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妻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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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妻良夫-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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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濯应承下来。

    刘勇是第二天正中午时来的,他如期赴约,让严小夏稍微比较安心。好歹算是一个稳重的人。

    他带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夫,提着宽大药箱。

    不多话,进来给方濯看完病情吩咐药方,便将大夫送了出去。

    方濯的病势算是好的,没有恶化,便算做好进展。大夫对于小妮的包扎还算满意,也只是又弄手(。3uww。)整 理敷上外用的药而已。不过来个大夫也总能让方濯安心下来而已。总是要知道自己的以后还能不能用手用脚。

    刘勇送过大夫回来,将药方给小妮收好,便将严小夏从方濯房里叫出。

    严小夏心知是自己求他的事,便对方濯浅声宽慰两句走出来。

    她心情忐忑不安,不知刘勇给自己带来的是什么样的消息。英慕华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她这时却突然退缩起来,根本不想知道答案,她甚至希望,刘勇开口后,是告诉她并未打探到任何消息。

    “抱歉,县衙现在防卫甚严,人人嘴风的闭的极紧,怕出事之后连累。”刘勇一脸歉意。

    严小夏顿足,她立刻责怪自己为什么方才鬼迷心窍,希望得到这个答案。

    刘勇只当她失望,呐呐开口安慰她:“不过我听有个守门侍卫说起私盐一案,说是案中主犯从犯都是收在临时监狱,待到城门可开时便一举押解至京。”

    主犯从犯?严小夏愣住,主犯是英慕华,那么从犯是?如果其余人等都是按从犯关押,那等到他平白昭雪便更是难上加难。一干人等都做为同一个案子的嫌疑人,这还怎么洗的清?

    “小夏姑娘不必太过担心了。”刘勇有些怪责自己为何口舌这么蠢笨,连句稍微热忱点的安慰之词都没有。

    严小夏突然开口问:“你为什么这么热心?”

    这样的疑问,是突然窜入脑中。他问她为何愿意对一个不认识的人用心用力。她给了他一个满意答案。那他,是不是也能给她一个答案呢?

    刘勇愣了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严小夏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根本毫无防备。

    “我……”他一个我字拖了半晌,还是说不出下面的话。

    不过看着严小夏的眼神,他却还是缓缓开口:“我……我也并不是个善人。”

    “同小夏姑娘上次说的一样,我也是一个独善其身的人,其实并不能做到去无私帮助别人。因为总觉得自己还没有打理好,又怎么能够去帮助别人?”刘勇低着头,他本来就不是那么细心的人,其实不过是一个莽撞的让人心嫌的大汉,何必赖着给人添麻烦?

    他这次帮方濯,可以说是纯属巧合。

    “小夏姑娘,若不是你热心要救这个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我见你一个孤女,才上前搭了一把手,现在我们又怎会可以讨论这个问题。”

    严小夏点头,这倒是真的。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叫她,她也信不来。

    “我要去做工,刘公子,可否几日来探一次方公子?免得他腿脚不便,若是有什么事照顾不周。”严小夏交代清楚,把小妮交给方濯,把方濯交给刘勇。再清楚稳当不过的快乐,是不会回来的。

    现在,也容不得她不去曾府了,她必须去不可。

    去了曾府,严小夏才知道,这里已经不再叫曾府了,叫穆府。

    呵,人走茶凉,这可以说是最好的证明文件了。

    连门口的侍卫都换了人,她噙起微笑,也许这样更好。这样子,谁也不知道她是前阵子被曾家赶出去的歌女。

    她通报了姓名,要见连煜景。果然见侍卫听到她的名字,一点惊讶之色都没有。又听到她找连煜景,神色不由再恭敬了两分。

    突地严小夏觉得自己是否有些低估连煜景了?一个宅子,前后换了两个主人,那个心腹却还是心腹,这样子的人,一定是有些本事的。

    不管他看上去是书生还是奸商,不管他说的话显得多么自谦,他到底不是简单的人。

    严小夏这时,才开始觉得担心。

    连煜景派了人引她进去,宅子的主人和下人虽然几乎全换了个遍,可是,这古老厚实的木头石头铸造出来的宅子,仍是假山流水,自成一格。

    她被带到一处以前未曾来过的小楼,像是与世隔绝一样在宅子的西南方一角。

    这里无人看守,她坐在小花厅里,一个人低着头。

    连煜景进来的时候,就是这副景象。他站在花厅门口,有些迟疑。像是思考那一步是进,还是不进。他心里思绪繁杂,不知严小夏什么时候抬起头正看着他。

    “先生还在授人以渔吗?”她突然开口,问的却是这不着边际的问题。

    连煜景愣了一愣,回答她:“荣玉不是个好学生。”

    这意思就是说不是了。严小夏没有再问下去,其实这是可以预见到的,曾府已经易主,连招牌都换过,里面那些人,还能留住几个?

    不外乎就剩下连煜景这一个人而已,严小夏抬头看了看他,愈发觉得他并不简单。因此沉默,不欲多说。

    “穆南公子早年一路读至翰林院,本是直上青云,可是他淡泊名利,退到这南方小城。他一向温善,喜与人方便。你放心,他比曾天琪更是个好主子。”连煜景淡淡声音卷在花厅里燃着的沉香里,幽幽散开来,浮于空中。

    严小夏却差些笑出声来,淡泊名利?真正的淡泊名利能住这么大的房子,供得起这么多的人?可以接下曾天琪死后遗产却无人敢问?

    连煜景的解释,简单,看似交代清楚,却相当于什么都没说。穆南是做什么的,曾天琪做什么的,他和曾天琪什么关系,和穆南又什么关系?难道还真的只是一份教席工作?

    或者,是幕僚?

    “我需要做什么?”严小夏是真的不晓得他所谓的做牛做马是哪一种。

    连煜景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像是能看到她心里的想法一样:“穆南公子还需要一个伶俐的丫头,你可要提着心。”

    严小夏愣住,她没想到真的能够得偿所愿,本来只是以为能够藉着到府里的机会,找到有关证据,现在他却给她能靠近穆南的大好机会。不管他是什么用心,严小夏决定都一并承担。

    “我自还有工夫去做,待会儿会有人来领你去陶然居。”连煜景缓声交代,并没有想再多说什么。

    严小夏微微颔首,她看着连煜景走出去,才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原来陶然居,还是叫做陶然居的吗?

    他们关系奇突,并不如一般,可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还怎么好退开来呢?

    当即,她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过一会儿,就有一个丫鬟过来,见她站在门边,问了她名字,便将她往陶然居方向戴去。

    那小姑娘大约十五岁的年纪,眉眼灵动,却明显不爱说话。

    严小夏想起那个年纪小小,分外活泼的芙儿,她虽然心思并不如年龄般纯真,性格也不如外表可爱。但到底是个忠心爱主的孩子。()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北极星

    第一百六十八章 北极星

    “芙儿她,现在在哪里伺候?”严小夏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却得到带路那个小姑娘的侧身疑问:“谁?”

    见她满脸不解,严小夏张了张口,还是作罢。是了,旧颜换新人,换的很是彻底了,连听都未曾听过。

    她略有些惆怅,看向自己身后远处的围墙,饶是外面因为战争人心自乱,打的疯掉,这宅子里仍然歌舞升平,好像与己无关。

    谁害怕呢?主子不怕,下人又怎么敢怕?

    她们走进陶然居,严小夏又是一愣,名字一样,可是一切却都已经换过。

    她犹记得上次来时,这里幽暗,四处都是暗黑的垂帘,静的像是死寂的深谷,一切生物都不复存在一般。

    可是今日,这还是陶然居吗?

    她越走进去,心越惊了一惊。这样明显,这样明显的要与曾天琪分出差别,却单单留着陶然居的名字,他们两人,到底是什么纠葛?

    一排儿臂粗的蜡烛,每隔一米便是两根分在两边,垂帘也全摘了那种黑色,换成了浅黄和红绿的花朵样式。繁复而妖异的花瓣,大片大片印在高处垂下的帘子上,像是吊兰和藤蔓类的植物,缓缓爬在上面,栩栩如生。

    更甚者,旁边零星坐着几个手拿琵琶或不知名乐器的女子,她们眼珠流动,神采非凡。想是一吩咐下来,便能奏出美妙音乐。严小夏猜想穆南本身就是爱好音律者,曾天琪才是那个照猫画虎的人。

    前方带路者却并不抬头,只继续朝内室方向走去。

    严小夏紧跟其后,这里虽换了主人,但那样清冷的气氛仍未改变。空气还残余着丝丝檀香的气息,想是因曾天琪点的太重,时间太久,这味道便已融在了墙壁里,地板里,久久无法挥散。

    还未进去,就已听到重重的咳嗽声,严小夏心中一凛,她想起来,这个人和曾天琪一样是中毒,月华说过,同样的无解之毒。现在曾天琪已经死了,那么,是不是说这个叫穆南的,在不久之后也会药石无用,性命不保?

    她的心微微烦躁起来,不紧是城外的蛮夷逼的她要快些,连这无解病症,也一样逼她不得不加紧速度。如果穆南也是一样死去,那么这案子,就更是难以翻身了。

    “你叫什么名字?”那把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才唤回严小夏的神智。

    她低下头,装作一副不敢抬头的样子:“小夏。”

    “过来,陪我说说话。”他倒并不似大奸大恶之人的样子,说话间很是和善,挥了挥手将带路的丫鬟遣散,招严小夏到身边。

    严小夏不敢多话,只是站在那里,良久未听到声音,她微微抬头,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连忙又低下头去。

    却听见他轻笑一声,似毫不介意:“听煜景说,你会唱些别致的曲子?”

    严小夏见他全无责罚之意,就稍抬了头看着他答话:“是。”穆南跟上次她在那处偏远院落里看到的,并不是很像,但一样的苍白面色。

    她记得那时,穆南仿佛眼睛也不是大好了,可是现在又发觉,他眸中神采仍在,她在那黑色瞳孔里的倒影异常清晰。不是一样中了毒么?曾天琪是从先盲开始,才升至死亡。穆南仍未眼盲,是否说明还有些时间?

    “从哪里学来的?”他摆弄着身边小几上的茶盏,将水从杯子和茶壶里倒来倒去。

    “海外的乐师游历到中原,传来的,我不过学了些皮毛而已。”严小夏搬出那套旧的说辞。

    “你不用‘奴婢’自称?”穆南感兴趣地倾了倾身子,好像也并没有要责备她的意思。

    严小夏却连忙一副诚惶诚恐的低下身:“奴婢错了。”

    “罢”穆南摆了摆手,他感觉无趣:“又不是买了你做奴才,不过每月给你俸禄而已,还不足以就想让你卖命。”

    “下去吧”穆南随意挥手,让她退下,好像已经对她完全失去兴趣。

    严小夏应声退出。

    她在门口见到那个帮她带路的女孩子,便不好意思的上前问她:“连先生可否有吩咐,我住在哪里?”

    那个女孩子对她笑了一笑,道:“我叫清儿。”然后才站到她身前:“我就在等你呢,跟我来吧”

    看上去也是个开朗的人,只是不大爱主动说话罢了。

    严小夏跟紧她步伐,朝住所走去。

    她带着严小夏一路又到了开始连煜景的小楼附近,才推开旁边一个院落的门:“你就住在这里。连先生说,这里清静。”

    一个人住一个院子?严小夏将惊讶压在心里不动声色,她面上只做笑容,一副恬静模样:“谢谢清儿姑娘带路。”

    “有什么事,叫我就好。我就在前面不远。”清儿也是笑意盈盈。

    严小夏点头,看她走远,才推开门走进去院子。

    连煜景不仅将她住所安排在他的附近,还给她一个独立的院子?到底是为什么?

    院子里摆设简单,一张石桌一张石椅,连多余的都没有,那石桌旁边,还留下一个被砍到底的树桩。

    严小夏走过去,蹲下身看着那树桩,伸手轻抚那树上年轮,大约有二十多年的树了,就这样被砍下来,为什么呢?

    她叹息,做人也是这般没意思。本来好好活着,努力生长,希望能够枝叶繁茂,却在人生最中大好时,被另一双控制命运的手掐住。那只手,若是想让你活,便只松开,轻轻拍拍你肩膀上灰尘,装作若无其事走掉。可若是那只手,觉得你碍眼了,只开始攥紧,便可让你不能呼吸,于是你一切梦想,一切希望,都不再是可实现的。

    你将沉入地底,只能做为别人的肥料了。

    严小夏轻轻打了一个寒颤,人生便是这样了,不管做什么,都敌不过上面那只手。

    她抬头看天,在心里问出,那只手,到底是想让她活,还是不想呢?

    不过一切皆是枉然,她站起身,这大树对于自己的死亡无能为力,她也是一样。不过能够挣扎的话,还是要挣扎的。

    她立定主意,在脑里盘算了一下路线,陶然居和这里,陶然居和以前的书房,还有这里和西院,穆南以前呆着的那个华丽地方。

    夜晚,才是行事的好时间。

    好在一整日下来,穆南也没再召她去,她吃了饭便在房里一直等着天色黑下来,并且在计算着各种走法以防万一。严小夏已经不准备再多浪费时间,拖一日,便多一日的危险,提着心笑脸对人,是更可怕的事。

    终于到了天黑,她在屋中听到外面渐渐动静小了些,想必是巡夜的也开始缓了起来,便将白日里寻到的墨青色外衫披在身上。

    没有黑色,却总也不能用白色。黑夜掩盖之下,这种墨色,比黑色是更好的保护色。

    她走出门,在院子里抬头看天上半藏的月亮,不禁微微笑。这正是给她的天时吧?月满之时,太亮会容易被发现。无月之夜,却又太暗,像她这种没有夜视的人是肯定无法行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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