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以人家无忧公子的形象是绝不会当场做出这么有损名声的举动的,所以,他还不至于太过尴尬。
“爵,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白琴忧顺着他的解释问下去,就这么把话题僵着也不是个事儿,何况,他也隐隐有些看出,好友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
“今日你要留宿府中,房间已经背妥,我是催你过去就寝的。”听了这句问话,叶慕爵的神态又在一瞬间恢复过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在湖心亭内石桌边,剩下的那张石凳上坐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白琴忧看着好友的故作镇定的神态,不知怎的,心里涌上一股笑意,故意对着水清浅说道,“清浅,太子殿下亲自来催我就寝,这个面子,我可是一定要卖的。”
“轻便。”水清浅转了转美眸,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叶慕爵。
叶慕爵因着这句话脸色瞬变,最终又恢复了平静。
这催人就寝的活,貌似还轮不到他这个太子殿下来干吧?
所以,这个借口实在是有够蹩脚!三个人的心里同时发出这么一句感慨。
接下来的气氛显得有些微妙,三个人仿佛说好了一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晚风拂过莲花池,摇曳着一池的青莲,泄露出细细簌簌的声响。
“你怎么还不走?”叶慕爵首先破功了,看着左手边的白琴忧,怎么看怎么碍眼。
“太子殿下这个来催人的都能坐定不动,我这个被催的有什么可急的?”难得地同好友逗起嘴,白琴忧整了整衣袖,一脸淡笑地看着他。
“你……”折腾了一天,到现在,叶慕爵已是极为疲惫,更没心情同好友“培养感情”,不耐的神色全展现在脸上。
“也罢!”懂得玩笑要适可而止,白琴忧潇洒地起身,“那我就先告辞了,明日再同清浅好好探讨一下音律方面的事。”
水清浅仔细想了一下,明日确实没有什么事要做,便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
“还是你之前住过的那间房,出了门向右拐,走好,不送。”叶慕爵一气呵成,把送客的言辞全说了出来。
看着叶慕爵的神情,白琴忧浅笑着,若有所思地摇头叹息了一番,方才出了冷院的门,把那一方空间留给了这两位。
“后来怎么样?”水清浅关心地问了一下那场浩劫的后续战况。
“险胜,我方损失了不少人马,”叶慕爵叹了口气。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自然的,”她们三人统一镜国的时候看得还少吗?一想到那个“丁香”她又问了一句,“你把那个玉夫人怎么样了?”
“她同御林军统领一起逃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那突然紧握的双手,明摆着诉说了他心中的不甘。
斩草不除根,她这一逃无疑留下了很大的隐患,水清浅也找不到话来劝慰他。事实就是事实,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改变的。
“那个叶慕皇呢?他也一起逃了吗?”想到这个名字,她忍不住轻笑一声。
叶慕爵看着她的笑容,刹那间,心头一动。之后,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刚刚在笑什么?”
“笑他的名字,慕皇,慕皇,所以,注定了他只有羡慕的份,而永远当不了皇上。”
这么个解释,让叶慕爵也轻松地笑了起来,活跃了一开始例行公事般地气氛。
“照你这么说,那我的名字,就是只有羡慕王侯爵位的份了?”
“是啊,因为你是注定了要日理万机的,对于轻松的王侯爵位,当然也就只有羡慕的份了。”水清浅眨了眨眼,解释得颇有道理。
笑意延续了一会儿,叶慕爵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他失踪了。”这是对之前水清浅询问叶慕皇去向的回答。
对此,叶慕爵也感到很奇怪,妖妃以为这一次的计划万无一失,吩咐叶慕皇安心呆在府邸,等着登上太子之位。败局非她所料,逃跑时自然也来不及顾上这个儿子。
可是,他吩咐耐和去瑾王府抓人时,却发现府里被人血洗一空,侍卫,妃妾,丫鬟,仆役躺倒一地,唯独没有找到叶慕皇的尸首,所以,他只能说他是失踪了。
“失踪,怎么会这样?”水清浅不免好奇。
“有人血洗瑾王府,府中人口无一幸免,独独少了他的尸体。至于他是逃掉了,还是被谁给抓住,就不得而知了。”
水清浅明了地点了点头。
有人血洗瑾王府?这着实是个迷案,但她也没有心情去猜测,这是那些捕头们的事,她没必要抢着干。即使,对于上回在龙葵轩有过一面之缘的张捕头,她是完全不抱希望。
“对了,玉夫人的余党,你抓获了多少?”这个问题她可是非常地关注。
“她延揽的武林中人基本上全被抓获了,至于朝中的势力,留待以后肃清。”
“有没有抓到韩千叶?”她急切地问。
“你对韩千叶真有那么大的兴趣?”叶慕爵可没忘记,上回在龙葵轩,她看到韩千叶时露出的欣喜脸色。
“确实。”水清浅大方地承认,她心爱的蛊毒就在他的身上,她能对他不好奇吗?
“为什么?”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嫉妒和质问,“他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千寒谷谷主,值得你如此感兴趣吗?”
“与千寒谷无关,你究竟有没有抓到他?”不理会他的问题,她更关心那个结果。
“抓是抓到了,不过我已经说好了要交给苍龙处置的。”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同苍龙说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个谎言。但既然这么说了,他便也会这么做。
“抓到了就好。”不管苍龙准备怎么处置韩千叶,让她先拿到那些蛊毒又不会碍着他的事,他应该会给她这个面子才对。
看到她了然的神色,叶慕爵又想到了苍龙,好友对她的迷恋,他自是知道得清清楚楚,若是她向苍龙要求把韩千叶交给她,他也应该会同意的吧?而她那一声“抓到了就好”也摆明了她一定会这么做,真是,她就这么想见到韩千叶吗?
越是这么想,叶慕爵的心里是越不'炫'舒'书'服'网',一股气就这么憋在心里,堵得他极为难受,可是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原因。
“对了,什么时候才能把小狸还给我?”这院子少了小狸,她真的很不习惯,倒不是说她想念小狸的聒噪,而是小狸不在,煮饭,洗衣,打扫……的活没人做,再这么下去,她会受不了这里的脏乱。
“你有什么急事需要小狸做吗?”叶慕爵关心地问。
“很多,”水清浅也不隐瞒他,一一道来,“煮饭,洗衣,打扫……当然,饭我可以自己煮,衣服我也可以自己洗,但打扫这个院落,我实在没有那么大的精力。”
卷二:纠缠缱绻 26 有琴凤尾
听了水清浅的这番话,叶慕爵最先想到的是自己亏欠了她,不仅把她贬到冷院,甚至连个丫鬟都没有配给她。冷院这么一翻新,住所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但如此大的一个院子,却只有一个小丫头伺候她,确实也是委屈她了。
当即提议道:
“要我多派几个丫鬟过来吗?”
多派几个丫鬟?貌似没这个必要,因为小狸做这些活根本就不花什么精力,动动手指头而已。不过,多几个丫鬟,能让小狸多几个听众,从而不用缠着她,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前提是——她们绝对不能像小狸这么聒噪。
否则,她的冷院就变成鸭子院了。
“我要几个文静一点的丫鬟,”她不知客气为何物地提议,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比小狸文静就好。”看吧,她的要求实在一点都不高。
“明天我就派给你。”叶慕爵答应地爽快。
这个问题解决了,两人一时相对无语。
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朦胧了整个大地,湖心亭的两人,静谧地宛如一幅画卷。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清浅忽然想起了那个极为关键的问题,虽然与她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她还是想问一下。
“你见到你的父皇了吗?”
闻言,叶慕爵的脸色在瞬间黯沉了下来,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这些事,只有你们自己才能解决,我只说一句,他中了蛊毒,很多言行都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我明白。”那些事或许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让他的母后伤心欲绝的事又该怎么算?他的贪恋美色难道也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今日大局初定,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的母后从冷宫里救出来。
他的母后在为嫁给他的父皇之前,本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大小姐。他以为,经受过这些年被关冷宫的清苦,她一定会疲累瘦削不堪。
然而今天,他见到的却是一个淡然若水的清丽妇人,她反而比身为皇后时要快乐,眉宇间更是少了那份长年不减的忧愁。
见到这样的母后,他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反而变得快乐了?他问她原因,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他,女人的心思,他是不会明白的。
但他一思考,就会想到是父皇错待了她,一个个狐媚的妃子迎进宫,却把结发妻扔在一边,所以,他的母后才会不快乐。而在这冷宫里,她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所以才会快乐起来吧?
一生一世一双人,所有的女人都会期待这样的爱情,慕音曾经这么告诉过他,他的母后应该也怀了这样的心思,可惜,终成空。
那么,她呢?他突然有些好奇,他这位太子妃也是期待这样一份感情的吗?
“当初,你为什么会嫁给我?”他的语气里不觉透露出期待与好奇。
“皇上赐婚。”
其实水兮若会嫁给他的真正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丞相爹爹恳请皇上赐婚,那位叶王陛下在她施针的时候告诉过她。他在某次“清醒”时,秘密召见水丞相,要他将女儿嫁给太子,好稳固他在群臣中的地位。而水丞相知道女儿也是心系太子,两位父亲便这么达成了一致意见。
原本,这该是对金玉良缘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他们却独独算漏了一个“情”字。
虽然她不喜欢欧阳慕音,但个人眼光不同,或许对叶慕爵来说,那个女人真的适合他。所以,对于他不喜欢水兮若,她不会谴责,没有立场,更没有必要。
多日不见,不知道那位水小姐有没有想通那些狗屁不通的命格相克理论,她什么时候又会决定当回这个太子妃呢?而她,是不是该提前准备着离开呢?抬眼看了看这个冷院,这片池塘,这座小楼……心里居然浮起一丝不舍的情绪!
忽然发觉自己有些过于的伤春悲秋,这些本不关她的事,难不成她当这个太子妃还当上瘾了?手肘撑在石桌上托着下巴,水清浅闭着眼睛,慢慢沉淀自己的情绪。
叶慕爵没有打扰她,听到她的回答后,他也陷入了沉思。
明明预料过,最后可能的就是这个原因,可是听到她事不关己地说出“皇上赐婚”这四个字,他的心里还是涌上了一股失落的情绪,他这是怎么了?
“朝中有没有谈到过关于瘟疫的事?”水清浅的突然出声,让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前几日上朝时有大臣上奏过,已经派了人去救治,”叶慕爵不好奇她的怎么知道的,小狸的“包打听”,他在耐和的“熏陶”下也有了一定的认知,“不过,暂时我会先忙着肃清朝中的势力,要把重心放在这件事上,可能得过些时日。”
水清浅没有接话,他的顾虑她明白得很,也十分赞同,朝中局势不稳,又如何处理民生?况且瘟疫并不好治,就算他亲自前去也不见得有多大的效果。不过,既然已经派了官员去处理,多多少少还是应该有些用处的,总比那位清风一个人的力量来得大些。
接着,两个人再一次陷入了相对无语的境地,却并不觉得尴尬,水清浅直接靠在石桌上闭目养神;叶慕爵独自分析着当朝的局势,布局着明日上朝的计划。
那一夜,等叶慕爵离开时已经是后半夜。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是在抱着她进屋后才离开的,他以为她闭着眼睛睡着了,其实她完完全全清醒着。若她真的睡着了,以她容易被惊醒的程度,在他碰到她的那一刻,就会拿着银针招呼上去,又怎么会任由他抱着进了小楼?
第二天午时不到,她的院子里就多了五个丫鬟,加上小狸正好六六大顺。
由此,她发现了叶慕爵的一个优点,他很重承诺,说到就会做到。
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自从那一夜过后,他们两人之间好像就没有了交集。恩,中间她还见过他一次,那是在她为了韩千叶身上的蛊毒找苍龙的时候。
之后,她进皇宫替叶王驱蛊,都没有与叶慕爵同行,这一对父子之间的矛盾尚未消除,依然尽量不在私下见面。她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所以不会要求叶慕爵陪同她一起面圣。如果她要求,他应该是会同她一起去的吧?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答案就是十分确定。
今日闲来无事,她又坐到莲花池边发呆,手指一如既往地做着拨弄水纹的动作,双眼就这么看着清澈的池水从她的指缝间流过。猛然想起,那日那个奇怪的梦中,同她容颜相似,名为珞特思的女神,也是做着这个动作。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做这个动作的?
似乎,在她的记忆中,这个动作是熟稔于心的,坐在莲花池边,就这么自然而然会做出这个动作了!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随心小姐可以给她答案,只是,下次同她相见又不知会等到何时?
被问题困扰的感觉很不好!她皱起好看的柳眉,心里一股烦闷怎么也纾解不开。而这时,偏偏还有人要来打扰她,不,正确的来讲,应该是一只小狐狸跑来打扰她!
这只小狐狸,自然就是小八卦婆——小狸!
她都已经给她找了五个听众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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