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能这样了。”雨烟点点头,两人便分头行动。
新月跟平春两人分头将家什收拾妥当,徐修纯跟秦思明的背影就渐渐远去。平春走过来扶住雨烟笑道:“夫人,可是要去车上休息。”
雨烟摇了摇头对新月道:“去取些手油过来,这个时候被风一吹,最容易皴裂。”
新月微微一笑便转身跑去了。平春就扶着雨烟的手顺着河边往前走去。
“平春,可想过将来要找个什么样的婆家?”雨烟拍拍平春的手笑道。
平春脸一红,微低下头小声道:“婢子一辈子伺候姑娘,谁也不嫁。”这才是古代女孩儿的样子。
雨烟嗔怪她道:“竟是胡说,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再说,孩子出生也要有个玩伴才是。”
平春嘀咕道:“要成亲也是新月先成亲,我年纪还小么。”开始撒娇,看来这心中并没有想过的。
“新月的婚事我做不得主,要回去问问哥哥可是给她寻了什么好人家没有。倒是你,说说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君,家世几何?”
“婢子……”平春刚张嘴,就被雨烟厉声打断,她赶忙改口道:“婢子虽是个粗鄙丫头,但不想与人做妾。但求一个家世一般,身份要是个良人。有婆母也成,我会好好侍奉,其他的,还要别有隐疾什么的……”她越说脸越红,简直都要滴出水来。
“恩,我都记在心里。家世太好了,过去也要受苦的。”雨烟神色一暗,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当初自己虽说是顶着皇商嫡女的名头去的,可是要不是看在是给徐修纯冲喜的份儿上,怕是自己也不会好过。
若是这秦思明真对平春有意思,以他的家世,平春的身份,怕是不会同意。想到这里雨烟便头疼起来,秦思明是不能得罪的,但她又不想让平春去给秦思明做妾……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想的太多了,毕竟还不知道平春自己的意思。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依稀可见秦思明的身影道:“你觉得秦公子是个怎样的人 ?'炫书…3uww'”
平春闻言顿时警铃大作,惊讶道:“姑娘不会是想把婢子指给秦公子吧?”
雨烟闻言赶紧很认真的摇头道:“竟是胡说。”她心中暗气,怎么身边就有这么聪明的丫头。同时也暗自庆幸她的聪慧,因为平春,她不知少走了多少弯路,少受了多少气。
平春狡黠一笑,拍拍胸脯神秘道:“是她?”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新月笑眯眯的问道。
雨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平春就当她是默认了。她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闪的极快,想必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吧
雨烟心中无奈,这丫头怎么还跟她打起太极来。她支起耳朵听平春似是高兴的说道:“秦公子是个正人君子,若是新月能嫁给他,定然会幸福的。”她说的极为肯定。
雨烟翻了翻眼皮儿道:“你们总共也没见过几次,竟说的如此笃定。”
平春闻言脸一红,没扶着雨烟的手在不安的搅动着裙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雨烟便带着她往回走。
新月知道雨烟支开自己是想跟平春单独说话,此时见她二人走过来,就笑吟吟的将手油递给平春,两人嬉笑着擦了手。
这边徐修纯跟秦思明的谈话也结束。秦思明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希翼,就是徐修纯脸上也带了明显的笑意,显然谈话进行的很顺利。
徐修纯走过来,虚点了点头,雨烟讶然。难道是正室?她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秦思明了,再说,秦国公那边,也不一定过得去。
这么想着,徐修纯已经走过来指挥道:“秦兄,剩下的交给你了。”他指了指马车。
秦思明就走上前对平春跟新月二人行礼道:“两位姑娘先上车吧,在下赶车。”
新月倒是没什么,纵然融入社会这么长时间了,但她一直是以雨烟跟苏黎昕为主,现在又多了一个徐修纯,受秦思明一礼倒没什么感觉。可是平春不一样,她是徐家丫鬟,自小就在太夫人身边伺候着,习惯了尊卑有序,此时自是连连闪躲口道受不得秦公子大礼。
秦思明也知道平春的身份,便微微一笑上了马车。雨烟自是跟徐修纯骑上他来时的白马。
雨烟就想起小时候听过的白雪公主的故事,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僧。可这次,骑白马来的,可能是平春的王子,现在骑上白马的,是她跟她的王子。
她伸手紧紧握住徐修纯的衣角,新月有些担忧的问:“姑娘,您有身孕在身,这马一跑起来,您怎能受得了?”
徐修纯勒住缰绳大笑道:“你这丫头,我还能伤了我夫人跟我孩儿不成?”
新月俏脸一红,缩回了车里。是她太过担心了。姑爷现在是把姑娘捧在手心儿里的,怎能舍得姑娘出状况,该是有什么话要说才对。
她想起刚才雨烟支走她的场景,难道是在说平春的事宜?眼神掠过身若玉树的秦思明,她的心思不由得飘远了。
雨烟跟徐修纯骑着马慢悠悠的走上官道,反正他们也不着急,自然就慢慢的前行。不远处秦思明赶着马车落在后头。一脸笑容,看得出跟车里的两个丫头聊得正欢。
“他说,要是真能求得人,自然是正妻。”
雨烟脸色顿时惊讶闪过,饶是自己已经猜到一些,可还是忍不住吃惊。转念一想,心中为平春又个好人家高兴的同时,愁绪涌上心来:“秦国公那边,怕是不能好过。秦国公夫人是个慈善的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又只见过她一面。”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说起来,平春那丫头对秦思明恐怕也是有意思的。”她将平春的反应告诉他。
徐修纯闻言点了点头道:“秦国公跟其夫人为人和善谦谨,门第之见也许会有一些……”这话他也做不得准,想了想又道:“到时候你嫁妆多许一些吧”
雨烟点点头道:“这个自然没问题,就是让我把所有的产业都给她也成。只是怕其他几个丫头多心。”
徐修纯笑道:“如此,此时就定下来,回到京城之后就让秦兄过来下聘。”
提到回京,雨烟神色一暗,强自笑笑道:“回去后我就给平春置办个庄子,然后再安排嫁妆事宜。总不能让她嫁得寒酸了。”
徐修纯心情极好,并没注意到雨烟的不对。自顾自的说些有趣的事情,并没发现雨烟沉默下来。
她有些茫然了……
第一百九九回 亲事(下)
平春的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雨烟因为回京的事情心中烦闷,没走多远就要求回车上去。徐修纯以为她的累了,因为孕妇比较容易累,就让两个丫头服侍她休息。他跟秦思明一个在车上一个在马上闲聊起来。
徐修纯问道:“我跟烟儿既然已经‘死了’就不用回去服役了吧?”
秦思明点头道:“那是自然,不过你回去是要回徐家么?”这是个敏感的问题,他这话一说出来,连车内的低语声都小了下来。
徐修纯闻言一愣,他竟然忘记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这些日子,他跟雨烟两人过的舒服惬意,虽然记得自己已经‘死了’,但是却忘记回京后要面对的问题。
他跟雨烟已经是‘死人’了,回去后,他也就不是徐家嫡子,跟徐家半点关系也没有了。
他突然就想到这个问题,当初皇帝在信中感叹他跟雨烟感情的时候,是不是也有意思让他随着雨烟‘死亡’呢?然后爵位自然不会是他承袭……
那个皇帝,表面上看着挺和气的,其实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那么善变的人。那么有心计,他父亲跟皇帝比起来,就算是两个也有所不及。
烟儿前些日子心情不好,是不是也在担心这个问题?他们回去是何身份?皇帝到底怎么想的?
徐修纯有些焦躁,第一次有事情都超出了他的掌控之外。皇位上的那个人,是将他父亲斗下去的。
马车缓缓前行,秦思明骑着马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就是马车内也没有声音传出。
中午的时候,大家停下来休息,徐修纯脸色冷沉着,几人说话都不敢大声。雨烟走过来牵着他的手也不说话朝一边走去。
徐修纯沉默着任由她拉着自己走,距离他们不远,两人停下来,雨烟伸手给他理了理衣服笑问道:“这是怎么了?”
徐修纯低下头,神情有些落寞:“烟儿,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雨烟微微一怔,随即笑着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笑着问道:“你问问你儿子。”她的眼睛弯成一个月牙,徐修纯内心稍稍一松。
他蹲了下去,果真用耳朵贴着雨烟略微隆起的小腹小声问道:“我的孩子,你是不是也觉得爹爹没用?”
雨烟伸手拉起他的手道:“儿子说,他爹爹是世界上最聪明最伟大的人。从他毫不犹豫的喝下毒酒的时候,这世界上任何人都没有他有担当。”
徐修纯眼角就有些湿润。烟儿……总是用自己的方式开解他。
“别担心,兵来将敌水来土堰,总会有办法的。”她在马车内,也听到了那句话。突然觉得,她的担心有些可笑,徐修纯才是最主要的。
徐修纯点了点头道:“我想回去。”即使知道回去后身份尴尬,他依然想回去。
这也许就是认祖归宗,不管怎么说,徐修纯是国公爷嫡系一脉的人,就算不为了自己,太夫人那边也要有个交代。
“还有我们的孩子。”雨烟笑着点头。有他在的地方,她都能安心。
“回去后,还得麻烦大舅哥了。”徐修纯脸色有些发红,要去依靠别人,怎么都有些不习惯。
雨烟脸色一喜,这个说徐修纯跟哥哥过往的那些间隙便自此消失了。徐修纯接着道:“帮我们找两张人皮面具,然后我们再寻个商人的身份。”
雨烟一愣,这便是徐修纯一上午不说话做的打算。她正了正脸色忙问道:“那国公府那里……”
“回去后先探下皇上的口风再做打算。”徐修纯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
雨烟没有再说话,几人用过饭又开始赶路。雨烟忍不住问了这地方距离京城到底还有多远。徐修纯道约莫有五天左右的脚程。
五天么?
转眼间三天一闪即过。
秦思明跟平春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但古代人谈个男女朋友多都拘谨不已。再加上这旁边还有雨烟跟徐修纯新月三个大电灯泡,两人虽然眉眼间皆是喜悦,但却规规矩矩。
不过,秦思明也是个沉稳有主意的人,他自然知道不能过分影响了平春的名誉。看秦思明处处都为平春想着,雨烟心中欣慰。
她跟新月没事就算计她铺子上现在能动的银钱,最后决定给平春的嫁妆。
她拿出跟徐修纯一瞧,他只是大为感叹道:“你这家底,就算是两个国公府也是有所不及的。”这也是古代官家跟商家的不同之处。
官家是有权而没钱,商家是有钱而没权。两条线能交汇在一起,是因为互相需要。
秦思明提出先行一步,瞧他离开前的神色,当是先行回去说服父母迎娶平春等事宜了。
平春这丫头越发的羞涩了,整日红着脸忙前忙后。新月打趣说是因为要嫁人的紧张的很,其实平春是借口让自己忙起来好掩盖心中的茫然跟担忧。
要嫁的夫家是当朝国公,她只是个小丫头,不过依持自己的脸蛋青春,还有姑娘昨日给她看的嫁妆清单。
那些东西,怕是要动了姑娘的大半家底。姑娘全心全意在为她打算,那些家底有苏老爷临终前给她的,也有她自己赚得,还有驸马爷给姑娘的嫁妆……
平春攥了攥手,一咬牙决定:那些东西她是不会要的。秦国公家要是愿意娶她这个没有身份没有钱财的丫头,她就嫁给他,一定一心一意服侍公婆,尽心尽力。绝对不能动用姑娘半点嫁妆,那些东西是要留给未出世的小少爷的。
心中一旦决定下来,平春突然就松了口气,原来她心中一直这么想的。同时还有些担忧,秦国公家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她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她呆在姑娘身边伺候一辈子。也挺好的。
雨烟站在不远处看平春脸上表情一变一变的,就蹙了蹙眉。
第五天的下午,雨烟等人的马车慢慢行进京城外的官道上,雨烟紧张的坐不住,在车子里一会儿挑起帘子,一会儿紧紧握住平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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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哥哥,雨烟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哥哥会罚她么?会舍得么?就算是舍不得也要骂几句的。是不是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她呢?
新月两人也有些紧张,不过她们看到雨烟比她们都紧张就放开了,还想办法逗雨烟说笑。
“姑娘,您现在怀着身孕,就算是主公生气,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的?再说,主公也舍不得。”新月笑着说道。
雨烟放下掀帘子的手闻言松了口气道:“我也知道,可我就是紧张。”她说着摸了摸肚子,想从孩子身上找回些勇气。
马车的速度不慢也不快,悠悠的进了城门。
京都如往昔一般热闹,人声鼎沸。他们这辆马车就如滴进大海内的一滴水,溅不起半点波澜。雨烟伸手拿起挂在一边的帷帽带在头上。
“您是要下车么?”新月诧异问道。
雨烟摇了摇头,这样她的心才能定下来点。马车以恒定的速度往公主府行去。
到了大门前,如旧。
不过乐正府的牌匾如今换成了公主府的样子。门前的狮子呲着牙,一副凶相。门口两边各站着四位一脸严肃的将士,见马车停下,面无表情问来人是谁。
新月下车冷声道:“馥郁园来人。”
那将士闻言眉头蹙起,道:“名帖呢?”
新月奇道:“馥郁园来人还要名帖?那秦月要递么?姑奶奶要递么?”她脸色骤然就冷了下来。
那将士嘀咕一声姑奶奶冷笑道:“姑奶奶?谁都知道我家驸马乃是乐正家嫡系唯一子嗣,何时有过兄弟姐妹?”
新月一滞,雨烟就在马车内出声道:“莫要再说,去馥郁园吧”
“姑娘……”新月跺了跺脚,雨烟没有再说话,她便上了车往馥郁园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