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将自己得罪过的人,在头脑中过滤了一遍,乔墨、闻天、张让,还有那几个骑着摩托追逐过自己的几个人,莫非是他们要报复自己?对了,赵新理要吃定自己为他填上六万元的坑,要是自己死了,那六万元只怕完全没了指望。
可是这个人明明对自己动了杀机,自己得罪过的那些人,若是他们找机会报复自己,殴打自己一顿,这是有可能的,说到杀人,就是借给他们几个狗胆子,也未必能够啊,再说也不值当。
方雨实在是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瞧得起自己,竟然委派或者说收买一个手里有命案的歹徒准备对自己动手。
这个人的心理素质极其稳定,既然他盯住了方雨,便冷静地等待着下手机会,内心古井不波,方雨凭着现在的修为,无法更清楚地查探到这个人要对他不利的动机和根源。
他要是心事重重该有多好,只要能冒出一丁点关于我的念头,我就能知道更多的东西,好做下一步打算啊!
方雨心里想。
可此时方雨必须做的,就是如何从对自己动了杀机的人眼皮底下脱身保命,其次才是弄清事情的根子在哪。
虽然有了窥知人心、甚至操纵人心的本事,可是面对杀人者的真刀实枪,方雨的心里难免要慌乱。
小客车迅速开出了市区,进入了城郊结合部,车窗外的世界黑魆魆的,就好像一头扎进了墨汁里一般,只有车头灯照着前方。
车内人多,加上开着暖风,因此车内的人都觉得热,有的甚至脱下了外衣,方雨更热,汗水顺着额头涔涔而下,他从来没如此的紧张过;如果此时他对不利的一切一无所知,得到的,或许是一个“安乐死”,可此时方雨已经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潜伏在自己的近前,正伺机准备弄死自己,可是自己却一时找不到办法脱身,这样的感觉,跟面对屠刀胆战心惊却丝毫不能改变命运的牲畜有什么差别!
方雨的内心突然冒出一个意识:人生于世,顺命则贱,逆命则贵。
按照白话文来理解,就是人生在世,面对命运逆来顺受,命不值钱,如果努力打拼,改变不利于自己的境遇,那么人生就会精彩。
方雨根本没有心思去琢磨,这话究竟是怎么从自己的意识当中冒出来的,不过还是结合了自己当前的处境想了一下,如果自己遇到歹徒逆来顺受的话,自己这条命恐怕老天爷也留不住,如果自己想办法应对,也许会化险为夷……
对,一定要想办法脱身。
其实方雨也不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这段时间不但能够窥知别人的内心,还能都左右别人的意志,闻天和张让不就是让自己捉弄得很惨吗!
所担心的是,这个办法对于身负人命、手沾血腥、穷凶极恶的歹徒是否真正管用?
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到利田屯了。
那个对方雨心怀杀机的人,似乎睡着了。
可方雨知道,他根本没睡,更麻烦的是,他几乎是不思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合适的下手机会。
不过好在车内下手是不行的,方雨暂时还有时间想办法应对。
方雨适应了车厢内的黑暗后,视线始终没离开那个人的身体轮廓,希望他能思考一下,哪怕是动了一下什么心思,自己能知道更多的信息,可是这个人就跟脑死亡了一般,冷静得令人发疯。
二十分钟一晃而逝,客车到了利田屯,至少需要停五站到六站,车内的旅客才能下完。
方雨实在不想就这么耗下去,刚一到利田屯,就下了车,虽然需要多步行二十分钟才能到家,可方雨正因为没有把握怎么对付那个歹徒,此时就想尽快脱身,离那个人越远越好。
下了车后,方雨小跑了几十步,回头一看,那个人没跟上来,心里略微放宽。
利田屯有限的几条街道,无论是纵穿或者横穿,都花不多长时间。
方雨快步朝着自己家的房子方向走去。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各家各户吃完晚饭或者刚吃完晚饭的时间,穿过亮着为数不多的霓虹灯的街道,进入住宅区后,光照陡然减少,黑灯瞎火的令方雨的心情更加紧张,不过从各家各户平房内探出来的灯光,仍给方雨增添了不少的勇气。
眼看着要走到自家的房门前,方雨放慢了脚步,凝集了一下精神,查探四周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方雨不知其所以然,直觉告诉他,应该这么做。
心跳得厉害,慌得甚至要呕吐。
为了平复一下不安的情绪,方雨抬起右手摸了摸贴在胸口上的玉石。
一阵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煦暖,以胸口为中心朝四周荡漾开,使方雨的心境平稳下来。
静静的一分钟,方雨甚至能感受到墙头上一个单纯而又警觉的意识。
那是一只猫。
继续查探,到底有没有危险。
方雨想着,又是一分钟。
咦?这个人到底是跟上来了!
在车上跟踪方雨一路的人出现在方雨释放到四周的意识中。不过因为方雨和那个人分别在一处院墙的一面和拐角的另一面,形成视觉死角,因此这个人并未发现方雨在哪里,他还在寻找。
莫非这个人有着狗一样的嗅觉?自己明明提前下车,没看到这个人跟下来,他是怎么接近自己的?
方雨无暇细想,自己家的房子就在不到十米的附近,如果这么贸然回到家,被这个人发现,弄不好要连累舅舅一家人,毕竟方雨通过窥心异能,知道这个人绝对是“平生不修善果,专爱杀人放火。”
趁着他还没看到自己,赶紧跑向别处!
方雨利用自己熟悉这里,撒开腿朝着跟这个人所在位置相反方向跑去,在有些破败的红砖墙围成的巷子内七拐八拐,一气回到了刚才经过的街道。
霓虹依旧,可是其中红色的灯光,却使方雨感觉到血腥异常。
暂时摆脱了那个神秘的歹徒,方雨松了一口气之后,竟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只希望那个神秘的歹徒寻找自己未果之后,便放弃行凶,扬长而去。
方雨逗留了一会儿,此时正值秋冬交际,夜晚寒气入骨,不过方雨并不觉得冷,想想如果在外逗留时间太长,舅舅一家人肯定起疑,自己又没办法解释,既然逗留了一段时间没发现那个人跟来,也许他真的放弃了。
没想到刚一回头,好容易摆脱掉的危机感再一次来临。
方雨大吃一惊,原本以为被摆脱掉的那个人,赫然站在自己身后。
第五十五章 惊凶脱身
08…08 12:00:00 2500
方雨惊慌了一下之后,便有些恼怒,本想呵斥那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可是这么做实在是太唐突,毕竟这个人还没做出任何行动,贸然出言呵斥,只怕不合适。
方雨楞了几秒,看到这个人将自己紧紧包裹在大衣内,埋着头朝着这边走来,如果不是方雨能够将知他心的本事外放到一定范围的话,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个人畜无害的路人而已,就算方雨有着间谍一般的机警,也难以发现这个人的破绽。
方雨尽量不让自己异样的情绪流露出来,也低着头缓缓挪动脚步,待到这个人离自己几步远的时候,强行将自己的意识逼到最大范围,模糊地查探到这个人在大衣内藏着一柄三棱刺——因为这个人认为时机已到,已经动了行凶杀人的念头。
于此同时,一辆半旧的摩托缓缓驶过这个人和方雨所在这一侧的人行道上,看上去似乎是刚下班的煤矿工人。
方雨本打算转身撒腿跑,就像是徒步摆脱地痞驱车追逐那一次一样,可是一看到经过眼前的摩托,心里一动。
一个准备动手杀人,一个准备撒腿逃命,谁也没加停留,眼看着二人距离不过三步远,方雨猛然停住脚步,冲着眼前准备抽刀行凶的人一亮眼神。
这个人突然一愣,继而改变行走路线,和那位倒霉的骑着摩托的煤矿工人撞了个满怀。
车主其实已经远远地看到了这个全身包裹在大衣内的路人,根本想不到他会发神经,径直朝着自己的摩托走来,来不及踩刹车,一人一车一下来了个死吻。
“哎哟……哐啷……”
骑摩托的煤矿工人想尽力停住摩托车,可是控制不好平衡,连人带车晃了几晃,最终侧向摔倒,车主被甩出去多远,要对方雨行凶的歹徒恰巧跟摩托车迎面撞在一处,滚倒在地。
“我操,你他妈的有病啊,瞪眼往我的摩托上撞。”车主莫名其妙,同时压不住怒火,坐起来大声骂道。
其实这个人何尝不是莫名其妙!明明要动手了,可是那一瞬间自己似乎不是自己了,等明白过来,已经被撞倒在地,在坚硬的柏油地面上摔得浑身酸痛。
方雨一见自己得手,心里一宽,歉意地看了那个车主一眼,要不是为了保命,也不会让他遭受这无妄之灾。
场面虽然惊险,但这二人摔得都不是很重,毕竟摩托行驶得不是很快,但摩托侧摔,将一侧的后视镜和车灯摔了个粉碎,这个车主如何肯善罢甘休!挣扎着爬起来要跟这个人理论。
方雨倒是希望来的是一辆汽车,而不是摩托,让这个歹徒再也不能站起来,自己好安然脱险。
在这场事实上是人为制造的车祸中,方雨始终没离车主和被撞人太远,方雨探知到那个人预备行凶受挫,心里恼火之极,眼见车主已经走到自己的近前,准备就赔偿的事情纠缠,既然已经动了杀机,哪管谁是谁非,先捅这个,回头再找那个小孩儿。
“叔,离他远些,他有刀!”方雨不想因为自己使旁人遭到毒手,焦急地喊了一声。
有刀!
这样的事情只怕很严重了,车主一愣,忙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看方雨。
准备行凶的人也是一愣,自己还没亮出刀来呢,那个小孩怎么就知道了呢?难道说他有“他心通”的本事?
行凶的意图被揭穿,这个人全然没了斗志,他行凶杀人,靠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既然被别人看出了意图,战术化行凶便失去了意义,一旦纠缠不休,不仅不能得手,极有可能阴沟翻船,算了,还是留得青山在吧。
这个人楞了几秒钟后,伸向大衣内的手抽了出来,转身快步离去。
“哎你……”车主还不甘心,可是经过方雨提醒之后,终究是没敢追上去,天这么黑,万一这个人真带着刀,只怕自己连哭都找不到调了。
这个人走得很快,一愣神的工夫,身影便模糊在夜色中。
“哎哟我的车!”
车主目送疑似歹徒的人消失之后,方才回过头来看着被摔碎了后视镜和车灯的摩托,尽管这辆老爷摩托不值钱,可是下岗之后,自己到小煤窑下井挣钱就指望用它代步,要是拿去修理,至少得用去半个月的工资,心疼啊。
方雨带着歉意朝这个车主凑近,毕竟是因为自己紧急避险,才使本来过得好好的车主蒙受了损失,就算是自己没打算掏腰包,总得安慰几句。
“叔,破财免灾嘛,刚才那个人,我在市里见过,用三棱刺跟人打仗,狠着呢,我怕你吃亏,提醒你一句。”方雨撒了个善意的慌,毕竟自己已经知道那个人真的敢动手杀人。
“哦……谢谢你啊。”车主虽然不能确定,刚才将自己连人带车撞倒的人,是不是真的有刀,是不是真的敢动刀伤人,可是这个孩子能好心提醒自己,说明他心地善良,道一句谢也是应该的。
方雨尴尬地笑笑,心里清楚车主若是知道撞车的真正原因,只怕会被气得当场吐血。
“孩子,我好像认识你,你爸是张睿忠吧。”车主在方雨的帮助下,扶起摩托车,借助另一侧完好的车灯,看清楚方雨的相貌,问道。
“他不是我爸,是我舅,我们在一起住好几年了。”方雨被触动了心事,抿了一下嘴。
“我说的吗,我知道张睿忠就一个儿子,还怎么有时候能看到他家里有两个孩子,我跟他原来是工友……”车主边调试着摩托,便跟方雨攀谈。
车主和张睿忠同样姓张,原来在同一煤矿上班,煤矿破产之后,下了岗,为了生计,去个体煤窑下井。
他有一个儿子正在上中学,再过一年便要考高中了。
“我有一个侄子,叫张让,你认识吗?”张姓车主得知方雨是佳双二中的学生后,问道。
一提起张让,方雨的心里颇不是滋味,同班同时又是同一寝室的室友,缘分加情分,还有一个大好前途,都被张让挥霍掉了。
“认识,我们是同班同学。”
“哟,这可真是碰巧啊,他最近怎么样啊?”
“他……他被学校开除了。”
“啥,这浑小子,怎么混的这是?今天还给我打过电话,管我借一万块钱,一万啊,他一个学生要这么多钱干嘛,别说我现在为了养家借不出这些钱,就是能借出,也不能借给他一个孩子啊,你说说,他最近闯什么祸了,怎么还让学校开除了,完了还管我借钱?”张姓车主惊讶得不得了,毕竟是侄子,不免着急。
方雨知道,大约是地痞赵新理因为撞了赖文辉的车还有修自己的摩托的事情,将部分赔偿担子压在了张让的身上,看来张让的日子并不好过,多少有些同情,简单地说了一下张让被开除的经过,当然了,张让闯祸的真实原因被方雨说得不尽不实,反正说了没人会信。
“哎呀真是,我那大哥啊,娶了后来的媳妇就忘了原来的儿子,这孩子啊,没大人管是不行哦,来,孩子,我用摩托送你回家。”张姓车主调试了一下摩托,还能正常发动,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等方雨到家时,张姓车主在方雨的邀请下进屋跟张睿忠寒暄了几句后离去。
客人前脚刚走,王玉敏寒着脸对方雨道:“你赶紧给我解释一下,那个随身听的事情。”
第五十六章 致命威胁
08…08 18:00:00 3004
方雨面对舅母讨债一般的嘴脸,本想皱一下眉,不过还是忍住,不让舅母看出自己不满的情绪,看了一眼张楠。
张楠和方雨一对眼神,立即低下头,那意思是在说,我也不想说的,没办法,让妈妈发现了。
“你们俩相互看什么,还想合起伙来跟我动心眼吗,这尾巴一撅起来,就知道你没憋啥好屎。”王玉敏自以为精明的神态,就连在一旁的张睿忠看着也觉得好大没意思。
“孩子他妈啊,不就是个随身听吗,孩子不都已经告诉你了吗,先是让一个坏学生抢去了,小雨帮着给要了回来,这么简单的事,怎么还不依不饶了呢,小雨回来得晚,还没吃饭呢,赶紧让他先去吃饭,然后看书去吧。”
“你一边呆着去,挺大个老爷们,也不说出去挣钱,你看刚才送小雨回来的老张,单位黄了不要紧,人家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