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诸跟在薰池身后,亦步亦趋,耳朵时不时扫荡两下,因为被它主子打扰的尘埃和蜘蛛网总挨上它的皮毛打转,直痒痒。
地窖的四个角落,凭薰池手上的小火苗,只能照亮其身处的那寸许土地。她从第一个角,找到第二个角,除了灰尘和稻草毫无收获,地上倒是能看出,酒坛被搬动过的痕迹,想必是她小爹的杰作。当行至第三个角时,
“呀——!”
薰池忽然一声惊叫,后退了两步,手上的火苗差点摔在地上。夫诸听到主子的异样,立马挺身而出,戒备得拦在薰池身前。
“咩?”
夫诸看清眼前的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并不是它脑袋笨,实在是所见匪夷所思。
只见火光微弱所及的幽暗处,竟然有一个活人,斜倚在墙壁上,正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打量薰池这边。那,还是个男人!脸很标志,一身银色的铠甲高大威武,他嘴角还擒着一丝邪邪的笑意。
“你是……和山的山神泰逢?”薰池在惊讶片刻后,稳住了心肝,小心翼翼问道。
“小神女认得我?”泰逢语气里有笑意,是戏谑。
薰池的脸黑了半边,心完全安定下来,不由先腹诽起泰逢。这人真奇怪,明明早就在地窖里,看着我进来却吱也不吱一声,可是等着看我好戏?如此想来,对泰逢的印象迫不及待地坏了三分。
“薰池由四岳神君亲手带大,若连这山神界里的一干道友同僚都认不清楚,也太没有出息。”薰池因为心里不喜了泰逢,说话的口气也就不怎么友善,难得冰冷冷摆出神女的架子,“只是不知泰逢山神今日这么晚了,躲在这人迹罕至的地窖里作甚?”
泰逢也听出薰池语气里的不待见,却是毫不在意,一笑带过。他觉得这小娃娃极有意思,小小年纪不但有胆量夜闯深山老林,摆谱也能摆得一溜一溜。瞧薰池矮矮胖胖的小模样,若她再长大一些,可就没有现在这般好玩了。
“哦?那小神女深更半夜又是为了何事来此地?如果四岳神君发现小神女这般胡乱溜达,定是要着急得掀掉山神界一层地皮哦。”他笃悠悠依靠在墙上,除了眼帘和嘴皮子在动,其他如同冰雕。
“我来,自然有必须来的理由。”薰池看着这厮傲慢狂癫的模样,心里愈发不喜欢。
“嗯,我来,也有必须来的理由。”泰逢一笑,“敢问小神女知也不知,前些日子放在此地的十坛美酒,去了哪里?”
薰池心里,咯噔一下,暗叫:坏了!冤家啊!如此可要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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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你赢了
“果儿香香是你酿的?”薰池依旧不可置信,还抱着侥幸的心态,希望他说只是路过而已。
可惜,天不遂人愿。
泰逢的嘴角咧得更开,配着这幽暗阴冷的环境,邪魅的气质暴露无余。
只听他饶有深意道:“果儿香香?原来我酿的酒,还自己有了名字。话说两百多年前,我在此处存放过几坛好酒,也不知被哪个歹人一坛不剩全都掳了去。前几日好不容易又配齐了酒方,将将埋进这地窖里想多沉淀几年,谁料现下又被贼人给偷走。我倒不知,这两路偷酒的小贼,是不是一伙的。小神女,你好像比我清楚?”不岔气,语调铿锵有力,还带着些许不正经的笑意。总之,泰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皆十分欠虐!
“我……”薰池又后退一步,纠结应该如何回答这问题。
她警惕盯着泰逢,心中先盘算:早就听闻山神界里有个难对付的主儿叫做泰逢,年纪轻轻仙法了得,软硬不吃自说自话,若不是看中他那一身的本事,四岳也不会留着他目中无人。今日想必,无法与此人好好洽谈,与其自取其辱,不如装作不知道赶紧走了好。欠着他的十坛酒,更是别想让我交还出来!
“我就是瞧见此地阴阳怪气,特意下来瞧瞧。既然和山山神在此,必然稳妥。这天色已晚,小神也该快点回家,否则四位爹爹该着急了!”说罢,踢踢夫诸的后蹄子,就要开溜。
夫诸有些木讷,被踢中了后脚,还惊跳着“咩!”了一声,委实有些丢人。薰池也顾不得训它,又揪住夫诸的短尾巴,拖着就撤。
泰逢看着小人儿如同看到毒蛇一样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心情十分愉悦,不见他如何出的手,总之一个眨眼睛,已然越到了薰池面前。薰池惊呼一声,原路倒退三步,刚好撞在夫诸屁股上。
“你欲为何!?”薰池强忍着心慌,咬牙仰头俯视他。
“果儿香香?”泰逢的银牙里,只吐出四个字外带一个问号。
薰池立马如同踩了尾巴的小猫咪,心中“喵!”地大叫一声,怎地忘了自己方才的口误。正所谓祸从口出患从口入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啊!
“什么果儿香香,我听不懂!”薰池小屁股一扭,打算死不认账。
她临出门前,已然将所有可能遇到的情况想过一遍。若能找到那个酿酒的仙人,应该或多或少给中岳神君遗孤一点面子,事情要是顺利,自己给那仙人卖个萌耍个宝,说不定连酒方都能套出来。却万万没有料到,当事人不仅捉贼当场,而且还是个轻狂无人可及的泰逢,终究是小薰池涉世未深,太天真烂漫。
泰逢脸上并没有恼意,不但没有恼意,竟然还轻笑出声。薰池正纳罕间,他忽然俯身,长臂伸向了薰池。薰池就算天赋再高,岁数限制摆在那儿,叫她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力。都还来不及挣扎,泰逢的那双大手,已经卡在薰池腰间,将她拦腰抱起。
“啊——!”
“咩——!”
古人有云,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诚不欺我。
当泰逢的注意力全都在薰池身上,没有想到薰池的宠物,居然有逆袭的可能。
话说夫诸做了什么?很是了不得啊,小夫夫你今天失败了一个晚上,却用此惊人的壮举掰回一局,重振雄风。小夫诸没有长成,身子只到高大的泰逢膝盖处,那么头因为脖子的关系,能伸到泰逢的大腿处,于是犄角呢?!犄角正好能卡在泰逢的裤裆里!
从来没有失误过的泰逢,忽然觉得裤裆里的小兄弟,一阵蛋疼。而且在很久很久之后,只要一想到薰池,他的小兄弟就会不由自主疼上两疼,很是见笑。此刻泰逢额头上的青筋立马突起,原本含着笑意的俊脸瞬间黑了几分,低头沉默不语地瞅着夫诸。
小夫诸其实并没有刻意而为之,一切都是巧合。感受到头顶阴测测的目光,这头宠物不自觉仰头去查看,“咩?”小鹿可*的脸上,还充满了迷蒙,充满了无辜。
泰 逢一只胳膊将薰池卡在腰间,用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按下额间爆出的青筋,忍痛沉住了气。他默默使了个诀,可怜的小夫诸,就跟喜欢和自己的尾巴打架的猫儿狗儿一样,不由自主开始追着自己的短尾巴跑。
“咩!!!”边打圈边惨叫。
薰池护短,虽然知道方才她的*宠做过护主的行为,并不知道泰逢的郁闷,卡在泰逢冰凉凉铠甲上的身子挥舞,“别伤我夫夫!”
泰逢冷哼一声,并不理睬薰池的反抗,将她就这样微倒着脑袋卡在腰间,深呼吸了两下稳住身形,就要离开地窖。薰池自然不依,“夫夫是路盲!你别把它丢在这里,它会认不得回家的路!”
回家?泰逢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轻蔑,家是什么?他不知道,他也没有兴趣知道,所以他更不会关心别人回不回得了所谓的“家”。
“明日等四岳帮我查明了真相,你再来接它不迟。”
薰池大怒,二话不说,张口咬在泰逢身上。泰逢单手逮着她,薰池的脑子正好能咬到他的后腰际,刚巧还是银甲上身和下身间隙处的软布上。薰池小虎牙尖利,死死叼着一口,只觉得这和山山神的肉十分精壮,十分磕牙。
方才被泰逢好不容易按下去的那额间青筋又反弹上来,突突直跳。若现在他放开手,相信叼着他一块肉的小不点儿,也能凭着牙齿上的力道吊在他身上。
“松口。”他今日的耐心,似乎比寻常好上万倍,很不符合他的作风。尔后又在心里宽慰自己,必须有些分寸,因为手上的人是四岳神君的宝贝疙瘩,弄死了他自己也要跟着遭殃。
“放……夫……夫!”薰池的话,从牙齿布衣间艰难的吐出。
你以为泰逢的狂傲是浪得虚名,咬上一口就跟你妥协?薰池,太天真了!
“你再不松口,我让那只夫诸打圈转死。”泰逢冷冷道。说完,还要让话有信服力,当真对着夫诸念了个诀,原本只是慢悠悠打转的夫诸,脚上忽然刹不住,跑得飞快跟一陀螺似地。
“咩——!!!”夫诸嚎叫,身子快转晕过去,但是脚怎么使劲也不归自己管束,连倒下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去。
薰池一看不行,立马识时务地松开小嘴,“别欺负夫夫了。”语气里带了些哀求。
泰逢感觉到薰池的妥协,手臂一动,将她放正了位置,让其坐在自己胳膊臂上。那位置甚好,小薰池就和他来了个平视。
只见薰池的大眼睛里噙着泪,满眶打转就是不掉下来,好像两颗浸在水里的黑葡萄,亮晶晶。秀气的娥眉挤在一起,小嘴没有幼稚的嘟起,反而是用牙齿咬在嘴里,露出一颗小虎牙,十分隐忍。
整张脸就是在委婉地指责泰逢,你怎么能欺负小孩!
泰逢瞧着薰池,心情忽然又舒畅了,朝着她一笑,“要我放了你宠物,也行。你跟着我老老实实回四岳那儿,将偷了我酒的事实供认不讳,我自然不会为难那畜生。”
夫诸含泪大骂,你才畜生!你全家都是畜生!
薰池咬牙,今日真是碰着了个灾星,不,克星!
“好!”思忖片刻,还是答应下来。
泰逢满意地摸摸鼻子,打了个响指,陀螺一样的小夫诸终于停下动作,可是因为惯性,四只蹄子胡乱扭着继续蹒跚了几个圈,才渐渐收住步子。哐当一声,最后晕死在地上眼冒金星,那红色的小舌头,又吐了半截在外头。
“夫夫!”薰池大喊。
夫诸不动。
却有人动了,忽然从天而降一条白龙,朝着泰逢的背后空门毫不留情得甩出龙尾,就是一记秋风扫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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