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了房玄龄,李世民才冲唐瑛道:“你速去速回,仔细找找,没有也没关系。”
唐瑛点头:“明白。”
屈突通没有房玄龄想的多,却对李世民下的严令很赞成,等唐瑛一离开屋子,他马上笑道:“一个尉迟敬德抵得过数十条军令,秦王用的好。”
李世民苦笑:“本王何尝不知道将士辛苦,放任他们两天了,也该收手了。”
房玄龄叹气:“此风不可涨呀。幸好,被抢的基本上都是商户,那些有名望的人家,我们都派兵保护了。”
李世民深深地看了房玄龄一眼:“玄龄,你也认为对商户的抢劫无所谓?老将军呢?也是这样的看法?”
屈突通沉吟了一下:“纵军抢劫,无论是抢谁都不对。只是,军卒们战场上拼命,获胜后也不可能人人有赏,为了避免他们的不满,有些时候,也只能暂时放纵一回。”
房玄龄也点头:“这也是无奈之举。我军军纪已经很好了。”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昨日,王英告诉本王,商人获利的同时,也在使国家富裕起来。她还说,商人走南闯北,是宣传我军仁义的最好工具,抢劫商人,得不偿失不说,还容易失去民心,引发恐慌。她的这些话,可有道理?”
沉默,房玄龄和屈突通都沉默不语了。
李世民冷笑道:“本王昨夜在想,这些道理,是我们都没想到,还是都明白,但说出来却很得罪人,特别是那些将军们,他们在战场上拼命,胜利后得点小利也不为过。可,一旦把这个道理说出来了,就断绝了大家发财之路了,所以,大家都不愿意说。”
房玄龄慢慢回答:“秦王,大家都知道民心不可伤的道理,可是,商人唯利是图,奸猾狡诈,他们被抢,几乎无人为他们喊冤,所以让士卒在他们身上拿点好处,也是为了军心稳定。王英所言也有些道理,但臣认为,却有些夸大商人的用处了。”
屈突通却道:“其实,商户自己也习惯了,那些大商户,每逢战事要不举家迁移,要不出钱劳军以换取平安,城中被骚扰的都是小商户,也没多少财物,影响也不大,所以,大家也都习惯了。至于说,军令堵了某些人发财之路,秦王大可不必担心,他们的抢夺很有节制,都不会伤人。王英的疑虑似乎过了。”
李世民微微点头,他其实并不太在乎这种商户的损失,只是想到或许有人也想到唐瑛所想的事情,却为了自身利益而不说,就有些不满。眼下,屈突通和房玄龄的说词让他觉得自己想的似乎是多了点:“眼下洛阳才拿下,能不出乱子最好。不过,王英所说也的确是我们不曾想到的。等以后有时间,让她好好讲讲这个道理。”
屈突通笑道:“王英有这些想法也很好,至少,秦王身边有人提出了我们未曾考虑周全的事情,这是好事,也是秦王之福。”
房玄龄深知唐瑛此刻对李世民的影响已经初见一斑了,他比屈突通更明白唐瑛对李世民的作用,因此略微思考了一下,才回答:“秦王,王英之才就在于她对您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所以,她说话毫无顾忌,但,却不一定事事都很正确。她毕竟……出身寒微,也有考虑不周之处。所以,臣以为,秦王将王英的进言当作提醒就好。”
李世民听明白了,微微一笑:“玄龄多虑了,本王了解王英,知道她任何想法都出于公心,所以,大家大可不必担心她对本王有什么影响。”
屈突通根本不明白房玄龄对李世民的暗示,他很喜欢唐瑛的这种性格,因此微微皱了皱眉头:“房大人是认为王英的言论有不妥之处吗?老夫却不以为然。王英所言咋听之下是有些出人意料,可仔细想想,也是很有道理的。比如他说的商人行走四方能传播我军仁义,这点就很对嘛!我们以前是没有想到,他能想到,正是他过人之处。老夫对秦王身边有这么一个明智的臣子,很为秦王高兴。”
房玄龄听懂了屈突通的意思,这位竟然暗示他嫉妒唐瑛了。房玄龄脸皮微微发烧,苦笑道:“臣没这个意思,只是,臣认为,王英的许多想法都与臣等不同,用秦王的话说,她善于剑走偏锋,所以,臣一向认为,她的谋略弥补了臣等不周之处。只是,有些习惯的事情,还是慢慢改变为好,欲速则不达,而王英恰恰很多时候并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李世民点头了:“两位说的都有道理。至于王英,本王自有分寸。”
房玄龄微微躬身,不说话了,点到为止吧!
瓦岗三年 第一百九十八章 用心(三)
第一百九十八章 用心(三)
(不好意思,感冒几天,又断更了……)
唐瑛并不清楚,她对商人的言论提醒了李世民,却也引起了房玄龄的担心。在房玄龄眼中,如果唐瑛是原来的王英,作为秦王幕僚和心腹,说什么都很好,很正常。可是,当唐瑛成为秦王身边的女人,而且对秦王的影响还很大的话,那么,就有女人干政的嫌疑了,万一秦王因此被人诟病,或者深受其影响,那么,许多事情或许就会出问题。
在白马寺忙碌了大半天,唐瑛只找到了杨侗的一些遗物,但却没有大家所需要的典籍文档等物品。当唐瑛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洛阳宫时,房玄龄早早地等在了门口。
“怎么样?可有收获?”房玄龄关切地询问。
唐瑛摇头:“只有一些衣物和用具。唉,我早该想到,这些宫女太监不会懂得典籍文档的重要性,白跑一趟。”
房玄龄笑笑,这个结果他早就想到了:“罢了,找不到也只好算了。你明日随我一起将宫城里的贵重物品收在一起,登记造册。这些东西都是皇家用品,需要运回长安献给陛下。”
“好。”唐瑛点点头,却道:“大人,我明日有些私事要办,怕要耽搁半日。”
房玄龄已经从李世民那里。得到唐瑛要去看望单雄信的消息了,他很不赞成唐瑛的做法:“唐瑛,我想跟你谈谈。”
唐瑛一愣:“哦!好。”
走进屋里,房玄龄将手下都叫了。出去,等屋里就剩下他和唐瑛两人的时候,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毕竟,唐瑛不是一般的人,说的明白点,唐瑛将来很有可能算他的半个主子,因此,这话该怎么说,怎么劝,要仔细斟酌斟酌。
唐瑛开始不明白房玄龄什么。意思,等看到房玄龄皱着眉头欲说又忍的样子,她想了想,有些明白了:“大人是否觉得唐瑛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或者有什么事情不该做,不该说?您尽管说,唐瑛绝对洗耳恭听。”
唐瑛已经先开口了,房玄龄也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唐瑛,其实我本来不想说什么,但,今天上午秦王的怒火你也亲眼看到了,我觉得,有些事情该提醒你一下。”
唐瑛不明白了,李世民上午发怒难道不对:“大人,秦。王上午发怒的原因您也听清楚了,不是也支持秦王的命令吗?难道这事有什么地方不对?”
房玄龄叹口气:“你在瓦岗军中也有几年了,难道。瓦岗军破城之后没有掠夺商户的事情发生?据我所知,不仅商户,所有大户人家怕都是难以避免此祸吧。”
唐瑛点头承认:“。有,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这种做法本来就是错误的,难道大人不这么认为?”
“这种做法的确不妥,但其危害性却要看对方是什么人。有时候,军心比什么都重要。”
唐瑛听明白了,神色也冷了下来:“商人在房大人眼中也很低贱,对不对?我知道,在大家的眼中,贵族、门阀、士族,这些人是上等人,伤害不得;地主、平民、佃户是要争取的对象,也是兵源和粮饷的主要提供者,也不能伤害。因此,将士征战的太苦了,胜利后想发点小财,就去找商人、ji户等低贱之人下手,掠夺他们便成了战争行为之一了。而主帅为了安抚将士,也只好默许这种行为。房大人,我的理解没错吧?”
房玄龄点头:“你知道这个道理就好。秦王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希望你以后多为秦王考虑,而不是只想到一个方面。”
唐瑛冷冷地回他:“房大人的提醒唐瑛听明白了。看来,在大人眼中,唐瑛为那些商户求情是一己之私了?大人是不是把唐瑛的能力看的太大了,我对秦王没这么大的影响力。不过,不管大人怎么想,我还是会坚持自己的观点。”
房玄龄面对唐瑛这种毫不留余地的回话很是尴尬,唐瑛的偏激比他想的还重:“唐瑛,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那种想法。我只是想告诉你,秦王对你的一切都很重视,这种重视已经有些偏颇了。就拿今日之事来说,以往秦王也会在破城几日后重申军纪,可从来没发过火。所以,我想提醒你,作为秦王的身边人,你的一举一动不仅仅代表你自己,还会让别人联想到秦王身上。”
唐瑛沉默了。她上午也对李世民莫名其妙的怒火感到惊讶,房玄龄的提醒不无道理,可是,李世民真的是因为她的提醒而发火吗?唐瑛摇摇头,不像,绝对不像。看来,不仅是她,连房玄龄也感觉到了李世民的反常,而且把这种反常算到她头上了,这次谈话可谓用心良苦。可是,你房玄龄也是赫赫有名的谋臣,贞观之治的能臣,难道你真的看不出商人的作用?还是仅仅不希望一个女人对李世民有影响?
唐瑛也能听出房玄龄话语中对商人的那种乜视,这个时代,像房玄龄这种知识分子出身的人,对商人都没有好感,那种歧视已经根深蒂固,改变不了了。再说,跟这个时代的人谈人权,谈平等,还不如对牛弹琴呢。
想了好一会儿,唐瑛按捺住心中的不愉,决定换个角度来谈自己的观点:“房大人的意思我想我已经明白了。只是,唐瑛想问问,您是真的不知道唐瑛提醒秦王的用意?李唐距离一统天下为时不远了,该如何医治战争的创伤,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房玄龄点头,他当然明白,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可是,这并不代表他赞同唐瑛的做法:“我想,你是想提醒秦王要重视商户的作用。我也不否认你的想法,市井的繁盛的确是盛世所需,也是安定民心所需。但,律法应因时期不同而不同,眼下还不是时候。”
“财富的积累需要时间。”唐瑛绝对不认同房玄龄的观点:“商人获利也非一朝一夕,许多商户是积累了几辈子才形成了规模,一旦在战争中遭受损失,就可能失去所有财产。而对商人来说,没有了资金,也就没有了未来,他们还能为市井的繁盛尽力吗?不能。没有了商人的市井,难道大家又要回到物物交换的时代?我无法想象一个货物和金钱不能流通社会,如何繁荣,如何强盛,国库又从哪里获得税金。”
房玄龄苦笑了,跟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很固执的女人讲道理,真的很难:“你说的都有道理,我也赞同。我只是提醒你,办一件事,提出一个建议,都应当全面考虑,不能只想一方面。”
“我承认,我想问题没有大人全面,我也不懂军中的这些所谓的习惯。但是,我看到的事情对秦王不利,对你们不利,我就会说,而不会考虑那么多方方面面的事情。当然,如果大人觉得我说这些已经影响到秦王的决策,唐瑛也可以从此不再开口。”
就在房玄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唐瑛的这种反责时,门口有人说话了:“本王需要有人说出与众不同的意见,唐瑛对本王的影响,就在于她能说出别人不能说或不敢说的事情。”
房玄龄和唐瑛赶紧站了起来。两人不知道李世民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李世民听去了多少,只好低头沉默,房玄龄更是心中暗暗叫苦,他选择的时间不对,这下,不知道秦王会怎么想他了。
李世民走到两人面前,盘膝而坐,对房玄龄笑笑:“玄龄的深意本王明白,唐瑛也明白,你提醒的也不为过。不过,本王上午发火绝对不是受唐瑛影响,而是有其他方面的考虑。洛阳是什么地方?中原腹地,不仅贵族门阀世家众多,商人也集中在此。眼下,我军接手洛阳已经三日了,能被抢的小商户也差不多了,本王不能让那些大商户,还有那些与各方人士都有交往的门阀担心自己的财产,所以才严厉申饬军纪,也好让市井赶快平稳下来。”
房玄龄一听,知道自己想茬了,脸皮子发烧了:“秦王英明,这样一来,既满足了部分人的私欲,也能最大程度上稳定洛阳各方人士的情绪。”
唐瑛却是非常郁闷,敢情你们还是不把这些小商户当人看呀,抢了就抢了,连点同情心也不给:“秦王,唐瑛以为……”
李世民见唐瑛一张嘴,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摆摆手阻止了唐瑛的话:“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的提议本王心中有数。你也放心,等过几日市面上完全安稳了,本王一定给那些商人一些特许的权利,让他们放心大胆地去做买卖。至于其他的,眼下已经没办法挽回了,你明白吗?”
唐瑛闷闷地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苦笑一下,是呀,抢夺已经发生了,为了安抚军心,李世民不可能下令让那些军士的把东西还回来,自己自然也没这种本事:“秦王,唐瑛还是希望,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发生,不能纵容。大唐要一统天下,需要的就是民心,商人也是人呀!”
李世民郑重地点头:“本王会记住的。你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
唐瑛点点头,起身就走。她也确实很累了,加上明天还要做那样一件大事,她必须保持足够的精神。
房玄龄赶紧出声相留,并对李世民道:“秦王,臣还有一事想对唐瑛说。”
唐瑛慢慢回头,皱眉头了,今天这位吃错药了,怎么这么多话:“大人说吧。”
房玄龄却是对李世民一躬身:“秦王,臣进言,在回到长安之前,不要让唐瑛与单雄信见面,臣是为秦王,也是为唐瑛着想。”
李世民看了一眼唐瑛,却笑对房玄龄:“为什么?”
房玄龄也不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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