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撇过脸去,敛了思绪,这才走下台去,从人群之中寻了一位女子,而后牵着那位女子的手重新走上台来。
冉云昕此刻正着一身灰白色云衫偏襟直裰,腰间系一条青色玉带,将她那挺拔秀雅的身姿完美显露。长发高束,发带飘逸,愈显她动作之大方优雅,更是看得那女子春心荡漾神魂颠倒。
“这位年轻的小姐,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见到你所有美丽的可能?”此言一出,越发轰动四周,略去冉云昕身前的女子,就连那些围观的男子也莫名地有点小激动。她的话直击内心,即便是那些容颜并不出众的人听后,也倍感自信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管家却直朝冉云昕迈开步子,俨然一副老气横秋去势汹汹的模样,但终究还是被元懿弘旭微抬的手给拦住了。
老管家脸上的褶皱由于内心的愤懑与不解顿时凸显而出,他望向元懿弘旭冷峻的面容,操着略带低哑的嗓音,急切驳道:“不是王爷,姑娘这样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哇!”
元懿弘旭一个犀利眼神过来,管家立马欲言又止,垂首以待。
“无妨,她如今是男儿身份,不会有人发现的。你大可放心,她若是做出什么出阁的事,本王绝不轻饶!”他语气强硬地冷冷说道,教人再难开口反驳,管家也只好应了句“是”,便不再多言。元懿弘旭说着,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那个倩影。
遥见冉云昕面上那晕满的嫣然笑容,他的心头似有什么在悄然涌动,只听她继续语出惊人地说道,令他再一次因她的光芒而深陷其中。
“不用羡慕别人的天生丽质,你,同样可以惊艳四座。白皙水嫩,你同样值得拥有。”又一句点睛之笔过后,顾客便一下子蜂拥而至,很快一天的货都被抢得所剩无几。
这件事有力地证明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正确性,亦证明了一个好的广告能轻而易举地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看来她也没少受广告的“毒害”啊,要不然她怎么能如此顺畅地编出广告词来呢?无疑都是耳濡目染的结果,这也算是多亏了gaochao剧情来临之时,那些插播的听得耳朵都快生茧的广告了。
冉云昕百忙之中,朝元懿弘旭投去一个类似挑衅的眼神。不料,却见他背对着自己正和另一名男子交谈甚欢,不禁气极。而她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竟是太子元懿天德。冉云昕见此,手上一时惶乱,幸亏她机灵,才得以粉饰过去。
元懿弘旭驻足许久,见冉云昕鬼点子颇多,将美肤店经营得有声有色,一时之间,原本还想前去找茬的他,此刻反倒不愿打扰了。“倒是没令本王失望,”他薄唇一勾,饶有兴趣地望了她一眼,随后转向管家说道,“走吧。”
然而,刚想离开之际,元懿弘旭一个转身便又立即染满冷意,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屑对视。而老管家一见迎面走来之人,顿时愁绪凝眉,敛气屏声,立在一旁。
元懿天德身着一件靛蓝色镶边紫貂皮袄,脚蹬一双鸦青色高筒锦靴,尽显雍容华贵。但见他信步走上前来,手中旋着的两颗铁球铛铛作响,元懿天德满面春风地挑眉说道:“九弟好兴致啊,居然也会来市井凑热闹。”
第三十八章单相思加更
元懿弘旭拢眉抬首,面对他的挖苦,迅速反击质问:“你来干什么?”
元懿天德一瞧自己热脸碰上的却是他那毫不客气的冰冷,心中怒意横生,他却只能压制,随即将视线从他面上挪开,错开步子往前走了几步,而后侧身笑道:“我是听说最近这京城之中出现了一位俊俏的男子,所以就过来瞧瞧。”
他复望进元懿弘旭那宛若寒冰的黑瞳,笑得愈欢,不禁反问:“难不成九弟也是专程来看他的?”
元懿弘旭狭长的双目微眯,眸中又冷了一度,随后嘲意上来,他冷哼一声,不慌不忙地回应:“想不到堂堂太子竟有这种癖好!”
空气凝固片刻,初春的寒风如刀子般割在脸上,管家在一旁心中微怵。在外人看来好似度日如年,可实际上没过多久,元懿天德便开了口:“非也非也,别人识不得,可本太子却是心如明镜,”他嘴角上挑,手上停住,故意凑到元懿弘旭的耳边,压低声音继续道,“那人是男子……还是女子,本太子一眼就能看穿。”
“你休想动她一根汗毛!”元懿弘旭眸光微动,忽然记起冉云昕曾经说过的话。骤然间,原本抑制得极好的怒意倏地暴走起来,他一字一句狠戾地威胁道。
元懿天德继续旋起手中的铁球,笑意更甚地言道:“哦?这倒有趣了,我怎么听说你连堂都没跟人家拜过啊?这样算来,你们似乎还称不上夫妻,此时怎的就无缘无故发起火了?”
元懿弘旭见他如此得寸进尺,于是立即压制住自己的心绪,负手而立,眼神如刀地射过去,霸气侧漏地回应:“本王的事好像还轮不到闲杂人等来指手画脚吧!”说罢,元懿弘旭便随即拂袖而去,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
元懿天德只要一见他这般不把自己放进眼里,气就不打一处来,可奈何玄刚皇偏偏就是宠他一人,因此元懿天德一直都被他踩在脚下,很多时候还不得不替他提鞋。明明他才是太子,却偏要受他,一想到此,元懿天德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这也就注定了他终将继续受人压制的下场。
“太子,咱们还去捧冉姑娘的场吗?”过了一会,元懿天德的随从立于一旁,弱弱地问道。
“还捧什么捧,还嫌不够丢人的吗!”果然,不论用怎样的方式去问,他也免不了当一回垃圾桶的命运。缓了缓怒气,元懿天德这才窘迫开口,“本太子今日没了兴致,改日再来,打道回府!”
“诺。”随从应声后,便跟着他讪讪离去,至于回去之后又得挨多少无辜的训斥,那就不得而知了。
“美俊”美肤店自开业的这两个月以来,已然打破了京城近百年来的销售记录,并连续两月皆被公众评为了“最佳服务类”店铺,口碑极好。
由于先后推出了“新娘特惠”、“平价商品”、“vip会员抽奖”以及“每日特价”等活动,美肤店的人气日益高升,旁边的一些饭馆酒店老板也纷纷效仿起来,得到的反响倒都不错。
月底,冉云昕带着账簿去寻账房先生——晏展书,想让他为自己讲解一下这两月的盈余状况,好推算一下自己再开几家连锁店比较妥当。
是日,她来到账房,叩门无人响应,她见门半开,便直接推门而入。然而,此番见到的却是一张憔悴委顿的脸,全然不像之前所见桀骜不驯容光焕发之人。一时之间冉云昕愣住原地,心想,俗话说“岁月催人老”是没错,可他俩才几个月没见啊,怎么竟能沦成这副模样?
“展书兄,”进去的时候,晏展书正一手托腮两眼无神地发着呆,于是冉云昕便在他的眼前晃了几下,见他依旧没有反应,只好揪着他的耳朵大喊,“晏——展——书!”
果不其然,醒了。
而晏展书被这突如其来的尖锐之声惊醒之后,本想撸袖子找来人算账,反正他本来就是算账的,这是他的强项。可当他回过神来,定睛看到的竟是冉云昕之时,他便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连退了足有三米之远,无奈背后抵着墙,他这才停了下来。
冉云昕很是不解地看着他,正纳闷自己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干嘛见到她跟见到鬼似的躲得远远的。却见他羞着脸高昂着头,略带心虚地责问:“你……你怎么来了?进来都不知道要敲门的吗?还真是不懂礼节!”
她一听这话,还就越发不明白了,于是立马接招回道:“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你倒先说我!”说着,她便一个箭步走到他的面前,而后压低声音,眉梢带笑地问道,“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梦所以才如此心虚?”
晏展书的面上顿时飞起一片绯红,他咽了咽口水,避开她的目光,依然高傲而又心虚地回应:“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心虚呢?”嘴角牵起一抹笑意,背后却已是冷汗直冒,赫然一副被人抓住把柄却又似乎越描越黑的样貌。
他那不寻常的举动看在眼里,冉云昕心里偷乐,嘴上却继续保持强势地逼问:“别想狡辩,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白日做梦思着哪家的漂亮姑娘啊?”
冉云昕又离他近了一寸,她的鼻尖几要触上他的,晏展书愈加心跳加速小脸通红,但见他一个闪身,随即正了正自己的衣襟,轻咳几声后这才言道:“什么漂亮姑娘,我晏展书才不会……不会喜欢上谁呢!”
明显的口是心非,可问题的关键在于,那位姑娘就是冉云昕啊,而他刚刚也确实在思着她,所以才会有了这样的一幕。晏展书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知道自己的确害了相思病,而且还是单相思。
第三十九章福祸相依
从未想过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也会如此的痴情。为了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女子,放任自己沦落成这副颓然模样。
可相思病从来没有解药,一连几个月过去,她都不曾再来,他都快魔怔了,茶不思饭不想,整天浑浑噩噩的,还差点算错账目。
可不成想,他适才渐入佳境,就要在梦中与她双宿双飞,然而此时,冉云昕却忽然在他耳边大喊一声,他一见是她,哪里还敢坐着?吓都快被吓个半死了。
别人是“抓奸在床”,而他却是“抓梦在房”,幸好冉云昕还不知道他喜欢的人便是她,不然这气氛该是何其的诡异。
“算了算了,我也没工夫在这盘问你的私生活,我还有正事要找你办呢。”冉云昕笑了笑,也不忍再捉弄于他,随即作罢。
“办正事?什么正事?”晏展书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前两天小厮拿来骗他看的小黄册子,脸又刷的一下变红,“不会是那……那个吧?我事先申明,我……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的人!”
不过这显然是他想多了,害得冉云昕只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眨了眨眼,咧嘴问道:“哈?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她朝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努努嘴说道,“展书兄,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呢?”
晏展书这才看见她手上的账册,顿觉自己竟也被迫学得这般思想不洁了,随即错开她清亮的双眸,一把从她手上抢过账册,说道:“有什么怪的!不就是来找我看账目的么?”
虽然总觉得他今日甚为莫名其妙,但见他如此雷厉风行,倒也省了她一番解释,于是冉云昕便决定放他一马,不再刨根问底。晏展书方才松了口气,飞速研究起账目来。
然而,越看越觉不可思议,越看越觉骇人听闻。冉云昕见他时不时就要抬头看她一眼,久而久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老看我干嘛?你的职业不是看账本么?你今天的举止太诡异了,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她一边说着一边耸肩,仿佛真的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似的。
岂料,他却阖上账册,站了起来,惊问:“这便是开店两个月以来的账目?”
冉云昕反倒被他唬住了,弱弱回答:“是啊,怎么了?”该不会还亏了吧,应该不至于吧,怎么说在贵妇人那里总是能狠赚一笔的。
“我看了也有两三年的账册了,从未见过盈利数额如此之大的,而且还只是开店的头两个月!真是不可思议!”晏展书心潮澎湃地惊呼,就好像看到自己买的股票一路飙红一样。
其实他想说的是,一个女子竟能有如此智慧,真是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哪!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完了,这下他还不得彻底沦陷无法自拔啊!想到此,他不禁瞬间石化。晏展书在心头仰天长啸,整个一欲哭无泪。
自从那日晏展书凭借着自己的专业眼光,为冉云昕答疑解惑之后,她便立即按照他的提议,分别在京城的四个商业区各开了一家连锁店。
经由她的亲自培训之后,四个店长都陆续开始了经营,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把盘店的本钱给赚了回来。接下去的日子,更是利滚利,这样看来,不出半年就能把元懿弘旭借她的“超高利贷”给还清了。
这也就意味着,想要经济独立重获自由也是指日可待的了。冉云昕一边美滋滋地想着,一边走在去总店的路上。其实她大可不必再去盯着,雇个店长就是,但闲着也是闲着,况且还不用看元懿弘旭那张冰山脸,反而乐得自在。
这一次她没有带碧儿出来,那是因为时至春季,日夜温差较大,而碧儿昨夜给她帮忙直到深夜,由于有些贪凉,最终未能躲过病毒的入侵,而导致健康细胞不幸负伤,因此,碧儿也就只能在床上躺着了。
然而,就在她感叹世事无常福祸相依之际,却不知自己在下一刻才会经历那真正的“福兮,祸之所伏”的命运。
行到半路,冉云昕忽然发现气氛不对,平常这条路上总是熙熙攘攘的,而此刻却是人烟稀少,静得有些诡异。
她刚想抬腿离开,可惜晚矣。刹那间,从右侧蹿出一个人影来,冉云昕睁圆双眼,就在惊呼一句“是你”之后,便被来人直冲脖颈挥掌迅猛一劈,随即两眼一抹黑,晕倒在那人怀里。
第四十章输赢已定
虽只是皇宫中的零星一角,但此苑精致秀丽,别具一格,是玄刚皇最喜欢待的地方之一。
假山之间,偶有溪水汩汩流淌之音,此处正是他命人为一位已故的妃子专门从外引进的清澈活水。皇宫生活奢华,物尽其贵,但只因一位妃子的戏言便专门派人引活水入宫,数百年来这还是头一回听说。
但这宫廷秘事终究只有几人得知,大多数人只知玄刚皇喜欢这里的活水,每每遇上烦闷之事,就会来此歇息片刻。有时也会在此下下棋,通常都是一人,偶尔也会有人陪同,但这人选从始至终唯有一人耳。
“嗒——”一颗白子于两指间干脆落下,敲击着即将摆满的棋盘。修长的手指,缓缓收回。那人两眼微眯,盯着对方的黑子,似要看透对方的心思。
玄刚皇伸手夹住一颗黑子,却未曾抬起。他将视线从棋盘移开,望进对面之人的黑瞳,仿佛想看看那狭长的双眸里,究竟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拢起的眉头,将整张好似雕刻一般棱角分明的面庞,显得愈加深沉,即便不开口,就足以自成威严。
停顿片刻后,玄刚皇终于打破沉重肃闷的气氛,率先开口:“旭儿,你可知朕今日唤你前来所为何事?”说着,他几乎是不假思索,便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