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就狂笑起来,一张秀气的面孔变得狰狞无比,“我如今会被父亲冷落,会完不成父亲交给我地任务,都是拜你所赐,我也要让你尝尝,尝尝被自己爱的人冷落的滋味,还有,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不过就是我顾清影的影子罢了,你的相貌是我的,你的身体是我的,和大哥鱼水之欢的人只不过是一抹孤魂,你曾经拥有的其实都是我的,不过是现在还给我而已!”
我死死地盯着她,看她张狂无比的在我面前肆意责辱我、刻薄我。心里突然就平静得一片空白,我知道,这个人,已经疯了!如今的顾清影,不过是背着别人的躯体,找不到出路的一个破碎灵魂,看着她抓狂,看着她语无伦次,我何气有之?
我很想问问她,究竟当凌奕是什么呢?可我问不出口。
转头看着门外,心里突然就悲凉起来,此刻,站在窗外的人会是个什么心情?听着自己关爱的人,亲口说出这种话,将他的情谊、将他所有的付出视为利用的把柄,他会怎么想?我再问不出口,心一丝丝疼起来,什么都不如亲耳听见这些话的伤害大吧?凌奕,别怪我残忍,我只是不希望你为了少时如浮云的兄妹之情,为了一个根本就没有意义的承诺,误了自己,伤了自己,如今,虽然会痛,可比起全盘覆没来说,这个代价低了太多,太多!
看着顾清影激动得胸口不住起伏,双目发红,我便知道她并没有听到窗外粗重的呼吸和愤然离开的脚步声,我淡淡叹了口气,终于徐徐道:“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再来判断自己该怎么做吧。”
顾清影闻言一愣,终究是平静下来,冷冷讥讽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平静地看着她,缓缓将司徒晨曦的事告诉她,最后笑道:“你知道吗?此时和你共用一个身体的人,是当朝宰相司徒奉的亲身女儿。”
顾清影勃然色变,死死凝视了我半晌,终于切齿道:“不可能。”
我淡淡一笑,原本我还想放她一马,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对于这样的人,我不屑直接去做什么,让她自己去处理自己,才是最好的惩罚。
“你可以不信,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只要将司徒晨曦是被顾韫之策划掳走的事透露给宰相大人,你认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是两国交战,还是太师地位不保?嗯,政治上的事我不太懂,清影你长年在太师府,应该深悉此道吧。”
顾清影突然便迟疑了,她瞪视着我道:“你就不怕将大哥也牵连进去?”
我冷笑:“你首先应该想的是,我怎样让岐国宰相大人相信这些事就是顾韫之做的,我如果能够做到这点,自然也能帮凌奕撇清干系,而你,如果想帮你的父亲情人,那就想想自己该怎么做!”
这就是我手中的王牌,也是我答应秦如风一年后跟他走的交换条件,那就是千寂门从现在起,要无偿地为我服务!
说完,我再不看她,起身拂袖而去。顾清影,既然你如此看重你的父亲大人,为了她不惜牺牲一切,那么定容不得这件事带给他任何掣肘吧,你该怎么做?我拭目以待。
而凌奕,这就是我的战斗方式,因为爱你,我会为你撇清周遭所有的障碍,帮你完成你的梦想,付出总会有回报,如果记不起当初,那就重新认识我!
第五卷 生死契阔 142章 痛并快乐
下意识的就匆匆往回赶,甚至连门都没敲就推开了凌奕的房门,不出我的意料,他果然没有回来。
我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淡淡苦笑,是,今天的这一场谈话是我设的局,为的就是让凌奕看清楚顾清影是怎样的一个人。我让红姑去请他来,告诉他就在窗外听。这没有什么好愧疚的,我做得很坦然,不需要去掩饰自己的用心,因为我要他知道的都是真实的情况。
他来的时间真的很合适,也听到了我想让他知道的全部。只是我仍忽略了一点,我要颠覆的,是十几年来在他心中一直柔弱、不谙世事、天真纯善需要保护的形象,这也是一种伤害吧,残忍地抹去他心中最美好的影子,让他赤裸裸地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的背叛和利用,不是……不心疼的……
跨出主院的大门,茫然地看着脚下星星点点绵延至远处的灯火,芙蓉堡,还是原来的样子,和半年前没有一丝的改变,可是,很多看不见的东西,却变了!
下意识地转身朝后山走去,心里隐约地觉得他会在那个地方,深深浅浅踩着脚下略带凉意的石板路,一路行去,借着天上朦胧的月光,果然,断崖的边上那个熟悉的影子负手而立,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衣袂翻飞在风中猎猎作响,我几乎就要认为他已经化为一座石像他并没有因为我的脚步声转过身来,只是默默立在那里,面朝断崖,一言不发。我走上去站在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朝下看,崖下漆黑的一片,浓稠的黑暗在脚底化为了一望无际的深渊,沉寂得如同他现在的表情。
我就这么陪着他站在那里,没有交谈。没有动作,甚至连对看都不曾有过,仿佛对方都不存在似的,身边除了风声和衣衫轻拂的声音,就只剩下淡淡地秋虫轻鸣,仿佛轻声的叹息,若有如无,挥之不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打破了这平静,声音听不出情绪,“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是。”我淡淡地答他。
“为什么?”他平静得仿佛在问别人的事。
“因为你知道事情的大概,却不知道细节,我想帮你把空缺的那部分补上。”
他沉默片刻,没有我猜测的愤怒,只是淡淡的陈述:“你是想让我明白,清影所作地一切。并不是被迫,而是出于她的本意?”
我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没错。”
他冷声道:“这些。我都知道。”
我一怔。转头看向他。刀削般冷毅地侧脸。映在月光中。浓长地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却没有丝毫颤动。脸上仍找不到半点情绪地泄露。
我凝视着他。不容置疑道:“你只是猜到。却并不肯定。所以宁可选择相信好地一面。相信自己想要地一面。也不愿往坏处去想。”
他一震。原本平淡无波地脸上终于打破了沉寂。转过头来和我对视。眼中有一丝动容。一丝疑惑。
我对他淡淡地笑。“凌奕。你在面对属下、面对外敌时都能做到冷静自持。可惟独面对你关心爱护地人。便忘了自己原本地理智。其实。你并不适合去做你原本想要做地事。不管是对顾韫之。对顾清影。还是这个你想让其易主地天下!”
他眼中泛起一层淡淡的迷茫。下意识地接过我的话:“为什么?”
我看着他,徐徐道:“一切因为你,太过重情!”
他眼中的迷茫瞬间散去,取而代之地是一丝震动,一点了悟,还有不解的疑惑。
我勾起唇角,“你是吃惊我为何会如此了解你吧?”
他没有作声,眼中的震动慢慢掩去,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放弃和他对视,看着脚底的黑暗微微失神,“这半年来的一切你完全忘记了,可是我却一丝一毫都记得。了解一个人不需要经年累月,也许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或者一瞬就能看到他的全部。”
这叫什么?心有灵犀?我在心里苦笑,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了解他,可是确实就是知道,确实就是了解了。
“还记得你书房里地那幅画吗?”我轻轻问他。
“什么画?”他的语气带着不确定。
果然是全忘了,我笑了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这是我看到那幅写意画的第一感触,虽然他并不知道陶渊明的诗,但是我觉得这便是最好的描述。
“寄情山水,闲而忘俗,凌奕,其实你天生该是闲云野鹤,却偏被上一辈的恩怨所扰,不觉得很矛盾么?”我抬起眼看着他。
他深深的凝视着我,眸子里涌起复杂难明的神色,脸上原本紧绷的线条慢慢柔和了下来,紧抿的唇突然动了动,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上前半步,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入他地掌心,他一震,下意识地缩手,却被我紧紧抓住,他地手僵硬着,却也没有再强行抽离。
我看着他的眸子,认真道:“还记得你曾经这样握住我地手,要我今生都不再离开你吗?我现在郑重回答你,不管你将来怎么做,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不管你是否还记得起我,我都不会离开。”
他眼中再次浮起迷茫,犹如夜色中的浓雾,但是被我握住地手,却不再僵硬。我看着他,唇角缓缓浮起笑容,凌奕,我知道你并没有完全忘记我们过去的感情,只是需要时间,让时间去掘开那些封闭了你记忆的屏障,这就是希望,我能够看到感觉到的希望。
胸腔慢慢被喜悦的情绪涨满,酸涩而又柔软,忍不住就有泪意上涌,看着尽在咫尺的人,熟悉的身形,让我贪念的胸膛,突然就好像扑入他的怀抱,好像紧紧地拥住他,可是我知道现在还不可能,我咬住唇,拼命控制着自己想要上前的冲动,眼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
豆大的泪珠滚落,眼前一片模糊,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仍然交握的手突然一紧,带着薄茧的手指抚上了我的脸,轻轻拭去那些泪珠,让我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我拼命眨着眼,想要看清他,可泛滥的眼泪却更加急速的滑落,脸颊一片濡湿。
“别哭……”熟悉的低语传来,一片模糊中,我被拥进了那个熟悉的怀抱,揽着我的手并不用力,只是轻轻地拥着我,却让我战栗得更加厉害。
我无法控制地伸出手搂住他的劲瘦有力的腰,眼泪更加汹涌,用尽全身力气抱紧他,虽然没有同样的回抱,可我却贪念地拼命想留住这一刻,久违了的瞬间。
“为何你总爱哭?”迷茫的呓语从头顶传来。
心里一抽,连眼泪都止住了,我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却又带着希望的颤声道:“你,你记……起来了?”
他一震,低头看向我,眼中浓重的的迷雾迅速退去,接着被疑惑代替,原本揽住我的手一松,他退开了两步,仿佛骤然清醒般,失神地看着我,“没有,不,可是,为何我会认为你……爱哭……。”
“因为你记得我们的过去,你记得……”我又哭又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只觉得想尖叫,想放声尖叫!
原本受过伤的心脏却承受不了我如此激动的情绪,胸口骤然抽痛起来,心脏仿佛缩成了一团,尖利的刺痛让我几乎窒息,脸上血色尽褪,我捂着胸口软软地滑了下去,触地的一刻,见到他脸上瞬间闪过的犹豫,然后身形一晃,来到我跟前,伸出手……一切都如慢动作一般。
也许这便是痛并快乐着吧,脑中闪过最后的念头,一切便沉入黑暗。
第五卷 生死契阔 143章 装病
再次醒来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虽然神智清楚,可浑身上下却动弹不得,屋里静悄悄的,究竟怎么回事?我艰难地咳了两声想引起注意,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里间的帘子被掀开,便听到若薇的声音,“哎呀,姐姐你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一开口声音沙哑艰涩。
若薇疾步上前,上下打量我,一边看一边埋怨:“姐姐你别激动,神医说你上次取心血虽然外伤好了,但是心脉受损,不能大喜大悲,不然……”
“不然怎么样?”我顺着她的话问。
若薇凄凄艾艾看了我半晌,才低声道:“若再这么大起大落的妄动情绪,本就勉强接上的心脉会越来越脆弱,最后……”
“好吧。”我叹了口气,“最后就救不回来了是吧?”
“嗯。”若薇说着声音便有些哽咽。
“别这样。”我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我不是还没死嘛,以后不激动就行了。”
我动了动,想坐起来,却被若薇一把按住,“什么死不死的,别满口胡言,你,你怎么这么轻视自己?”若薇说着又急了。
我苦笑看着她,“好吧,我说错了,不过事实如此了,我只能坦然接受,轻松面对,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若薇这才依了我。小心扶着我坐了起来。我无奈地动了动四肢。这下好了。来了这世变娇弱了不说。现在还成了个瓷娃娃。如若不是还有牵挂。干脆从新投胎算了。我有点沮丧地想。
“姐姐你怎么啦?”见我面色有异。若薇忙问。
“没什么。”我下意识地答她。“现在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多久?”
若薇皱了皱眉。“你昏睡了三天。现在不饿吗?”
“三天?”我皱起眉。只听进去了前半句。然后下意识地四下张望了一下。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嗯。那个”若薇心有灵犀地道:“堡主来过两次。见你没醒。只是吩咐我好生照顾你。”
来过两次?我恍惚了一下。也好,总比以前一次都不来的好,想起那晚发生的一切,心里又开始燃起希望。他并没有完全忘掉不是吗,这么昏迷一场,也值得了。
若薇见我不语,以为我不开心,忙转移话题道:“对了,娘见你没有大碍,昨日下山去了,说是很快会回来。”
“噢。”我靠在床头。心里隐约想到锦娘的去向,上次和秦如风约定如有什么消息都有锦娘来传递。估计是见他去了吧。
我淡淡地点头,“若薇。最近几日堡中可有什么事发生?”
若薇怔了一下,欲言又止。
“说罢。我不会激动的。”果然是有事。
若薇犹豫了半晌,这才支支吾吾道:“那个,牟离来人了。”说完小心看着我。
我愣了愣,被若薇的神态弄得笑出来,“来便来了吧,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顾清影休夫,凌奕再娶,算算日子那边也该来人了,只是没料到中间变化会这么大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这古代的交通不便,那边得到消息,立即派人过来,哪知人到了却早已面目全非,只是不知道来的是谁。
“来地是什么人?”我语气平静地问若薇。
若薇见我没什么情绪波动,表情也没那么紧张了,语气放松下来,“来的就是那个褚公子,姐姐应该记得吧,曾经来送嫁的那个。”
当然记得,褚隽明和上官燕,我怎么会不记得呢,那个温和有礼的褚公子,凌奕的义弟,顾清影的二哥,只是没想到顾韫之为何会是派他来,难道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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