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下,她拨出了一组从未打过的电话,很快,电话那边就传来男人略带烦躁的声音,似乎被工作搞烦了。
“喂,有什么事就快点说。”
语气这么冲,向婉都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打错了电话。
她沉了沉,直到对面又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想到自己要问什么:“是我,夏苡薇,我想问一下Selina的画廊地址。”
对方让她快点说,那么她就言简意赅,连客套话都免了。
但显然,此时愣住的人却是对方。
话筒里传来莫清炀低低的呼吸声,很轻也很浅,然后,便听到他不确定的问:“苡薇?”
向婉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她刚刚好像报过自己的姓名了吧?
“是我,我只是想知道Selina画廊的地址,不知道该问谁,所以才打给你。”
“哦,是这样啊。”莫清炀很快恢复了平常的语气,念了一大串地址让向婉记下,最后,他问:“要不要我把Selina的联系方式也告诉你。”
“不用了,有地址就可以了。”其实她有Selina的电话,不打给她是希望给她一个惊喜。
向婉刚准备要和莫清炀告别,忽然又听到他的声音:“你如果不急的话,等我把这点工作做完,我开车载你一起去找她。”
向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用麻烦你了,我待会儿还约了出版商,所以时间不多,你还是工作吧。不打扰你了,改天再联系。”
她说改天再联系,意思基本上就是‘不会再联系’。
莫清炀将手机把玩在掌心中,忽然有点无心工作,脑子里浮现出半年多以前去法国找她时的景象。那时候的她丝毫没有在国内做明星的架子,甚至穿着随便,一件白色宽大T恤,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热裤加夹趾拖鞋就算一个造型了。
如果她以这幅尊荣出现在国内,恐怕不会上头条,也要被醒目的标题放在网站上吸引观众的注意了。。。。。。。。。
莫清炀脸上浮现出一个颇为无奈的浅笑,但是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翘起的嘴角一僵,他的眼中出现一抹不明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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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婉离开一年,但是这里的变化并不是很大,她还是能依靠记忆,按照莫清炀给她的地址找到Selina店面的地址。
那是一间写字楼的一楼门面,被装饰得很有异域风情,一看外表就知道不像是其他卖首饰啊卖皮包的店铺那样庸俗,而是很有艺术气息围绕。
向婉将车子停在停车位中,打开车门下了车。身旁时不时有路人经过,不过或许是她的打扮太随意,再加上足以媲美半张脸的墨镜,所以并没有人认出来她这个近期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向婉缓步走进画廊,闻到了里面除去燃烧着的檀香的味道之外,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染料的化学品味道。
当时Selina正在向一名外国客人介绍最角落里的一幅画,非常专注,听到向婉的脚步声后,也只是很随意的抛来一个笑容,让她随便看,然后继续给对方讲解。
一年不见,Selina已经不像是曾经那个被圈养起来的金丝雀。此时,她的脸上更有神采,讲到得意之处的时候眼底满是璀璨的光亮。
不用问,向婉也知道,这段时间Selina过的很不错。
那位客人在Selina热情的招待之后终于以三万美金的数额买下那幅画,Selina帮他包好后,外国客人很满意的离开。
向婉这时候才上前一步,Selina也才意识到店里还有其他客人,连忙抬起头:“太不好意思了,刚刚我太专注了,所以忘了您在这里。你随便看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Selina的话一停,目光落在对面女人的笑靥上,微微停滞过后,脸上划过惊讶的表情:“苡薇?真的是你?!”
向婉摘下脸上的墨镜,笑意愈发的加深了:“Selina,好久不见了。”两个女人重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更何况这两个人,在某一个地方,冥冥之中还带着牵连。
“我那天看到你回国的新闻了,闹得很大呢,我这个从不看新闻的人都知道你现在可是好莱坞的大编剧了,真是恭喜你,苡薇。”Selina关了画廊,为了方便和向婉谈心,将一杯热茶放到她的面前,Selina发自真心的道恭喜。
向婉笑了笑:“什么大编剧,目前为止还是在实习阶段。只是我的机会比较好,老天爷在事业上对我很照顾。”恐怕这是她唯一可以来感谢老天的理由了。
Selina也是一笑:“反正我不管,等你名气再大一些,要给我的画廊做广告,我现在可是要养家糊口的人呢!”
听到Selina的打趣,向婉扯了扯唇,但是眼底的关怀忍不住逸了出来:“画廊的生意怎么样,够不够你日常开销?”
Selina从没有脱离过莫昶独立生活过,如今还要养一个画廊。不是都说,玩艺术的只有两种人——有钱人,和闲的没事做的有钱人。但是并不是天天都可以遇到有钱人的,而且画这玩意儿,不是生活必需品,需求会小很多。所以向婉才最担心Selina的生存问题。
不过Selina脸上的表情给了她答案:“放心吧,我现在每天平均都可以卖出去一幅画,完全可以供得起日常开销。再说你别忘了,我还有仲彦,他之前也是不相信我可以赚钱,每个月都打钱给我,直到我给他看了我的银行存款他才相信我的能力。所以,你是不是也要看一下我的银行存款?”
Selina向向婉眨眨眼睛,向婉笑着摇头:“还是不了,免得看你存款比我多,我会心生嫉妒。”
话落,两个女人都笑了。
“对了,你这次回来要留多久?”Selina问。
向婉仍是那个答案:“过几天就走。”
“这么快?”Selina迟疑片刻,问:“你回来之后,和严漠臣见过面吗?”
向婉敛眸,摇了摇头:“没有。”
听闻,Selina叹了声气:“哎,你们这一对哪里像是夫妻?就算是我之前和莫昶还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半个月都不见面的记录。”
向婉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文章,听到Selina毫无忌惮的提起莫昶,她也有话要问:“莫先生同意离婚了吗?”
Selina耸耸肩:“没有,恐怕这一辈子都不要指望他主动同意和我离婚了。”
“那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拖着呗。反正我也一把岁数了,这被子也不可能再去轰轰烈烈的爱上什么人,我要的只是离开他,分居也好,离婚也罢,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
Selina是真的对莫昶死心了,甚至什么都不要,只求离开男人的身边。
向婉没有说话,女人一旦被伤透了,寒了心,就再无回头的可能,就像她和严漠臣之间。
离开前,向婉花了两万块买了一副Selina的画,Selina不是矫揉造作的人,知道向婉买画只是为了帮她,除了谢谢之外,并没有推辞。
向婉还开玩笑说:“希望等你成了大画家之后,这幅画可以翻几倍,让我狠赚一笔。”
Selina立刻反应很快的接话道:“那你可要多买几幅了,到时候你就会成为百万富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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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出版商约定的时间相差无几,夏苡薇离开Selina的画廊,开车回到酒店。
她和对方约在了咖啡厅的包厢,也避免有人过来打扰。
出版商开出的条件很优厚,向婉也是有这方面的意愿,否则也不会特意从法国飞回来。现在她对于写写字什么的都不反感,而是非常喜欢,甚至当成了一种兴趣。
闲来无事的时候她还会写一些日记、或者对某件事的所闻所感,因为想在未来留些念想给夏恩恩,所以文字变成了她第二个寄托。
终于,历时两个小时的商讨终于有了结果,向婉要交给对方出版社二十万左右的自传,然后对方给她分百分之二十五的版税,如果销量卖到八十万册以上,还会另外给她一部分奖金当做为红包。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了。”向婉举起面前的橙汁,代替酒敬向对方。
编辑也举起酒杯,笑道:“那我也预祝《末日曙光》在奥斯卡上得到大奖,那样的话就是对这本书最好的宣传了,我对卖出一百万册的成绩非常有信心。”
向婉笑笑,将杯中的橙汁饮尽。
原本要和对方吃饭的,但是编辑临时有事,只好离开。
向婉将编辑送到包厢门口,因为这个时段正好都是吃饭时间,人来人往,向婉忌惮自己的身份,此刻又没有伪装,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于是在这里就和对方告了别。
向婉目送那人离开后,心里想着要不要留在这里吃饭算是庆祝一下,但是她还没有决定,忽然就被身后突然冲上来的人擒住了手腕,就在她要尖叫之际,立刻被那人推搡着回到了包厢。
向婉被那人压在门板上,男人古龙水夹杂着烟草味道的气味扑面而来。
她的尖叫声也在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俊颜时,戛然而止。
“我有那么可怕吗?让你见到我就像是见到了鬼?”严漠臣不知是在调侃自己,还是在出言嘲讽她。
向婉抿抿唇,睁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
此时,两人的姿势极其暧昧,只是她还在纳闷他怎么会突然出现所以没有察觉。将近三个月没有看到她,上一次还是他利用出差之便去法国才在那里留了一天,但是当时《末日曙光》已经在杀青截断,她这个做编剧的忙得很,所以见面也都是奢侈。
几个月不见,她似乎瘦了一点,但是不多,至少此刻紧紧地将她压在门板与自己的胸膛之间,也能感受到她柔软的娇躯。然而最迷惑他的是那双眼睛,有未退去的惊恐和余悸,也有淡淡的惊讶和错愕,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最让他无法抗拒的无辜眼神。
心心念念的女人就在自己怀里,他能不趁人之危的低下头吻住她,已经足够绅士。
“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即便回来了也不肯来见我?”让旁人将夏恩恩送回家,就算是她打电话关心恩恩也是趁着他去上班不在家的时间,这时间对的。。。。。。。。。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向婉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清楚的看到他的黑眸中有压抑的怒气和浅浅的自嘲。
的确,她这个妻子当的太不够格。结婚没有多久就离家一年,这期间甚至从未主动打过电话给他。
一想到这些,忽然她产生了一些可笑的想法。
现在的自己,和曾经的严漠臣有什么区别?
都是仗着对方的爱胡作非为,然后又怕生出不必要的牵连然后刻意躲避。
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混账了?
“抱歉,我这次的行程很仓促,再加上过几天又要离开,所以不想去打扰你。”想了许久,她才找到这个合理的借口。
严漠臣沉沉的凝视她,眼神变得莫测起来,晦暗难懂。片刻,薄唇缓慢的扬起一丝苦笑:“你是我的妻子,可是你知道你对待我简直就连陌生人都不如?向婉,残忍也要有个度。”
《 。。。。。。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08)
婚外贪欢;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08)
闻言,向婉微微怔住。爱咣玒児
残忍?他竟然将这个词用在她身上?
她咬住唇,须臾间,忽然一笑:“如果我真的残忍的话,那么你现在就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严漠臣,相对于你往日对我所作的,我的一切作为不过是小菜一碟。”
严漠臣蹙眉,她的意思是。。。。。。。。。她恨他恨到想要杀了他的地步?
她推开他,力气不够大,但是显然严漠臣也没有防备,心不在焉,于是很轻易就让她得回自由韪。
没有他的气味侵袭,没有严漠臣的步步紧逼,似乎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你知不知道,我曾经请过侦探社去查找我家人的事?”她出声问。
严漠臣眉头拧的更深,应该并不知情珥。
而向婉对于这个答案也丝毫不觉得意外,因为他那个时候从来都不会主动去关注她。
“我们第一次结婚的时候我曾经说过,这一辈子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家,我想要有自己的家人,也想要有疼爱我的爸妈,可是因为有了你,这一切我都可以放弃。”
严漠臣抿唇不语,他不仅记得这些话,也还记得她那时候说这话的表情。
那么坚定、仿佛什么事都没办法撼动她这颗爱他的心。
“可是你给我的家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她凉凉的挑唇,一丝悲凉从心底最深处透了出来:“冰冷的房间、冰冷的饭菜、冰冷的感情和你冰冷的眼神。严漠臣,是你的冷漠让我对这个家失去了最后一点绝望。可是我不甘心,我那么爱你,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你,我付出这么多,怎么能一点回应都得不到?但是那场爆炸,给了我最深刻的教育。。。。。。。。。。”
提及到那场世故,严漠臣的表情终于松动。对她的愧疚被压抑到极致,一个针眼大小的窟窿就会让它们如数爆发出来。
那是他无法言说的痛,也是无法偿尽的愧疚。
“我没有亲人,我没有朋友,我的整个人生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可是在最危险的关头,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的选择是保全乔菲。”她从未对任何人谈起过,包括他。在那场爆炸中,她失去的并不只是对他的爱,还有希望。
那时候的她,严漠臣是她的天,也是她这一生仅有、可以依靠的港湾。
她一直都清楚的明白,他不爱她,永远永远都不会爱她。但是她不清楚的是,她那么多的爱竟然还是让他毫不犹豫的选择背弃。
心,就像是被冰凉的刀尖一片一片的剜起来,割破血肉。
他对乔菲的关怀多一分,她的痛苦就增添百倍。那份乔菲轻易得到的关怀和爱,却是她梦中都不敢奢望的珍宝。
但是她太傻了,为乔菲和他博得了一个好的未来,可是自己却得到了什么?破碎的身体,和早已经不堪的一颗心。
她虚弱的躺在病房里,没有人关心,没有人问候,她拼命攒足了勇气拨给他的一通电话,得到的却是‘离婚’两个字。
她从不向别人诉说这段过去,是因为没有人会明白她当时彻底的绝望。
绝望到。。。。。。。。。连生的念头都没有了。
这个依靠从来不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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