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履癸用力的点了点头,夏颉笑道:“这里是大王的领地,大王要看,自然是好的。只是……”
夏颉无奈的指了指天空,履癸顿时会意,他笑道:“无妨,安邑城的护城巫阵被天雷轰成粉碎,王宫的巫阵都被打坏了八成,我自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啊!”他若有所指的说道:“伊枫丹露城略微破败,也是无奈何的事情。夏颉你的中部领,还是挺妥当的,不像东部领、北部领、南部领,怎么这几个领地,每天都有什么国王、大公、贵族的造反,然后被抄家灭族呢?”
夏颉笑了笑,没吱声。一旁的相柳翵、申公郦、防风炑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那三个领地的总督都是他们家的子弟,为了收敛民间的钱财,自然是各种极端手段都使了出来。三人阴沉着脸蛋思忖道:“莫非是大王知晓我们得到的好处太多,却没有给大王进献一份?”
相柳翵更是想到:“也许,我们做得过火了一点?阿柔搜刮来的财物,我们只给王宫缴纳了不到一成,难道大王知晓我们到底刮走了多少财宝?可是,他娘的……”相柳翵气极败坏的朝后面领了大队人马刚刚赶到这里的相柳柔瞪了一眼:“申公家、防风家这次可以给王宫多输送一些财宝,总之也不是他们家的本钱!可是,阿柔这不争气的混帐东西,他输了一百万车钱物啊!一百万车!这个窟窿,要怎么补啊?”
看到天空的异变,带了大军就兴冲冲的朝神尸坠落的地方赶来,但是速度却慢了许多,刚刚赶到现场的相柳柔,正要向早先赶到的族中长辈询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猛不丁看到相柳翵阴狠阴森的邪恶目光狠狠的扫了自己一眼,顿时寒毛“唰”一下全竖了起来!
相柳柔差点没被相柳翵那一瞪给吓死,他惊恐的缩到了相柳蚺的身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队人马滚滚前行,夏颉带着蛮军作为先锋,一路速度极快的赶回了伊枫丹露。
这时的伊枫丹露,房屋倒塌了七成以上,就算是没有倒塌的房屋,也大多数被天雷劈掉了大半的屋檐、屋顶。就算最为幸运的没被天雷劈中的房屋,也被那猩红色的雨水打成了筛子。城内的百姓死伤惨重,超过四成的居民死亡,侥幸活下的百姓,也都个个遍体鳞伤,如今正在那废墟中挣扎呻吟,拼命的呼喊着向人求救。
因为城堡坚固,没有受到一点儿伤害的白露大公如丧考妣的,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市中心的废墟里,欲哭无泪的发出“哇哇”的惨叫声。那叫声好似巴山老猿在夜间的嚎叫,一股子悲凉绝望的气息,散发出了老远,老远。
头发蓬乱,衣衫破破烂烂的白露大公听到了大队人马行近的动静,呆滞的扭过头朝夏颉他们看了过来。他那死鱼一样惨白的眼珠里突然迸出了几道精光,他手忙脚乱的朝夏颉扑了过来,大声的嚎叫道:“总督阁下,求您救救我的百姓罢!”
离开夏颉还有十几丈远,白露大公猛的被一根倒塌下来的烟囱绊倒,好似一颗皮球般,“骨碌碌”的滚到了夏颉的面前。白露大公猛的抱住了夏颉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嚎着,鼻涕眼泪全抹在了夏颉的裤子上。他“呜呜”的嚎叫着,拼命的叫嚷着要夏颉派人救治城内的百姓,以及赶紧组织人去各地的城镇,尤其是下面的小村落里救治人。
白露大公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没听说过这样恐怖的天灾,但是他明白一件事情,在这样的天灾下,白露公国,甚至是整个中部领的百姓,死伤绝对是无比惨重的。若是没有人及时的救援,整个中部领最后能有三成的百姓幸存下来,就是天大的幸运了。四周百姓的哭嚎声和惨叫声,让白露大公的心如刀割,他也顾不得害怕夏颉他们,也顾不得看跟在夏颉身后的是什么人,只顾着抱着夏颉这个救星,哀求他赶紧救人。
夏颉刚要扶起白露大公,在这一刻,他对白露大公的感观好了不少,最少,这个胖乎乎的看起来有点傻的大公,对于自己的子民,还是很爱护的。但是,一道黑影猛的擦着夏颉的身体扫了过去,一条六尺多长用蟒筋绞成的皮鞭狠狠的抽在了白露大公的身上,抽得他背脊上血肉横飞,抽出了一条长有三尺许,深有寸许的可怕伤口。
鲜血“哗”一下自白露大公身上的伤口喷射出来,白露大公猛的松开了夏颉的大腿,打着滚儿在地上惨嚎起来。痛,无法形容的剧痛让白露大公的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好似一锅滚油泼进了肚子里,白露大公的五脏六腑都绞痛起来。这蕴含了巫力的一鞭,一个普通人怎能承受?
挥出这狠毒一鞭的,是急于在相柳翵面前表现的相柳柔。手上皮鞭不断的挥动,在空气中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相柳柔指着白露大公怒斥道:“大胆!这天下的子民,都是我们大王的子民,你敢在我王面前说他们都是你的百姓?你,想要造反么?”
相柳柔刚刚喝骂了一句,气得嘴唇直哆嗦的夏颉早就好似发狂的老虎一样朝他扑了过去。一拳,夏颉一拳轰在了相柳柔的面门上,沉重的拳头将他的脸砸成了平平的一片,血水并大牙齐飞,相柳柔叫都来不及叫一声,被一拳轰飞了里许,重重的落在了里许开外的一片废墟中。夏颉疯狂的咆哮道:“相柳柔!我操你祖宗!这里是老子的地盘!”
一旁相柳家的人脸色全变了,相柳翵气得尖叫道:“夏颉,你好大的胆子!你,你,你说什么?”
一声尖啸,相柳翵身边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阴沉着脸一拳朝夏颉轰出。他身上冒出一丝丝惨绿色的雾气,那雾气在他拳头上汇聚成了一个斗大的狰狞蛇头,张开了大嘴朝夏颉的心口咬去。这老者恶狠狠的吼道:“阿柔是我的孙子,你操他祖宗?嗯?”拳劲一吐,空气中到处响起了尖锐的蛇嘶声,一股子难闻的腥气冲天而起。
一声怪啸,夏颉身体高高蹦起,野蛮的,极其野蛮的,根本不做任何防御的朝那老者撞了过去。一轮明亮的龟甲在夏颉身后显出,夏颉的身体被一层黄色的强光覆盖,他轻而易举的突破了那一条惨绿色的大蟒的吞噬,一肘子狠狠的惯在了那老者的心口上。夏颉红着眼睛嚎到:“子不教,父之过,你教不好相柳柔这杂碎,老子替你爹教训你!”
“咔吧”一声,相柳家的人不以肉体为强。夏颉如今有多强的力量啊?一肘下去,这老头的胸骨大片的粉碎,张口喷出一道血箭,悲嘶了一声,仰天就倒。“嗡”,夏颉手上巨大的力量透过这老者的身躯轰在了地上,方圆里许的地面猛的下陷了数尺,尘土冲天而起。
相柳翵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惨绿着一张脸,一爪朝夏颉抓去。他怒笑道:“他是我儿子!夏颉,你代替本公教训儿子么?”
“嗤嗤”声中,相柳翵的五指上放出五道黑色劲气,四周光线一暗,好似天地间的光芒都被那五道黑气给吸了进去。一股庞大的吸力控住了夏颉的身躯,就要拖动他的身体,将他拖到相柳翵的手掌中。
一旁的履癸、刑天厄还来不及制止这突如其来的争斗,一旁旒歆已经下了死手。
眼里闪烁着两团危险的青色鬼火,旒歆怒斥道:“夏颉是我黎巫殿的人,相柳翵,你敢伤他?”无声无息的,两柄刚刚用神尸上残留的五色云气萃炼过的木刺破空捅向了相柳翵的左右软肋。旒歆右掌竖起如刀,天地间突然充满了碧绿晶莹的绿色荧光,无穷无尽的乙木灵气浩浩荡荡的融入了旒歆的右掌,旒歆那纤细的小手瞬息间变得苍翠欲滴、手掌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状。
轻轻的一掌拍向了相柳翵的右爪,天地间突然充满了百花香气,有亿万种草木生长时特有的清新生气凭空冒出,沁人心脾,让众人为之一醉。到处都响起了“哔哔波波”的细微脆响,无数的细嫩青芽从四周的土地上探出头来,飞速的生长。
太弈、午乙等九大巫尊,连同诸多巫家的家主,以及随行的那些血巫卫中的顶尖高手同时惊呼道:“天神之道!天哪……”
太弈更是怪叫起来:“没天理啊!这女娃娃才多大?天神之道!!!老天瞎眼了不成?”太弈气得牙齿都哆嗦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相柳翵刚刚挥出左手,艰难的震偏了两柄射向他要害的木刺,旒歆那充满了玄妙意味的一掌,已经劈在了他的右爪上。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声过处,好似春天里一朵小小的花骨朵突然绽开了花瓣,那等温柔的一声过后,相柳翵的右爪连同他的右小臂在一片片青绿色的花瓣形华光中突然消失,好似他从来没有过右臂一般。
相柳翵疼得惨叫一声,身体笔直的后退。他退后的速度是如此的快,根本就不顾自己身后那些本家族人的性命。他的后背撞飞了数十名本家的晚辈族人,将他们撞得吐血飞出。他的后撤极其的及时,他刚刚飞退丈许,夏颉沉重的一拳已经轰碎了他留下的一条残影,那拳头上蕴含了多强的力道啊,拳头前可怕的风压好似刀锋一样激射而出,擦着相柳翵的脸颊扫过,将他的头发狠狠的劈下了一大片。
“九鼎上品!”太弈一半是惊讶一半是惊喜的狂笑了一声,手上原始巫杖一挥,一股黑白二色的古怪劲气呼啸而出,将相柳蚺等一干作势待扑的相柳家长老同时逼得退后了几步。太弈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夏颉身前,蛮横的、极其粗鲁的吼道:“夏颉是老子的儿子!他能代替相柳翵教训儿子!谁敢代替老子来教训老子的儿子的?”
脸上的表情是恶狠狠的、凶巴巴的,但是太弈的一对眸子,却是冷漠冷酷到了极点,没有丝毫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热力。他的眼珠,被一片深邃的黑色所覆盖,好似黑洞一样黑漆漆的眼珠,好似要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太弈一个字一个字的冷笑道:“中部领的总督,是夏颉!这个胖子,是夏颉领地上的人!相柳柔当着夏颉教训他,是不是太没规矩了点?”
一旁的午乙他们都没吭声,几大巫尊同时走到了湖边的大道上,摆出了一副眺望这湖光山色的文人骚客的姿态,指指点点的谈论着湖面上那些被血雨打碎的渔船残骸是多么多么的美丽、飘荡的姿态是多么多么的优美。这几位心里清楚,别说什么巫殿不许插手大夏世俗事务的屁话,太弈他老人家若是要插手,没人敢吱声的。
不说别的,就隐巫殿一殿拥有其他九大巫殿合力才能比拟的可怕实力,就知道太弈他有没有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别以为和海人大战的时候,隐巫殿弄了十几万高鼎位的大巫和数十万的巫傀儡出来,就以为他隐巫殿出了全力。午乙他们几个巫尊心里清楚得很,隐巫殿的实力,就好像那海中的冰山,还没露出一个角儿呢。不到安邑被毁,九鼎化为飞灰,巫族真正要亡国灭族的生死关头,不到那最后一步,隐巫殿的真正实力,根本不会暴露出来。
所以,太弈嘴里荤素不禁的大叫大嚷了一阵,狠狠的问候了相柳家的祖宗先人无数句,相柳家的人就没一个吭声的。一旁的刑天厄、申公郦、防风炑不咸不淡的劝说着太弈,可是怎么看他们怎么像是幸灾乐祸的意味更多一点?
相柳翵止住了退势,他脸上一阵黑气闪烁,右臂断臂处突然喷出一道血泉,一只全新的手臂在粘稠的血浆中飞速的生出。他活动了一下新生的手臂,满脸是笑的快步走到了太弈面前,毕恭毕敬的朝太弈行礼道:“隐巫尊,是本公对本家的子弟约束不力,才做出了那越位之举。本公愿重修伊枫丹露城,略微代表一点本公的歉意。”
“重修这座城池?”太弈怪声怪气的说道:“你相柳家好有钱啊?那,就按照安邑的规模来吧!”
相柳翵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按照安邑城的规模来重修伊枫丹露?除非他相柳翵傻了,否则谁会答应这种条件?不说别的,就说安邑城内那无数的空间折叠的巫阵,就不是他相柳家一家人能摆布出来的!若非镇国九鼎上次发威,强行逆转时空将安邑城恢复,就以大夏如今的势力,想要重建安邑,也不是一两百年就能完工的事情!
相柳翵的脸色一阵发黑,他眼角抽动着,呆呆的望着太弈,半晌没吭声。
太弈“咯咯”笑了几声,正要开口再损相柳翵几句呢,夏颉唯恐相柳翵恼羞成怒弄出大事来,急忙上前道:“伊枫丹露怎能和安邑城比?相柳家主只要将伊枫丹露略微扩展些许,也就尽到心意了。”
相柳翵急忙顺坡下驴的说道:“猛地候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就这么办,就这么办!那,就将伊枫丹露扩张个十倍的面积,也就是了。”伊枫丹露一座小城,扩张十倍,也不算什么。挑选几名八鼎以上的大巫,建造这样的一座普通的城池,也就是旬日间的事情。最多建城的过程中,多耗费点力气,选那些极品的石材之类搭建城墙,也费不了什么钱财。
看到夏颉如此轻易的放过了相柳翵,太弈不满的挑了挑鼻子,冷哼道:“心慈手软哪!还得多多磨炼!”摇了摇头,太弈吊儿郎当的晃到了一边去,却又沾沾自喜的自夸自耀道:“也就是这娃娃厚道,否则老子怎么会选中他当儿子呢?”
青殜在旁边给白露大公的背上厚厚的抹了一层巫药,强力巫药刺激下,白露大公的伤口急速的愈合。寻常人和大巫的肉体根本无法比较,如此剧烈的愈合速度,让白露大公身体不堪重负,不由得发出了杀猪般惨叫。不过,他的心智却也顽强,伤势刚刚愈合,他就很聪明的扑到了履癸的战车前,跪倒在地毕恭毕敬的哀求道:“至高无上的王啊,求您发发慈悲罢!”
履癸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白露大公,不满的瞪了相柳翵一眼,冷淡的说道:“这一片土地,日后是我大夏的领地,若是少了许多百姓,岂不是无趣?本王,要一片死气沉沉的土地干什么?刑天辅公,传令下去,大夏在这里的所有军队,全力出动救助百姓。”
夏颉急忙抱拳道:“大王英明!这些领地若是没有了百姓,也是不值什么的了。”夏颉心里一阵的轻松,不容易啊,他可没想到,履癸真的能下令叫所有的驻军出动救助百姓。需知道大巫们一向不把平民百姓的性命当回事情的,哪一次祭祀不是胡乱的抓了无数的百姓充当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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