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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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有女-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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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妨,我喜欢。”黑暗中孟焕之轻抚知言肩膀如是答道。
    洠Хń踊埃媸侨萌瞬荒苡淇炝奶欤员兆臁P液脹'多久马车也停下,离赏灯之处尚有几条街,人群拥挤,须步行过去。
    临下车时,孟焕之摸到手边帷帽给知言戴好,方携了她下去,秦昭领着同样系帷帽的妻子早已相候,两个男人目光碰触,了然一笑,领着各自的妻子向闹市行去。
    乌压压的人群,热闹喧腾,耳边充斥着各种声调,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扰人头晕,知言紧紧抓住孟焕之的手,生怕与同失散,茫茫人群,该何去何从。
    十五年华族生活,锦衣玉食养在深闺,知言头一回怕起外间的天地,想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女红针黹皆平常,琴棋才学都不能当饭吃,若如市井女子讨生活,想着都发怵。一丝寒意从心底涌出,直达五脏内腑,发现自己变成废柴的感觉一点儿也不美妙,知言不由打个寒颤。
    孟焕之觉察到异样,寻了个闲置店面门前一块台阶站住,俯身问知言出了何事,小娘子把他的手攥得紧,手上又冰凉。他不由掀起面纱,见她眼中带着惊恐,心中大骇,再次追问。
    知言轻扇睫毛,嗫嚅道:“人太多,心里不安,怕你舍下我。”
    身在闹市,孟焕之有种把眼前人拥入怀的冲动,终是顾及场合而忍下,轻声安慰知言:“莫怕,有我在,万不会舍下你。”见她微笑点头,才放下帷帘,牵起知言的手十指相扣,穿过人群追上秦昭夫妻。
    秦昭并非走远,就在几步外顿住脚,细观妹妹与妹夫的一举一动,见他二人亲密无间,也会心一笑。傻丫头终于开了窍,有爱她护她之人相伴身旁,不再像以前跟在哥哥身后。再一想自己还是亏了,多了个妹夫,妹妹却跟了别人。
    四奶奶瞧见丈夫怅然若失,在旁娇笑:“四郎,该不会吃起妹夫的干醋。咱们可是有五个妹妹,小心酸倒了牙。”
    秦昭细一品味,哑然失笑,也就不难理解父亲对几个妹夫横挑鼻子竖挑眼,感同身受,故对着妻子调笑:“咱们以后千万不要生女儿,不然养到这么大,怎么舍得便宜别人。”
    四奶奶轻嗔,却沉默不语,秦昭知道她的心事,做宽慰说:“儿女之事急不得,你放开心绪,才好怀身子,难得出来一次,莫要愁了。”
    四奶奶压下心事点头。
    *******
    孟焕之带着知言追上舅兄,再行出几条街,人群渐稀少,不再怕失散,他才松开知言的手,让她和嫂嫂闲话。自己则与秦昭慢步闲聊,从世俗趣事谈到文章凑对,再议及今年春闱,相谈契机,话只露半句,对方可接得下句。人生难得一知已,惺惺相惜。
    不知不觉几人行到朱雀大街,直通午门,大明宫依此一分为两,正是燕京城的中轴线。孟焕之顿住脚步,阖闾宫门大开,火把从宫门外直达含章殿,远眺到兰台之上灯火通明,最顶端最耀眼处灿若白昼,依稀可见人影绰绰,乐声随风飘入耳间,幻若仙韵。虽九重宫阙,高处不胜寒,却依要会登凌云顶,一览众山小。
    孟焕之回望一眼秦昭,见他也是一脸向往,两人驻足静望,不发一语。
    知言正与四奶奶说着闲话,女人间无非问些四哥对你可好,初到燕京可想家的家常话。
    四奶奶虽是安远侯独女,上有父母宠溺,前有兄长疼爱,浑身却无一丝骄纵之气,说话更是温柔可亲。若要真当她是好拿捏,可就打错了算盘。
    四奶奶说起几个小姑头头是道:“四妹妹每回来,都带着她家哥儿,母亲和老祖宗都稀罕得不行,她如今夫婿有本事,公婆不在身边,日子过得畅快,你四哥也不担心;七妹妹更不消说,把妹婿迷得五迷三道,说让死都会躺下闭眼哄她开心;八妹妹也才出嫁,在眼皮子底下,梅家又是正派人家;所以你四哥唯担心九妹一人,常念叨你远在外地,年龄又小,身边也没个得力的人。如今瞧着妹妹和妹婿恩爱,他也便放心了。”
    知言轻声谢过兄嫂,再抬首看到前面呆站着的两个男人,不由得顿住脚。孟焕之也好,秦昭也好,都有自己的志向和天地,身边的人羁绊不住他们的脚步。知言侧头看一眼四嫂,虽也戴着帷帽,也能猜出她心中所想。
    不知站了多久,知言觉得脚麻,微转身子,瞄到一人,原也是老相识。杜家六郎也在不远处,他见知言看向自己,大踏步走过来直奔秦昭和孟焕之。
    孟焕之看着眼前的青年,七尺男儿,剑眉立目,傲气全写在脸上,浑身散发着凌冽气势,听舅兄为双方引见,只微笑做揖道:“久仰”
    杜六郎也在打量着孟仲白之孙,观他长眉入鬓,星目深邃,鼻如悬胆,深稳内敛,冷哼道:“孟家后人也学宵小,趋炎附势,依附秦府,真是辱了先祖之名。”
    对方失礼,孟焕之不以为意,神色不动,依是如常声调:“先祖已逝,事非功过早该盖棺定论。修远虽不才,不敢让他老人家蒙羞,孟秦两家数年家便有婚约,君子不做失信之举。”
    杜谦依是不屑一顾,欲拂袖而去,秦昭的声音响起:“方才提起婚约一事,与王家的约定,子昂何时践诺,我等尚盼着喝喜酒。”
    杜谦眼神扫向秦昭,带着忿恨,秦昭也不避让,带笑回视。
    知言发现只要事关杜六郎,秦昭略有点失态,不像他往日做法,竟出言嘲讽,好似他俩是天生的冤家。
    杜谦终是冷笑一声,转身离去。不等他走远,知言扑到秦昭眼前,脱口而出:“杜家又出了趣事?”
    秦昭朝着孟焕之挑眉示意,忍笑说:“天也不早了,快同妹夫一同回家去,有空四哥再跟你说。”他又对着孟焕之说:“赶早回罢,再过一时半刻,宫里的人散了,路上更走不开。有空再带九妹回来,父亲和母亲还未见上她,他两人也是日日念着。”
    孟焕之微笑应,带着没听上八卦的知言坐上车,两人孟府行去。秦昭也带着妻子回家不提。

☆、第109章 其意融融

知言跟着孟焕之回孟府,进到垂花门内,一眼瞧见人群中的奶娘,才数日未见,却觉隔了好久,急走几步携了奶娘的手,亲热的问她:“奶娘,你最近可好,家里也都顺当,谁送你回的燕京?”一连串问题脱口而出。
    奶娘也是眼中噙着泪,连连点头说好,并说:“大宝和燕子送了我来,他二人也都留在府里帮着打杂,等把事理顺了再回去。”
    孟焕之负手盯着知言同奶娘亲热说话,在旁劝阻:“知言,天也冷,带奶娘进屋叙话。你也在外面逛了一晚上,也要把身子暖热乎。”
    知言回眸微笑谢过孟焕之,奶娘却摆手道:“姑娘赶了几天路,先歇下,日子还长,明儿天亮再说话也不急。”
    知言才觉情切,奶娘要留下,又不是赶着离开,故点头答应,跟着孟焕之回屋。有奶娘早做准备,热汤、地龙、熏香都依着前例,丫头婆子们也不至于忙手忙脚,从容帮他二人换过衣裳,又烫过脚,检查了屋内烛火、熏炉,才掩门退下。
    知言躺下不觉得困,依在孟焕之怀里说话:“焕之,奶娘不在,总觉得屋里少了一个人,万事不顺手。晚上在长街,我心里突然害怕起来,想着自己一无是处,连个民间的小丫头都比不上。更怕同你走散了,应对无策,你说我是不是太无能。”不知何时起,知言把心中的烦闷对着孟焕之全盘托出,也慢慢依赖他,不再凡事自己一人抗着。
    孟焕之被逗笑:“傻瓜,怪不得惊慌失措,手都冰凉,吓我一跳。谁说你无能,府里上下不都打点的很好,以你这般年纪,已很是不错,别冒傻气了。”
    知言还是不开心,头脸在孟焕之怀中蹭来蹭去,闷声说:“我也不小了,一事无成,女红也平常,功课更是泛泛,唯书法和画作略能说得过去,也只是闺中手笔。”
    孟焕之更可乐,手下边不老实,开解道:“以上诸事不要你出色拔尖,你只须帮我理好咱们的小家,悠闲度日。好生养两年身子,再生个孩儿,人生也便圆满。”
    万一过不了一辈子的少奶奶生活,知言把心中念头压下去,任由孟焕之手指捻捏,心中想起一事,挥开他的手,质问道:“在马车上,你何故咬我一口,晚上又不是没给你饭吃,使那么大劲,现在还隐隐作痛。”
    知言的手劲挡不住孟焕之,他换个地方再摸索上去,诞着脸皮:“让我瞧一眼,可是用要药。”
    知言才不信,远不能相信男人在床上说的话,立场坚定:“我身上没好,不许胡来,你去睡自己的被窝。”
    到口的美味吃不上,总要换个别的解馋,孟焕之极尽所能,在知言身上讨便宜,末了在她耳边吹着气。
    夹杂着一缕淡淡酒味的气息直扑知言耳根,立觉酥麻,她已觉情迷,受不住孟焕之这般亲呢。正欲挡开他,不料孟焕之移唇先是蜻蜓点水般轻琢,乃后缠|绵悱|恻的长吻,默声倾诉着心声。
    知言觉察到今天的孟焕之与以往有些不同,两人之间有亲呢举动半年有余,一丝一毫变化身体远比言语忠实。此时,她只觉大千世界只剩他二人,脑中一片澄净,双臂攀着孟焕之的脖颈,试探、回应、融洽……不知几许后,双唇依依不舍分开,孟焕之将知言包裹在怀中,抚着她的青丝,暗夜只闻两人的呼吸声。
    许久后,知言轻抱怨:“焕之,玉麒麟硌得我肩膀疼。”孟焕之将头置在知言脖颈间吃吃笑着,最后放声大笑,知言掐他一把,示意噤声:“外面的人听见,还以为怎么了。”
    孟焕之唯唯应诺,依是想笑,却又忍住,说起正事:“到了燕京,事非恐多起来,除了几家亲友,等闲不要与外人交往。你若觉得闷,等春闱后,我带你去郊外,骑上飞翩和追风,我尚未瞧见小娘子骑马的风姿,一直引以为憾。”
    提起骑马,便想到骑马装,一肚子坏水,知言转念又想到别处,故问道:“可是四哥说了什么?”
    暗夜中,孟焕之手指绕着知言的青丝,只大致说几句:“今科的主考官乃去前才入阁的安大学士,此人有些古怪牛性,在朝中独来独往,从不与人应酬交往,年前已早早封府。再者,朝中有几件事,你不听也罢,只安心在家等着我回来。”
    知言最讨厌孟焕之用哄孩子的口气,哼哼唧唧撒着娇问他,孟焕之只答:“不要紧,万事我都有准备。乖啊,累了一天,快早点睡。”见知言还是不答应,故意伸手做怪。
    这招果然灵,知言立马闭眼装睡,其实没多长时间,她便也睡去,留下孟焕之一人思索诸事,头抵着知言的额头,暖意填满了心房。
    *******
    次日晨起,首要之事便要打赏留守的下人,两个老家丁并大寒的爷娘老陈头、陈妈妈,及大寒的兄嫂陈栓儿及栓儿家的。
    这陈头原是秦府赶车的车夫,跟着诸位小姐太太出门惯了,都是相熟;陈妈妈是以前只管着园子的粗使婆子;陈栓儿在外院当着杂使,只他媳妇有两分手艺,针线活出彩。
    知言发过赏,打发老陈头父子去了前院听孟焕之调度,叮嘱他们万事都要听姑爷,不能有一丝怠慢,两人迭声应下去了前院。陈家婆媳两人依着她们所长也做了安置。
    知言翻着册子,听孟焕之的口气,孟府短期内都要闭门谢客,至少一两年间都要低调行事,也就不做大排场,能精简省去繁琐最佳。
    从沧州带来的人,后宅只她的陪嫁和刘妈妈,加上陈家婆媳,针钱上和杂使都缺了人,厨下几个仆妇却是秦枫一早寻来连带身契送来,已上手做得顺当。如此一来,满打满算,再买十个丫头婆子也便够使了。
    知言心中盘算好,方开口:“聂妈妈,择空寻个官牙,按单子挑出五个丫头,五个婆子。不必急于一时,要身家清白,没病没灾,人也要稳妥。笨点都无妨,买来再调|教。”
    聂妈妈会意点头,再听知言继续说:“刘妈妈,后宅的主事仍要麻烦你老,也算是替我分忧,万莫要推辞。若平日有一两处兼顾不到,可让聂妈妈和立冬在旁帮衬你,跑腿的活她们都出不差错。”
    刘妈妈笑着应下,若不是因为老头子和儿子,她一心留在沧州终老,上燕京前早都想好来了只打杂,全听大奶奶的调配。如今听说仍让自己管家,略一细想也就明白,这是替未过门的儿媳占着位子,满心欢喜应下。
    再闲话几句,知言便让众人都散了,又偏头对着立冬说:“我这里暂时无事,你去看着刘妈妈处可否要帮手,要用心学,莫打了饥荒。”
    立冬暗地里轻推知言一把,扭着腰肢追上刘妈妈,两人在院中有说有笑直至走远。待她们走远,知言叮咛聂妈妈:“妈妈依要受累,有我想不到的,还须你在旁提醒。再者,这回挑丫头,你也留点心,若觉得合适,便带在身边,教出个伶俐能干的丫头,以后好替了立冬她们几个。”
    聂妈妈心下明白,也不推辞,下去寻稳当的官牙。
    奶娘在旁等了半天,才盼到知言得空,挨到跟前从头看到脚,复又仔细瞧了两三遍,笑意挪揄:“姑娘,姑爷对你可好。只几日功夫,姑娘也成大人,圆房当等大事,我却不在你边,在庄上心里头急得跟火烧一样,生怕姑娘受了委屈。”说到后面奶娘也哭起来。
    她泪珠涕涟,带着哭音慢声说:“大宝成亲任挑个日子都成,偏要和姑娘好日子撞到一起,后悔听了你们的话,跟着他回来,没有一时能放下心。跟了你十五年,乍一离开就跟剜了我的心。以后,再别使着我走,赖也要赖在你门上。”
    奶娘情意真恳,她一直心里把知言当成女儿看待,知言也泪水盈眶,放轻声音安抚她:“奶娘,只两月没见,我这不好好的,大爷对我是真的贴心,你素日也是看在眼里。快莫哭了,把眼泪拭了,再跟我细说大宝成亲的事,燕子也没进来磕头,我一早备了贺礼给他们一对新人。”
    奶娘任知言为她拭泪,只絮叨说:“再莫破费,大宝成亲时的封赏拿到庄子上,别人看得眼都直了。他现在替姑娘管着几百亩田庄,不比以前光景恓惶,也风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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