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雪,郁雪,她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身边,步闲庭将车子开得如飞。
回到步家,家里一片温馨,舒生正在弹琴,步明月托着腮痴痴地看他弹琴,我悄悄回了房间,将沾满木川血的衣服脱下,走进浴室,花洒打开,站到水下,任水流冲刷着我的身体,可冲不走我的悲伤,木川惨白的脸一直浮现我在眼前,他一遍一遍地叫我,安姐姐,姐姐。叫到最后,我觉得他越来越像舒生,那么乖巧,那么脆弱。
我走出来,用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倒到床上。床上还有步轻风的味道,令人舒适和心安。我掏出手机,拨了几个数字出去,连续滴了好几声,没人接听,正当我准备挂机时,那边有人接了,一个威严又很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你是谁,找谁?”
我有点被吓到,还是硬着头皮说了:“老队长好,我找步轻风。”我的声音尽量保持又轻又稳,如果他再吼一声,我就挂机了,在那种威严下说话也是需要勇气的。
“哦。”老队长拉长了声音,软下来,“找那小子啊,你还没说你是谁。”
“我叫木安之。”我赶紧说。
又是一声长长的“哦”,“你就是小狼一直想报仇的那个女娃娃。”
我窘了,小狼只是想找我切磋,不是找我报仇,脱了他两只鞋子,值得用报仇两字?
“你等等,我叫那小子来。”原来威严的声音一旦软下来,也会给人慈善的感觉。
不到两分钟,步轻风接起了电话:“宝贝儿,宝贝儿。”声音很激动。
我想到他在我耳边喊我的情景,热气呼到我脸上,嘴唇触着我的耳垂,酥酥麻麻。我内心流过一阵幸福,刚才的悲伤已被冲淡很多。
“我的乖女孩,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我总以为是老队长没转,天天要问他一回。”步轻风温柔地对我说。
“我,我想你了。”我鼓足勇气,轻轻说出这句让我脸红的话。
“宝贝儿,我更想你,想得睡不着。现在出任务我比以前还要小心,我告诉自己,我得(:文:)留着一条(:人:)命回去抱(:书:)我的宝(:屋:)贝。慢慢告诉我,你那边有发生什么事没有?你一定要小心,你也要留着命等我回去抱你。”步轻风的话又痞又宠,我不由得将手机更靠近我的耳边,就好像他一边咬着我的耳朵一边跟我亲昵地说话一样。
“没事。都好。你不要担心。”我不想告诉他今天的事,他的职责太危险,我不能让他心挂两头,我们都要留着自己命等对方回来。
“没事就好,宝贝。我得想办法请假回去看你,太想你了。”
“你们请假不方便,不要请,我会多给你打电话。你老队长很好。”我说。
步轻风笑了:“我一直冤枉他没收我的电话来着。回头他一定会收拾我。宝贝,你要给我撑腰。”
“好,我给你撑腰。”我浅浅地笑了。
收了电话,我闭着眼睛,心里眼里全是步轻风温柔的笑脸,我终于沉沉睡去。醒来时舒生坐在我床边,担忧地看着我:“姐,你怎么了,好几声都没叫醒你。”
“可能是昨晚看书太晚了,今天有点累。”我坐起来,一看桌上的闹钟,竟然晚上八点了!
“我们都在等你吃饭。”
“你要早点叫我的。”我内疚,一家人等我吃饭,这让我如何面对。
“步爷爷不让我叫你,说你可能累了,多睡一会儿。”
我匆忙转进浴室换好衣服,出来,拉起舒生就往外走。果然看见一大家子人都在,见我出来,步长空一笑:“醒了?来,来,吃饭。”然后嗓门一提,“全部吃饭了。”
一家人,有的放下报纸,有的放下书,有的关了电视,齐齐去吃饭。步奶奶给我舀了一碗汤:“来,安之,先喝碗汤,暖暖。”我抬头看她,她的眼睛里透出慈爱和关切,我知道,今天的事,除了舒生,可能他们都知道了。他们语言上不表达,但行动上时时关爱着我,怕我受惊,受累,受委屈。我接过汤,小口小口地喝着,内心起伏,感激不溢于表。
吃完饭,步爷爷把我叫进了他的书房。
“坐吧。”
我坐下来,正对步爷爷严肃的脸。
“今天机场的那个杀手已被警方活捉,当然,他想自杀,可哪有这么容易。不过他一直不开口说出指使人是谁。我们尽管心知肚明,但证据不足,却也没有办法,我不知道后面还会出什么事,这么没完没了很让人头痛。而且还不知道到底有几路人要对付你,你在这儿太被动,没有更好的保护措施,我想送你去轻风那儿,你愿意吗?”
我愣了,步轻风那儿是绝对保密的,“那儿,我可以去吗?”
“这个我来安排,如果你愿意去,明天就动身。”步长空果断地说道。
我点头,能和他在一起,我很喜欢,而且我离开,步家也安全。
舒生不走,步长空让我放心,等我回来,一定给我一个完完整整的弟弟。我说不出感激的话,站起来给老爷子深深弯了一个腰,以示敬意。
我走进舒生的房间,他正坐在桌前写字,我走近他,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舒生手没有停,却将头歪到我的手上,脸蹭着,像只怜爱的小狗。
“舒生,我明天要出去一趟。你就呆在这里等姐姐回来。”
舒生手不动了,抬起头看着我:“姐姐要出去很久吗?”
我摸着他的头,怜惜地说:“不会很久,我会尽快回来,我的舒生还在这里等我呢,我怎么会很久不回来。”
舒生笑了:“姐姐去吧,我等你。”他和从前一样,不问我去哪,去做什么,他对我只有顺从。
我凑到他耳边,轻轻说:“舒生,有时间的话,谈谈恋爱也不错的。”步明月对他的心意,不掩饰,不伪装,是人都看得出来。舒生今年二十,步明月十七,都是花季少男少女。舒生丰神俊朗,明月活泼洒脱,两人在一起,金童玉女,很是悦人耳目。
哪知舒生脸色一变,随即低头:“姐姐不要笑我。”
我知舒生羞涩,拍拍他:“好好,我不说了,还和以前一样,尽量不要出门,如果有事要出去,就让步闲庭跟着你,步爷爷会照顾你的。”突然想起步轻风临走时的叮嘱,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原来当你对着那个需要你关心爱护的人时,不由自主的那么做了。
舒生连连点头,让我放心。我当然很放心,他一直是让人放心的好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说实话,真舍不得让木川死,这是个挺不错的孩子。
就要去基地了,大家有没有兴奋一点?反正,我兴奋了,总算有了个转折。
☆、第四五章
45
我回了自己的房间;衣服也不脱,就这么躺在床上;双手枕着脑袋想着心事。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白光落满的地方像是披了一层轻纱,柔柔软软的;窗外有细细的风,吹得树叶细细地响;似是夜间的轻音乐,更似是情人间的絮语,在这一刻;我的心中没有木川惨白的脸;只有步轻风温柔的笑。明天;我就可以见到他了,我沉醉在这种即将见面的快乐和幸福之中,突然觉得头皮一麻,一种危机感骤然升起,窗外高大的水杉后人影一闪,我不动声色地从枕头低下摸出枪,贴到了窗口。
来人如果是找我的,那么知不知道我的房间?如果不知道,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会各个房间搜索?那样的话,其他人就危险了!必须将他们引出去!我主意已定,摸进了厕所,那儿有一个窗口向外,窗口虽小,但我穿出去不成问题。我一点一点移开窗户,头低下,缓缓举起一把刷子到窗口,半晌没有动静,我又伸出头在窗口迅速晃了几下,也没有动静,确定没有人盯着这扇小窗户。我站到马桶上,轻轻吸了一口气,身子一提,人直直弹了出去!落地时我手一撑,就地两滚,闪入到树背后,却不见动静,我心里一急,那人绝对去舒生那排窗口找人了!我对着天空放了一枪,转身就向步家外面跑去!快,一定要快!我一个冲刺翻过围墙,竟然看见离我五十米的地方有三辆车,我一惊,不止一个两个,最少三个!车子上有人吗?还是全部进了步家?我来不及多想,手握手枪,背抵墙壁快速度溜了过去,车里不但没人,而且车钥匙还在上面,大概那些人以为干掉我很快的,车子无须上锁。我顺手摸起墙边的石头对准车子前玻璃砸去,一声巨响,玻璃破了个洞,我一跃而入,坐进了驾驶室,脚下油门一踩,车子开动。随即三条人影跃出围墙,我心一松,很好,终于引出来了!
挂档,挂档,车速提起来,我方向盘忽左忽右,车子也跟着忽左忽右,背后的枪声越来越密,车子跟上来了!前面是三华码头方向,我想起那个夹角弯,冷笑,今晚我再跟你们玩一次飞渡运河!油门踩到底,车子向三华码头狂奔而去。后面的两辆车子紧追不舍,时而不时放几枪,我更加狂野,将车子开得蜿蜒如蛇飞行,这条路上本来车子就不多,再加上是深夜,根本就没有别的车,我肆无忌惮。
眼看三华码头在望,近了,更近了,我快速换档急刹,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在黑夜里更加刺耳。我的车子一个一百八十度回旋,车头对准了另一条路。那边一声巨响的同时,可我发现迎面一辆车直直向我冲来,我放弃避让,来不及了,一脚踢开车门,身子跟着滚了出去!我的车还在向冲,迎面的车没停,又一声巨响,两车撞到一起!
我听到前面有人向我这边冲过来,不顾身上的伤,快速转身后奔跑,一眼瞥见刚才追我的两车相撞,大概是一车发现前面是河,紧急刹车,另一车来不及,直接撞上前面的车,隐约看见里面人在挣扎着出来。我无暇给他们补一枪,飞过码头的栏杆,一个猛子扎入水里!
我从小水性很好,一方面青山村属于水乡,水多,那儿的孩子游泳是必修课,另一方面,得益夏婆婆的教训,夏婆婆教训第五条,尽有可能学会多种技能,扩大攻击和求生机率,没有多余的艺,只有废物的人。
这条运河宽有二百余米,若在平时,我游过去也就不到十分钟的事,可现在,我的手和脚在从车上滚下来的那一瞬间受伤了,痛得厉害,时值秋季,又是夜间,B城白天和晚上的温差很大,此时,水冷得惊人,尤其是我手脚皮肤裂开的地方,水如一把刀子,刺着我的伤口。后面的人不知道有没有追上来,更让我迷茫的是,不知道前面有没有人正在等着我。我轻轻划动,尽量不让水发出声音,每潜入水下游一阵,又让头仰出水面,让鼻子和嘴呼吸空气,然后又潜入水里。背后的人声静下来,他们走了吗?还是,也潜到水下了?想到这里,我加快了速度向对岸游去。
距离岸边近三十米,我停下了,凝神,凝目。对面是一片树林,树林那边是三华山。我没去过,这是木北告诉我的,他有一年暑假跟一群人坐船过去,在山那边开展夏令营。我又靠近一点点,又靠近一点点,对岸的树林里没有动静。我悄悄爬上去,背后一声枪响,身边一棵树传来焦味,我身子一晃,抬腿就跑,没入树林,往最里面跑去,越黑越好,越深越好。我现在可以确定,追击我的最少有五人,追杀到步家三人,后来那辆车里最少两人。我只有选择逃跑,要跟他们硬拼,连一线机会都没有。我顾不得又冷又痛,拼命跑,我受伤了,他们一定也受伤了,而且伤势不会比我轻,我坚信我能逃开他们!
我不知道在树林里跑了多久,只知道天慢慢亮了,我全身湿漉漉地在树与树之间飞窜,我不知道人的潜力到底多大,但我知道,在生命危机的关头,人的潜力可以发挥到极致。像现在,我又冷又饿又累又痛,却一点也不能停下来,手握枪,脚奔跑,耳朵伸得长长,视线伸得远远,我不停提醒自己,再慢一点,也许就有一粒子弹穿过我的心脏,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爱人和我的弟弟了!
终于跑出河边的树林,我进入到另一片树林,这是一座大山,山高,草深,树密,明显这里极少有人来,但山势不陡,一直呈斜坡向上蔓延。我隐进草里略作停留,看看四周,没找到我要的草药,只得扯下衣服将左腿膝盖处受伤的地方包起来打了一个死结,里面像断裂的骨尖刺着肉,撕裂般痛。看看手上,伤势不重,应该没有伤筋动骨。我想我不能再跑了,最好能找个地方潜伏起来,等待他们走,或者等待救兵,步家已经惊动,一定会有救兵。只是,他们能找到我的地方吗?
我突然无声笑了,夏婆婆的教训第十三条又响在耳边,任何时候不要寄希望于别人,更加不能坐以待毙,要相信自己会制造奇迹,相信自己一定会绝处逢生。夏婆婆,我不会死的,我还要赚更多的钱给你买所大大的房子,要给你养老。我挣扎着站起来,继续往前跑。回头一看,我看到我跑过的地方草根歪歪斜斜的,正好能指引后面的人追击,如果他们再快一点,我就成了他们网里的鱼。这样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我看见山上有很多大石头,顿时脑子灵光一闪,于是更加加快速度向前跑,终于跑到山顶,我来不及息一口气,朝山的一边推下一块石头,石头一直滚下去,在草丛中滚出一条痕迹,好像人走过一般。又站到另一边推一块石头,石头在草丛中又滚出一条痕迹,我依法炮制,一共滚出五条痕迹,然后自己悄悄爬上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自己隐藏到枝叶里。
天色又渐渐暗下来,我在树上隐藏了将近两个小时,我记得步轻风说过他们潜伏个三天是常事,有时候一个礼拜,那得多大的耐力。忽然,我耳朵一动,感觉到有异样的声音传来。他们来了!我心一震,屏息凝视。握枪的手轻轻转动,找了个最佳射击角度。
透过微弱的光线,透过叶子的缝隙,我看清他们了,四个人!一把手枪,三把微冲,距离我近一百米。还有人呢?明明最少是五个人!我紧紧盯着他们,只见他们朝山那边慢慢走去,然后听一人说:“这边。”口音生疏得很,不是B城人。
另一人咦了一声,“这边也像有人走过。”
“难道还有人接应?”
“五条路。她走哪一条了?”
“也许她根本就没走!”听到这话,我心一紧。
“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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