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众人屏息,偷偷望去,只见昭曦帝脸色一沉,当下便为礼部尚书捏一把汗。那礼部尚书惶恐的不顾黎国使团在场,跪在地上前行至御前,磕着头求饶道:“陛下,陛下恕罪,是微臣办事不力。”
昭曦帝眯起眼看了他一眼,余光又不着痕迹的瞄向黎国使臣,只见其一脸的尴尬。他心下一定,才缓缓道:“卿无需自责,朕恕你无罪。”
礼部尚书一听,随即便愣在原地,一脸迷茫。刚刚皇上是真的恕了他的罪?!
坐在席间的瑾瑜也感到奇 怪{炫;书;网},腹诽道,这不像是父皇的作风啊。他随即又看向武王和太子,只见他们俩也是一脸疑惑的样子。
反倒是云辰,心里渐渐不安起来,今日昭曦帝不治罪,恐怕今后有的他受了。
礼部尚书忐忑的起身谢恩回座,直到在座位上坐定后,才悄悄的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此次逃过一劫,大难不死,真是老天保佑啊!
适时的,皇后见气氛有些冷场,便抬手吩咐道:“奏乐。”热闹的乐曲霎时响满整个大殿,直至子时方散。
宴毕,上官芸跟随瑾瑜一同出了宫门。宫门口一早就有滕王府的马车候着,只是那车夫看到自家王爷和王妃身后还多了一个人,当下便顿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今日,本就只有瑾瑜和上官芸入宫,这车马备的也只是两人座的。谁知武敏佑回突然间也进了宫,这眼下多了一人回府,还真的是不好办。
正当武敏佑和上官芸等着瑾瑜发话时,黎国小侯爷的马车恰好经过。她探出头来,对上官芸道:“王妃,若不介意,就与我同行吧!”
上官芸看了眼瑾瑜,不等其答,便应承道:“那就有劳小侯爷了。”语毕,便对瑾瑜盈盈一礼,转身往云汐的马车处行去。
瑾瑜僵在原地,真不敢相信她竟答应了!他木着脸,心下不郁,拂袖便上了马车。
武敏佑跟在瑾瑜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不过同时,她又在心里嘲笑上官芸愚蠢,竟将这么好的机会推给了她!
上官芸上的马车,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云汐,问道:“你胆子真够大的!舅舅也真是的,容得你胡闹!”
“怎么是胡闹呢?!我的确是南侯府的小侯爷啊,只不过,我这个小侯爷是个姑娘!”云汐反驳道。
“小声点!”上官芸听她说的那么大声,惊得立马捂住她的嘴。
云汐拨开上官芸的手,斜眼看着她,道:“诶,真没想到,原来你的夫君还有一个夫人。”
上官芸听云汐提起瑾瑜,不自在的撇开头,半晌才道:“世间男子不都一个样?”
“谁说的,爹爹和姑父就不是!还有秦故!”
上官芸展眉一笑,暧昧的看着云汐:“说来说去,你来宣国的目的就只有一个——秦故。我说的对不对?”
一向大咧咧的云汐被说中了心事,竟自己跟自己耍难为情了半天,最好才红着脸问道:“这么多年,他好不好?”
“好与不好,你不会自己问义兄么?”上官芸学着云汐的口吻好整以暇的反问道。她是独女,性格又有些安静,只有在面对云汐这样的姐妹时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云汐听出来上官芸在逗她,当下便厚着脸皮道:“自己问就自己问。”
另一边,挂着滕王府标记的马车也在开阳大街上飞快的狂奔着。坐在马车里的瑾瑜郁着脸,闭着眼睛养神。
坐在一边的武敏佑偷偷的瞥了他一眼,想要开口话到嘴边却又憋了回去。
闭着眼的瑾瑜出声道:“想说什么就说。”
武敏佑咬了咬唇,半晌才道:“王爷,你别生姐姐的气啊。”
“本王为何要生她的气?”
“姐姐毫不避嫌坐那什么小侯爷的马车,真是毫无体统可言。只不过,碍于两国邦交,姐姐也不好拒绝。还望王爷体谅。”
“哼!”瑾瑜轻哼一声,恰逢马车到达王府,他起身轻甩车帘,径自往陶然居去了。像瑾瑜如此聪明的人怎么会听不明白武敏佑话里的意思呢?那一番言辞武敏佑说的十分谦逊,表面上听起来会觉得她好似在帮上官芸说话,可细细品味便会发现她字里行间处处讥讽上官芸。还有,若是她不突然进宫,那今夜那小侯爷也无可乘之机!
武敏佑看着怒气冲冲的瑾瑜的背影,掩唇轻笑起来。刚刚他那轻哼定是气恼上官芸,思及此,她顿时心情大好。
19
19、小侯爷,访王府 。。。
◆昭曦十七年五月十九,上封云辰为礼部尚书。◇◆
自黎国使团来宣国后,开阳城中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其中一件正是原礼部尚书被罢黜,而新上任的礼部尚书则是刚刚归国的云辰。
这正给开阳城中的百姓一记措手不及。当他们都还在热议黎国使团时,殊不知,朝中发生了此等事。在书肆茶寮议论最多的便是此事,众人皆在猜测,皇帝此举,莫非是要重用云家而弃武家了?
当然,这只是不明就里的外人凭空臆测的,倒是待在滕王府的上官芸听到这消息后却不那么乐观。原先她就在担心昭曦帝怎么安置舅父,可是如今舅父一夕之间入礼部。明面上云辰成为六部尚书之一,是朝廷一品大员。可是实际上却没有任何的实权,反倒架空了他同黎国的联系。其实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明升暗降。
开阳城中除了云辰一事外,还有一件令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八卦。那就是黎国小侯爷同滕王妃过从甚密,传闻小侯爷每日都会上访滕王府。可虽然外面传言如此,可是事实上上官芸自那夜筵席后就没有再见过云汐,这主要还是因为瑾瑜。
云汐是每日来滕王府不假,可每次都被护卫拦在府门外。一次上官芸在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瑾瑜竟在私下吩咐过小韩,不得放那黎国小侯爷进府。初时听到之时她还有些不能理解,后来她才想起来,瑾瑜并不知道云汐女儿身的身份。现下想来,还真是有些好笑。
这几日,她本想寻机会回云府一趟。只是现如今舅父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她需知避嫌才是。也罢,这几日还是留在府中好了。
初夏的午后,阳光还不似伏天里那么猛烈,穿透繁茂的树叶,斑驳地洒落在地面。上官芸在宿痕轩的亭子里午睡,一旁的梦柯正打着扇子。
玳珂来到宿痕轩找她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她抬起一指做嘘声,示意梦柯不要出声,然后又轻手轻脚的朝凉榻走去。可谁知她还未近得上官芸的身,手臂便被上官芸突如其来的攻势制住。
上官芸一向警觉,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她定睛一看,见是玳珂,忙放开她问道:“公主?”
被放开的玳珂甩甩手腕,竖起大拇指敬佩的道:“哇!四嫂,你好厉害啊!”她一早就听宫人说滕王妃同那黎国小侯爷在宴上过招赢了,崇拜的不得了!她平生最崇拜的就是传奇女子乐国皇后陆梨。党她听闻四嫂是陆梨的弟子时,她就决定要向上官芸学武。为此,她央求了母后好 久:炫:书:网:,今日能来还是偷偷溜出宫的呢!
上官芸腼腆一笑,道:“公主今日怎会来?”
玳珂一听她问,刷的眼睛就亮了,说道:“四嫂,陆梨是你的师父,对吧?”
上官芸点点头,看着玳珂,示意她说下去。
“我、我想学武。”玳珂说完,期待的看着上官芸,临了又补充了一句:“四嫂,你教我吧!”
原来是为了这事。上官芸一笑,拉了玳珂坐下,问道:“那此事,得到母后同意了么?”
玳珂踟蹰的含糊的答道:“呃、恩。”
上官芸笑了笑,看她这样,定没有得到母后的同意。于是她说道:“要我教,也行。不过,我有条件。”
玳珂一听有戏,立马点头道:“恩,我答应。”
“我还未说是什么呢。”
“什么我都答应。”
上官芸看她这么一副急切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此事必须征得母后的同意。只要母后首肯了,我就教你。”
玳珂抿了抿嘴,思量了一番,郑重的点了下头。
这时,梦桃端了两碗小点心过来,一碗放在上官芸面前,另一碗放在玳珂面前。玳珂看了看面前红红的东西,是在宫里没见过的东西,感到新奇,甜甜的对梦桃道:“谢谢姐姐。”
梦桃惊喜的行了礼,忙道“不敢”。
上官芸看玳珂如此平易近人,心里愈发觉得她可爱,弯唇一笑。
正低头吃点心的玳珂捕捉到了这个微笑,心情大好的趁胜追击问道:“对了,四嫂。听闻你同那黎国小侯爷有些交情?”
上官芸眼皮一跳,没料到玳珂会问这事,便不动声色的反问:“怎的?”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他是不是真同宫人说的那样英俊。”率真的玳珂被问到这个竟扭捏起来了。
上官芸一看,心里一紧,一个荒唐的想法在脑海中诞生。
难不成,玳珂垂青云汐?
玳珂低着头等待上官芸回答,可是等了好 久:炫:书:网:都未得到答案,心下更加不好意思,索性就埋头专心吃点头,只当没问过那题。
上官芸回过神,再次看玳珂的神情,见她有些不好意思,便转移话题道:“好吃吗?”
“恩,这是什么?凉凉的,酸酸的,我在宫中没吃过。”
“是酸梅汤,里头加了冰块。夏日最好吃些镇暑的东西,以后若是想吃了,就来。”
“恩,说好了。”玳珂边吃边说,眼角又看到凉亭的另一角防着古筝,便问:“四嫂,你会弹吗?”
上官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她随手放在围栏处的古筝。她点点头,顺口一问:“要听吗?”
玳珂忙不迭的点头,“要!要!”
上官芸起身,摆正古筝,手指轻拨慢捻,清冷的乐声响起,宛若珠玉落盘,又似花底莺语,极为动听。
此时此刻,院外,下朝回府的瑾瑜徐徐停下驻足,眸中闪过一挘蕖�
到底,她还有多少绝世才华未施展出来?
那亭子里,珠帘高卷,阳光斜照在上官芸身上,染起一层薄薄的金光,仿佛周身带着仙气。
瑾瑜轻轻眯起眸子,默默的欣赏着。
晴朗的阳光衬亮她赛雪的肌肤,明艳灿目,叫人十分动心。悠扬的琴声划空飘来,洒脱飞扬,没有一丝矫揉造作,只有无尽的清越。
曲毕,上官芸收指望向玳珂,笑问道:“如何?”
还未等玳珂开口说话,院外便随之传来鼓掌声。亭中几人回头望去,只见身着朝服的瑾瑜十分自在的踏进院子。
“本王不知,原来王妃还弹得一手好琴。”瑾瑜漫不经心的道。
上官芸起身盈盈一礼,淡淡的道:“王爷谬赞。”
瑾瑜看上官芸不咸不淡的样子,心里隐隐生了怒气,但是转眼看到玳珂,便转移话题问道:“你今日怎会来?母后同意你出宫?”
“母后有大把宫务要处理,做女儿的怎好生打扰,有违孝道啊。”说完,玳珂讨好的看着瑾瑜,后又道:“我今天来是求四嫂收我为徒的!”
瑾瑜一听,戏谑的道:“哦?就你这身板,还想学武?再说,你要是拜了王妃为师,那我这个哥哥岂不平白大了你一辈?”
上官芸听着,知瑾瑜起了戏弄之心,忙道:“并不是拜师,只是教授武学罢了。不过,此事还需母后同意才行。”
瑾瑜一听这话,转过头去有些怨怪的看着上官芸道:“哎呀,你们姑嫂同仇敌忾,我想不投降都不行了。”
玳珂原先还有些懵懂,现下回想才知刚刚瑾瑜正在戏弄她,忙撅着嘴作势要打他。
上官芸看他们兄妹玩的不亦乐乎,心里顿时就想到了云汐和秦故。从小那两人就是冤家对头,一天不吵架就觉缺少了什么。想来这次云汐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秦故,定会把义兄气个半死。思及此,她竟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上官芸忙撇开头,避过玳珂和瑾瑜投来的视线。
这时,护卫总管小韩前来通报,通报完后半跪在亭外等候瑾瑜发话。原先言笑晏晏的宿痕轩突然变得寂静起来,小韩背上渐渐的渗出了冷汗。
“再说一遍。你说谁在外面?”瑾瑜半眯起眸子,冷冷的道。
“黎国小侯爷。”小韩硬着头皮的答道。
“让他进来!”玳珂抢先在瑾瑜前面发话,而后又窜上上官芸问道:“四嫂,你也想见的,对吧!”
上官芸早在小韩进来通报时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又是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云汐。她竟不顾这外面风头火势的流言,非要把她拖下水才安乐。正感头大时,没想到玳珂又这么问,她顿时就愣在那里,下意识的看向瑾瑜。
这几天瑾瑜本就不满开阳城中的那些流言,只是因着那些只是流言,事实是什么他心里清楚,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可是没想到那什么黎国小侯爷竟如此的不厌其烦,每日上访,求见上官芸。更没想到今日那人居然在这个时刻来了,最可气的便是上官芸竟然没有立即拒绝,反倒在玳珂的身边迟疑!
好,他倒要看看那小侯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听公主的。”
“是。”小韩顿时松了一口气,飞也似地出了宿痕轩。
云汐本以为今日又会想往常那样遭到拒绝,没想到却被人毕恭毕敬的请进去了。当她优哉游哉的走到宿痕轩的时候,看到滕王正襟危坐在亭子里,而他的两边分别坐着上官芸和一个没见过面的女子。看那女子年纪只有十三四岁的光景,难道是滕王的通房?!没想到滕王是这样一个风流的男人,难怪芸妹与他相敬如冰了。
正当云汐在瞎猜的时候,那年轻女子笑嘻嘻的站起身,问道:“原来你就是小侯爷啊!果然如宫人所说的,是个美男子!而且比我四哥还好看!”
四哥?云汐一头雾水,望向上官芸,眼神里仿佛在问此女子是何人?
瑾瑜沉下脸,轻咳了一声,示意玳珂回座后开口道:“不知小侯爷有何事,非要见本王的王妃?”
云汐这才正眼看向瑾瑜,漫不经心的道:“本侯未说要见王妃啊。只是就是这么巧,本侯这几日外出游玩总是经过滕王府。心想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