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杰好奇地走过去,看少年将军过来,刘管事笑着给他请安:“小轩辕将军。”
“……嗯。”
这称呼,在战场上用来区分他和轩辕夜晓的,东郡的一双兄弟,大小轩辕。
他凑去看白玄卿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琴谱和棋谱。”玄卿说的。
丞相的意思是……这些东西给他打发时间用,他不用跟着龙沫到处跑,给沫儿一点自由的空间。
玄卿担心道:“没有人跟着公主,她的病……”
刘管事笑:“老主子说了,他会在暗中看着公主的,老主子身边有好些侍卫呢,断然不会让公主殿下受伤。”
“咦,老国丈在山庄吗?”文杰低呼,他指着卫鸢风离开的方向,怎么说?丞相他不陪着病重的老父亲,反而往外面跑?没道理吧!
他们在外面一惊一乍的说事,兰玉的房门开了,她是被吵醒的!
“轩辕文杰!臭男人——你吵什么吵啊!害我不能睡觉了!”
“谁吵你了?”瞪她!
不知事态的丫头,天塌下来第一个砸死你这样的笨蛋。
他们睡了一夜,仿佛掉进了一个陷阱呢!
张望筱夫人的屋子,还有秦杨和梅朵的厢房,白玄卿问起:“秦杨他们呢?”
刘管事说:“秦将军和夫人亲自去接小少爷了。”再早一些的时候,是他拦住了想去伺候公主起身的梅朵和秦杨。
支走身边多余的人(2)
转达老国丈的话:高副将一路护送他们的儿子来听雪山庄,算算日子也该到山庄了。
秦夫人知道后高兴的惊呼,秦将军也是一脸难掩的喜悦,也是刘管事告诉他们,这都是老国丈的安排,你们都不必追着公主,到了听雪山庄,一切听老国丈的安排。
兰玉和文杰瞪得两眼发酸,听刘管事说起“小少爷”,她疑惑道:“嗯?你是指梅朵姐姐和秦大哥的孩子?孩子不是在大都吗?怎么千里迢迢也过来了?”
“几天前就出发了,老主子说秦将军和夫人跟着公主在东郡,哪有为人父母不思念自己孩子的,故此请了高副将和几位宫人一路好生照顾秦家小少爷,送来给将军夫妇看看——这不,按理应该到在诸位来之前的……”
意料不到的,是公主他们昨儿就到了山庄。
白玄卿不再多言……
看来……老国丈早就算到了他们一行都会到听雪山庄,安排慎密,卫明远这么做算是在犒劳他们对龙沫的照顾吗?
来龙去脉听着他们说起,兰玉半懂不懂的:“老国丈……是让我们别陪着公主?”
轩辕夜晓会答应吗?
文杰问起:“我皇兄呢?”
轩辕夜晓会答应离开龙沫?
他们这些个可以打发,三皇兄那股子霸道的醋劲,应该不会很容易就妥协吧?
刘管事笑了笑,这个……老主子说另有吩咐,暂且连他也不知道。
白玄卿往自己的屋里去——原本还奇怪他住的这房里怎会有琴,原来……深谋远虑的卫明远已经想好了怎么应付他们这些“多余”。
真是狡猾的可以。
听到琴弦拨动的声音,兰玉凑进去问他:“公子,你真的留下来弹琴?公主怎么办?她没人照顾,她会……”
“不会的。”白玄卿说的镇定,他相信,卫明远自有他的办法。“莫要忘了,这里是听雪山庄。”国丈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有一口气在,那个老人终究还是卫明远。
想靠近你,在你身边(1)
他的手段,他的深谋远虑,谁也动摇不得。
兰玉和文杰互看一眼:他们对云洲老国丈印象不深,兰玉从未见过公主的国丈爷爷,大家似乎对那老头又敬又怕的,不露面,还那么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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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宁静的一天。
天空湛蓝——山庄里没有多少人在走动,宁静之外……他的心比以往跳动得更快,因为他最思念的那个孩子……就在这座山庄,做她自己。
刘管事在外面绕了一圈回来,恭恭敬敬的唤他:“老主子。”
“都办妥了?”
“办妥了——大轩辕将军是最后一个离开公主殿下身边的。”
轩辕夜晓?
卫明远不禁笑了:东郡的王爷,屈居龙沫之后的武将,他当初那么狂妄的要走了沫儿……短短几个月的日子,习惯了风流的男人竟开始腻着一个不懂事的疯女?
究竟……图个什么?
“王爷没问老夫让他去的地方是何处?”
刘管事只答:“按老主子的吩咐,我说国丈的意思是想给公主留个安静,大轩辕将军回头就告诉公主,说是去去就回。”
白色的眉目微颤——卫明远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去,未必能马上回来,轩辕夜晓的本性,天下谁人不知?
确定了龙沫身边没有别人,卫明远心定了,正想和刘管事说起接下去怎么在暗处悄悄关注那孩子——近身的小竹林一阵莎莎作响。
绿色的竹风,掀起停留在小径上的身影……
白色衣袂,黑色长发;
没有了约束,她跟着自己的心来到眼中所见的地方——不走寻常路,她用轻功越过矮墙,绕过无数的障碍奔走到这头。
东苑的小屋,白发的老人,她不敢作声打破眼中所见的人……某一刻,老人和他身边的男人也看到了她,他们惊讶于她的出现。
“公……公主……”刘管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想靠近你,在你身边(2)
没有人告诉她东苑的路怎么走,蜿蜒隐密的小屋是老主子隐居的地方,初来造访的客人,又怎会知道这座隐密的小院?
卫明远压上了刘管事的手,他激动的说不出话——
自己避而不见,沫儿却自己走来了!
不想再看到让他心痛的一幕,他不想让沫儿见到自己的……
“老主子放心……”拍了拍老人颤抖不已的手,刘管事极力安慰他,他知道怎样应付。他走去,迎上了龙沫,“殿下——殿下走错地方了吧?来,我带殿下去别处。”
她的目光始终盯着卫明远的身影:她不认得这个人,却是有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推着她前进!
“殿、殿下——”刘管事拉不住她……
“你……是谁?”
少女的声音,是他魂牵梦绕的——沫儿在问他是谁?
惊慌之后的是惊讶,想躲已然来不及了,龙沫蹲身在他的身下,明亮的大眼睛里,卫明远看到了自己苍老的身影,沫儿眼中的白色,他突然明白过来一件事情——
他的龙钟老态、他的满头白发……蒙蔽了沫儿的心和眼!
不作多想,他凝望身前的孩子,缓缓告诉她:“老夫……是听雪山庄的老庄主。”
“是吗?”紧绷的神色松弛了下来……紧紧揪着的心也跟着舒缓舒畅,她彬彬有礼地行礼,“本宫见过老庄主,多有打扰,还望老庄主海涵。”
他颤动着嘴皮子,所有的笑容都涌进了心里——暖得热乎乎的。
“不扰……不扰……”
能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龙沫面前了……他可以近距离的和他的沫儿亲近,算了那么多……老天爷又在和他开玩笑:沫儿不想见她的国丈爷爷,却愿意坦诚待见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家。
感触着,鬓角突然骚动着……
他抬眼,竟看到龙沫的指尖在摸他的银发,似有心疼之色从她眼里快速的掠过。
她哀哀的说着:“像……雪。”
想靠近你,在你身边(3)
卫明远发不出声,盈热的眼泪在老眼里徘徊——谁能告诉他,能说这话的少女,到底是清醒的沫儿还是疯了的沫儿?
“本宫没处去了——”她屈着一腿在卫明远身边,今日她身边没有人跟着,她有她的自由,“秦杨他们很忙,轩辕也走了……这座山庄很像本宫记忆里的某个地方,本宫能在你这里坐着等他回来吗?”
“可以!当然可以!”刘管事擦着酸涩的眼睛,他抢着帮老国丈答话,“老主子也是一个人在小院里无所事事,殿下先行留在这里陪陪老主子,再等王爷回来接您——”
“不是……”她埋首摇头,“本宫等的……不是他……”轩辕会自己回来——
而她在等另外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温暖的大掌,拉上了龙沫的手。
卫明远费力的起身,他掺了她一把:“殿下可否跟老夫去一个地方?”
“何处?”
“听说殿下的马——死在了老夫的山庄之前,老夫这里……多得是好马,老夫陪着殿下去挑选,可好?”
龙沫怔了怔,她没拒绝,严肃着表情,她说:“也有人答应了要送本宫一匹马,不是轩辕……那个人……像是本宫在等的……”
卫明远的身子不稳的一晃,身侧刘管事及时扶住了他:“主子,没事吧?”
怎会没事?
心上,像落了大锤!砸得生猛,很痛!
一匹战马的承诺,是他给龙沫的。
——只要你在夜宴上打败太子,国丈爷爷就送你一匹好马。
他总在给龙沫承诺,又总在食言反悔。
那一年,他没有给龙沫备下任何礼物,只想让龙沫的强大在龙临渊眼中绽放,龙沫没有让他失望,她败了龙涎,技惊四座!
换来的……却是一条胳膊的代价!
沫儿的痛,换来雪鸢的清醒。
他却只能带李御医医治痛苦不堪的孩子——多少年了,他欠了沫儿的,永远还不清。
本宫要它,要定了(1)
他的路快走完了,快要解脱了,可沫儿这一辈子才是一个开始,她还有长长久久的路要走,那么远……他不能陪着沫儿走,更看不到那么久远的未来。
“好……咱们不要那些普通的马……老夫这里有更好的良驹送给你。”
卫明远附耳吩咐了刘管事,中年男人的面色一惊,他低呼:“可那是……”
“按老夫说的做!”
不置反驳的余地——他能龙沫的不多,但绝对是独一无二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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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山庄后面的山坡上。
四五个穿着云洲军服的大个子男人左左右右的围着一匹乌黑大马,顽劣的东西厌烦了试图征服它的人,他们越是拉扯,它越是猛烈地挣扎,想要逃脱想要自由。
没有马鞍在身,连马嘴上的套子也是早上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套上去的。
小原上的风,扬起她的衣袂。
龙沫唇角一样,淡然问着身边的老者:“您说的……就是它?”
卫明远微笑,“这种黑骓原子天火山岭一带,据说这种马体质极好,跑上千里不累,只可惜生性顽劣,野性子十足,送来山庄前几日不食草料,照样生龙活虎地伤了山庄里的仆人。”老人家转来看她,“老夫请殿下拿个主意,这等劣马……是杀了好?还是驯了好?”
龙沫微微侧首,她凝神端望这匹罕见的黑骓马:
乌黑马身,白色雪蹄子,蹄跟处的长须像是会飘动的冰晶雪带,煞是好看——马身很高,马骨子也结实,和轩辕夜晓的汗血宝马一样,此马是难得的极品。
“世间难得一遇的好马——杀了可惜。”
带上战场——做战马,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那么……殿下的意思是?”老人嘴角轻扬……
少女转身问他,“既是老庄主不要的——可否送给本宫?”
送?
这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晚了很久的承诺。
本宫要它,要定了(2)
卫明远故作为难,他哀声地一摇头,他故意放话挫她的锐气:“送与殿下无妨——殿下想怎么做?”
龙沫毫不犹豫:“驯它。本宫正缺一匹好马,还望老庄主忍痛割爱。”
既是好东西,没有错过的道理,她要它——并且,要定了。
“此马的烈性殿下也看到了,没人驯得。”
“本宫亲自驯它!”
“殿下乃是金贵身子,不怕伤了自己?”
怕?
龙沫轻笑,与卫明远对视的眸光中闪着坚定不移的信念!
“没有本宫做不到的!”
“这是殿下自己说的——只怕殿下驯不得,还弄了一身的伤。无妨——到时候就按老夫的意思来办,宰了它送给殿下下酒。”
龙沫身侧的手瞬间握成了拳!
老者的话太挑衅,她轻咬下唇,对守在一旁的侍卫赫然命令:“拿鞭来!”
“这……”
负责保护卫明远的中年汉子一怔,为难地垂眸等着老国丈的意思。
卫明远手一抬,吩咐道:“取鞭子。”
侍卫一点头,转身往回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檀木小箱——卫明远亲手打开的,他将箱子里的东西转到龙沫眼底下:“这是寒月鞭,是老夫门下最出色的匠人造的马鞭,今日就借给殿下驯马一用。”
银丝蓝纹盘绞在一起,节节而上,仿若清凉月色里晃动在水面上的银盘——银蓝交融渲染在一起,淡淡的,清雅的。
龙沫伸手过去拿,卫明远突然挡手在盒子上,阻止她这么快就得手。
老人说:“老夫和殿下投缘,不如……老夫再和殿下加个赌约吧?殿下能用寒月鞭子驯得了黑骓子,不光这匹马归殿下所有,连这鞭子——老夫也一并送给殿下。”
龙沫的指尖……和老人苍老的手背,只差了半点距离。
冰凉的感觉从指尖泛滥开,龙沫抿唇一笑,点头答应:“好——这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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