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地点了点头,也露出淡淡地一笑,安慰地道:“没关系,虽然你什么也不记得,但你一身正气并没有一丝一毫地削减,只要正直正义,心怀国家,你就是党的好同志!”
“纪书记,你放心,我心已决,从今天开始,韩家军就是共产党的一支队伍!”韩宇臻笃定道。
“少帅?”韩宇臻如此表态,我倒觉得他太过草率。
“孜然,当年你反复说服我,我没能同意,今天我不会再让你失望的。”我还未多说,韩宇臻抢先道。
因为失忆,前因后果我完全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纪书记,已经很晚了,我们大家先休息吧?”韩宇臻看到各人都倦色满面,于是说道。
“对!养好精神明天才好办事!”纪敏洪爽朗地笑着说道。于是大家道了别,才各自回房休息。
一大早韩宇臻和纪敏洪就带着一干人马出去,我找了个借口没有前往而是去电站察看了下地形,回来一边整理材料一边思量着那些没有头绪的事。宝藏、军饷、电站、身份……很多疑问在心里,一团乱麻。
“小姐,开饭了,请问有需要吗?”房门被轻轻叩响,服务员礼貌地询问道。
“好的,我自己下楼去吃,”我答道,这才发现窗外天已经黑尽。韩宇臻他们去募集军饷,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情况如何?
我打开门正要下楼,见楼道那方一人正朝这边走来,正是韩宇臻。
“事情办得怎么样?”我迎上去小声地问题。
他看着我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多说,便越过我朝自己房间走去。
“少帅,情况究竟怎么样?”我关上门走进韩宇臻关切地问道。
“情况不好,纪书记今天带我们去见以前已经连络好的几个商户,但是现在日本人霸占上海,又大搞高压手段,风声太紧,商户们都不敢和搞日军打交道,所以我们连他们的面都见不着。”韩宇臻沉沉地抿着嘴,面色忧心。
“就没有见到一个中用的商户?”
韩宇臻思考了半响,说道:“以前联络到的一个人倒是人中龙凤,我看也只有他不会惧怕日本人,但是偏不凑巧,这个大商户近来身体堪忧,我独自去过几次,也始终没有见着面。”韩宇臻面色更加凝重。
“其它人呢?”我这才想起同韩宇臻一同去的纪敏洪等人。
“都一起回来的,在下面吃饭呢,”见我担心大家的安危,韩宇臻抬起头来朝我笑笑说道。他突然流露出来的阳光般的笑容,让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微微愣住。
“那你没吃吗?我下楼去给你端些上来,”我回神,慌忙说道,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咚,咚,咚”正在这时,门被叩响了。我打开门,见纪敏洪站在门外,手上端着些饭菜。
“纪书记,你上来得正好,”我招呼着纪敏洪进来。
“少帅没吃东西,我就给他带了些上来,”他说道,然后把饭菜放在桌上,“更难的路以后还多着呢,就这么点困难就开始垂头丧气?”他拍了拍韩宇臻的肩道。
“纪书记,我可没有垂头丧气,”韩宇臻也拍过纪敏洪搭在他肩上的手说道。
“那就先把东西吃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纪敏洪以一副半命令的口吻笑着说道。
韩宇臻不再执拗,以军人的雷厉风行拿起筷子迅速地吃起来。
“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见韩宇臻快要吃完,纪敏洪叹了一口气说道,“山上的同志可是已经断粮好几个月了。”
“断粮好几个月了?”听纪敏洪如此说,我和韩宇臻都万分惊讶,异口同声道。
“嗯,”纪敏洪沉沉地说道,“所以,如果再没有结果,我们只能想其它办法了。”
“纪书记,你有其它办法?”韩宇臻听了纪敏洪的话,脸上出现些神采。
窗外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纪敏洪没有回答,只是扭过头去看了窗外片刻,才又转过头来,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你们有没有其它的办法?”他问道。
“本来一个大商户已经答应支援一笔军饷给我们,但是他出了意外,恐怕又要等一段时间才行。”韩宇臻答道。
“孜然,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呢?”纪书记转而问我道。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纪书记,我明天再去找下那个大商户,或许事情有转机,”韩宇臻说道,“孜然,你一个女人,就不要太操心了,这些事我们会处理好的。”
“纪先生,请问纪敏洪纪先生在吗?”服务生正在敲隔壁纪敏洪的门。
“我在这里,什么事?”纪敏洪开门问道,就走了出去,也顺带着把门拉上了。
“少帅,你刚才不让我说出宝藏的事是有意在瞒纪书记吗?”我心中有些疑惑。
“孜然,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事,”他看着我说道,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你为了我,牺牲了这么多,我一直没有给你稳定的生活,总是让你为我操心,甚至让你为我出生入死,所以,孜然,那批宝藏是你的,我不能为了我自己的事让你作出那么大的牺牲。”他说着,拉住了我的手。
“少帅,”他突然的一席话让我反应不及,然而本能地反应却让我迅速地抽出了手,“你不必想太多,我之所以会帮你,是因为希望你能将这批宝藏用在正途和正义上,去消灭日本人,”我顿了顿补充道,“和你本人无关。”
“孜然,你不要再倔强,我不会同意的!”韩宇臻硬声说道,颇为激动。
“这个事不是你说的算,”我和他产生了争执。
“那你知道宝藏在哪里吗?”韩宇臻问道,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质问。
我见他语气不同往常,产生疑惑,转头定定地看向他。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你知道宝藏在哪里?”
“孜然,我不会让你为了我再做出牺牲自己的事,这是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他两手扶住我的手臂说道。
“是我以前告诉你的对不对?”我没有理睬他的话,继续追问道,心下已经笃定他知道宝藏的事,“在哪里?告诉我。”
“我知道宝藏的所在,你拿着宝藏的钥匙,这样子就足够了,”他笑着说道,脸上再次露出了阳光的微笑。
看着他不分轻重缓急,我更是焦急,然而,一时间似乎又被他那阳光的笑容晃花了眼睛,竟也无心再去向他索问藏宝的地址。
“谁?”感觉门外有人,我警觉地问道。
“咚,咚,咚,韩兄弟,开下门。”纪敏洪在门外敲门道。
我走过去开门。纪敏洪一边走进门来,一边说道:“好消息啊,刚刚有人送信来,一个大商户明天愿意见我们了。”
虽然是个好消息,但我和韩宇臻都仍陷在刚才的情景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纪敏洪见我俩没有答话,打量了下,笑着说道:“我没有打扰到两位吧?”
“没有,没有,”韩宇臻笑着说道,“我正准备去找纪书记呢?纪书记刚才说已经连络到商户了?快具体说说。”
我也正准备坐下来一起听,韩宇臻却说道:“孜然,你今天挺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韩宇臻的理由有些牵强,或是不愿我太过操心,或是他真有只能单独和纪敏洪商量的事,总之他要支开我自有他的理由,我也不愿多想,索性顺了他的意思,向他们道了晚安便回自己的房间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殷明珠
车子徐徐开到一座别墅前。
“少帅,是这里吗?”看着大气华丽的别院庭阁,我问道。
“是这里,”
“那个商户姓聂?他不会有问题吧?”
韩宇臻摇了摇头,“应该不会,纪书记说如果有情况发生,我们随机应变,马上离开。”
“纪书记怎么突然决定不和我们一起过来?”
“是我不让他来的,他干地下工作多年,身份还是保密的好。”
“那倒是。”听到韩宇臻的解释,我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大厅中,衣香鬓影,杯影交错,热闹非常。
穿着华贵礼服的韩宇臻和我也挽着手款款步入大厅。主人见客人到来,上前迎接。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请随意,”相互鞠躬,道过礼,就算是接上头了。
“韩少,我这里还有客人,就不久陪了,呆会儿管家会安排的,”姓聂的主人已是五十岁上下,一身中式马褂,态度随和恭敬。
“聂世兄,今天是下的什么棋?你平时不是最不喜这种西式聚会吗?”一个和聂有为很是熟络的客人笑问道。
“一把老骨头了,如今也想赶趟时髦……”
“林小姐,别来无恙。”突然被人拍了拍后背,我转过身来,见一个穿着艳红旗袍的妖娆妩媚的女子凝视着我。
“你是?”我在记忆中搜寻着这个女人,觉得相貌似乎的确在哪里见过,不过,很是模糊。
“小姐,看来这些年你过得不错,怎么可能记得我这个可怜的小婢女?”她看了眼我身旁的韩宇臻,苦笑着说道。
“香云,怎么是你?”经她提醒,我大为吃惊地叫了起来,下一瞬间大脑中条件反射出的是她为什么骗我去“杀人坳”欲意加害我。已经淡忘的记忆,离开林家时的幕幕场景在我脑中一一闪过。虽然记忆中在林家的日子只有短短几天,但却是很不如意,我也认为这辈子再不会和林家有瓜葛牵扯,也不可能再见到香云,这些事情就让它如此过去……却没有想到居然在事隔数年以后,还能够再见到她,而且还是在如此危险的处境之中。
“小姐,你还是记得我的,”她微微笑了起来,像是对我还记得她感到很是欣慰。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想到过去她的清丽面庞,和现在的艳丽形成对比,我下意识问道。
“说来话长。”她回答道,顺手端起应侍托盘中的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她的举止有些招摇,我已经察觉到有人在注意我们了,于是和脸上满是疑惑的韩宇臻耳语招呼后,便拿了杯红酒拉着香云出到后院长廊中来。
她宝光幽黑的两眼紧紧地盯着我,如同今夜满天晶莹的繁星一般,闪着皎洁的光芒。
“香云,你现在过得好么?”我问道。
她抬头看向满天璀璨的繁星,又将手中的满杯红酒一饮而尽,扯嘴笑了笑,问我道:“想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是不是过得很辛苦?”看着她咬着红唇的痛苦表情,我有些动容了。
“是的,居无定所,到处漂泊。”她说道,她的语气和表情似乎是在向我诉苦,可又像是在指责我,似乎她的艰难和痛楚是由我造成。
“那现在呢?现在过得好么?”我需要将她从回忆中拉出来。
“现在?”她对我笑了笑,“还行吧。”
“那就好,”看到她笑得自然大方,我也舒了一口气,“你现在在做什么?”再次仔细打量过她的穿着和举止,我揣测着。
“明珠小姐,大家都在找你呢,该到你上场了。”突然,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应侍远远地冲着这边喊道。
“马上就来,”香云看向那边大声答道。
“明珠?”我纳闷。
看出我的疑惑,她又笑了起来,“轮到我上场表演了,小姐,我们下次有空再聊。”说着,转向离去,走得头也不回,不过,却背着我大声地说道:“以后别再叫我香云了,我现在叫明珠,殷明珠。”
殷明珠?她就是那个有名的电影明星、现在大上海的当家花旦殷明珠?
我抬起头,看着满天璀璨的繁星,它们更加密集也更加闪耀,可它背后那巨大无边的黑幕却像刚才那女人漩涡般深邃的眼眸让我产生窒息的感觉。
第二百九十三章 窃贼
我顺着长廊回来。
“不是说让你别来打扰我的生活吗?”一个愤怒的女声响起。
“月珊,你说的如意郎君就是聂有为那个老头子吗?”这个声音很耳熟。
“年纪大一点有关系吗?”女人反驳。
“你别骗我,你告诉我,你是有苦衷的,你一定是有苦衷的!”男人的声音并不低。
“郑开阳,你别再自欺欺人了?我现在锦衣玉食,别提过得有多好了,请你以后都不要来骚扰我!”
“月珊,是不是他逼你的?不用怕,我们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郑开阳死死拉住女人说道。
“啪——”地一声脆响,郑开阳被女人掴了一掌,“郑开阳,你胆小怕事是出了名的,你敢豁出你的烂命不要带我离开吗?告诉你,不只我不会相信你,任何一个人也不会相信你,我再次告诉你,我现在很幸福,看见今天的这个晚宴了吗?就是他为我举办的,年纪算什么?他待我好,像心肝宝贵一样,这就够了!”
“他背地里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你忘了吗?你当初不是说过,这种人丧尽天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都忘了吗?”
“呵,”女人冷笑一声,“你在说我们曾经的信念吗?我只能说,时过境迁,我早就记不得了,我也提醒你,我们现在已经不再年轻,不再单纯。”
“好,那你告诉我,你现在还爱过我,只要你说你已经不爱我了,我再也不会来找你!”郑开阳争执道。
“你再这样胡搅蛮缠,我就叫人了!”女人声音尖利起来,“滚!”
此时走廊那方响起脚步声,郑开阳见真有人来,便从另一方向跑开了。
我站在这边,看着唱戏的两人,想着男的胆小怕事,女的贪慕虚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想到那日在我的苦苦请求之下雷衍才答应放过郑开阳让他回到医院的停尸房中暂避风头,现在他竟又如此大胆跑出来?而且这事栾大哥知道么?
正思量着转过回廊,“嘭——”的几声脆响,一个应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和我撞了个满怀,手中的倾倒,高脚水晶杯子全掉在地上,红色的葡萄酒也倒了我一身。
礼服染满了红渍,让我不禁皱眉,这样太过惹眼了。
“小姐,实在抱歉,那里就是更衣室,小姐可以先去那里换一套礼服。”应侍指着旁边一间房说道。
“好的。”我便在她的带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