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主由于路途遥远,携带不方便在书房有许多野文杂史被她留了下来,这也是她挑剔买主的原因。读书人特有的清高不愿意高价卖给暴发户之类的人,它需要懂它的人爱惜。
所以看到苏离她二话不说爽快地卖了,毕竟骨子里散发的文气是用绫罗绸缎伪装不出来的。苏离对着一屋子的书欲哭无泪,精神财富倒是丰富起来了,不过物质财富可是惨不忍睹。
她选了一间光线较好的厢房作为自己的卧室,采买了些日常生活用品,花费一天时间做了打扫整(。。)理,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早早的扒了几口饭便上床休息。
苏离倚靠着竹椅,坐在后院靠着的青翠欲滴的张扬的君子竹伸进水磨墙下,阳光如丝丝缕缕的金线,穿透竹叶间的细缝,如翡翠玉色的光晕洋洋洒洒的罩了苏离一身,如披上九天玄女织就的云缎锦。夏风微凉,掠过墙外成片的君子竹发出春蚕吐丝的沙沙声,风过留痕,撩起苏离随意披散及肩的碎发,吹打在阳光下微红的脸颊上,麻麻痒痒的舒服。
她微眯缝眼,慵懒的摩娑着散发出淡淡书香的书本,指节有节奏的敲打竹椅柄上。
“唉…”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古代可以选择的职业也太少了,出于职业习惯,优先选择状师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栖凤朝没有这个职业,特别是案件中盘中错节的关系更是剪不断、理还乱,稍微不注意还会陷入牢狱之灾,更为致命的是她对栖凤的法律、潜在规则一点也不熟。
至于什么科举,还是算了,自己还想活长点,不想纠结敏感的政治,其实她最讨厌的便是接触那些特黑暗的权利,会使得自己本性迷失,越高的权利,贪欲也越发膨胀,那是吃人的沼泽。
从事商业,那个也太麻烦,苏离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每天赚了钱没时间花不是找罪受吗?至于去当跑堂的小儿姐混迹在汗臭薰天,五膀三粗的女人周围,她想想,只得摸摸鼻头,摇头将它三振出局,她真的受不了太过男人般粗犷的女人。
举步维艰呐!
书房的阁楼檐牙高啄,镂空窗椽的朱红丹漆在眩目的日光下反射红光,让抬头思考的苏离眩晕了眼,透过敞开的窗户,依稀看得见书架上摆放的整齐的书籍。
突然,苏离犹自烦劳的脸面含喜色,她怎么没想到呢,开间铺子把这些书租出去,稳定轻松,又无世事纷绕,越想苏离也满意。
她嗒嗒的回到书房,再次仔细的打量书房,被卖主遗留下来摆放在三个书架稀稀疏疏的书并不少,照她估计至少也有一千来本,摩娑着有些年代泛黄的书籍,嘴角很夸张的勾起一线弧度,比以前接到法官任职书还开心。
说做就做,苏离找来离家不远开木材铺的木匠,还有筑房匠,基于临街的需要,她选择在前院围墙拐角处打通,作为铺子的大门,原先是花铺的地方搭建了一间十二、三来平方的屋子,屋子地面全铺满木板,同时利用现代房屋装修方法,在四面墙上装嵌书架而非打造独立占用空间的书架,所以装修下来屋子十分宽敞。
书屋的柜台靠门,柜台后则开了一扇门,挂了一副竹制风铃帘子,风铃发出清脆的铛铛声让苏离觉得心情舒畅,仿佛它能洗涤心灵的污垢。通过这扇门苏离直接就可回到家里,十分方便。
在建造、装修房屋期间,苏离利用这段时间把书房的书列了一个清单,还到书店买了一批书房没有的书籍,但这栖凤朝的书籍也着实贵,平均五、六十文一本,当然还有更贵的,据书店了解到现在的书本基本是手抄本,畅销的则也是木雕刻印的。
苏离选的书基本是沉积库房许久没买完的,三、四百本花了苏离十几两银子,不过加上家里的,把书架排得七分满,她决定剩下的则以后再买些畅销的,时时注入活水才会让书屋保持新鲜。半个月下来,扣除修建房屋的五、六两工程费、建材费和伙食费,加加减减苏离身上只剩下不到四十两银子。
趁着百才书院放月假的时间,她的书屋开张了,在鞭炮声中苏离将名为“倦勤斋”牌扁挂上,并贴上对联:经书趣有永;翰墨乐无穷。
一天下来,苏离就租出将近一百本的书,每本书租金为五文,三天之内归还则不收取额外金,额外金为每超过一天为一文钱,书本的抵押金为二十文,还书当日返还,这样防止某些人为贪取便宜将书不退还时造成损失。
由于百才书院有大量贫穷的读书士子买不起书本,倦勤斋则正好满足了她们的需求,三、四天下来,苏离也就有一两银子的收入,看来这个营生不错。
当然,苏离同时收购废旧的书本进行转卖,至于书斋没有的则留下来补足书本种类的空白,因此,苏离书斋的生意十分好,同时也让她获得了不错的人际关系。
李和无疑是倦勤斋的常客,帮忙苏离记录租书信息,当然作为交换就赖着留下来趁饭吃,她不得不承认苏离做的家常菜十分可口,完全不同于栖凤朝的做法牢牢的拴住她的胃,苏离也不好赶她走,毕竟她帮了苏离许多,要不是她,苏离可能到现在还是无户籍人口,而且她有坐镇许多混混也不敢找苏离书斋的麻烦。
同时她也经常顺手牵羊从她朋友处拿来几本书籍,带她的同窗来照顾苏离的生意。如果她没有臭脾气就更完美了。
就像现在:
苏离坐在柜台后拿着一本《栖凤遗史》看时,便不时听见身旁的李和不自然的咳嗽,她抬头关心道:“怎么了,发烧了?”带着软软的呢哝音。
“没事!”李和恶狠狠地瞪了几眼在书架边佯装看书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放肆的在苏离的身体脸颊打量的几个女人,听到苏离关心的话语,脸色马上逆转一百八十度,微笑的回答道。
“哦,不过回去时你还是去大夫那里看一下吧,秋季你就要去国都科考,要注意身体,晚上看书也不要熬得太晚!”和李和熟稔下来,苏离对这个朋友也是十分关心。
“我知道了!”李和登时觉得心里暖暖的,看来很快自己就要修成正果了,每一次看到她清冷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她就感觉自己的心十分平和,在这间不足二十平方米的书斋里她十分满足。
“离儿,我饿了!”可怜兮兮地道。
“想吃什么?”苏离放下书,看门外太阳已经升至中央,大概已接近午时了,每一天过得都那么快,让自己抓不住时间的痕迹。
苏离眼角的余光瞥见李和又在和屋里租书的几个人大眼瞪小眼,觉得好笑,真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摇摇头,摸摸李和的脑袋,进屋做饭去,至于下面要发生什么事情苏离只有装作不知。几文钱毕竟换不了两人之间的友谊。
不过看到这样,苏离眼底闪过一丝忧虑,不能再让她再陷得太深了。其实苏离也很无力,多次说自己是女人她都不信,就差自己没有脱衣服证明了。…
7
7、清冷公子 。。。
在接到圣旨后,萧青竹进宫拜见皇上后,便去皇姑父的沁芳居请安,听皇上说他最近身子欠佳,让他眼底浮现丝丝忧郁。一路上,不掩急切担心,健步如飞般穿过萦纡复道,三港石桥,路经小巧别致的厢庑游廊。
他穿过一个穿堂,来到一个大院落,抬头便正对龙飞凤舞“沁芳居”,沁芳居是皇上亲自提名的,可见当年王夫的圣宠。
来到王夫锦临王夫的住处了,萧青竹在宫侍的带领下进入堂屋,堂屋内销金提炉焚着御香,青烟如柱,直立缭绕,整间屋子都可闻道馥郁兰香。
正对大门的大炕上铺着由巯璃国进贡的翡竹编织的芙蓉簟,炕上斜放着大红金线蟒靠背,在大炕的两边设有一对梅花式朱漆小几,左边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放置一美人觚觚内插着几尾刚由宫侍从花铺采摘的凤仙,上面依稀有几颗眩目的水珠。
炕上坐着一位散发贵气的中年男子,四盏鎏金花枝烛灯泛着温润如玉的玉柱流岚,投影在繁复的金玉绫罗之上折射出鲜亮耀目的色彩,慵懒卧在竹榻上的男子那精心描画的妩媚容颜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从他细致而白晰的敷着淡淡朱粉的脸颊以及眼角毫无一丝鱼尾可见他保养得极好。
他在萧青竹进屋时他还在假寐,听到宫侍俯耳低语,睁开似醒非醒狭长凤眼,看到静立下方的人影,眼底掠过一丝亮色,因为刚醒嗓音而显得低哑磁性:“竹儿可来了,哀家可将你盼来了,去皇上那儿了么?”他极其亲切的拉着萧青竹挨着他坐下。
“去了,皇姑姑叫我来看看你,听五皇女说皇姑父凤体唯和,可宣了太医?”从外面进来,萧青竹取下面纱,露出俊朗的面容。关心地问道。
“哀家那有那么脆弱,皇上和五皇儿也是大惊小怪!”似怨含嗔的凤眸掩盖不住他的喜意,“对了,皇上找你可有别的事么?”虽说是询问,但语气十分牟定,想必已经猜测到了大概的内容。
“唔,其实也没什么,皇上说今年秋帷后,如果我还没有找到满意的妻主,皇上就会亲自在前三甲为我指定一个!”平淡的语气没有半分起伏,既无喜气也无羞涩,这是每个男儿必走的路,逃不掉的,不是么?
他长得不若栖凤的男儿柔若无骨,娇巧可人,反而一米七八的他和许多女子一样高,菱角分明的脸显得十分刚毅,命运如此,即使父母亲临终前依旧念念不忘向皇上讨了自选妻主条件,要自己追求幸福。
可是父亲、母亲,你们可是料到了我的无奈才这么担心得不放心自己么?他不甘的紧了紧放置膝上的拳头,也不知自己可有幸遇上像母亲一样只钟情父亲一人的女子。
本来欣喜待嫁的他恰逢父母相继辞世,守孝期满,他也即将到了二十,早已过了男儿的黄金年龄。失了对爱情的憧憬,如今已是坐上尚书的未婚妻也有好几个侍郎,还为他特意留下正夫的位置,但高傲的他硬是跪请皇上下旨退了这门亲事。
自此之后,专心打理母亲留下的基业,每天抛头露面混迹于各处书肆打理书店的生意,因此名声不是很好,除了本身的郡王封号外,他想世上好人家的女子是没有愿意娶他的。
不过他不稀罕,依旧顾我,用冷傲伪装自己,保护自己,一身傲世的才气加上极其清冷的性格,在国都赢得“清冷公子”的封号,居于四大公子之首,是讽刺?是不屑?男儿无才便是德,“清冷公子”代表的具体含义,众人心知肚明。
萧青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甘、愤然再到默然接受的无奈自然没有逃过王夫的火眼金睛,他理解地拍拍萧青竹握紧的手背,语重心长地道:“你皇姑姑和我都希望你得到属于你的幸福!”
“竹儿明白。”心越发坚定起来,只有三个月自由了,他要好好的规划一下,不要再让亲人担心。回想起父母临终前犹自的担心,生前他们对自己的宠爱,不禁泪湿衣襟。
“竹儿,五皇儿她…”王夫欲言又止。
“皇姑父,竹儿自知没有这个福气,皇女的正君应该让更好的人担当!”萧青竹淡淡的道,他并非感情白痴,五皇女对自己的感情他十分清楚,但他对她只有亲情不是爱情,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心软让两人都陷入痛苦。
萧青竹从宫里回来,十分疲惫的躺在书房,视线不经意停留在放置紫檀木书桌案头的青囊皮书-书名为《杜十郎怒沉百宝箱》,是前几天墨咸城书店送来的手稿,它主要讲的是栖凤万利二十年间,国都名妓杜十郎为了赎身从良,追求真爱,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太学生李甲。
可李甲生性软弱,自私,虽然也对杜十郎真心爱恋,但又屈从于社会,家庭的礼教观念,再加上孙富的挑唆,她最终出卖了杜十郎,酿成了杜十郎沉箱投江的悲剧。萧青竹每次看后,俊逸的脸上浮现无尽的悲哀,他很欣赏里面的杜十郎,杜十郎要求的不是短暂的欢爱;甚至也不是婚姻。
他自己说,是一份“生死无憾”的真情。这份真情是一种不为金钱和利害所左右的人际关系,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相互欣赏和相互吸引,是人间至真至纯至美的情感。对他而言,世间最在乎的人背叛了他的感情与信任,对于性情刚烈的他已是致命打击,爱情如果绝望,悲愤交集之下,金钱美貌等同于尘土,此世已无丝毫可留恋。死是他对爱情执著的最好诠释。
可惜世上的女儿皆负心薄幸,视男儿于无物。
这个道理他们都明白,但却不放弃一丝对纯粹爱情的追求。
萧青竹骨子里也有杜十郎的影子,对感情的苛刻不下于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忍受不了一份有暇訾的情感,即便将来可能孤独终身,他也不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他是骄傲的。
萧青竹微闭着眼,将自己完全陷入软榻之内,也不知写这本书的作者是怎么样的人,听墨咸城的王掌柜说,用角胶(用芭蕉汁桐果再加防腐的艾草叶熬油制成,木匠常用它来粘合木板缝隙)粘缝书本取代用线缝制就是她建议的。
毫无疑问,这是苏离的杰作,在书斋空闲的日子里,回忆起高中最喜欢的文章之一,将它写下来赚点外快。由于钢笔的存在,写这些的速度很快,基本上三四天就完成,但是她也不是“拜金女”,依她的性格钱够用就行。
她早上守着书斋,下午则学习骑马,在古代要想不折磨自己的双腿走老远的路,还是乖乖学好骑马才行,这马自然是李和和她几个朋友的,对于自己养马,她摇摇头,太麻烦。反正资源充分利用。
来到这里已经有一个来月,可是晚上她的生物钟还没有调转过来,在床上干瞪眼几个钟头,睡眠质量很差,精神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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