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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央良便回头与马车里的容离说道:“夫人,方才瞧见一个怪人,咱们还是小心些,先回客栈吧!”
容离也不喜欢两个孩子总是把头伸出去,这种马车虽然是不至于不安全,可是每次两个孩子伸出头去,对上那些面黄肌瘦,廋如枯柴的小孩子,容离心中就不是机会,只不过是她现在余力不足,所以对于那些小孩,也只能是望而止步,希望这城中几位当官的突然良心发现,将粮食分发下来吧!
此刻听到央良的话,便应声,一面回道:“可是白扇?”
央良摇了摇头,“属下看着那身形不像白公子。”
然正是主仆二人说话之间,马车后面的街上,有不少饥民朝着他们追了上来。慕容急忙将妹妹拉进来,将车帘放下,有些被吓着,面露惊慌的朝着容离说道:“阿娘,外面那些人好像朝着我们不追过来了。”
闻言,容离拉开车帘回头朝着外面看去,果然有许多的饥民朝着他们的马车追了过来,也正是这个时候,前面传来央良紧张的声音:“夫人,前面的路被饥民堵住了。”
容离放下窗帘,随手拉开车帘,只见前面不远处的街上,已经挤满了饥民,一双双似乎发着绿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好像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了似的。
这算是什么情况?容离一下就想到了方才央良提起的那个可疑人。只是不知道这些饥民的来意是什么?
还没等容离开口,那饥民中就有人朝着他们走来,大喊大骂道:“你们这些畜生,还不赶紧滚下来,今日若是他们不开仓放粮,我们就把你们活活的烧死在县衙门口。”
不说便罢了,这一说就是如此劲爆的话,容离还有些消化不过来。
“对,不放粮就烧死你们!”人群里有人跟着大声的附和起来。
容离反应过来,只向央良使了个眼神。
央良看着这突然间涌来将他们前后围的水泄不通的饥民,莫名其妙的问道:“你们这是作甚,官府开不开仓放粮,关我们夫人的何事?”
方才朝他们大喊大骂的那个年轻男人听到这话,不由得讥笑起来,一脸得意的看着马车道:“自然是有关系,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马车里坐着的就是刺史家的一对双生儿女,还有刺史夫人。”
他的话音才落,人群里就有人叫道:“正是,刚才看见马车里生出两个小孩的头来,长得白白嫩嫩的,这不是刺史家的孩子,谁家的孩子还能养成这个样子?”
于是,大家都附和着他们的话。
原来是这样,只怕一切都跟着那个可疑人有关吧?只是那人究竟是谁?为何要这般至于自己与孩子于死地?还是,这一切都是偶然,所以做了那刺史家的替死鬼?
央良听到这些人张冠李戴,不由得一阵恼怒:“你们这些人都是什么眼神,我们夫人也是遇到这洪灾,才一路逃到庆南来的。”
“你骗谁呢?逃命的还能过着这么安逸的日子,眼下又是缺粮短粮之时,孩子还养的那么白胖?”那个年轻男人又开口喊道,一面朝着四周的人看去,“你看看他们,这才像是逃难的人。”
容离听到这话,到底是心中有几分不舒服,掀起帘子,从马车里出来,迎风站在那马车之上,隔着帏帽上垂下来的轻纱,淡淡的冷冷睥睨着四周的人群,“哼,你一个四肢健全的大男人,也好意思混在这些老弱妇孺之中跟着他们四处分善人家发下来的粥水,而不去依靠自己的本事,据我所知,现在衙门正在招人去修葺北边的城墙,一天虽然不至于赚得多少,也能管你温饱,你怎就不去?反而纠集难民跟着你四处闹事。”
这个一直领头的年轻人,确实是个有力气的,现在别的活儿不好做,但是容离说的这个,他确实是能做的,可是却不愿意吃那份苦头。当即见大家听了容离的话,一个个都朝着自己看来,那眼光不似先前的信任,反而是露出些质疑来。如此这人不禁着急起来,咬了咬牙齿,朝着四周的人招呼喊道:“大家别听这个女人信口雌黄,那城墙我是能修葺,可是修葺好了,外面的饥民们怎么办?他们怎么进来?”
他的话音才落,大家还没开口赞同他,就听马车上面居高临下站着的容离冷冷一笑,“哼,你们燕国要是谁人都如你这般想,都不愿意去修葺城墙,那么你们燕国的灭亡之日也近了。”容离说着,目光朝着四周围着的饥民扫视了一眼:“眼下闹了洪灾,人人都想进城来,可是你们现在就在城里,你们可是有了温饱?”那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所以不用他们开口回答,容离就已经有了答案,便又接着说道:“这样的天灾挡是挡不住的,可是事情既然发生了,大家就别像是那惊弓之鸟似的,只顾着自己而四处的逃,而荒废了自己田地里的庄稼,毕竟只要熬过了这些日子,水就会退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而且好好的待在自己的家乡,也好比流离失所到这陌生的地儿看人脸色过日子的好。”
那年轻男人生怕大家叫她的话说动了,因此便着急起来,这会儿见她停下来,便急忙煽动着那些饥民道:“大家莫要听这妇人的,他是刺史家的人,自然是像是刺史说话,巴不得我们赶紧走了,那些粮食他们就能据为己有了。”
这个时候了,容离绝对不会在相信一切只是误会,这年轻男人分明就是有备而来的,而且人群里时不时附和他的那几个人,应该算是同伙吧!只是他们的背后究竟是何人?然现在容离来不及去做任何多余的猜想,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只要一点点的处理不善,这些饿慌了的饥民就会像是疯子一般的冲上来,那样会伤到她的孩子们。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将这些饥民说服离开。不管用什么法子。
“你怎知道我是刺史家的人?”容离朝着他问道,一面回头看了看马车里两个正认真看着自己的孩子,“就凭着我家的孩子么?如此你们也太独断专行了吧?难不成除了你们这位刺史大人家,就不许旁人家有双生孩子不是?还有顺便提醒诸位,若是有这样的本事,而不是来围着我这个外来人,而是该去粮仓,好好的看看,那官仓里究竟还有没有粮食。”她说着,突然一笑:“顺便在多说一句,听说现在月沉国偷袭了你们的联盟国东翼,所以燕国已经出兵征讨月沉,围月沉救东翼,所以啊,想来过不了多久,那征收粮草的官员,就该到庆南了。”
这些消息都是从客栈里的外来客商听来的,不过这事情并没有传开,而且眼下形势不一般,那些客商也不敢多说,便是这消息,也是容离等人的耳朵好,偶尔听到的罢了。
听到容离的这话,本来就叽叽喳喳的难民中,变得越发的吵闹起来,一个个的更是担心。而此刻,混在人群里的蓝衣人,听到这个消息,也忍不住的惊讶了一下,随之便退出人群去。
而这个时候,央良正巧看见那拉低着斗笠,从人群里退出去的蓝衣人,只连忙回头朝容离喊道:“夫人,就是那个人。”一面朝着前面那人的背影指了过去。
隔着重重叠叠的人影,若不是站在马车之上,容离还真的很难发现那人的身影。随着央良所指的方向望去的时候,正巧那人转到巷子里去。不过只此一眼,容离却已经将他认了出来。
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明显的感觉到容离的变化,央良不由得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夫人,可是认得那人?”
“这不正是东翼的那位小国舅爷么!”
央良一怔,看向这在他之后突然出现的难民们,猛然间反应过来,“莫不是这些人都是他煽动而来的?”
“大概是了。”容离应着,想着此刻钟离玄樾自从遇到自己之后的诸多不顺利,而且现在孤身一人,看他那落魄光景,想来也没能避开这大雨,所以也才被困在了这庆南城里吧!他此番利用这些灾民来闹事,只怕是想借着些人的手杀了自己吧?
想通了之后,这心中一下豁然开朗,容离的担心也少去了一半。看着这还围着不愿意走的饥民,便道:“诸位若是不相信我等的身份,大可以陪同我等去城中的华月客栈,自从到庆南城以后,便一直住在其客栈。”
然这关头,那个不识相的年轻男人又开口道:“你这妇人,少在糊弄大家了,那华月客栈是本城中最大的客栈,老板跟着刺史大人交往颇深,谁知道他是不是有意帮你做掩护的。”他说着,一面不忘煽动着众人道:“大家别在信她的话了,这机会难得,万不能叫她这般逃了,咱们赶紧将她抓住才是要紧!到时候就有吃不尽的白米饭了。”
果然,那些本来已经有些动摇了的人,听到那句‘吃不尽的白米饭’,瞬间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切以那个年轻男子为首是瞻。
于是在那年轻男子得意的一声号令之下,好些饥民就像是发了疯似的,朝着马车冲了过来。
容离一怔,看着马车里两个明显被吓到的孩子,吩咐了央良一声:“看住少爷小姐。”自己则一手提起缰绳,一手拿着马鞭。启动着马车朝着前面冲去。一面看着那迎面而来的饥民:“你们若是不想要命的,就尽管过来吧!”想要伤害她家孩子的,就算是菩萨她要碾过去。
“这女人疯了,她这是要逃跑,而不惜杀人,大家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年轻男人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被马车撞开的三两个饥民,而让更多的人围上前去。
一般情况下,遇到什么事情,容离都会尽量和平解决,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是武力她也不提倡,就更别提那些过激的方法了。
可是眼下她确实给逼到了绝境,所以不得不用这种过激的法子来自卫!
然,这些人前仆后继的,那么多,容离这个法子,始终不是个长久之计。还在两个孩子都算是见过世面的,此刻已经恢复了过来,没哭也没闹。可越发是这样,才是叫人最心疼。
而就是这个时候,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白扇不知道从哪里的屋顶上突然跃下来,落到容离的身边来,将她手中的缰绳接了过去。“夫人进去,这些人属下来对付!”
“白扇!”容离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出来,惊喜之余,急忙进到马车里,换了央良出来帮忙将那些拿着竹竿跟着锄头打过来的难民挡开。
这般躲了不过是两条街,可是大家却已经略显疲倦状态了,而且这身后的人是不见少反而增多,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而现在回客栈不是那么现实的事情了,所以容离便让白扇驾着马车直接朝着刺史府去,她可不愿意这么成为谁的替死鬼!
一路惊险,总算是到了刺史府门外,可是大门紧闭不说,门口还安放密密麻麻的捕兽夹跟着老鼠夹,这分明就是不能想让人靠近大门。
“大家看吧,这妇人方才竟然还敢信口雌黄的狡辩,现在她不是到门口了么!”那年轻男人不放过任何一个证明容离身份的机会。
此话一出,大家也都愤怒起来,更加的觉得先前容离说的什么东翼被月沉国攻打的事情是子有虚无之事,什么燕国也在出兵围月沉而征集粮草的事情就更不能当真了。
就在这时,难免们的讨伐声中,只听见有人大呼,“东城的城门开来,来了大队人马!”
这呼声一传来,大家都喜出望外的,也许是朝廷的支援来了。可是没容他们高兴,便见来人竟然是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冷艳公子。看他一身白衣,身上连个证明官衔的物品都没有,也许不是什么大都来的官员。可是随之看到身后整整齐齐跟着的两排侍卫,一个个都面色威武沉着,便又不得不相信,尤其是看到他的队伍正朝着刺史府这边走来。
在那庄严的队伍威慑之下,难民们都不由自主的让开了道路。便是刚刚带头要火烧了容离等人的年轻男人,都有些畏惧的垂着头,让开了道路。
只见那冷艳公子行至停在刺史府门前的马车前面,“吁”的一声,便勒住了缰绳,从马上优雅的翻身下来,然后一眼对上站在马车上满脸防备的白扇。
一旁的央良也防备着护在马车前面,看着那冷艳公子下了马,手下意识的便摸上腰间的弯刀。
白扇看着突然而至的商琴操,便担心起来,不止是担心商琴操的来意,更是担心夫人会不会怀疑自己。
容离早被外面的阵势惊讶到,所以早见车帘拉起。只是终究不是那寻常妇人家,不管方才是处于怎样失控的场景之中,又如何的担惊,此刻她都能挺直腰杆而端庄的坐在马车里,两个孩子也乖巧的坐在她身旁的两侧,一眼看去像是金童玉女般的惹人喜爱。
商琴操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母子三人处乱不惊的模样,心下微微一怔,然后鞠身朝着容离行了一礼,“属下见过夫人,护驾来迟,叫夫人担惊了。”
他的这突然在容离面前表现出来的谦卑已经这口中的话,不止是容离本人有些吃惊,便是白扇也反应不过来,便是前一刻,白扇还以为商琴操是奉命来捉拿夫人回去的。可是没有想道·······
护驾来迟?敢用这等猖狂话语的,放眼天下,除了那皇室人员,只怕只有商家有这个胆子吧!只是商家的人怎么会到这庆南来?正是众人吃惊之际,那个一心一意势必要让容离母子三人死于此地的年轻男子便站了出来,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听到年轻男子的问话,容离只觉得他的恒心还真不是一般。
只是,对于他这样的手机之徒,高傲的商琴操从来都是懒得搭理的。他那冷艳高傲的目光,淡淡的扫视了那问话人一眼,随后转向容离,“此处不安,夫人还是随着属下到城外的山莊暂且休息吧!”
听到他的这话,容离不禁防备起来,他这是什么意思?软禁自己么?可是商琴操向来不是跟着十爷一条道的么?眼下十爷刚去,他不可能这么高调的来接着自己去商墨敛的山莊啊?
其实容离不知道,这位二管家除了狠毒之外,还有是个最爱讲究排场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