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后不一的神情让我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原来他很在乎这身体。看他这神情,我竟然心头一乐,刚才的怒气全都消失不见,嘴角不由微微勾起,呵呵,看来我逮着点什么了。
我不合时宜的笑容,似乎更激怒了他,他眼中的火仿佛要喷出来,却又拼命克制,只听他压抑的声音道:“你给我小心点。”
“小心什么?”我瞪大眼无辜地看着他,挑衅道:“小心别摔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答话。
还真是这样啊,我脸上的笑容更甜了:“堡主不如坐下来,咋们好好聊聊,否则我要是闹不明白状况,说不准一个不小心,又摔了!”
看着他的怒气几乎要将他自己点着,我在心里冷笑,想忽悠我?要不给我解释清楚了,咋们看谁忽悠谁吧!
“平阳拘了个什么魂魄,竟然你这般无赖!”他盯着我,咬牙切齿道。
我无赖?我瞪大眼看着他,这男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莫名其妙地将我弄来,还怪我无赖?他还一幅受了委屈的样子,恶人先告状啊!
“无赖也好,无聊也罢,反正你不能走,先给我解释清楚了!”我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我要不现在把情况搞清楚了,等他一走,这鬼地方那么大,让我上哪儿找他去?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半响不说话,只是默默盯着我。
“告诉我原因就这么难么?”我耐着性子问他。
他仍然立着,一动不动,在我几乎要认为他会化作一尊石像时,但我却意外地发现,他眼里的怒火在逐渐消退。
算你还有几分城府!我在心里哼了哼,开始活动还有些僵硬的肩膊,斜眼瞥着他。
“你想知道什么?”他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样子,漠然道。
“我想知道什么?”竟然把问题扔回来,我冷冷一笑:“我想知道的很多,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年代?你为什么要拘我来?这身体是什么身份?你们想让我做什么?到底有什么目的?你们拘了我的魂,我原来的身体怎么办?”
我一口气问出一大堆问题,果然,他皱起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
算了,这样下去,估计到天亮我还是搞不明白,我叹口气,好言好语道:“你坐下来啊,站着不累么?”
他却仍然站着不动。这人怎么跟牛似的,还真不能对他客气了,我翻了翻白眼道:“你杵着干嘛,难道我抬头看你不累啊,要不,我也站起来?”
这招果然奏效,眼前的美男一愣,终于不再坚持,默默地走到屋心的圆桌边坐下,半响才道:“我叫凌奕。”
第三章 剩余的生命
看着眼前的美男无奈的样子,我笑了笑。
“嗯,继续!”我懒懒的催促他。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沉默。这男人怎么跟牙膏一样,挤一点说一点。我无奈道:“好吧,那我问你答。”
看他似乎默许了我的提议,我继续道:“这是什么地方?”
“芙蓉堡。”
芙蓉堡?还鸡腿堡呢!我忍住笑,继续问他:“这是什么年代?”
“年代?”他疑惑地看了看我。
“就是现在是何年何月?”我努力表达,和古人沟通还真是困难。
“现在是朝乾六年四月。”
“呃?”我在记忆中努力搜索,却怎么也想不起有哪个朝代有“朝乾”这个年号,难道这不是我所熟悉的历史?
我满腹狐疑地问:“那这是什么国家?皇帝是谁?”
他地眼神一闪。面上却平静无波道:“这里是大岐国。现任帝君萧昱。”
他冷漠地语气让我愣了愣。这果然不是我那时空地历史。看样子我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已经失去了熟知历史地凭仗。看来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我苦笑摇头道:“那你现在说说。我这身体原地主人。是什么身份?”
话音未落。凌奕地面色一暗。似乎陷入了深刻地回忆中。眸子里蒙上了一层薄雾。那曾让我心软地柔情又流露出来。
他果然是对这身体地原主人一往情深。但我却没心思再去管这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别发愣。继续说。”
凌奕一怔。并不计较我地态度。仿佛梦呓般地声音在呢喃:“清影。是我地妻子。”
我点点头,这我没猜错,只听他继续道:“她是凤鸣国顾太师的独生女儿,三日前,从凤鸣国嫁到我芙蓉堡,而顾太师,是我的义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他的声音沙哑而又晦涩,我看不到他低垂的眼睑下是怎样的情绪,但是我却能感受到他述说时无比的痛楚,原来又是个亲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故事,随着他的述说,我的心逐渐柔软下来,情绪也变得软软的。
唉,造化弄人,怪不得这新房停留在洞房花烛的那一刻,鼻子有些酸酸的,我忍不住问道:“那清影是怎么死的?”
“谁说她死了!”凌奕突然暴怒的吼起来。
我被他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片刻前还是哀伤软弱的男人,这一刻竟如一头暴虐的野兽,额上青经突起,血红色双目中有晶莹的东西,目光如电,直刺向我。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愣愣地感受着他的怒气,他不会是失心疯了吧?还是在自己骗自己?如果顾清影没死,我怎么会在这儿?我开始自我安慰,也许他只是过度的思恋,所以才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算了,我原谅他恶劣的态度。
“是,是,是,她没死!”我顺着他的意小心道,如同在哄小孩子。
看着他眼里逐渐熄灭的火苗,我有些纳闷,岔开话题道:“那你拘我来做什么?”
他看了我半响,眼神回复了清冷,冷然道:“我需要你的魂魄来保住清影的身体,所以,你只要好好待着就行,不能伤害自己。”
什么意思?我心里升起荒诞怪异的情绪,保住她的身体?让我做一个有灵魂的木偶供他观赏?还是假扮顾清影,做这芙蓉堡的堡主夫人?
“告诉我原因,否则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我坚决道。我需要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的处境。
凌奕眼神闪了闪,没有答话。
“你难道以为这样就能敷衍我?”我冷笑,“你不问自取就拘了我的魂魄,自以为是的认为给我讲个故事,我就会任你摆布?”
我不理他的沉默,我继续冷笑,“这幅身体既然现在是我在用,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我做什么吗?”
这威胁对他果然有效,只听他咬牙道:“好,你既然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说!”我狠狠道,这背后果然还有原因。
“八十一天,你只需要照顾好这身体八十一天,到那时,平阳集齐了清影的三魂七魄,你便可以将这身体物归原主了。”他盯着我一字一顿道。
我心里一惊,一个模糊的念头冒出来,骤然起身问道:“那是说八十一天以后,你们会送我回去?”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怎么送你回去!”。
“你!”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炸得我眼冒金星,我狠狠的瞪着他,“你不送我回去,那我怎么办?”如果我回不去,而这身体又物归原主,那我怎么办?我会怎么样?我不敢去想象他话外的意思。
“所以,如果你想这八十一天过得舒服些,就别跟自己过不去,也许到时候,我会再找副身体,将你换过去。”他危 3ǔωω。cōm险地看着我。
冷汗从脊背上滑了下来,我努力的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恐惧。我怨毒地盯着他,
“给我换副身体?有这么容易吗?你是想稳住我吧,我最终的结果,不过也就是变成一抹孤魂?你这个疯子、变态、恶棍,卑鄙、无耻……”我狂怒地骂他,心里堵着一口郁气,呼吸不顺,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的跳,冷汗涔涔而下。
“你要说这么白,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你是个聪明人,可以自己权衡利弊。”他冷冷地笑了。
他的脸在我的眼里化作了恶魔般狰狞,心中的怒气就快将自己点燃,我踉跄的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做……”
身体的战栗让我脚步不稳,他一皱眉,扶住我的身体,我猛然一推他,自己却踉跄后退,我下意识的伸手一抓,桌上樱红的桌布被我扯在手中,却止不住我的退势,“哐啷”满桌的杯盘酒壶砸了一地,尖利的声音刺得我心头一缩。
我大口的喘着气,双目热得快要滴出血来,只觉得耳膜嗡嗡的响,“啊……”我捂着头放声尖叫,挥手便推到了立在床边的花柱,瓷盆碎裂的声音刺在我心头,竟然有一种嗜血的快感,我猛然掀掉眼前的桌子,开始寻找下一个可以破坏的东西,满眼的红,刺得我双目生痛。我抓住床上的红帐,“哧啦”一声,它便片片碎裂,我狂怒的砸,砸尽我眼里能看到的一切,随着各种尖锐的声音响起,眼里有滚烫的泪流下来。
怪不得,怪不得他说顾清影没有死,怪不得他要我照顾好这身体,原来我就如一张临时备用的手机卡一般,耗尽了价值便可以随意丢弃,原来我只剩下八十一天的生命,荒谬,荒谬,方宁夕,你竟然刚才竟然还为他的爱情感动,竟然还可笑的同情他,原来他只是个恶魔,为了自己的心爱的人,可以不惜践踏别人的生命,原来你自己才是该被同情的那一个。
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我将手边所有能抓住的东西砸向他,却每次都被他躲开,我嘴里语无伦次的哭道:“我要杀了你,你这恶魔,我要你下地狱……”
房里被我砸得一片狼藉,我推倒了喜烛,点燃了地上的红罗,火星却被他及时的灭掉,我抓起地上的碎片,却被他劈手夺走,他就那么默默的看着我砸,看着我哭,看着我颤抖,看着我这副身体。
声音已经嘶哑到破碎,力气仿佛被全部抽空,我跌坐在地上,抱住双膝,凄厉的哭声逐渐转化为小声的抽泣,当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我止住抽泣,抬起头来漠然道:“你滚!”
他仍站在那里,淡然道:“发泄完了?那你自己衡量一下,想好怎么做。”
“滚!”我的声音冷得不带任何情绪。
他似乎怔了一下,不再说话,转身便往外走。
“站住!”我漠然唤道。
他一愣,转头看我。
“让人把这里收拾了,另外,给我准备沐浴的水,还有食物。”我盯着地面;声音冷的像冰。
“很好!”他轻笑了一声,只听“啪”的门响,我知道他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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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功夫奶娘
我呆坐在半人高的木桶中,水温很高,烫得皮肤生痛,却仍无法缓解我轻微的颤抖,我觉得血液似乎又凝固了,我牙关紧咬,只觉得耳边像有无数尖利的声音在吵闹,脑袋嗡嗡作响。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止不住心中的怒意一波又一波地翻腾,自从父母去世,我好像就没有与好运打过交道,舅舅舅妈貌似好意的收留我,却图的是父母的保险赔偿金,我做了十年免费的佣人,终于考上大学,脱离了那个噩梦般的环境,勤工俭学,成绩优异,终于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辛苦三年,刚有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心的小窝,我甚至连小区环境都还没完全熟悉,竟然就被拘到了这个鬼地方,还竟然只剩下八十一天的生命!
老天,难道你真的要把我当打不死的蟑螂小强?我狠狠地抬头,却看不到天,不,我方宁夕什么时候认过命?我就是变成一株杂草,也要在这里生存下去,我绝不做傀儡,绝不坐以待毙,等着瞧吧!
我呼出一口气,开始慢慢揉搓僵硬的身体,我伸直双腿,舒展双臂,我耸肩,我抬头,我扭腰……我闭上眼,感受着微荡的水波带给身体温暖的抚摸,我能感觉到指尖滑过皮肤传过来的轻微触感,指甲掐入掌心,有轻微的刺痛。这一切都很自如,我能感觉到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我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动,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我能感受到灵肉的契合。这本来就是我自己!
如果我看不到,我甚至不会相信灵魂可以离体,但睁开眼,这确实又不是我原来的身体。目光缓缓扫过我能到的部分身体,不由一愣。在左上臂的内侧,洁白光滑的皮肤上一点娇艳欲滴的鲜红,这是,守宫砂?
原来在这时空也有这种风俗,我微微一笑,凌奕,你给了我这幅完整的身体,想再要回去,可不是那么容易了。
刚才进来的四个仆妇,手脚麻利地清理了一切,这房间还原了原来的样子,简洁而又朴素,处处充满了男性粗犷的气息,难道这是凌奕的房间?我摇摇头,顾清影嫁给他,自然是要住到他的房中,哪知却生此异变!对不起了顾清影,我不会将这身体还给,因为有你,就没有我。
敲门声惊醒了我,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妇人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叠衣服,不卑不亢道:“夫人,奴婢来伺候你更衣。”
“嗯,放在那里,然后你可以出去了!“我冷冷道。
“夫人……”那中年妇人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我不用伺候,你走吧。”
那中年妇人半响没说话。最后似下定决心道:“这都是清影小姐地衣服。我放在床上了。”
我一愣。难道她知道什么?我审视地看着她道:“你在外间等我。我换好衣服。再唤你进来。”
那妇人应诺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我迅速擦干身体。拿起床上地衣服。不由苦笑。这层层叠叠地是什么?随便捡了一件类似睡衣地白袍裹上身。开口唤了那妇人进来。
她进来见了我地穿着也是一怔。开口道:“夫人。这是中衣。还是让……。”
“行了。”我打断她:“半夜穿那么整齐干嘛。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那妇人也不推辞,坐到桌边漠然不语。
“你叫什么?”
“奴家亡夫姓李,旁人都唤我锦娘。”
“你知道我是谁?”我直奔主题。
“知道。”
“那还有多少人知道?”
锦娘毫不意外地答道:“除了堡主,平阳真人,还有奴婢知道。”
“哦!”我扬了扬眉,这锦娘身份看来不简单。
“那你是什么人?”
“我是清影小姐的奶娘!”锦娘看了我一眼,语气里带了些许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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