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棋听到是凤陨宫的人出现在夙京街上,此时那双好看的眉微微拧起,却开口说道:“算了。”
听到自家主子发了话,外面的侍卫便扬鞭继续让马车前行。
风波已过,我稳下心神继续想着自己的事,却意外听见墨棋的问话。
“你知道凤陨宫吗?”
我略微诧异地看向墨棋,继而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具体为什么熟悉记忆有些模糊。
见我如此墨棋嗤笑一声,挺直身板,“它可是游走于各国间的第一暗杀组织,连暗垠门都败在它手中。”
经他这么一说,我脑海里似乎有了它的印象,继而模糊的记忆便清楚起来。
当初进宫的那批刺客不就是暗垠门派去陷害凤陨宫的吗。。只是,墨棋既然说凤陨宫的杀手游走于各国间,那么又为何对凤陨宫的人出现在夙京街头而吃惊?
仿佛看出我心中所想似的,墨棋悠哉游哉地解释道:“凤陨宫虽是游走于各国之间,不过那‘各国’可不包括南国。早在之前,我便与凤陨宫的宫主签订了协议,我助它发展于各国,但它宫中的人却不得进入南国,更不能危害南国。”
见我睨着他,墨棋略微有些不自然,“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帮它,就为了让它的势力不侵入南国?”
墨棋斜睨了我一眼,“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会做吗?我帮它是因为它的宫主承诺我会助我登上南国的皇位,并且我会欠它宫主的一个人情。”
听了这话我不觉有些惊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竟然在这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过,他为何会如此坦白地对我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由不得我怀疑。
面对我的质疑他却轻笑看着我,吐出的话却让我气急,“告诉你又如何?就算你将这说出去又能耐我如何?再说,你现在的安全还捏在我的手里。”
我气呼呼地扭过头不再理会他。
坐在车里却仍明显感觉到车速慢了下来,直至停止。
帘子被从外面撩开,驾车的侍卫下地,隔着帘子朝里面的我们说道:“王爷、姑娘,垂兰居到了。”
垂兰居?
我没有借着车外侍卫的力下马车,也无视掉墨棋想要扶我下车的好意,顾自干净利落地跳下了车,墨棋的脸色顿时变得尴尬难看,伸出的手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外面的侍卫想笑但看主子眸中的阴鸷硬生生逼了回去。
忽然射入眼里的阳光让自己晕眩了一会儿,想到刚才那侍卫说的“垂兰居”,心里滑过一丝什么,却没抓住。
墨棋收回手,狠狠甩了一下袖子不理站在原地的我便先行抬步进去了。
我撇撇嘴,跟了上去。
进了那什么垂兰居,在外面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室内却是那样说不出的高雅。
四壁上都挂着一幅幅的兰景图,可以乱真,看得出一勾一描都用足了画者的真心。
墨棋身后的侍卫见这偌大的垂兰居里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不禁大声发问。
见墨棋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负着手踱到那些画卷前慢慢欣赏,面上没有一丝不耐。
这教我不禁叹道,真是好修养。
好一会儿,垂兰居里面才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男子应声而出,除了墨棋外众人的目光皆投去。
这么一看,倒让我看得愣住。
这。。。这不就是汜凰前太子垂苏吗?!
此时他也看见了我,却并不惊讶,仅仅是朝我颔了颔首,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更叫我万分不解。碍于其他人在场,我也不好直接上前去发问。
墨棋欣赏完面前的画卷,方才看向垂苏,点头示意,“这有什么好的女子饰品脂粉都给本王拿来。”
饰品脂粉?我愕然,难道垂苏这垂兰居就是卖这些东西的?
垂兰居。。。我忽然懂了它的含义。。垂苏。。兰湘。。。。
垂苏见墨棋这般衣着不凡的人也并不如其他人般诚惶诚恐,淡淡开口:“既然王爷会来苏某的垂兰居相比王爷也是清楚这里的规矩的。今日苏某心情不错,所以让这位姑娘随苏某一齐进内室挑选就好,其他人不必进来。”
这“其他人”,意味很明确。墨棋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也不能因为自己是王爷就势权逆了这儿的规矩,只得朝我递了个威胁的眼色。
我跟着垂苏进了内室,一路上他沉默着。
直到到了内室,他将门拢起,方才看着我淡淡地笑了,“小泠,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
我紧绷的心听了这一句这才放松下来,看来他并不是将我当做陌生人。
“你怎会在夙京?”
“不想待在云都,所以便来了。”
这云淡风轻的男子,连这回答都如此简单。
“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黯了黯神色,“被南国的湮王爷困住了”,见他一脸担忧,我赶紧接着说道,“没什么的,汜凰那边很快就有人来接我回去了。”
见他这才放缓了神色,我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兰湘她应该在家等着你的吧?”
在我的认知里,当时兰湘的失踪定是因为垂苏将她带走,从此远走高飞。
岂知听了我这问题垂苏拢了拢眉,眸底划过一丝痛楚。
“小泠不知道吗?湘儿她。。。她已经去了。。”他虽然笑着,但面上难忍的悲痛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我微微愣神,兰湘去了??这算什么回答??难道她。。。。
我下意识地捂住口,看向垂苏的眼神多了一分小心翼翼,没想到我一时无心,却揭开了垂苏的伤口。
垂苏淡笑着伸手揉了揉我散下的发丝,“是垂苏哥哥没用,解不了湘儿受的痛楚。。。”
他并没配出解药?
我惊愕。。。
垂苏见我如此苦笑了一声,自己动手挑了一些东西,包起来拉起我走出了内室。
“姑娘她挑好了,这里是物件,至于那些价钱便不必了,垂兰居一向对有缘的人都不会收这些俗物。”
墨棋见我随着垂苏出来一脸失魂落魄,不禁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垂苏,却窥不见一丝不对劲,不禁有些疑惑。
离开时我再看了一眼垂苏,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在这异国他乡看见朋友却又要分离让我不禁伤感,忍下翻腾的心绪,强作无事随着墨棋一行人离开了。
马车上墨棋问我可还想去哪儿,我摇摇头,放弃了这可以游观夙京大好风光的机会,随着墨棋一声令下,马车便载着心绪不明的我回了那剥夺了我自由的湮王府。
吩咐侍女将我送回翩姩院,他负手立于院中,墨色的发丝垂下,掩住了此时面上的表情。
“立刻去查凤陨宫人出现在夙京的事”
好一会儿,才阴沉着声音说道。
“是”
想到什么复又出声:“还有。。。去仔细查查,那垂兰居掌柜的背景。。”
身后的侍卫躬身应了一声便轻轻退下了。
墨棋抬头看着天,面上阴晴不定。。。。
第六十二章 寒岭被俘
墨棋轻轻扣着桌面,嘴角是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原来,那凤陨宫的宫人来夙京,还是在不惊动守城将士的情况下而进的,只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方才听探子回报,那垂兰居掌柜的身份竟查不明,只知是最近来的夙京,派人去监视着垂兰居,却才知道早已人去楼空。
“洛家那边有何动静?”好一会儿才沉着声音朝还立在身前的探子问道。
“果然不出王爷所料,洛家公子一接到王爷您的信报,立马动身前来,现在应该正在禹国边境。”
从汜凰到南国最快的一条捷径,便是从禹国周边过南国。
墨棋转动指上扳指的动作停了下来,“将这条消息好好送给禹国的皇后娘娘。”
那探子虽然一愣,但还是遵照了墨棋的吩咐,应声而退下。
墨棋唤来候在房外的侍女,敛下眼色问道:“夷谣姑娘最近没什么问题吧?”
为了避讳,墨棋倒也沿用了“夷谣”的名字。
那侍女微微抬起头,定睛一看,赫然是翩姩院里伺候着的那位侍女,雅婳。此时的她与在翩姩院中完全不一样,眸中闪过的精光泄露了她奉命在翩姩院的伪装,完全是一会武的女子。
“回王爷,夷谣姑娘她近来待在院中除了偶尔看看书,写写字,发发呆,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墨棋听了雅婳的答话,满意地点点头,“不能离开她太远,最重要的是,最近更要保护好她。”说罢便挥手让雅婳退下了。
他揉了揉额,现在手中的消息是明月潇那边毫无动静,不禁有些微恼,难道自己押错了?他对她一点儿情意也无?想到什么又摇摇头,不会的,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墨棋坐直身子,眸中划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
。。。
寒岭。。。
“公子,我们休息一会儿吧?”车外的车夫撩起帘子朝里间问道。
这从云都出发都已经三天多了,里面那位主儿愣是没休息一下,且不说他的身子受不受得住,光是就这马驹便跑死了好几匹。
里间传出一个疲惫却不萎靡的声音,“不用,接着赶路。”
车外的马匹上的随侍听了这话,皱起了眉,想要说什么却又想起自家主子的坚持,便只好默默缄了口。
马车里间的一男子扶额倚在车壁上,满脸的疲惫,睁开的眼底却是一丝激愤,想到什么握紧拳头,却又痛苦地闭上了眼。
他接到消息便立马动身出发走捷径欲到南国,不顾自己的身体日渐虚弱,也要寻到要与自己执手一生的那个女子,感受到她的体温。
那袭白衣似也沾染了主人的忧愁,在车间里黯淡着。
此时车外却传来一声喧闹声,马蹄声与其混杂在一起。
外间的车夫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便倒了下去,洒出的红色似泼墨一般洒在了车帘上,血腥味弥漫在了车上每个角落。
洛千尘一愣,赶紧撩开车帘,入目的正是那车夫。
见状护在马车周围的随侍也纷纷抽出兵器准备保护自家的主子。
见洛千尘出来,前方一骑在高头大马的似是领头人颔了颔首,道:“洛公子,我们皇后娘娘请你入宫一叙。”
这寒岭是禹国的边境,那皇后娘娘自然也很好猜到。
想到这里,千尘拧了拧好看的眉。
周围的随侍大声说道:“公子先走,属下等人定不会让公子受到伤害。”说罢其他的随侍也纷纷应道。
那将领打扮的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嗤笑一番,却惹来洛府随侍的怒视。
“洛公子,你以为,你今日能离开这里吗?”说着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顿时带来的人将洛府众人围在中间。
“卑鄙!”洛府随侍见状只得恨恨唾骂一声。
那人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注意着洛千尘的神色。
洛千尘看了看围在周围的禹国士兵,蹙着的眉一直未松开,却也知道现在这情况不能硬碰硬。向前一步,“既然是贵国的皇后娘娘相邀,洛某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了这话洛府的人皆大惊失色看向他,而那将领却是笑了笑,“洛公子果然是聪明人,洛公子且和我们先行,而这些侍卫。。。”看见洛千尘皱眉,话锋一转,“随后便会放他们回去的,定不会做有伤害之事。”
洛千尘抿唇不语,缓缓步出洛府众人的范围,不顾侍卫的阻拦,步到了对面的阵营中。那临危不惧的气度,让人好一阵失神。
“还望阁下不要失信于洛某。”千尘淡淡地说了一句,拉回那将领的神智。
他略微颔首,“自然。”
说着便向周围一个士兵使了个眼色,那士兵立即会意,跟在了洛千尘的身后。
那将领和洛千尘先行离开,留下怒骂的洛府随侍和空中飘着的淡淡血腥。
第六十三章 景岄流光
在这夙京待了一段时间,惊愕发现原来这南国的钱财方面竟还处于物物交换阶段。
我很疑惑,为何南国国君没有采取汜凰和禹国的财务措施用金银来进行买卖,向墨棋打听后才知道原来南国的子民是很排外的。
墨棋最近不知为何经常到翩姩院中,稍有不满时但念起这还是人家的地盘便又隐忍了下去。
只是每每看到墨棋,心里一个声音便被无限扩大,他真的会来?
和墨棋有意无意提到云都时,话题总是被他不着痕迹地敷衍过去,总是得不到一个准确的回复。
关于千尘的回复。
心里隐隐有种不安,我不相信千尘会没有动静,如果不是他出了什么事,便是某人有心要隐瞒着我。
在这湮王府内日子过得极其平淡,当然除了昨天的事。
听院里的雅婳说,王府里来了一位贵客。当今南国四公主景岄在失踪过一段时间终于重返夙京,却并不回宫,而是入住湮王府。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斜斜倚在府里的水亭中。
已是秋天,一片肃杀之景。我拢了拢衣领,有些凉意。
“姑娘,景岄公主来了。”雅婳近身轻声说道。
我淡淡“恩”了一声以示我知道了,雅婳见我如此不在意微微一愣,退在一旁,向正过来的一行人中的绯衣女子行了一个礼。
无视其他婢女递给我向那景岄公主行礼的眼色,仍懒懒地看着一池波光粼粼的水。
似乎身后那景岄公主也不发火,不知为何雅婳有些迟疑地说了句“公主。。。这。。”,但还没说完便带着亭子里其他婢女下去了。
随后我便感觉到一个人坐于我身旁,我懒得抬眸去看她,午后有些发困。
我心中微微一惊,近日似乎十分嗜睡。
身旁的那景岄公主意识到我并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打算,一时间两人之间有些沉默。
在我快要阖上眼睑的时候耳畔传来一声淡淡的叹息,“你莫不是真的不肯抬眸看我一眼?”
听了这话,熟悉的声音让我猛地打了个激灵,顿时睡意消了大半。
转过头赫然是那张绝美的面容,额上的芙蓉仍红得妖冶。
那绯衣美人笑意盈盈,看向我的目光却多了一丝嗔怪,不是万花楼的醉芙又是谁?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竟不是要问她为何成了景岄公主,也不是问她之前为何会在万花楼做花魁,而是一种在异国逢友的感怀,念及汜凰,不免又是一阵感伤。
她看见我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愣了一下,拍拍我的背,故作轻松地语气道:“怎么?看见本姑娘就是这副模样?”
若是在往常,她说这话我定要与她争论上一番,不过此情此景,让我欲张口已忘言,心中卷起的波涛一阵阵击打着心房。
看出我的反常,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