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雅静笑着推了推权易真道:“你先回去吧!”
权易真挑眉,看雅静的样子是不想在自己面前说出那件事了。宠溺的笑了笑:“那我先回府了。”
雅静点头,目送着权易真离开。
等权易真一走,雅静立即垂下眼眸,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不见,伸手将茶壶盖上:“对于你刚才看见的,就没有什么东西要问的吗?”
风芷轻笑:“陛下乃九五之尊,天下万民之主,要宠信谁,高兴宠信谁,那都是没有人可以阻止的!何况,风芷只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侍君罢了。”
雅静听出风芷言语里的苦涩之意,抬头,叹息的看着眼前虽然才十五岁却已经比自己都要高的少年:“其实朕无意封你做什么侍君,起初带你回来的时候也只是怜悯你是个乞儿。只是如今情势逼迫,朕不得不让后宫有主。”
转身,朝着软榻走去:“朕想你也应该听说了这些日子大臣们欲给朕进贡各色男子的消息了吧!”
风芷看着桌子上的香茗,笑了笑:“确实听说了。”
“那朕与平阳公的事情你也是看在眼里了吧!”雅静坐下身,看着站在五步开外的风芷。
镇魂 第五章 不眠之夜(3)
“所以陛下现在想要说的一定是为何会立风芷为侍君的事情,对吗?”就算是有了后面的两个字,那肯定的语气也没有变的丝毫松动。
雅静一愣,没有想到才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智。
“不错。”雅静点头:“既然你都已经清楚了,那朕就长话短说了。”
“期限带你回来的时候,朕并没有想要利用你。但是权易真他容不下你在后宫,意图让朕杀了你。但朕并不会这么做。”雅静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所以让你在宫里立足,必须要有一个名分。再加上现在朝廷里一致要求朕广集后宫,但朕却无心此事。虽贵为九五之尊,但朕也不得不听从大臣们的意见。为此,朕觉得让你来坐这个位子最合适不过。”
“也就是说,陛下从刚开始就对风芷不感兴趣,只是形势所迫罢了!”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一句话的时候,脸上虽然笑着,但心里却是涩涩的感觉。
“没错!”雅静起身,来到风芷身边,一字一句的说道:“朕对你不感兴趣!还有,想要活得长久,就不要得罪权易真。到时候若他真的想要杀你,朕也阻止不了的。”
那件事情,她知道了吗?
风芷微垂下眼眸,看着胸前绣着兰花的领口,低声道:“风芷其实也并不是故意要去得罪权大人,只是……只是在风芷的心里……陛下真的很让人心疼呢!”
豁然间,雅静睁大了眼,错愕的看着前方。
风芷抬头,看着雅静震惊的面容,笑得无奈:“其实陛下自己也是很痛苦的,被这样的爱束缚着。虽然风芷才来宫里两天,但是听到了很多有过陛下和大人的流言蜚语。风芷知道,像陛下如此温柔的人,就算表面故作冷漠,但心里也很想阻止这一切的吧!权大人的暴戾,您也是看在眼里的吧!所以,您一定会救风芷的是不是?也不会对风芷不管的吧!在那天晚上,您不是说过会保护风芷的吗?风芷,可是一直都在信任陛下呢!所以,就算权大人再厉害,风芷也一直都相信陛下呢!”
犀利的言辞,如同一枚枚锋利的尖针刺进雅静的死穴,激的她忘记了呼吸,就连心里那层防备也轰然间破碎成了千万片。
“……我不怕!反正风芷在这里也是饿死,跟着恩人起码还能吃饱饭。……可是就算这样我也想跟着恩人。我相信,恩人会保护我的。恩人人这么好,一定和他们都不一样。”
“……在那天晚上,您不是说过会保护风芷的吗?”
“……风芷,可是一直都在信任陛下呢!”
回忆,就像是无情的拳头,一击又一击的打在胸口,闷闷的瞳,夹杂再难以言语的苦涩中翻滚、沸腾。
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屋子里昏暗的光线投落在雅静的脸上,使得上半张脸落在了难以看见的黑暗中,只留得一张粉色的唇一开一合,艰涩的吐出几个字来:“利用你的事,朕感到很抱歉。但是你的命……朕一定会帮你抱住的。还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朕就送你离开皇宫!”
而后,也没在议政殿里继续呆下去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身后的窗户投来明亮温和的光,落在背上,却挡住正面的一切。
从侧面看去,就像是一阴一阳,也像此刻内心的挣扎。
看不清楚风芷脸上是什么神色,只是弯起的嘴角有了浓重的嘲讽和掩饰不住的苦涩:“果真……是愚不可及。”
—————————————————————————————————————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喃喃的低语,在碎落的雨夜中显得清洗而又混沌。
香寒站在雅静身后,蹙着眉,默默的看着雅静单薄的背影。
不知是因为烛光的原因,还是因为外面停止不住的雨,香寒总觉得此刻的雅静似乎并不像平常那样的轻松,似乎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脚步,压得有点喘不过气。
是平阳公大人吗?
还是那个刚刚被册封的孩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说的是谁?“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说的又是谁?
陛下她——
“夜深了,陛下还不休息吗?”香寒站在雅静身后如是问道。
雅静转过身,静静的看着香寒。
只是这般看着,没有言语,默默的眼神似乎想要透过这具身体看到内里的灵魂。
香寒不知道雅静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但是她可以感受到雅静此刻眼中耐不住的忧郁。
“……明日,我想去神庙。”良久之后,雅静说了这么一句话。
又是用“我”,又是想去神庙吗?
陛下她,是不是在难过什么?
“……恩,这里奴婢会为您应付的。”
就算是在怎么担心,香寒终究没有问出口。
她果然,还是没有这个胆量啊!
就算再怎么想要帮助眼前让人怜爱的陛下,但是内心依然害怕自己知道她的痛苦而帮不上忙的自责与无奈。
她,始终只是在她的背后默默的看着,无力、也不敢上去了解她的内心。
镇魂 第五章 不眠之夜(4)
不论是春夏秋冬的变迁,眼前的彼岸花海似乎永远也不会凋谢枯萎。绽放着、舞动着、妖艳着,使人沉沦着。
“陛下已经很久没来了呢!”依旧是一袭白色的祭司袍,木祭司笑得如同三月的樱花,美丽,温柔。
或许美丽这个词语并不适合用于男子,但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雅静除了用这个贫乏的辞藻之外,已经想不出人和言语了。
或许太多的言语修饰反而体现不出他本身的纯粹了吧!
“是啊,最近一直都很忙!”雅静叹了口气,无奈的笑笑。
“看到陛下如此疲倦的笑容,我想陛下一定又有什么烦心事了吧!”木祭司笑着为雅静倒了杯茶。
雅静看着透明却溢着清香的茶水,不觉想到昨日里风芷为自己泡得竹叶茶。
见雅静看着茶盏出神,木祭司笑了笑:“是一件跟茶水有关的烦心事吗?”
被人猜中了心思,雅静震惊的抬头,而后看见对方眼中的柔和,不觉又松了口气,点点头:“是啊!是一件非 常(炫…书…网)棘手但却找不到解决办法的烦心事。”
“那对于这件事情,平阳公大人是怎么说的呢?”木祭司笑问道。
雅静愣了愣,视线沉默的从茶盏移向远处的彼岸花海,过很许久,才摇了摇头:“我让他,不要插手的。”
木祭司了然的点点头,对于雅静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没有多少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其实陛下应该多听听平阳公的话,也许他是对的。平阳公大人的手段虽然狠辣,但却不会将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从而变得泥足深陷,到最后无法自拔。陛下既然身为一国之君,很多时候都应该做下决定,哪怕后果残忍,但是为了大局也要明白牺牲小我。若是一味的忧郁,不仅会止步不前,而且会遭来意想不到的厄运。”
意想不到的厄运?!
雅静错愕的转头看着看着依旧笑得温和的白袍祭司:“会变得怎么样?”
粉色的薄唇刚刚张开,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子,背后恭敬的声音就打断了这一切。
“木祭司大人,金祭司大人来了。”侍童恭敬的站在门口,垂首说道。
微启的唇一顿,继而无奈的笑了笑:“如此,就要请陛下恕在下的失礼了。”
雅静明白木祭司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示意木祭司可以离开。
得到雅静的首肯之后,木祭司起身,离开了屋子,来到另一处一模一样的房间。
神殿里的建筑基本上都是一样的,而且几乎是每间屋子都是一样。若非住在神殿里头多年,绝对会被这迷宫般的线路给弄昏了头。
才刚一进屋,木祭司就看见同样是一袭白袍的年轻男子站在透明的玻璃前。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淡淡的折射出温和却疏离的光。
“金祭司。”木祭司走到他的身边:“真是想不到你居然会过来。”
金祭司抬起微瞌的眼看着木祭司:“你与陛下走得太近了,木祭司。”
闻言,木祭司莞尔一笑:“为陛下排忧解难也是我们的责任。”
转身,看着远处妖红的彼岸花海,金祭司淡淡的说道:“不要找借口了,木祭司。作为神的子嗣,吾等早就应该切断红尘俗世。虽然她是你的血亲,但你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侍奉神灵,是不可以像你这样子的。”
“这个我很明白,无需金祭司特地前来提醒。”木祭司依旧笑着。
“既然你已经清楚了,那么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应该也很明白的。天命不可违,何况吾等身为神子。”金祭司冷然说道。
闻言,木祭司笑着,但眼中却多了丝丝冷意:“不该说的话我也绝对不会说的,只怕金祭司多心了。”
“呵,只怕不是我来的及时,你早就已经讲话说出口了吧——”
“金祭司,如果你继续如此无礼,虽然是在神庙之中,但我依然不会手下留情的。”微笑着打断金祭司的话,温和的声音与说出的话语截然反差。
金祭司面色一青,冷哼了一声:“既然你已经清楚了,那我也多说无益。就此告辞,好自珍重!”
看着对方愤恨离去的背影,木祭司无奈的笑笑,举步朝着雅静的屋子走去。
坐回到雅静左侧的椅子上,木祭司笑着说道:“让陛下久等了。”
雅静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打完招呼之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木祭司没有开口前面被打断的话,雅静自然也没有率先问出口。
过了良久之后,雅静笑着站起身子:“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木祭司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雅静离开。
而此时原本平静的双眸里多了一丝担忧和叹息,看着雅静的背影沉默无语。
镇魂 第六章 中秋佳节(1)
从黑衣手下那里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权易真就陷入了莫名的兴奋中。弯起的嘴角,勾着薄凉的笑,折射着窗外透进来的光透出那么一地冰凉。
司徒流筝在一旁看了只觉得心惊,不由得出声问道:“事情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权易真斜眼,饶有兴趣的问道:“司徒,你说我该怎么处理?”
看着权易真嘴角冰冷而残酷的笑意,司徒流筝沉默了。
知道这样的消息,那那个刚册封的侍君一定不能留!可是若不把真相告诉他们的陛下,雅静一定会阻止。可若是说了,就怕她会承受不了这一切。或许到最后,依旧会阻止他们的计划!
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继续忧虑的看着依旧是一脸些小的权益真,司徒流筝自觉地自从他遇到权易真和雅静的事情之后他就没有一刻不头痛过。好不容易过去了一件事情,然后又来了一件更棘手的事情。老天是不是在考验他的忍耐程度?
看出司徒流筝眼中的苦恼,权易真嗤笑了一声,端起酒盏仰头喝尽:“这件事情司徒你无需插手,我自会解决。”
无需插手?自会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杀了那个孩子吗?虽然那个孩子是叛党的身份已经被证实了,但怎么说也是他的……
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倦怠的说道:“好吧好吧!既然你自己有办法,那就你自己解决,到时候可别出什么乱子才好啊!”
乱子?还能出什么乱子?现在的情形不已经是乱透了吗?
想到这里,司徒流筝又不觉得自嘲一笑,跟着饮尽杯中的酒。
过后,放下酒盏,懒散的站起身子伸了懒腰,道:“我这可就要回去了!晚上还有宴会,共庆元宵,席间美人多得要命,我可要回去好好打扮一下,没准还能捞到这么一两个!”
世间就有很多事情令人意想不到——表面上看去是个痴情种的司徒流筝实则是个万花丛中过的登徒子、负心汉,身边的女人一个又一个的换。而权易真看上去是一个对所有女人不屑一顾的家伙,但心却始终只为一个人搁浅。
很多的弄西,虽然表面上如此,其实内里又有多少人知道?
如同宫里那个清澈明眼的少年,嘴角勾着明媚的笑,一边将传信的鸟儿放飞。
看着彩色的鸟儿逐渐消失于视野,风芷刚一转身,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风侍君,陛下派人送来衣服,说是为了晚上的元宵晚宴,让风侍君也前去参加。”门外传来风芷的随侍太监狄廓的声音。
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