时间风国舅游山玩水去了,怎么回来后还是那么放荡不羁啊,这里坐的可都不是普通人,他连男人都调戏?
“各位怎么还呆呆坐着?哦,我明白了。”凤斐故作恍然大悟,“你们是在等宁王吧。”
竟然把宁王也扯下水。
然而听到凤斐下一句话,他们才明白这人是多么的没底限。
“刚才在净房碰到了宁王,他可能那啥,你们就不必等了。”
“咳咳!”
“噗!”
吃东西喝水的忍不住喷出来,嘴里干净的也吓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然后满大殿都是各种奇怪的声音。
造成这种局面的家伙则一脸笑意地坐回席位上,倒了杯热酒,兀自饮了起来。
夏楚悦十分无语地看着毫无羞愧的他,她以为他说的那句话是为了气龙希宁的,想不到他竟然阴险到趁龙希宁没回来,在众宾客面前诋毁龙希宁的形象,要是被龙希宁知道,那不得恨死他才怪。
过了一会儿,龙希宁从殿外进来,身上换了套衣裳,嘴角破了一块。
自他进来,就察觉到众人投来的目光,只是他心情极差,根本没心思理会那些带着怪异的眼神。他冷冷瞥了凤斐一眼,那一眼含射着犀利的狠光。
凤斐似有所觉,懒懒地抬起桃花眼,见是他,很友好地露出一个笑容来,殊不知龙希宁想要撕烂他那张笑脸的心情。
他收回视线,转而向夏楚悦走去。
大家不知道他干什么,只觉得今晚的龙希宁太过反常,又不敢说出来。
江夏王身体绷紧,大有龙希宁敢伤他女儿,他就动手的架势。
夏楚悦挑了挑眉毛,嗯,心情虽差,但还知道要注意形象,看来火气确实消了不少。
龙希宁走到她面前,高大挺拔的身体遮住她面前的一部分光线,她半个身子黯淡了许多。
“你赢了。”龙希宁复杂地盯着她好半晌,才幽幽开口,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或者该说,温度低到让人发颤。
夏楚悦瞳孔缩了一下。
龙希宁将一张纸甩到她面前:“这就是你想要的?好,本王给你。”
夏楚悦愣怔住,随即捡起落到身上的纸,赫然是封休书,不是她写给他的那封,也不是她替他写的那一封,而是他亲笔所写的。
上面的字写得很重,有些地方甚至因为过重的笔墨而模糊成一片,可以想见写字的人手劲有多大,心潮多难平。
“宁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夏王眼角一瞥,看到‘休书’二字,脸色顿变,迅速从女儿手中抢过纸来。
夏楚悦低声道:“爹,给我。”
她担心江夏王一怒之下把休书给撕了,那样她今天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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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书给了,不过下章才公之于众,预估错误,罪过罪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比如,吻我
江夏王瞪了她一眼,然后冷目扫向龙希宁。
“江夏王难道不识字?要不要本王当着大家的面念一遍?”龙希宁嘲笑一声,转身离开,隐在袖中的拳头不可抑制地颤抖。
没有人知道,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当场失控;
没有人知道,当他看到夏楚悦拿到休书时脸上浮现欣喜时,他的心犹如刀割;
亦没有人知道,他转身,他迈步,要花费多大的力气,他的腿如灌千金,沉得他不想动。
江夏王没空理会龙希宁的冷嘲,他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休书内容,顿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宁王,你……”
话未说完,就被龙希宁打断,他站在殿中央,背挺得笔直:“今日当着大家的面,本王有一件事要宣布。”
大殿内顿时变得十分安静,心里猜测,什么事能让宁王如此郑重,又让江夏王愤怒至斯。
江夏王被夏楚悦扯回坐下来,“他怎么突然要休了你?”
夏楚悦低声回道:“回家后女儿会向爹解释的。”
江夏王看了眼她平静的脸色,长叹口气,“我想不到宁王会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间做出这样的事。”
“我逼他的。”夏楚悦声音更低了些。
然江夏王却听见了,他复杂地审视她半晌,终是不再多言。
而龙希宁已经当场宣布休了夏楚悦,一时殿内如同五雷轰顶,所有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宁王疯了不成?竟然在除夕宴上当众休掉宁王妃!
如果是在江夏王回来之前,他就休了夏楚悦,没有人会觉得奇怪,毕竟一个被皇帝贬为苦役的女人,不配再当王妃,可那时宁王却依然保留了她的正妃之位,并且公然表示,她是他的王妃,谁都不许妄议,更是因此被皇帝冷待了许久,既然如此,大家都以为他是真心喜欢夏楚悦的。
现在江夏王归来,对宁王百利而无一害,可他却忽然休掉王妃,岂不是失了江夏王这个强有力的帮手?不,不只是失去,更可能多出一个劲敌!没看到江夏王脸色有多差吗?
龙希宁说完后就拂袖而去,将满殿的哗然抛下。
于是,众人只能看向夏楚悦,想要从她这里打探到真相。
当然,不乏幸灾乐祸者,比如永宁公主和萧家姐妹。
永宁公主离开自己的席位上,嘲笑着向她走来:“哼,我就说你这种女人早晚会被我四哥抛弃的。”
江夏王沉着脸道:“八公主,请注意言辞。”
他长得高大,又从战场上带出一身煞气,虽然时隔多年,但那气势岂是一个养在深宫中的娇贵公主能比的,永宁公主不怕夏楚悦,可被江夏王虎着脸一瞪,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她懊恼地皱皱眉,还是畏惧于江夏王的气势,咬咬牙,哼了一声,“活该!”然后就急速退走。
“回去。”江夏王抓住夏楚悦的手。
夏楚悦顺从的跟着起身,反正目的已经达到,留在宫里也没什么意思了。
一些人想问他们怎么回事,都被两人无视得彻底。
凤斐散漫地起身跟随,如今她是自由身,他再不用掩饰自己的心意。实际上,在外人面前,他一直都表现出几分对她的特别,那份暧昧令不少人早产生误会,眼下看到他也离开,均露出了然之色。
“风哥哥!”永宁公主看到这一幕,气得咬牙切齿,对于夏楚悦被龙希宁休了一事,忽然没那么高兴了。
以前有宁王妃这层身份挡着,纵然郎有情妾有意,他们两人也玩不出花来,可现在,夏楚悦不再是别人的妻子,那她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和风飞在一起了?
想到此,永宁公主脸色剧变,赶紧追了出去。
“爹,等一等。”夏楚悦离开大殿后,并未马上和江夏王出宫,她身上还有一样东西没有交出去呢。
把贴身带来的令牌交给了江夏王。
江夏王就着灯光看到银黑色的令牌时,面色大变:“你从哪里得来的?”
说话的同时,大手快速地从夏楚悦手中抢过令牌。
“爹忘了吗?我们之前说过的。”夏楚悦笑了笑,“这就是爹不小心遗失的宝贝吧?”
江夏王一听便明白了夏楚悦的意思,他们附近虽然没有人,但谁也不敢保证隔墙有耳,尤其是在宫中,每说一句话都得格外小心谨慎。
他仔细地观察半晌,又用手细细摩挲,越是观察越是惊奇。
像!
真是太像了!
几乎看不出这是一块冒牌货。
如此高超的技术,不知道女儿是从哪里找来的师傅。
他有很多问题想要寻问,可是这里不是合适的地方。
“说吧,你想干什么?”
“爹把东西给皇上送去吧。”夏楚悦犹豫了一下,接着道,“宁王休妻一事想必这会儿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中。女儿与宁王再不是夫妻关系,而江夏王府,我们夏家,与皇室也不再是亲戚。皇上除了生气外,对这块令牌更加耿耿于怀吧。”
江夏王眸光一闪,夏楚悦打着什么主意他一下子就看透了。
“什么时候学会跟爹来个先斩后奏了?”他怒目剜了她一眼,终究不舍得骂她。
她什么事都不和他说,是怕他反对吧。可是,他愧对她那么多年,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同意,何况是屈屈一块令牌。七年的离别,七年的隐世,他早已不是当年的江夏王,满腔热血早已冷却,他想要的无非是看到唯一的女儿有个幸福的生活。
“你先去马车里等我,我去找皇上。”江夏王拍了拍她的肩膀。
“爹,我们才是受害者。”夏楚悦看着他转身,提醒道。
江夏王嘴角上扬,眼里闪过坚定之色:“爹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就跨步朝前,走了几步,他朝旁边看了一眼。
待他的背影消失,夏楚悦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正打算去马车等人,忽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她警惕地定睛看去。
凤斐从黑暗中走来,冲着她笑:“我送你出去。”
夏楚悦点头。
二人并肩而行,靠得很近,他却没对她有逾越的举动。
到了马车前,他看着她上去:“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凤斐牵起潋滟唇角,果真跳上马车,掀开厚厚的帘子,坐到她旁边。
马车内烧着火炉,使得冰冷的车厢不那么冻人。
事情按着夏楚悦的计划进行,虽然中间发生过意外,可最后结局还算圆满,只等着江夏王回来,那就真真完美了。
刚才还甜蜜温馨的两人,只隔了这么一会儿,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车厢内,沉寂了许久。
“你……”
“你……”
两人忽然一起开口,然后同时顿住,接着又异口同声地说:“你先说。”
“那我就说了。”
然后就一同闭了嘴。
“咳,看来我们两人越来越有默契了。”
凤斐弯起眉眼,笑意再也掩藏不住。
“我觉得今晚就像一场梦,好像很不真实。”夏楚悦兀自说道。
凤斐斜着美眸问她:“是美好得不真实吗?放心,今晚不是梦。”说着,他拾起她的手,对着她冰凉的手背印下一吻。
麻麻痒痒的感觉使得夏楚悦忍不住缩了缩,却被凤斐握得更紧。
“我知道,今晚能成功的关键在于你最后丢给龙希宁的东西。”
“这样会不会耽误了你?”那时她没细想,可后来冷静下来一琢磨,便察觉到了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
什么东西能够让龙希宁轻易地休了她?
不是她自以为是,而是以龙希宁霸道的性子和强大的野心来看,并不会那么容易对她松手。
那东西,一定能够对龙希宁产生巨大的威胁,足以影响到他如今地位的威胁。
凤斐之前没有拿出来,说明那东西他并不想今晚用,可能,那东西对他也很重要,他想等待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将其价值最大化,可最后却因为她,凤斐把东西扔给了龙希宁。
她知道他忍辱负重,知道他背后不为人知的艰辛,也许,那东西是他多年来的努力才获取到的,就用来让龙希宁休妻,不觉得可惜吗?不只是可惜而已,那会对他接下来的谋篇布局产生很大的影响吧。
这就如同下棋,从头开始便在算计,每一步都是精打细算、深思熟虑的,每一步都会影响到后面的棋局,而每一步在一开始也有了想法。
棋错一步,满盘皆输。失了一颗棋,对整盘棋,他还有把握吗?
出宫的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个问题,因此她才一直沉默,直至现在。
凤斐没想到她那么快就看明白了,微愣了一下,然后语气温柔地说:“不会。”
在遇到她之前,他的人生没有色彩,只为凤西而活。他游戏人间,笑看百态,谋划九年,不过是为了消磨时间,成与不成,他真的不在意……一点也不在意……
为了她,他又怎么可能会舍不得那点东西呢?
他答得肯定,坚定,夏楚悦心底一软,主动回握他的手:“谢谢。”
“我不需要你的谢谢。”他用另外一只手,两指抵住她的唇,“永远不需要。”
他的表情难得的严肃,不过是声谢谢,惹得他不高兴了?
“我更愿意你用实际行动表达。”深邃而明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比如,吻我。”
☆、第一百五十章 你对我女儿做什么!
他将贴着她红唇的手指收回,点到他自己薄而冰凉的唇瓣上,勾人摄魄的桃花眼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吸走一般,整个人透出一股子妖孽气质,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