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床旁边的屏风底下，露出一截女人的小腿。
紫儿走上前，一把将屏风掀倒。
屏风后面，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人出现在我们眼前。
是上官离影。
她衣服的前襟上都是斑驳的血迹，我正纳闷血是哪里来的，她突然咳嗽了几声，嘴角丝丝见血。
她又开始咳血了吗？
看到我们，她一点正常的反应都没有，只是坐在地上，通过散乱的头发盯着我们。
我皱眉：“她疯了吗？”
紫儿仔细看了她一会，回答说：“似乎是。前几日就听说诚妃寝殿里总是夜半歌声，只是，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
紫儿的提醒，让我也仔细看了看她。
可是，她的状态就像一个真正的疯子，看不出什么破绽。
“娘娘，你怎么打算？”紫儿问我。
我怔了一下。
上官之死
怎么打算？
原本，听说皇甫天辰只将她禁足的时候，我是很恼怒很恼怒的，一直打算杀了她给云长歌报仇。
可是等皇甫天辰说，他将她留给我动手，我就开始犹豫。
主动与被动，两种心态，原来差别这么大。
我来时这一路上，总是想起皇甫天辰的话：皇后家族倒了十三门府第，人皆流落。
可是，若放过了她，我以后会不会后悔……
“娘娘，是她害了云长歌的。”我犹豫的时候，紫儿又说。
坐在地上的上官，听到“云长歌”三字的时候，突然惊跳起来，扑到我们面前叫着：“云大哥在哪儿？云大哥在哪儿？”
紫儿怕她伤到我，挡在我面前用力将她推开。
她再次倒在地上，但仍是不停的问云长歌在哪里。
我看着她疯癫的样子，突然感到恶心。
“上官离影，你是怕死么？装成这个疯样子，以为我就不会杀你？”我冷冷的说。
在她刚刚倒地的刹那，我分明看到她浑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
她是装的！
我脑中的犹豫瞬间消失，手边要是有刀，我真想一刀劈了她。
上官之死
她害死了云长歌，事后却在这里装疯卖傻？！
听了我的话，她还在装，瑟缩在地上反复重复刚才的话。
“云长歌死了，一板子一板子被打死的！你不是亲眼看到，还问什么！”我咬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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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的身体微微震动了一下，又继续低头自言自语。
我忍着怒火，说道：“我这次来，只是想知道两件事。第一，你为何要将我们诱进宫里加害？第二，那天晚上你对云长歌做了什么？如果你如实回答，我会网开一面。上官离影，皇上说了，任凭我处置你。你的命现在攥在我手里，你最好清醒一点。”
她停止了嘟囔，沉默一会，慢慢抬起头，用手分开挡在面上的几缕乱发，站起来看着我。
我看着她平静的面容：“不装了？”
她回答的很简单：“我要活着。”
我几乎把银牙咬碎。
她害死了云长歌，却理直气壮的说她要活着。
她怕死，别人的命就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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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怒意，她退后一步，警惕的说：“你说过要网开一面的。”
我恨恨的说：“那你就回答问题。”
她很配合的说：“我那时病得很重，以为自己快死了，想在死前见他一面，所以求皇上放榜找你，你来了他自然会来。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们。”
上官之死
“没想过害我们？那么，那晚是怎么回事？”
“你来见我，他却不肯来，你所说的你们过日子的情景让我心里难以平静，所以，就想抓住最后一个机会，派人偷偷告诉他你晕倒了，骗他来烟华宫。”
“然后呢？”
“然后，将迷药放在灯烛里，将他迷晕了。”
“那么，夜里和我说话的不是他？”
“不是，是我。”她的声音突然变化，让我大惊。
她竟然能学云长歌说话，声音语气一模一样！
“你……”我惊讶的说不出话。
她继续学着云长歌的声音：“我思慕他那么久，在灵隐庵时就开始学他说话。独自一人的时候，可以扮作两个人对话，聊以慰藉。却没想到，还有用来骗你的一天。”
好变态！
我回想起那个夜晚和早晨的情景，恍然：“你见了他，却想把他留在宫里陪你，于是学他说话将我骗走，然后继续给他用迷药？”
她点头：“好了，你的两个问题我都回答完了。你答应的事不要反悔。”
她的表情那么平静，仿佛这个交易是理所当然的。
上官之死
难道她害死了人，一点都不感觉愧疚么？
我冷笑：“你口口声声说思慕他，却在害死他之后还想苟且偷生？”
她深吸一口气，镇定的说：“这是你答应我的。”
我反问：“若我反悔呢？我现在只想杀了你。”
她闭上眼睛：“你若反悔，我没有办法。动手吧。”
“你活着，是你自己的耻辱。”我拂袖出门，再也不想看她一眼。
远处几个宫嫔仍旧没有散，探头探脑看着这边。
她们一定在猜测，我和上官关起门来做了什么。也许片刻之后，我来烟华宫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后宫。
我默默的朝外走去，不想搭理她们。
紫儿试探的问我：“娘娘，就这么放过她？”
我答：“我放过她，不代表别人会放过她。”
不想再和她有什么牵扯了。
更不想再踏进烟华宫。
这里，我亲眼看着蓝若秋被赐死，亲眼看着云长歌殒命。
太血腥惨烈的记忆。
上官之死
我只想让皇甫天辰把这里夷为平地。
刚刚有了这个想法，却害怕起来——我为什么会想到让他帮我做事？
难道，我已经将倚仗他当成一种习惯了么……
难道，我的潜意识里，已经认为什么样的事情他都会给我做？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想！
我加快了脚步，几乎是一路跑回了长乐宫。
紧闭宫门，我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隔了几日，传来一个消息：上官死了。
说是她自己拿着剪刀扎进胸口，自尽了。
我想起那一日她坚定的目光，她说，我要活着。
这样的人，怎么会自杀。
紫儿皱眉思索：“到底是谁做的？奴婢这几日并未听到什么传言。”
我叹口气：“不知道。宫里这么多人，就算是个小宫女，想要害死失宠禁足的嫔妃也很容易。”
总之，她是死了呵……
四个罪魁祸首，已经倒了两个。
可是我心中的恨与伤，为何却没有消减？
上官之死
深秋的时候，我的伤和毒已经完全好了。
这次回宫之后，皇甫天辰比较少来长乐宫，也不像以前那样与我同床共枕。
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他怎么想我也管不着，我只要做我的事就好了。
我只想报仇——虽然，这些日子以来，我这报仇的决心总是犹豫辗转。
等我报完仇，或者放弃报仇的时候，我会离开这个宫殿，回去溪镇陪伴云长歌。
这一日皇甫天辰来的很早，身后的几个太监怀里捧着好多卷轴。
一进门，他就笑说：“这些天是不是闲得慌了？朕给你找了一个营生打发时间。”
说着，他便让太监们将怀中的卷轴一个一个打开，铺到桌子上。桌子放不下了，就铺到地上。
转瞬间，殿中大半地面已被占满。
我低头看看，那些卷轴都是画，画的都是美人。
千姿百态，个个美丽的很。
“这是什么？我可没心情学画。”我随口问道。已经很久没动过画笔了，我几乎已经忘记了怎么画画。
皇甫天辰神秘一笑：“当然不是让你学画，是让你挑美人。”
“怎么挑？挑了又怎样？”我依旧没有兴致。
他回答：“捡你顺眼的挑，挑好了，朕把她们接进宫陪你。”
我奇道：“这都是真人画像？”
“嗯，是这届待选秀女。”
丽贵妃之死
选秀？已经三年了吗？
燕朝的祖制，三年一选秀女。我是上一届的秀女，转眼间，原来已经到了新一届秀女入宫。
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三年的时间，过得简直像梦一样啊。
我又仔细看了看那些画卷，真是美不胜收。
“选秀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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