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心有所属,这话传出去也确实难听,名声受损,想再找门好人家怕是难了。”
喻歆心中又是一阵冷笑,喻晴兜兜转转说那么多不就是想在她心里插根刺,让她不待见叶子言,也好有个由头退亲,又或者是……
喻歆拍着喻晴的手,宽慰着她:“妹妹莫要妄自菲薄,这不都没人知道么,你且放宽心吧,太太不会让你委屈的。再说,这种贪新厌旧的人不要也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倒敢私下诱骗未笄少女,这样没规没矩的浪荡之人不值得妹妹挂在心里。等我过门后定会替你讨个公道,狠狠地整死他替你报仇,别哭了,看眼睛都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你们都听好了,妹妹方才说的话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若外头传出些什么污了妹妹的名声,仔细你们小命。”淡淡地扫一眼冬瑶和流云,两都连忙低下了头应了声是。
喻晴听得一愣,没想到喻歆这么会绕弯子,呐呐半晌不知如何接话,好一会子才反应过来,一时没差点咬破嘴唇,她这话不是变相骂她没规矩,浪荡么,正要爆发,又想到这回是来求人的,语气又软了些:“姐姐说得对,只是心已经丢了,还要得回来吗?”说着,又掉起了眼泪,手上的帕子都被浸湿了。
喻歆两眼翻天,哭吧哭吧,别以为掉两滴眼泪就能骗得过她,且不说她前后不搭的说词,就算真有其事,她也不可能轻易的放开,让你们平常老想拿捏我,你爱哭就哭吧,我就当你洗眼睛!
冬瑶忙上前帮着擦眼泪,劝道:“小姐快别哭了,眼睛都肿起来了,这几日为了此事就一直吃不下睡不好的,精神头也差了。二姑娘说得不错,待会儿还要去太太那儿呢,若是问起来,知晓是在二姑娘屋里哭了半天,眼泪更是掉了一罐子,没得连累了二姑娘受罚,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听太太的话备好嫁妆,回头定能议门好亲事。”
听了冬瑶的话,喻晴刚想骂她吃里扒外,但转念一想,不错,要是眼睛肿了,又是在这儿哭的,凭着娘亲对她的疼爱,喻歆绝对吃不完兜着走,于是哭得更凶了,大有淹了喻歆苑子的架势。
见她们主仆二人一个假劝一个扯着嗓子嚎,喻歆身后站着的流云都忍不住想要揍人,不知这三姑娘的脸皮是什么做的,厚成这样,平常欺负二姑娘也就算了,她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威胁她家姑娘,真是狗仗人势,喻歆对她摇摇头,不怒反笑地道:“冬瑶说得对,待会儿太太要真是责怪起我来,还望冬瑶你做个证,妹妹你在我这儿哭,就是淹了我这儿,受了委屈太太一定会替你讨个说法的,这也正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若嫁过去也不能明着跟二公子做对,不然人家还道苏家教女无方休了回来,那就真是让苏家蒙羞了。”
喻晴心里呕火得紧,听了喻歆的话面子上更是不好看,手里的绣帕也被拉扯的不成样子,心下更是暗咒:小娼妇嘴巴还真能绕,等我将二公子拿下,定要你好看!喻晴一抽一咽着,瞪了冬瑶一眼才道:“妹妹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走投无路才来找你的吗,姐姐你就帮我一回吧。”
终于开口求了啊,这还真是难得,喻歆缓缓低头抿了口茶水掩去眼底的嘲讽,拢着眉不解的问:“三妹妹一直说着让我帮忙,不知妹妹想让我帮些什么呢?”
见喻歆似乎软了下来,喻晴心下得意,话语又软了三分:“其实我知道二姐姐一向是众姐妹当中心肠最好的一个,你也不忍心看着妹妹孤独终老吧,不如……姐姐就将你的亲事赠与我,你看可好?”
☆、第二卷044 方氏插手
好啊!喻歆看着她眼底那片志在必得的神色,这喻晴当真是强盗转世呀,居然这般轻描淡写地就想哄她亲事赠与她,亲事能赠送吗?不过前几日正大光明的说她抢了她的男人甩她耳光子,今儿又来打亲情牌,脸皮一次比一次厚,还敢打这种歪主意,真当天底下所有事情都这般容易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媒婆首回上门那会已经被方氏闹腾留了个坏印象,既然是场误会道过歉就算揭过了,如今下了聘了又要退,知州府会怎么想?这不是明耍着人家么,民不与官斗,真把对方惹急了将他们大卸八块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还将她推到浪尖上,这损人不利己的法子还真是喻晴这样的极品才想得出来,也不知道方氏是怎样教的女儿。
喻歆沉吟了一会子,思索着怎么回她,赠亲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她并不认同这门亲,但也不会贸然而行,其中牵扯有多大她无法预料。然而,依着喻晴的性子,断然拒绝她定会在背后使坏,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往后别想有舒心日子过了。
喻歆叹了一口气,为难地道:“妹妹真是高看我了,姐姐哪有本事退亲呀,对方可是知州大人哎,要是惹得他不快指不定会封了爹爹的铺子,还有可能要杀我的头,我……我怕……”喻歆摇着头,小脸苍白,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不会的,姐姐别怕,这些事我要是没信心也不敢来求姐姐的,我定会帮姐姐求情的,凭着我与二公子的交情也不会太让我难做的,姐姐你放心好了。”嘴巴说着好话心里却是在咒骂,胆小鬼,庶出就是庶出,屁大点的事儿就吓成那样。
喻歆冷哼一声,跟她开空头支票,别人说这句话她还能信三分,就她苏喻晴,不在背后使绊子煽风点火就不错了,还替她求情,她也不想想这情求不求得了。
“妹妹这不是害了姐姐么,你的事别人不晓得,但人家下聘可是全城都知道的,这亲事一旦无效,那姐姐这辈子都没人肯要了,妹妹你真是让姐姐好生为难啊。”
听喻歆的态度有些松动,喻晴暗喜,面上更焦急了,语速加快,情绪也颇为激动,连忙说:“不会的不会的,娘亲疼惜你一定会替你找门好亲的,姐姐若是不放心,到时候我便替你在娘亲面前美言几句。”喻晴扑闪扑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喻歆,就等着她等头答应。
岂料喻歆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若能帮一定会帮的,只是这事儿姐姐做不得主呀,婚姻大事素来是父母之命,爹爹已经替我订下了亲事我却反对,那便是忤逆之罪,妹妹先别恼,要不,我去与爹说说,如果爹同意了,我也不敢有异议的。”
喻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喻歆的话说得无错,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无论亲事或是别的,听父亲的准不会落人口实,只是这事能给爹知道么,她分明就是拿着爹来压她,还指桑骂槐骂她忤逆。喻晴无话可说,满心气恼,狠狠的瞪了一眼喻歆后甩着帕子昂着头就走了。
流云追出去见喻晴出了院门,四下瞧了瞧,见没人在,终于放心的笑出了声:“呼,终于走了,三姑娘忒不要脸的,还亏得她能说得出口。姑娘,以后咱得离她远远的,斗不过咱还躲不过么。”想起喻晴临走前那气呼呼的模样,先前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看着喻晴吃瘪她心里说不出的舒畅。
喻歆横她一眼,嗔骂道:“也不骂笑叉了气,这事还没完呢。”流云的性子与她有点像,爱恨分明,只是她的胆子小了些,只有与她独处时才敢表露出来。
流云吐了吐舌头,转眼看见桌子上有块绣帕,似乎是方才喻晴留下的,流云走过去拿起来眸里含着笑,“姑娘,你猜三姑娘的眼泪是怎么来的?”
喻歆喝着茶眉眼也不抬就说:“辣的。”
“您怎么知道?”流云诧异的叫出声来,一猜即中,神乎!
喻歆莞尔一笑,那辣味儿浓得连她都闻到了,能不知道么。想用这微末伎俩骗她,省省吧,也就是知道喻晴不是真哭,她才没劝止,人家喜欢自虐,她傻啊才会阻止人家。
依着喻晴的性子,要她在她面前掉眼泪示弱,估计比登天还难,今日哭成那样还真是难为她了。
与喻歆想的不差,有些事是躲不过的,流云跟在喻歆后头难免有些担心。刚进门,就听见大夫人在训斥喻晴,掷地有声,“一个嫡出的姑娘为了这事哭成这副模样,真真是丢我的脸,也怪我平日里太惯着你,养成这副娇纵的性子,遇到事只知道哭,这些事岂是你一个女孩家能过问的。”
接着就是柳芙的劝阻声:“太太莫要生气了,三姑娘还小不懂事,也幸亏未走漏风声还来得及补救的,看三姑娘眼睛肿得像什么似的,奴婢看着都心疼……”
喻歆立在屏风旁,看着喻晴恭敬垂首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立在桌子旁,方氏坐在主位那儿气得直捶桌子,喻歆真想笑出来,直接掉头走人算了,这母女两人还真是喜欢将别人当傻瓜的,这戏做得也太烂了些。喻晴在方氏屋里呆了有多久,婆子来回走一趟也要一刻钟的时间,有什么话还训不完,偏生她来了就听到这一句。
这苏府里谁人不知方氏素来注重名声,尤其在庶女下人面前,今儿当着一众的丫鬟妈妈的面训斥她的宝贝女儿折自己的面子,无非就是想传到她耳朵里吧。方氏今儿愿意做这场戏,估计还是怕苏老爷送她去佛堂的原因了。
喻歆冷眼看着主仆三人你唱我和好一会子,估计演不下去了,柳芙这才看见她,笑着迎上来,“二姑娘何时来的,快进来吧,怎么站在门口不声不响的,外头的婆子也不进来通报一声,回头定要打上几板子长长记性。”
☆、第二卷045 苏斌的瓷盂
喻歆眉毛一挑也不接话,走到大夫人面前见了礼,然后又向喻晴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喻晴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但又特委屈地说:“姐姐这是折煞妹妹了,我未来可是官夫人,哪敢受你的礼。”
喻歆一脸惶恐的道:“妹妹说笑了,太太教我的规矩一刻不敢忘,妹妹是嫡女,姐姐向妹妹行礼理所应当。”至于你不向我回半礼,就是你不懂规矩了,不过你借着有太太给你撑腰,无礼惯了。
听了喻歆的话,方氏眼里含笑,倒是个懂礼识相的,再看自家女儿嚣张得意的神色,脸色沉了些,喻晴的规矩可是她亲自教的,没道理还没个庶女好,便轻喝了声:“喻晴。”
喻晴抬眸看一眼方氏,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礼,喻歆看着又差点就笑出来了,喻晴该回个半礼的,但她回的是半礼的半礼,就是稍微欠了下身子。换作平时可是一甩头两眼望青天的,能欠个身已经很不错了,喻歆也没想与她计较。
那头方氏又开口了,“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做事要学着沉稳大气一些,不可再小家子气,苏家养你这么大,断不可忘养育之恩情,如今苏家前途在望,也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喻歆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方氏玩什么花招,迷惘地问道:“喻歆愚钝,请太太明显。”
方氏眸子闪了一下,嘴角含着笑,呷了口茶才缓缓地说:“知州府比不得别家,芙城里就数之为上首,再没有比之更贵重的,凡事都得小心谨慎着,每走一步都得思前想后,进退得宜,没有聪慧的肚量那是站不住脚的,你……我也是为你好,你从小养在深闺,交际甚小,这打交道也非一两日之事,侯门水深,不慎说错一句话极有可能会连累整个家族,到时你就成了苏家的罪人,我实在是于心不忍。思量再三,我觉得还是由喻晴出嫁,她聪明伶俐,自小在我身边协助管家,虽不精勉强得了些人心,也算是一种本事,喻晴跟着我也学了些交际的手段,应变能力也是很好的,她入侯门也应能周旋得来,即便日后有变数,罪人也是我,我年数大了,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你还正值青春,你好歹是我女儿,又是陈姨娘的心尖儿,我怎能推你入火海?我肯你姨娘也不愿意的,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百年后怎么面对她。”说着就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喻歆嘴角轻勾,耍那么多的花招还不是为了一个目的,她该赞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么,她一心为女儿谋个好人家无可厚非,只是她不该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还真将她当傻瓜呢。
不过不得不说,方氏的说话技巧与喻晴根本不在一个层次的,让你主动献出叶家的亲事那是为你好,因为你天生愚钝,又是性子孤僻,嫁入侯门就算有家婆丈夫照应着,但豪门不是那么容易混的,你没点脑子不会做低伏小就只有死的份,指不定还会拖累了娘家,与其由你担着这罪名不如让喻晴来担,起码她脑子灵光,能言善辩,又晓得讨喜,得人心站稳脚也不是难事,就算有一天她倒了台,也有方氏自己撑腰呢,到时老一辈怪罪下来难她是问便是了,她不忍心让喻歆来受罪。
听听,多精彩。还将喻歆的生母提了出来,不知的还真以为方氏是替她着想,心系于她呢。喻歆当即泪水盈盈,感动地抬眸看着方氏,“原来太太是真心疼我,以前都是喻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喻歆向太太致歉。”然后又欠身行礼。
方氏眼里闪过满意,连流云都惊愕了,姑娘莫不是想应下吧,看着喻歆眼角的泪水急得不行。然而,喻歆不是笨蛋,她仍是那一句话,父母之命,如果父母没意见她也不敢有意见。
气得以为她会答应的方氏火冒金星,她倒是想替她作主,但苏老爷已经放下狠话不许她再插手此事,喻晴每日每夜地闹她,她也无可奈何,但如果是喻歆亲口应下的就另作他论了,这该死的贱种,竟敢耍她,看她能得瑟多久。
这边方氏与喻晴气得牙痒痒,那头就有丫鬟进来说五少爷来了,方氏半眯了下眼眸,闪着鄙夷,遂点头让他进来。
苏斌蹦蹦跳跳地进来,后头染墨跟着,手上还捧着一只青花瓷盂,苏斌恭敬地向方氏行了礼,倒是挺有规矩的。方氏并不太耐烦他,但口气却装着宠溺地问他何事。
苏斌笑咧了嘴,献宝似的指着染黑手上的青花瓷盂:“回太太的话,今日斌儿得了些好东西想与二姐姐分享,到了西苑才知道她被太太唤来问话,不知太太的话问完没有,我好与二姐姐玩去。”
方氏眸光一冷,脸面有些阴沉,这小子何时跟喻歆这般亲近了,怎么她没得半点消息?
喻晴扯着嘴皮笑着说:“五弟得了什么好东西?舀来给大家看看。”苏斌点点头,将盂盖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