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连连点头:“本王也在想这个。 秦琼说他性格冷淡。 不喜与人交往。 可在刚才的交谈中,他数次说道窦建德使用隋朝遗老。 似乎在暗示什么。 ”
“他到底在暗示什么呢?”房玄龄也有些想不明白。
“这个王英,太有意思了。 ”李世民越想越好笑:“敢在本王面前玩把戏,胆略超人。 ”
长孙无忌叹气:“若是他有借此获取秦王您重用的想法,就低人一等了,即便有才,也落了下乘。 ”
李世民淡淡一笑:“本王的感觉却不同,王英绝非玩手段得名利之辈。 ”
“秦王为何这样想?”
“嘲讽有之,或许劝诫有之,但,绝无卖弄和奉承之嫌。 ”李世民摇摇头,负手继续走着:“你们仔细想想,他可有卖弄才学?没有。 他不在乎我们对他的看法,也不在乎本王地权威,但,他似乎也在告诉我们一些什么。 ”
房玄龄看了看长孙无忌,悄悄做个手势,长孙无忌明白了。 不管王英到底有没有故意之嫌疑,都已经被秦王看重了,他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至于王英的人品,现在还看不出来,或许真是自己错了。 两人都不说话了。
没注意两个臣子的小动作,李世民慢慢走着,回想刚才与王英的对话,时而微笑时而皱眉:“他到底想告诉本王什么呢?隋之遗老,慈不掌兵,家世,仁德,目的,针对,人治,不长久……”
想着想着,李世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猛地一拍手,把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都吓一跳:“本王明白了。 ”
“秦王……”
“呵呵,好一个暗示。 玄龄,你来说说,窦建德明明实行地是仁政,为什么王英会说他的仁政不会长久?无忌,你再想想。 王英除了谈到人才的寻访不应该看家世外,是不是还有要有针对性地使用地含义?”
房玄龄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有所反应,而长孙无忌已经明白了:“王英提到了窦建德的仁德都是有目的的,又提到了慈不掌兵。 这似乎在暗示我们,窦建德管理军政的策略靠的只是窦建德本人的仁德敦厚,而不是律法和军法,所以。 不能持久?”
房玄龄也道:“王英提到窦建德重用地全部是隋朝遗老,是不是暗示我们。 窦建德推行地都是隋制,百姓对这种制度已经不信任了,所以,窦建德不能持久?”
李世民兴奋了:“除了这些,他还在暗示本王,本王也在用义气和个人爱好使用人才,而不是有目地有针对性地选用人才。 因此。 本王在人才地选用上,没有得到他的赞赏。 呵呵,所以,他极尽嘲讽之能,就是表示了眼下还拒绝为本王效力。 无忌,你还认为王英是那种别走他径的小人吗?”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苦笑了,被人拒绝了,还这么兴奋。 看来,王英无论有心还是无意,都算是被秦王真正赏识了。 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秦王英明,是无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
李世民意犹未尽:“走,回营。 本王要好好想想选拔人才的法子,你们,也要好好想想。 ”
“是,臣等遵命。 ”
一夜好眠。 当晨曦照进军营的时候,唐瑛心满意足地起床了。 她昨夜睡的真好,梦都没有一个。 呵呵,摆了李世民一道,很有成就感。 想到李世民走地时候,那哭笑不得的神情,唐瑛就很得意。 说到底。 她依然还是小女子心性。 也带着现代人的傲气,还有自身那不肯服输的脾性。
收拾了一下自己。 从营帐中出来,唐瑛决定去溜溜马。 反正没啥事,左右到处玩玩嘛!刚出营帐,唐瑛愣了,那个含笑站在营帐前看着自己的人不是李世民是谁。 唐瑛倒吸一口冷气,一大早的得意全没了。 不要呀,她不要李世民像个牛皮糖一样粘着她。
“王英兄弟,早啊!”
唐瑛苦笑一下:“秦王早。 ”
“不知道王英兄弟有没有兴致陪本王去那边走走?”
唐瑛很想说不,但,伸手不打笑脸人:“秦王没有军务要处理?”
“呵呵,难得半日闲,想和王英兄弟谈谈。 ”
叹气:“好吧,在下奉陪就是。 ”
默默地走出军营,走到了昨日相逢的小山坡上,这么长的一段路,李世民不说话,唐瑛也不说话。 唐瑛不知道李世民想说什么,而李世民却是斟酌如何说。
“昨日,见到王英兄弟地时候,本王以为在做梦。 ”随便找了一处青草茂盛的缓坡,李世民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拍拍身边,示意唐瑛过来坐下。
唐瑛想了想,没有拒绝这种友好的邀请。
“不知道王英兄弟的箭法练了多少年?”
唐瑛略微回忆了一下:“六七年吧。 ”
“一定练的很苦。 本王当初练习骑射,每日手臂痛的提不起来。 ”
“嗯。 ”唐瑛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接嘴,这种苦,大家都知道。
李世民侧头看了一眼唐瑛:“王英兄弟地昨夜赐教,我领受了,还有几处不明,不知能否请教?”
“嗯?”唐瑛也扭头看李世民了。
李世民冲唐瑛咧嘴一笑:“本王此役消灭了刘武周后,能否挥军东进,拿下窦建德?”
不得不说,在听到李世民这句问话前,唐瑛对自己昨晚隐晦的话语还是比较得意的。 对李世民和其心腹,特别是那位在历史上颇有名气的房玄龄进行一次智力上的考验,是她临时起意,有心捉弄。 没想到,仅仅过了一晚,就被李世民直截了当地揭穿了。
“秦王,王英不懂这些,无法给您建议。 我昨晚也是随意而言。 ”唐瑛明智地选择了后退,不跟你玩了。
李世民可不愿意放过她:“王英,本王绝非王世充、窦建德之流。 本王想听你说真心话。 ”
如此恳切的态度让唐瑛心中为之一动。 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遇上一个真心想和她交谈的人,也是第一个主动想了解她,想听她建议的人。 想起以往几年,她的热情遇到的都是冰水,即便不是直接地拒绝,也是温吞吞地不予理睬,这一刻,唐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和李世民交谈下去。
瓦岗三年 第一百二十三章 论势
第一百二十三章 论势
李世民似乎看出她有顾虑,叹口气,略带寂寞地说:“本王身边不缺说真心话的人,但,他们都是顺着本王说真心话。 他们的意见中,带有很大的目的性,也带有各自的立场,没有王英兄弟看的真,看的透。 本王真的很想听听你的建议,哪怕只是你随意而说的都行。 ”
落寞,这一刻,唐瑛发誓自己看花眼了。 李世民是谁?千古一帝,创造了多少神话呀,文治武功的大唐皇帝,无人超越的历史人物,他的丰功,他的风流,他的传奇,千年后的人都耳熟能详。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此刻的脸上却显出落寞的神情,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见唐瑛惊愕地看向自己,李世民苦笑了一下:“或许你不相信吧?呵呵,本王自己也不相信,居然想对你说心里话。 ”
看来,大人物的寂寞比咱们多呀!在心底深深叹惜一声,唐瑛冲李世民微笑了一下,赶紧转头看远方:“秦王看得起,王英知无不言。 ”
“呵呵,本王很期待你这句话。 ”
“秦王想知道什么?”
李世民想了一下:“窦建德到底如何?”
唐瑛抱膝看着朝阳道:“在河北,我听到的,看到的,都是百姓对窦建德的夸赞,说夏王是真心为他们着想的人。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苦难与动乱,百姓急切渴望有一个安定的环境。 窦建德暂时为他们创造了这个环境。 ”
李世民侧头看看唐瑛,朝阳地光辉撒在他脸上,蒙上一层朦胧的光线,让眼前这人越发显得不可捉摸:“王英,你看到听到的都是窦建德的好,为什么却不认同他?”
“还是那句话,慈不掌兵。 ”
“有些道理。 ”李世民想了想又摇头了:“但窦建德并非一味仁慈。 他打地盘的手段还是雷厉风行,带兵的手段也不错。 ”
唐瑛笑了笑:“争天下者。 争的不仅仅是打仗地能力。 ”
“以仁德治理百姓,以武力开拓疆土,窦建德、王世充之流不都这么做吗?”
“秦王,在秦王眼里,杨广真的是一无是处吗/?”
“杨广施暴*,让百姓忧于饥患,穷于劳役。 穷兵黩武,奢靡邀功。 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
唐瑛微微一笑:“可是,我听说,李唐实行地还是杨广制定的均田制,沿用的还是杨广制定的科举制。 杨广一条大运河,联系了长江南北,促进了经济发展,这条河。 将来还会造福大唐,造福子孙。 秦王,功过得由千年之后的人来说,而不是由既得利益者来评说。 ”
李世民也笑了:“可杨广失败了。 ”
“不错,他失败了。 但他的手下大臣却被窦建德留下并使用了。 这就好有一比,一罐老酒换了一个坛子。 贴上了新名字。 ”
“唔。 ”李世民很聪明,唐瑛仅仅提了一下,他马上就明白了:“固有的制度被沿用,缺点依旧存在。 窦建德不是创造,而是沿用。 因此,不具有持久性?可你刚刚说了,杨广地措施都不错。 ”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统帅无能,累及三军。 ”
“就是因为窦建德的仁德敦厚?”李世民追问了一句。
“跟我一起去河北的兄弟问过我一句话。 窦建德也是反贼。 他为什么要给杨广发丧,还重用杨广的臣子?我无法回答他。 他又说。 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他就不舒服,就想起了杨广的暴*给他和他的家人带去的灾难。 ”
李世民点头了:“已经造成地印象短时间无法消除。 如果有人打败了窦建德,再给予百姓同样的待遇,那些民心很快就会改变。 ”
“秦王,”唐瑛叹气:“窦建德可能是个好人吧。 然纵观古今,我没见到仁德敦厚之人能当开国之君。 ”
李世民没说话,他无法说话,不可能说自己的父亲也非仁德之人。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王英说的都是事实。
唐瑛看了一眼沉默的李世民,暗笑:“要一统天下,需要的是文韬武略呀!窦建德缺少地正是韬略。 ”
李世民忙点头,这样说,好听多了:“本王昨夜一夜未眠,想到你说的人才选用之事,颇有感触。 然,民间虽有智者,却难寻到。 ”
“秦王知道曹操发布的唯才是举令吗?王世充效仿曹操,也颁布过求才令。 ”
“本王知道,但,本王却难以效仿。 ”
唐瑛侧看他一眼:“为何?”
李世民苦笑:“不是本王之责任。 ”
“哦。 ”唐瑛想了想,明白了:“秦王可以向皇帝建议。 ”
李世民苦笑一下:“你从长安来,听说刘文静的事了吗?”
“刘文静?”唐瑛一愣,求才令和刘文静有什么关系?
“他死了,谋逆。 ”李世民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什么样的,似悲、似惧、似不解,又似了然:“本王不信,也力争过,但,却未能救下他。 ”
唐瑛心里咯噔一下,她对刘文静并不了解,印象也很少,似乎记得他是杀刘武周之人。 可事实上,她却听说,刘文静却是李唐的臣子。 刘文静的死,对李世民有打击吗?难道是别有隐情?联想到历史上许多大臣被无辜杀死,这一刻,唐瑛似乎明白了李世民的落寞是什么:“功高盖主?还是小人谗言?”
“都不是。 他……虽自恃功高,但并未傲慢到犯上的地步,最多说几句牢骚而已。 ”
“几句牢骚就把命送了?果然,伴君如伴虎。 ”唐瑛打了一个冷颤。
看来刘文静地死是李渊使用地统治手段,为了警告某些人或者为了暗示某些事。 看来,李世民有想法了。 难道,历史记载有误?李世民并不是李渊最疼爱的孩子?仔细思索一下,似乎也对,否则,如何解释李世民发起地玄武门事变?一个成功的帝王背后,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呀!
李世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本王总觉得,皇帝杀刘文静有什么深意,却一直想不明白。 可是,你昨夜一席话和刚才对窦建德的分析,似乎让我明白原因了。 ”
昨晚和刚才,王英反复提到的窦建德重用隋朝遗老让李世民突然想到了刘文静之死。 表面上李渊一定要杀刘文静是因为裴寂进了谗言,他也一直在恨裴寂。 可是,他刚才却突然想到,父皇杀刘文静是不是因为要警告某些人,不要依仗功劳或者以往的名声地位来和新兴的大唐较劲?
王英说的对,新坛子装旧酒,绝非好事。 打天下重用的人,不是治天下重用的人,更不能让这些人依仗功劳伸手索要好处。 要让这些功臣和遗老们清楚,天下是谁的天下,赏赐和惩罚都是皇帝的威严,这个威严不容侵犯,更不许恃功自傲。 这才是父皇杀刘文静的原因吧?
李世民想的这些,唐瑛却一点也不清楚,但她没有说话。 她看的出来,李世民不需要她说话,这个落寞的男人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人倾听他的心声。 但是,侧头看看李世民,唐瑛眼里疑惑更大,有些话,不是随便能对人说的。 为什么你认为我能为你保守心里的秘密?
李世民看出了唐瑛的疑惑,他也不就刘文静的事情说下去了,有些事情,的确不适合对别人说。 虽然,他不知为什么很信任这个才见面一天的王英,但,不代表他就什么话都能对对方说。
“王英,我军和宋军很快就要展开决战。 本王希望,你还能助本王获胜。 ”
“秦王武略超人,不需要王英相助。 ”唐瑛暗笑一下,绝不会踏入李世民挖的坑里:“我一定会好好看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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