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玑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表面依然沉凝地说道:“我说,妖魔界跨空而来的四大妖兽,杀死了任何人,你都可以无动於衷,但是杀死了紫柔,恐怕你放在她身上的‘浑沌法诀’,就取不回来了……”
飞龙听到这里,双眼之中厉光突现,就像是猛然回忆起了甚么那般,射出了两道利箭般的眼神,呼啦一花,就以一种无法形容的速度同时扣住了瑶玑细腻的双腕,冷冷地凝视著瑶玑双眼,沉声说道:“你说甚么?紫柔?四妖灭了‘天目宗’之後,是要续灭‘役物宗’,为甚么会和紫柔有关系?”
瑶玑双手好似被一道铁闸夹住,痛得她眼泪都差点流了下来,然而原本热情纯真的飞龙,突然真的变成了一个冷酷淡漠的模样,这种转变更让瑶玑心中宛如刀割般的难过,反而激起了瑶玑的倔气,强忍住手腕好像快要折断的疼痛,淡然地说道:“原先那令人怀念的飞龙,被角魔魈一刀穿心,犹自激起余力,令紫柔、云梦,玄霜、艳嫣,四人复生再来,方才气尽而亡,连肉身都催化得不知去向……紫柔她们後来得知,当然第一个就是要找角魔魈复仇!如今角魔魈和阿镰摩,都为了集结战力,而前往西界柱,要和另外四魔会合,紫柔已经追了下去……你要找紫柔,又怎么能避免和妖魔界诸魔互战?”
飞龙犀利的眼光直盯视了瑶玑好一会儿,方才“哼”了一声说道:“我只是懒得和妖魔界的怪物们打交道,加上真人界是存是灭,我并不关心,所以才不愿意跑这一趟,并不是刻意要避免甚么,你最好搞清楚这一点……”
瑶玑双眼不由得微微泛红,轻轻地说道:“我知道,我清楚地知道,只是我还抱著最後一丝尝试的心,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完全改变了而已……看来你真的完全不同以往了……”
飞龙沉沉地接著说道:“我不知道以前我是怎么样,也不知道我有甚么好改变的,我只知道紫柔现在还不能死!”
话一说完,飞龙陡地松开了瑶玑的双手,深沉的眼神看不到任何一丝感情。
瑶玑忍著红肿的双腕,伸手进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青色的玉牌,伸出去要交给飞龙时,已经忍不住轻轻地颤抖了起来:“这是‘役物宗’的位置与进入他们掩体的方法,你去了之後,就会遇著七巧天工宗主……紫柔答应我不会太早动手,因此你应该是可以遇得著她的……”
飞龙又以锐利的眼神,盯视了瑶玑和她手上的那一块青色的玉牌好一会儿,然後就伸手接过,语气之中依然带著一些冷意说道:“好吧!既然是这样,那么等我到了役物宗,我看情形,有机会就替他们挡一下妖魔界的怪物吧……”
瑶玑见自己终於以另一种方式,引得飞龙答应援救“役物宗”,除了比较放下心外,并没有甚么愉悦的感觉,於是也淡淡地回答道:“如果飞龙联主愿意施一下援手,那么瑶玑依旧戚激不尽……”
飞龙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有件事我必须先告诉你,妖魔界的怪物们,我到底能不能应付,现在我也没有甚么把握,所以一切只有尽力而为,我并不能够保证甚么……”
瑶玑叹了口气:“飞龙联主有这样的心,就够了……真人界遭遇这样宛如‘天劫’的妖魔之难,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而已……等我赶回去,也会立刻起术,和天人们取得联络,届时如果来得及,飞龙联主将不会孤身与妖魔们对阵……”
“好吧……”飞龙将瑶玑给他的青玉牌收进怀中,眼光轻轻地溜过三位美丽的女修身上:“既然这样,那么我就要走了,各位再见!”
话一说完,飞龙身躯一晃,“叭”地出现满空紫红色的流光,急闪即灭,等到三人再定下神来,飞龙已经失去了任何踪迹……
瑶玑静立在原处,本来充满智慧的双眼有些怔忡地往著空中,好一阵子才幽幽叹了口气,喃喃说道:“启元使者,非正非邪,非善非恶……你这么样地重现再回,到底是好还是坏?是吉还是凶?唉……”
慈玉在一旁也对说走就走的飞龙有些愣愣地望空呆视了一会儿,直听到瑶玑有些像说话,又有些像自语的声音,便即困惑地问道:“他怎么这样就走了?”
瑶玑将眼光拉回,看了慈玉一眼,有点苦笑地回答:“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紫柔……不!说得更实际一点,现在他最在意的,是紫柔身上的‘浑沌法诀’,既然已经有了消息,他怎么还会浪费时间,和我们混在一起?不立刻走人又能怎么样?”
慈玉摇了摇头,心上下知怎地,好像有一份牵挂:“他这个人好怪,从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整个人冷冷淡淡的,好似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没有甚么关系的样子……後来和他辩了些问题,偏偏就有一大堆听起来很合理,但感觉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的歪理……”
瑶玑一听,眼中就露出了注意的神色:“喔?你和飞龙有辩说了甚么吗?慈妹子快仔细说给我听听……”
慈玉点了点头,见瑶玑像是对这里面的经过非常有兴趣,不由好奇地问道:“告诉玑姊当然没有问题,不过之前听玑姊说起,他好像真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也和我一样吗?”
瑶玑微笑道:“飞龙联主和你的情况,有同有不同,你先将碰到飞龙的情形告诉我,然後我再将启元使者的事情让你有个更深入的了解……”
慈玉又点了点头,随即便将在雨中遇见飞龙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瑶玑。
她在说完之後,依旧忍不住地又问了一句:“我看玑姊的样子,好像非常在乎飞龙联主反应的样子?难道这么漠不关心的他,会和我们现在遇到的状况有甚么关系不成?”
瑶玑见问,脸上露出了怪怪的表情,似是没想到慈玉竟能这样自然而然地察知到她内心的感受,因而有点惊讶。不过随即就苦笑了笑说道:“三间九界会生出这般惊变,最根源的原因,就在这位飞龙联主和另外一位蛟魔身上……虽然现在三间九界已经被飞龙‘临死前’暂时封闭,但是现在他已经以一种显然和以往不同的方式复生;不可否认地,同样也使得‘三间九界’破裂、诸修悉数灭尽的警告预言出现了实现的可能,看来三间九界破裂的预言,又因为飞龙联主的怪异复生,而又有了新的变数……”
慈玉对这一方面的认知,并没有甚么太多的概念,因此对瑶玑所说的话,也并未有甚么太过耽忧的感受。
只是瑶玑在回答了慈玉的问题之後,显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因而忍不住轻轻地,就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喃喃说道:“飞龙为甚么能够在肉身已经完全崩毁的情形下,重新在世间定胎现形?而且既然启元使者之一的飞龙,已经复生,那么另外一个蛟魔,是不是也已经复生了?”
对於瑶玑这样的问题,慈玉和雪神女当然没有办法回答,因此瑶玑又沉思了一会儿,便即招呼了二人,带著难以掩饰的忧色,匆匆上路。
睬睬盼盼躲避这一场大雨的地方,是在一个凸起来的悬崖下方。
因为她们上方的那个悬崖还算颇大,因此就好像是一个很大的巨伞,形成了下面纵横约有二、三十步,一个还算是宽广的乾燥空间。
睬睬盼盼两人正双双地靠坐在山底崖边的一团乾草上,两个人眼神有点怔怔地望著崖外哗啦哗啦直下的雨势,好像正在想著甚么东西想得出了神那般。
除了睬睬盼盼之外,悬崖下还有五个人,也都或散或坐地分开在崖下休息。
鬼眼和鬼手站在崖下遮挡雨势的边缘,很小心地朝外警戒著。
香香和风风,则是坐在离睬睬盼盼不远的另外一个草堆上。
他们这六个人,有些站著,有些坐著,但都没有甚么太大的动作,只有另外一个年轻人,很忙碌地在崖底收集著一些比较乾燥的草枝。
看他边折边收的手法,和怀里已经简单编好的草垫,显然香香风风和睬睬盼盼现在坐著的大草堆垫,都是他的杰作。
这个年轻人,穿著一袭和其他六人完全一样的阴阳和合派,制式的“阴阳袍”;袖尾扎收,露出了一截黝黑而且健壮的手臂,从肤色看起来,可以知道这人虽然容貌非常的俊秀,但却另有一种雅健的气质。
这人将怀中的乾草堆收集完毕,立刻就走到了鬼眼和鬼手所站的地方,露出了雪白整齐的牙齿,将乾草在地上两人的位置边放下,笑著说道:“两位师兄,既然是警戒,坐著瞧也舒服一点……”
鬼眼和鬼手很感谢地对著那位年轻人点了点头:“真是谢谢你了,阳印师兄……”
这个叫做阳印的年轻人,还是露著他那和善的笑容:“鬼眼师兄,你这么叫我阳印师兄可不敢当呢!你们两位可是现在代理宗主的贴身弟子,我阳印怎么敢称大呢?”
鬼眼叹了口气道:“阳印师兄太客气了,入门有先後,不管祖师是不是接了代宗主,规炬可不能不顾……更何况这一次姥姥急匆匆地回来之後,告诉我们祖师的情形说不定很不妙了,因此阳师兄千万别再叫我们师兄了……”
鬼眼的话才说完,阳印还没接口,旁边的鬼手已经立刻说道:“以祖师超凡的功力,不管遇到甚么事,一定都能化险为夷的……”
阳印也立刻说道:“是是是,以祖师无比的力量,即便是遇著姥姥说的甚么‘妖魔界’的怪物,必然是有惊无险的……”
鬼眼叹了口气道:“我也和你们同样的希望……”
坐在後面的盼盼,这时也插嘴说道:“鬼眼师兄,我们不是就因为有这样的信心,才会背著姥姥紧急撤退的命令,自己跑来找祖师的吗?怎么鬼眼师兄现在好像反而没有甚么把握的样子?”
鬼眼望了一眼坐在後面的盼盼,绿磷磷的眼中露出了一种明显的忧色:“盼盼,我不是对祖师没有信心,而是这次祖师遇到的,恐怕和以前我们所知道的东西,完全都不一样……以前不论祖师遇著了甚么,再怎么厉害,也总还是我们真人界或是玄灵界的高手;可是这一次,却完全不同……姥姥虽然在急切中,没有描述得太清楚,但是却让我想起了祖师在鬼灵接宗大典时,所出现的那个恐怖怪玩意儿……”
鬼眼的话,立刻就让睬睬、盼盼和他旁边的鬼手,马上想到了那个自称甚么“阿罗毒元帅”的怪异存在。
虽然那时候的阿罗毒,只是透空破距,传来了一小部份的神念讯息而已,但是却已经让所有曾经目睹过那种怪现象的人,直到现在还记得那种恐怖而又凶厉的邪恶感觉……
想到了这一点,连将希望祖师没有事的意向,表现得最明显的盼盼,也不由得有些愣愣地缩了嘴。
如果姥姥後来所说的甚么“妖魔界”的怪物,真的就是那个之前曾经稍有接触过的“阿罗毒”,或是和其一样骇人的魔物,那么尽管祖师的功力再高,恐怕也很难讨得了好去……
更糟糕的是,从阴姥姥後来的说法上,飞龙祖师已经被穿胸一击,掉进了怪异的黑洞之内。所以这样看来,就算是对飞龙祖师最有信心的人,恐怕也很难乐观得起来了……
想到这里,盼盼坐在乾草堆上,又怔仲了起来……
风风听到鬼眼和盼盼的对话,忍不住就悄声地对著睬睬说道:“你们以前难道就见过妖魔界的怪物了吗?”
睬睬想了想,也不敢太肯定地回答说道:“其实这一点我们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从‘妖魔界’传来的?恐怕只有飞龙祖师知道吧……”
“难道你们没有看到妖魔吗?”香香也很好奇地问道。
睬睬摇了摇头:“那种怪异的状态我实在也不晓得算不算看到,因为我们从头到尾,只看到一团像是光线,又像是阴影的景象,根本连那个‘阿罗毒’长得甚么样子,都不晓得……更别说看到甚么妖魔了……”
香香和风风彼此对望了一眼,也觉得很难从这里去猜到甚么,只得闭上了嘴。
睬睬旁边的盼盼,大眼一瞟站在鬼眼鬼手身侧的阳印,点了点头说道:“这位阳师兄为人还算是不错的,发现了我们六人偷偷溜了出来,也没有马上向姥姥报告,不然我们想这么简单地跑出来,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呢……”
睬睬听了也很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盼盼说得不错,这位阳师兄不但心细,而且勤快,才这么在此处避避雨势,竟也能巧手弄出这些个坐起来挺舒服的乾草垫子……而且更难得的是,做人这么客气谦让……”
香香和风风秀丽的两双眼睛,也很快地望了在那里和鬼手鬼眼攀谈的阳印一眼,香香叹了口气道:“阳师兄这人一向就是这样,你们别看他见到谁都很客气,不敢居长,其实他的资质,在飞龙祖师还没有出现前,被阳公公列做派中第一,所有的功法,他都能够用不到别人十分之一的时间,就贯通熟练,悟性之强,我们派中没有一个人比得上的……”
“真的吗?”睬睬很惊奇地又看了阳印一眼:“这倒真的是让人想不到了……”
风风这时也偷偷望了望阳印,悄悄说道:“这位阳师兄,是‘阴阳和合派’四大护法长老中,‘六阳三阴’,除了你们已经见过的阳公公和阴姥姥之外,另外两位‘六阳鸠婆’和‘三阴太师’的徒儿……算起来他加入派中的时间,也说不上很长……”
盼盼听得愣了愣:“不算很长?可是这一段时间里,怎么我们见到的大部份派中师兄师姊,都还是叫阳师兄为师兄?有些人还在师兄前面加了个‘大’字,盼盼还以为他其实就是派中的大师兄呢……”
香香摇了摇头:“这位阳印师兄的来历一直都是派中大家揣测的秘密,本来他并没有在派中修行,也不是在派中入门的,他是六婆和三师两位长老,在外面收的徒弟。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真正是甚么时候加入我们门中的,不过从他後来由六婆三师引带,晋见紫柔宗主开始,并没有很长的时间。只是因为他一直都在派外修行,加上他的悟性奇高,很多修练了很久的师兄师姊们,都比不过他,因此大家有时候会称他一声‘大师兄’,表示对他修为的尊敬……”
风风听香香说到这里,也低头悄声地插嘴道:“……你们知道吗?我们私底下有些兄弟姊妹们,都暗自猜测他其实很有可能是三师和六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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