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顾元帧交他的审时度势,一系列的缜密心思,身为这个身份在这种时候该做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冲过去就和高颧扭打了起来。
可是……那么他和坠儿呢?
堇华侯府上两小无猜的一对,画晚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是不是以为真心可以一分再分?她无力的垂了嘴角。
画晚坐在床前看着芷晴睡梦中瑟瑟发抖的嘴唇,和微微皱起的眉,心里暗沉。
掖了掖她的被角,画晚静静的坐在床边。
第二天早上,高欢和岚霄有分别差人送来了伤药,还特地派了随行御医和侍女来看。
老太医宽慰道:“姑娘,你莫要怕,老朽这药敷着,再配着药喝了,不出半月就能全好了。”老太医慈眉善目的,芷晴感谢的点了点头,待换好药,老太医便提起了行装,低头朝画晚颔首,“那么公主,臣先告退了,明日再来为这位姑娘换药。”
画晚正要点点头让他下去,芷晴却急急的开了口,想来是开了口才觉得自己过于唐突,吞吞吐吐的小声说:“太医爷爷……那个……伤药……可以给我吗?”
老太医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然后笑了笑,从药箱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那就给姑娘吧,臣告退了。”他又朝画晚一拜,画晚点点头。
老太医走了,画晚坐在她床边无奈的笑了,“你这丫头,太子爷既然派了太医来给你治伤,他又不是偷懒,拿着药做什么?”
芷晴拿着药瓶,眼里水亮亮的,很开心的对着画晚笑,“小姐,我给你换药吧。”
画晚怔了怔,眼前是她可爱的笑颜。
芷晴摸着瓶子笑,“刚才太医爷爷来,你都不说,芷晴也不敢说,现在他走了,小姐不要担心了,都过了一天了,我怎么就睡着了呢!小姐你的伤口怎么样,快让我看看。”
她说到这里懊恼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紧张的看着画晚。
画晚赶紧去拉她的手,心里一梗,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的,不要担心。这伤……不上也罢。老太医是聪明人,这药用了多少,他一看便明白,今早我已经自己上过药了。你莫要担心,好好养病。小姐怎么会有事呢?是不是?”
芷晴看了画晚良久,终于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画晚微笑起来,血染走进来,到画晚身侧,低声道:“主子……司徒小姐来了。”
画晚沉眉点点头,对了芷晴说:“那么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画晚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笑意在转身之后骤然失去。
换上沉重的枷锁。
到了外间,司徒正坐在那,她今日穿了一件栗梅色的金雀呢洋绉裙,十分精贵,那金雀呢五年才得一匹,今年宫里得的,就只有皇后和宜妃,剩下的就是司徒和画晚了。那料子画晚没穿,延歌说这玩意穿在她身上也是浪费,还不如拿出去卖了。对于延歌的讽刺,画晚斜飞了他眼就没理他。不过当然没有真的卖了,毕竟是稀罕东西,要是以后太后问起一声,那衣服做了没,还是派什么用处了,均答不上来,岂不麻烦。
所以就一直放在那里。本身宫里便会做一些衣服送进来,皇太后送画晚的首饰盒她极少用的,她平日都会赏赐画晚一些,加上宫里本来就每月有分配,她这个平阳公主,自然是不会少的,所以衣服首饰,画晚从不缺,只要看着合心意,也就穿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画晚漫步朝她走去,“你怎么来了?”
“你啊……”司徒眼中一缠,走过来就牵画晚的手,一阵叹息。
画晚撇了眼旁边的宫婢,她惊慌的跪了下来,“公主……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请饶了奴婢吧!”
画晚回首冷冷道:“司徒小姐来了不懂得传报,你在宫里待了几年了,这么不懂规矩?”
那宫婢听画晚这样说,竟然也忘记了哭,愣在那里,司徒扑哧一笑,来打她,“你就别怪她了,是我不让她打扰你的。你退下吧,我和你们公主有话要谈。”她扭着细致的脖,朝后轻柔的说。
“是,奴婢告退。”那宫婢立刻退了下去。
画晚静静的看着她,又剩下自己和司徒两个人,帐子里空寂下来,司徒把画晚拉到一边坐了下来。
“听着画晚,我都听太子爷说了,我们都是明白人,这个时候千万别惹一身腥!”她压低了声音在画晚耳边说。
画晚略微垂眸,冷笑已经浮现,“真是劳烦你了,这么不放心,还特地让高欢派个贴身婢女来照顾我。”
她把照顾这两个字说的重了些,司徒的脸色一僵,却也没否认,画晚端起茶杯,微笑起来,“司徒,何必呢。你也知道,如今血染在我身边,在我在做什么小事,瞒不了我。这人,你带回去吧。”
司徒张了张嘴,似乎下定了决心似地,眼里已没了彩亮,深沉的见不了底。她轻言道:“我是怕你冲动,若你要怪我,便怪了,可我不许你跟高颧闹翻,这件事决不能。”
“凭什么?”画晚讥讽的一笑。
到如今,她还想来命令她不成?
司徒叹气,“你别这样了,这时候怎么能得罪高颧呢?因为一个奴才……你……”
司徒的声音在画晚眼如利刃扫过去的时候哽住在了嗓子口。
画晚皱了皱眉。
她何时变得这样了?
一个奴才?
呵呵,真是好笑……
手中,桌角慢慢握紧。
确实,这让高欢能难做,画晚看着司徒,毫不妥协,“我一个公主连一个婢女都保不了吗?”
司徒白了她一眼,“你自己不想想,若是高颧的人的伤了你,他早就把那奴才的尸体送到你这里来,给你谢罪了。何况芷晴那丫头可把他伤的不轻。”
“反正我不能看见芷晴眼睁睁的去送死。”画晚皱眉,岚霄管不了,萧夙不想插手,这些画晚都不管不着,她唯独不能让自己放开了芷晴,不然,那丫头没有活路可走。
司徒急了:“你也要衡量利弊啊。”
“司徒,你的那一套我不想管也不要管,我来到这里,将就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我不要再将就。”画晚看着她一字一句的把话说完,便出了帐营来。
其实司徒说的都对,她做的也没用错。可画晚明白,这就是她的做法,必须要牺牲某些东西来保住另一些更重要的。委曲求全,或者因时而异。都无所谓,但那个人是芷晴,画晚就没法容忍了……地才十四岁!
这就是司徒的做法。
也许换个角度来,她也一样会这样做,但是她一直是个很自私的人。
不会允许身边的人出这样的事情。
不管因此得罪什么人,不就是高颧吗?
她还怕了他不成?
画晚一路横冲直撞,散着阴沉的怒气,路径要行礼的太监和宫婢们都不敢靠近,畏畏缩缩的喊着公主万安,画晚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站在一个破旧的橱拦旁边,半个人落在阴影里面,可画晚还是看见了他,瞥了他一眼,便继续走自己的路。
可没走多久。
她就听见延歌唤她了。
画晚没回头。现在谁的话她也不想要听。
什么将就?什么应该?她不要将就!
“你要去哪儿?”延歌三两步就追上了画晚。
他总是很容易到她身边来,画晚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延歌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画晚回眸愤怒的看着他,“连你也要来拦我吗!”
延歌拉过画晚的双手制住她,他琥珀色的眸子盯着画晚,眉宇间气魄逼人:“你犯什么傻!现在的情况你和萧夙都不能去求情,去找卫刑风,让他要了芷晴。”
他说罢放开手,在离画晚两步远的地方站着,画晚瞬间清醒过来,眼睛睁大的看着他,这么简单的问题……她怎么忘记了!卫刑风是一国国主,他有这个能力!
她真的是太糊涂了!
回过神来的画晚扭头就往帐篷里跑,而步伐却猛的一顿。
画晚回过身去看。可延歌本来站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
他的人影已经埋进了阴影中,又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鹅毛笔令
画晚跑回来帐篷,拿起鹅毛笔就在纸条上写了三个字,叫来双双交代她,“把这个锦盒亲手交给罗廷国主,就说我请国主去围场赛马。”双双拿着锦盒去了,画晚望着她的背影总算松下一口气,那锦盒底下压着纸条,卫刑风会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回帐篷的时候司徒已经走了,那宫婢也不见了,也许是司徒知道她不带走,自己也会不留情面的把她赶走。有时候,她还是很了解自己的,画晚想到此,又不得不笑了笑,不过,她话都说到那份上了,聪明人都会这么做吧?
画晚静静的坐在帐篷里等待,耳边传来一阵讥诮的笑声:“哟,现在能安静的坐下来了?”
她闭着眼睛都知道是谁来了。
没理他,来人轻笑着把胳膊架在画晚的摇椅上面,有些摇动。
“都说让你别激动别激动,你这丫头怎么听不进去人话呢?你这是狗耳朵呢?”他捏完她的脸又毫不客气的揉她的耳朵。
画晚打开他的手,一眼瞪过去,“你才是狗呢!”
这家伙就不能说句人话吗?
那边,延歌得意的一挑眉,“冷静了?”
似乎还挺高兴的。
画晚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他。
“刚刚高欢叫人来把芷晴叫去了。”
“噢?是吗。”延歌好像不太感兴趣,声音懒洋洋的,一副事不关己的反应。
“你说我傻不傻,差点就受不了要和高颧闹翻了,结果却忘了还有卫刑风这张王牌?”画晚轻轻的靠在摇椅上,不禁取笑起自己来,她何时这般冲动了。
“你不是傻,只是当局者迷,那丫头是你亲近的人,情绪激动起来,自然忘记了,只想着自己怎么能救她。”耳边传来男子的低笑声,如微风一般轻轻拂过。
画晚静静沉眉。
嘴角,染上一抹无声的笑。
约莫过了一二个时辰,岚霄和司徒就一同到了她的帐子里来,不过画晚不早前就知晓,因为血染附耳与她交代了,血染的武功不错,延歌也承认,说有血染在画晚身边,她倒也死不了。听的画晚牙痒痒,这个家伙就没有一句好话的!
一边,岚霄和司徒到了画晚的营帐,岚霄一边掀起帘帐,一脸百思不解的样子,“这可真是奇了,你说怎么就那么巧?”
司徒轻哼了一声,眼睛似有若无的瞟着画晚,“你也不想想,我们这唯一和罗廷国有交情的,那是谁啊。”
画晚默默的做自己的事。
汗……她还不忘了寒碜她,画晚笑一的问:“怎么了?”
岚霄说道:“我真没想到,卫刑风今日竟出面要了芷晴,也算这小丫头走运了……”岚霄说着说着猛地打量了画晚一阵,“不是你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吧?”
画晚撇撇嘴死不承认,“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儿有这本事啊。”
“你的本事可大着了。”
今日司徒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话里有话一个劲的堵她。
画晚微笑着说:“以后难聚首了,别老给我脸色看。”
司徒眼前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画晚笑道:“我出嫁了,可不能常进宫里了。”
“是吗?”司徒温柔一笑,眼里却是黯然。
是真的,要出嫁了……
画晚在笑,笑意温柔,眼底却毫无波澜。
她不得不嫁,因为不能离开,就只能接受圣旨安排。
打闹间延歌无意的执了她的手腕。
几秒的时间忽然脸色一变。
然后压着她的手腕细细一探。
脸色骤然剧变。
画晚被他的样子吓着了,轻轻的问:“怎么了?”
延歌看了自己好一会儿,暗骂了一句该死。
然后深邃的眸子望了画晚好一会儿道:“你中毒了。”
自己连什么时候中的毒都不知道,延歌懊悔的沉了眉,“都怪我太大意了!”
可是哪里能怪他呢?自己连什么时候中的毒,在哪里中的毒都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震惊的不得了,慌乱失措的,如同百味,交织缠绕在了心头,曲音争鸣环绕,无法罢休。
冷静下来以后,他们开始分析。
延歌说这毒看来在她的体内已经埋藏了一段时间了,她的脉象十分奇(提供下载…)怪,一开始根本察觉不来,也想不到是中毒,居然逃过了他人的眼睛,但细细一推,已觉得非(提供下载…)常奇(提供下载…)怪,必定是中毒无疑。
画晚想,如果已经有一段时间,那么一定是在宫中了,到底是什么毒呢?又是谁要害她呢?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就被人下了毒,不觉冒了冷汗。
延歌冷冷的站起来:“这件事情就算不是高家干的,也跟高家脱不了干系,我去找老皇帝问个清楚。”
他阴气沉沉。
怒气集聚在他的眉宇之间。
画晚知道延歌真的生了大气,伸手绕了他骨感的手,轻轻环扣,她说:“你别冲动,延歌。”
指尖暖暖的温度和触碰。
延歌低了头看了一眼沉默的画晚。
心里酸疼,顿时柔了下来。
延歌蹲下身来在她的身前,握紧了她的手说:“画晚,咱们不怕,你信我,不管是什么毒,我一定帮你拿到解药,恩?”
他的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脸来。
在她安静沉默的脸上找到一丝脆弱。
那黑眸闪烁了一下。
轻轻的,又坚韧的恩了一声。
一个温暖的拥抱如海潮般袭来,“没事的。”
她信了他,其然她从来都信他,好像把他当成了和明月一样可以托付的朋友和家人。是脆弱时心里的一处柔软之地……
画晚静静的坐着,今天的夜空宁静,凄切蝉鸣。靠在木栅栏旁边的泥土炮蹲上,几个交谈的声音落入耳中,一个抱着木桶的宫女和另一个相携而来。
“我今天日里看见平阳公主了。”
“是吗是吗?”
“恩!不知道谁得罪公主了,一路怒气冲冲的,结果碰到了霍王府的小王爷,两个人差点又打起来了。”
“公主和小王爷好像老是势不两立似地,一见面就打架!”一个宫女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信誓旦旦的说着。
“是呀是呀,倚翠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