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闻言秀眉一挑,凤眼微眯,“你果然是和那块木头分开了,小眉儿,那个木头有什么好,人木讷又不懂怜香惜玉,怎么及得上本王的万分之一。”
“不准你这么说他,虽然你身为天潢贵胄,在我心里,他就是最好的,”我怒气冲冲的说道。
“小眉儿,嫁给我就是我的爱妃,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难道不比和那个木头在一起好?”九皇子的声音转为低沉,面色铁青,看得出他是勉强压抑自己的怒气,我有些懊悔自己脱口而出的鲁莽行为,现在不能轻易触怒他,毕竟我还在九皇子府。
心里百折千回,我仍然没有办法让自己对着他说着谄媚话语,深深叹口气,我静静的看着九皇子,目光悲切,“九皇子,小眉希望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红颜未老恩先断,九皇子,你喜欢的是暮公子,何必一定要折磨我,难道真的希望三人都陷入痛苦,而且我本是北齐人,亦非南齐名门望族,怎么能够成为你的妃呢,还请九皇子三思。”
九皇子的神色有所缓和,低叹一声,“小眉儿,好了,不说这个,今天本王公务不甚繁忙,带你去集市看看。”只要能够出这个院子,也许有可以逃脱的机会,我急忙点点头,随他走了出去。
抛开以前考古经历和去名胜古迹游玩的经历,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赏簇新的皇家府邸,眼花缭乱之余不禁心里暗自赞叹。
九皇子的府邸颇有江南园林的风韵,富丽大气却又处处精致高雅,府邸里的每一处琉璃瓦和每一块假山石都有自己独到之处,绝无重复。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皆是能手巧匠精心琢磨而成,简单素雅却又处处品味非凡。
我虽然在观赏着眼前美景,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悄悄记住九皇子府邸的各处路线,预备将来跑路的时候派上用场,想不到我才微微动念,周围立刻出现数名扫地的、清洁的、搬弄花草的,丫的,简直抵得上M国的情报机构,我悻悻的想着。
突然前面围墙处出现一个小洞,居然是个狗洞,我装作不在意的瞥了一眼,心里却兴奋不已,自动脑补月黑风高潜逃夜,从狗洞中爬出逃之夭夭,嘴角边不由逸出一丝微笑。
正出神之际,蓦地对上九皇子意味深长的眼神,我讨好的一笑,企图转移他的视线,他了然一笑,淡淡说道:“这府邸里怎么会有一个狗洞?”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一群人,手段残忍、行为猥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那个狗洞堵上,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九皇子微微一笑,“小眉儿,可是看花眼,哪里有狗洞,本王如何不知?”我低头保持不语,心里已经欲哭无泪,我得罪瘟神了,呜呜!
被逼欣赏完九皇子的花园,等我们赶到市集,已经是晚市,京城就是京城,天子脚下,晚市都热闹得很,不顾我的反对,九皇子拉住我的手两人在人群中穿梭,此时我却没有再有逃跑的念头,因为我知道只要一动念,立刻会出现大批侍卫,把我团团围住,算了,既来之则安之,那就好好欣赏夜市。
集市里人山人海,张灯结彩,九皇子转头看着我,柔声说道:“小眉儿,人多,当心走散,”然后紧紧握着我的手,我的心里很不自在,努力甩开他的手,却在他一记警告的眼神下,低头乖乖妥协,嘀咕几句后,一路前行看着各个颇有特色的小摊,我的兴趣也慢慢的上来了。
每个摊贩前悬挂着各式灯笼,流光溢彩,市集上马车来来往往,人声鼎沸。恍惚中,眼前似乎是木头紧紧牵着我的手,眼神温柔的看着我,于是我脱口而出,“木头,你看那个瓷器很漂亮,”“木头,我想吃芙蓉糕。”
等我意识恢复过来,发现九皇子正黑着脸怒气冲冲的看着我,目光中居然有一丝伤心,估计是看他的情敌惦记着他的爱人,心怀不满,幸灾乐祸的无视他的脸色,我笑着说道:“九皇子,京城果然名不虚传,这个市集很好玩。”
“你喜欢就好。”那家伙满脸受伤落寞的样子,我头皮一阵发麻,想到九皇子对于木头的痴情,心里居然有些内疚和难过,毕竟爱情没有错虽然它搞错了性别,连忙岔开话题。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此情此景真是贴切啊,”我摇头晃脑的吟道。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心此意问可知否?”九皇子深深地看着我说,我莞尔一笑,“九皇子,那个她可是要换成他?”
趁他尚未来得及发火,我已经走到旁边一家摊铺,“咦,九皇子,你看旁边墙脚处有个小小的摊子,虽然小但是食客很多,我们去看看。”“好!”
走进一看,原来是一个卖甜羹的摊子,不知为何想到前生妈妈经常做的桂花酒酿圆子,禁不住一阵心酸,有些黯然的坐下来,“摊主,请给我一碗甜羹。”
摊主是一对老年夫妇,笑容和蔼,麻利的盛了一碗甜羹递给我,我尝了一口,一丝淡淡的香甜沁入心脾,这是妈妈做出的味道,我怔怔地捧着碗,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品尝,想着身边的人都离我远去,最亲的爸爸妈妈,最爱的木头,眼泪慢慢滴入碗里,和泪咽下。
九皇子在我身边坐下,“小眉儿,不要哭了,我陪你一起吃。”他眉尖微蹙,眼神脉脉看着我,说不出的心疼和怜惜,“摊主,再来一碗。”
摊主又盛了一碗端上来,九皇子舀起一勺,勉强尝了一口,“味道不错,小眉儿多吃点。”
这个家伙自小锦衣玉食,万千宠爱,估计这辈子都没吃过路边摊头,看着他咬牙切齿的喝着甜羹,心里微微有一丝感动,这个家伙也不算太讨人厌。
忽然听到旁边夫妇俩在轻声嘀咕,“老头子,你看,这个公子对娘子还真是宠爱。”
“不太像夫妻,应该是兄妹,夫妻哪有这么宠的?哥哥才这么宠妹妹。”
“什么眼神,一定是夫妻,金童玉女的,多么登对。”
我的脸一直红到耳根,心里恼怒不已,起身冷冷说道:“我吃好了,走吧。”
九皇子一张脸已经小雨转阴,阴转多云,多云转晴,眉花眼笑的说道:“好,不用找了。”他放了一锭银子在桌子上,又在摆阔气,懒得理他,我赌气似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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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君临天下
一路沉默不言,直到回到王府我都没有和九皇子说过一句话,对于刚才的尴尬依然恼怒不已,翠花摆放在桌上的珍馐佳肴我连看也没看一眼,和衣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脸,翠花小心翼翼的问道:“眉小姐,奴婢伺候您用饭。”我闷闷的说道:“翠花,我不饿,你先下去吧。”
良久,忽然感觉到有人想要欣开被子,我没好气的说道:“翠花,我真的不想吃。”被子“唰”的一下被掀开,我恼怒的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黑白分明微笑的眼眸,是九皇子!
他手里端着一碗燕窝粥,含笑看着我,“小眉儿,起来用饭,”眉头微蹙,我冷淡的说道:“我不饿,不想吃。”
九皇子并没有生气,依然笑意盈盈的看着我,不知为何,他的笑容让我莫名其妙的打个寒噤,暗暗鄙视自己,我还是对他有一丝害怕。
“小眉儿,你不吃,本王就亲自喂你,你可是本王第一个喂的人,”不知为何,他的笑容越灿烂,我越觉得身上发冷,连忙从他手中接过燕窝粥吃起来,“小眉儿,这才乖。”那个家伙满脸假模假样的慈悲为怀。
我越发觉得怀疑,停下吃粥,疑惑的问九皇子,“九皇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九皇子满脸你才发现的表情,“小眉儿觉得是什么原因?”他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沉思一会,缓缓说道:“我猜想九皇子怕是希望我喜欢你,所以才对我这么好。”九皇子惊喜的看着我,“小眉儿居然开窍了,理解本王的良苦用心。”
我撇撇嘴,“我又不是傻瓜,怎么会猜不出来,如果我喜欢上你,自然就不会再理木头,那你就可以借着安慰他的机会,乘机让他喜欢你,我猜得对不对?”
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凝固起来,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冷空气正从西伯利亚登陆此间,仔细打量四周,才发现这个强大的气场正是九皇子发出,他目光淡然的看着我,乌黑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我心里有点紧张,呆呆的看着他,正在担心的时候,他灿然一笑,“小眉儿可真聪明,本王钦佩不已,”明明是灿烂的笑容,话语中却饱含苦涩,真是猜不透这人。
看着我喝完燕窝粥,九皇子轻抚我的头发,“小眉儿,今晚我不能来陪你,父皇和几位皇兄要来我的书房商谈重要事宜,早点睡,明天我再来看你。”
正想说出我才不想你来看我,还我自由,看着他真诚的眼睛,把这句话咽下去,难得温顺的点点头,“好,我知道。”
梳洗完毕后,我躺在雕花香木、绫罗纱缎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翠花聊着天,心里却在想着不知道木头现在如何,大哥是不是回到洛阳,等到月上中天、困意袭来的时候,才发现翠花早已梦到周公,笑眯眯的哼着翠花上酸菜这首神曲,我翻个身,呼呼大睡起来。
我睡得极不踏实,千奇百怪的梦境,直到我吓醒过来还记忆犹新,我梦见暮迟舟为了救我掉入泥潭,梦见大哥被巨蟒缠住,两人都在呼救,我犹豫着,东西难兼顾,然后巨蟒一声惨叫,我就被吓醒了。
醒来之后只觉得整个人冷汗淋淋,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很是难过,喊醒翠花,让她帮我倒杯水,顺便拿套衣服给我,翠花打着哈欠倒杯水递给我,正想喝的时候,忽然听到院落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隐约还有一声叹息。
我和翠花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惊骇,这么晚了,谁会在外面,莫非是在窥视,难道是九皇子的人,可是他没必要这么做,一个念头闪过,难道会是暮迟舟来救我?
心里犹豫不决,到底是出去看看还是不出去?看到桌子上花瓶里的花,顿时有了主意,就这么办,伸手拿过一朵花,我虔诚的掰起花瓣,去?不去?去?不去?……
时间过去许久,我渐渐不耐烦起来,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数完,低头仔细一看,丫的,拿在手里的居然是一棵千瓣菊。
算了,豁出去!我起身就要向外走去,看到后面跟着的翠花走路发软、浑身哆嗦,我同情的摇摇头,“翠花,留下上上酸菜就好,不要去冒险,”在她目瞪口呆中,我大步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发现情况不妙,平时只要我踏出院落,那些及时出现的扫地的、养花的人也会随机出现,今晚却没有一人出现,心里隐约觉得不安,但是已经走出院落,那就去看看,也许会有一线契机离开王府。
沿着园内的石径我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警惕的环顾四周,稍有风吹草动就准备来个燕青十八滚逃之夭夭,夜色中的花园不再有着白天的诗情画意,阴森恐怖的有些怕人,巨大的假山石、盘根错节的大树,一个个如狰狞的怪兽,一阵微风吹过,在皎洁的月色下,光怪陆离的让人毛骨悚然。
虽然心里有些紧张,但是对于见惯古墓、海岛、密林这些惊悚的地方,这里简直就是安乐窝、温柔乡,这些恐惧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转过前面一座假山,流水潺潺声穿到我的耳里,那里是后花园的池塘,借着明亮的月光,我看到池塘边静静站着一人,只见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服,衣服上用金丝绣着华丽的图案,在月色下熠熠生辉,头上一顶束发白玉冠,全身装扮华丽高贵,超凡脱俗。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冷然的看着我,这人大概四十岁左右,保养极好,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剑眉斜飞,相貌看上去异常熟悉,我应该在哪里见到过?他整个人给人感觉高高在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君临天下的傲气由内而发。
那人忽然浑身颤抖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齿缝间挤出四个字,“凝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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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书房赐婚
听到那人从齿缝间挤出四个字,“凝玉公主!”我暗自警觉起来,怎么又是和凝玉公主有关系?这人的衣着打扮、言行举止一副唯老子独尊的样子,长得和九皇子有七八分相似,摆明就是南齐最大的职业经理人………皇帝陛下。
话说凝玉这个小国本是为南齐所灭,万一南齐皇帝要是和凝玉公主有些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岂不是被当成活靶子?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脑中,地球有多远,我就躲多远。
眼神没有焦距的闪过他,满脸茫然的样子,嘴唇微张,呼吸缓慢,走路漫无目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月亮西下,梦游人在王府。
果然眼角余光看到南齐皇帝犹豫一下,然后不发一语,静静站在池塘边看着我,猜测有误,看来凝玉公主应该是他很重要的一个人,否则也不会这样沉默不言,梦游者最忌讳有人大呼小叫。
在他的注视下,我以梦游者的身份从他的视线里慢慢消失,离开后花园,终于长舒一口气,快步跑向自己的院落,等到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总算放下心,粽子保佑,有惊无险。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南齐皇帝那注视我的眼神,伤感、惊喜、悲痛、哀愁,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一起,忽然想到在青衣羌国,羌王看着凝玉公主那幅画像的眼神也是如此。
顿时浮想翩翩,难道这个皇帝也是凝玉公主的倾慕者,那他为何会出兵灭掉凝玉国,难道这是一个痴心绝对、相爱相杀的故事?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