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的衣香坊,别说在这条街道,就连整个帝都,所有的铺子都无法跟它相提并论。
它装修的并不是多么豪华,却给人一种清新雅致的感觉,凡是进了店,都能感觉到一股神清气爽,耳目一新,这里卖的是香水与成衣,整个帝都,甚至整个流国只此一家。
无论何时进来,这里的生意都是爆满的。
从外面看,衣香坊整个特立独行,装修别致,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群过来,而走进里面,就会发现,这里的布置真的好到了极致。店里的灯光是她们从来都未曾见过的,还有镜子,从不知道,世上竟会有如此清晰的镜子,没有一点昏黄,没有若隐若现,四周的镜子可以将人清楚的照到全身,甚至连脸上有一个小小的斑点也能照到。
店里还有人专门弹琴,清越悠扬的琴声低低而鸣,听着神清气爽。
卖的衣服,不是布料,而是成衣,各种各样的款式成衣。但衣香坊有一个规定,同一个款式不做第二套,所以这里的衣服,简直卖到了天价。但即便天价依然有许多人趋之若鹜,蜂拥而来,因为而店里热闹非凡。
衣香坊的出名,并不只有成衣,还有香水,说到这个香水,如今怕是整个天下都在高谈阔论。
这个香水只需一滴,就能够保持一天,甚至数天,且身上香味缭绕,闻之让人心旷神怡,又便于携带,制作更是精美,如今的香水,远传了整个天下,所有高门子弟,富豪商贾无不以拥有香水而自豪。
为何自豪?因为能够买得起香水的人不是世家子弟,王候贵族,就是商贾巨富。香水有价无市,不少人即便拥有千金,也未能得到一瓶,更加造成了香水的稀有。
衣香坊,分为两楼,一楼卖成衣,二楼卖香水,一楼已经够高雅清新了,然后楼上更加雅致奢华。
除了两个楼层,还有不少试衣间及独立厢房。
此时,一个身穿鹅黄衣裳的女子就坐在二楼的雅间内,品着桌上的细茗,看着账目,嘴角高高扬起,在她身后,还站着一个护卫,这个护卫一看就知道是参过军的,站在鹅黄衣裳女子身后,如一尊风化的漆雕,动也不动,保持着军人的姿势。
鹅黄女子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账目合上,仍在桌子上,抬起双脚,翘着二郎腿,仰躺在沙发上。拿起手中的高脚杯,摇了摇淡黄色的柠檬茶,细琢一口。
鹅黄女子的脸上很清秀精致,但眼神致是极其凌厉有神。看起来温和无害,周身却有一股股的王者霸气,让人不忍轻视。
此时的她,将头扭向另一边,看着楼下店里的情景,人来人往,不断有着王候世家的夫郎公子前来采买试衣,店里的小二都是男的,容貌清秀,口齿伶俐,不断招呼着她们,哄得那些夫郎公子眉开眼笑,大呼有赏。
扬起的嘴角更高了,不枉她费那么大的精力置办这家衣香坊,现在这里,简直就是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一个月的盈利比起整个流国全年的收入还要高。
她是不是该考虑,在多个地方,开放连锁店了?
手中的柠檬茶又是细细的喝了一小口。
突然,有一阵吵闹传入了她的耳里。顾轻寒仔细一听,那不是凌尚书跟凌家了二公子的声音?
下意思的将头抬了过去,只见外二楼雅间内坐着三个人,一个凌尚书,一个凌二公子,还有一个应该是凌尚书的夫郎。只不过,此时的凌尚书青筋爆涨,怒火中烧。
也亏得顾轻寒有这奇思妙想,将她如今坐的这间雅间设在二楼上空,不仅可以看到一楼二楼所有的动静,连其它雅间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当然这间雅间是她专门隶属于她个人的。
“这么多衣服,难道你一件都看不上吗?”凌尚书爆吼一声。
凌清晨回应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嘀咕一样,但顾轻寒还是听了出来。
“我很喜欢啊,可是你要我穿这个去勾搭陛下,我做不到。”
“你说你,娘为了你能够顺利参加选秀,找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钱才买了一瓶香水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够顺利参加选秀,可是你呢,你居然的香水给一个陌生人,你……你……”
“我本来就不想参加选秀,是你非逼着我去的,再说了,我又不喜欢那香水,你非要给我,你给了我,自然就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
“你,你这个不孝子……”凌尚书气得扬起一巴掌就要打向凌清晨,凌夫郎赶紧抱住凌尚书,阻止凌尚书的手,哀声道,“妻主,妻主别气,晨儿还小,他还不懂事,等我们慢慢跟他说一下就说好了。”
“小?他还小?他都成年了,可以嫁人了,我像他这个年纪,早已娶了好几房夫郎,有了夜儿了,他还小……?”这个小兔崽子,亏她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大的功夫,上次在凌府,看陛下对他并不是没有情义,肯定是这个小免崽子做了什么事,惹恼了陛下,所以才会落选。
想到那天坐在家里,原本以为自家儿子入选是十成十的事,兴奋得她一夜没睡,第二天早早起来,就等着管家的通告,不知道他儿子是会当上贵君呢,还是当上美人。
结果管家急急跑来,却是对她说,二公子落选了,并且将香水也随手送给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气得直接昏了过去。
“我告诉你,你这辈子休想嫁给郭佩佩,你赶紧给我选衣服,选完了,我带着你进宫,去面见圣上。”
凌清晨躲在凌正夫的身后,有些委屈的道,“娘,您太过份了,佩佩是我的未婚妻,我为什么不能嫁给她,我还未出生的时候就是她的人了呀,我不要到宫里,更不要当她的侍君,宫里的人都很坏。”
“你。你懂什么,你进了宫,当了妃,这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是那个邋遢鬼呢,那个邋遢鬼什么都没。你只要当上了妃子,得到陛下的宠爱,谁敢欺负你?”
“要荣华富贵做什么,我只要吃得饱就够了。”
“你…”凌尚书还扬起手又想打过去,凌正夫连忙将凌清晨护在怀中。
“妻主,不要打我的晨儿。”
原本想甩他一巴掌的凌尚书看到正夫如此护着儿子,又看到儿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恨恨的放也了手。她也疼这个儿子,她虽然娶夫无数,却只得一儿一女。从小她就宠爱这个儿子。别人家都是重女轻儿,她却是重儿轻女,可是她的儿子也忒没出息了。
凌正夫看到凌尚书恨恨的粗声喘着气,连忙将凌清晨拉到一边,慈爱的道,“晨儿,你娘也是为了你好,你千万别忤逆你娘,嫁给陛下,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爹,你怎么跟娘亲一样,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她那个后宫,上次段贵君还打我了,林美人也欺负我了,连饭都不给我吃,还有好多好多人,都一直欺负我。”想到之前在后宫受的委屈,凌清晨泫然欲泣,极尽委屈。
凌正夫看到凌清晨的眼泪,连忙一把将他抱在怀里,“乖,晨儿别哭,我的晨儿那么可爱,他们怎么舍得欺负你,现在还疼不疼。”
凌清晨顺势也将头埋到凌正夫的怀里,摇了摇头,使劲在他身上蹭了蹭,还是爹爹身上的味道好闻。
凌尚书看到凌清晨眼中未落下的热泪,心里一软。她这个儿子毫无心眼,上次进了宫,又没名没份的,肯定吃了很多苦头。有些溺爱的看着自家儿子,她这辈子怎样都无所谓了,只要她的儿子能够平平健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就够了。
“娘,你叫爹把我嫁给佩佩好不好,我想佩佩了。”
原本还在心疼儿子的凌尚书听到这句话,心里那股无名火蹭蹭蹭的往上涨。那个穷困潦倒,那个邋遢肮脏的女人,她也配得上她的儿子。
她的儿子,那么优秀,她从小捧在手心里面宠到大的,就嫁给那个一无是处的邋遢女,她也配?
这个蠢儿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到现在还在想着那个邋遢女。
“我告诉你,这辈子就算把你嫁猪嫁狗,我也不会把你嫁给她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凌清晨一把抬头,愤怒道,“娘,你太霸道了,你看不起人,你趋炎附势,佩佩以前家道还没有中落的时候,你都说她以后肯定可以考中状元,位极人臣,还说我跟佩佩很是相配,可是佩佩家道中落以后,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你不但不救济她,你还处处挖苦人家,嫌弃人家,还不许我跟她在一起,你就是势力,要是当今陛下不是陛下,你还会把我嫁给她吗?”
凌正夫一惊,晨儿讲的话怎么越来越过份了,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她这条命还能保得住吗。
凌尚书气得青筋爆涨,扬起手,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凌清晨怔怔的捂着脸,既不哭闹,也不说话,似乎还在震惊中,凌正夫捂住嘴巴,阻止自己惊叫出声,凌尚书似乎也有些后悔,看着自己的一双手,怔怔出神。
顾驾寒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林芳呼吸急促了几分,脚步动了一下,想冲上去,又死死的定住,眼里带着一抹心疼。
蹙眉,这算怎么回事?三角恋?
“你打我,你打我,长这么大,你从来都没有打过我,可是你现在打我了,你不疼我了,你不爱我了,呜呜……我没有你这个狠心的娘……呜呜……”
凌清晨扯开嗓子大哭,推开门,直接从厢房里狂奔出去。这又哭又跑的下楼,店里的人瞬间将目光全部都望向了他。
“砰”
痛哭奔跑中的凌清晨直接撞到一个前来送货的女的。
凌清晨抹了把眼泪,连忙将倒下的人扶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你的,你有没有什么事……啊,妻主,是你。”
凌清晨眨了眨大眼睛,再眨眨大眼睛,真的是郭佩佩,他居然找到郭佩佩了。破泣为笑,欣喜的拽着郭佩佩的邋遢的衣服,“妻主,妻主,我找你找了好久了,我好想你啊。”
郭佩佩原本是在这家店里做一些杂活养活自己,此次提前到来是因为今天就要科考了,她得赶紧将账本送过来,好过去参加科考,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了最不想碰到的人。
扭过身,不敢直视凌清晨,甩了甩手臂,欲从凌清晨手中甩出来,却被凌清晨拽得死死的,又不敢大力甩开,生怕伤到了他,“对不起,你认错人了,请你放手吧。”
“不,我就不放手,你就是妻主,你就是我的妻主,我才不会认错人呢。”
顾轻寒坐在雅间内,简直想抚额,这个凌二公子,拽人也不看看场合,能出入衣香坊的,哪个不是流国贵族,他一个未出嫁的闺阁男子公然拽着一个女人,还口口声声喊着妻主,更重要的是人家根本就不认他,凌尚书这次不气死了都奇怪,不忍再去看了,直接将头低下,心中为她默哀。
果然,凌尚书看到门口的这一切,气得脸都绿了,急急忙忙下了楼,大吼一声,“放手。”
冲了过去,扬手就赏了郭佩佩一巴掌,“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连乞丐都不如的东西,也妄想娶我家儿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所有人都惊住了,不仅她们几个,就连店里店外,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观看这场热闹。
凌正夫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几乎踉跄的跑下了楼。
郭佩佩心里黯然,划过一抹苦涩,低下头,轻声道,“我知道我身份卑微,也知道您看不上我,您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等到科举完,若是有中,就跟陛下请旨,调到边远地带,随便做个什么都好,若是不中,她就离开帝都,此生再也不踏足。
弯腰,捡起账本,交给店里的小二,转身,直接离开衣香坊。
凌清晨眼疾手快,一把拽住郭佩佩,掷地有声,“娘,她是我指腹为婚的妻主,我这辈子除了她,谁也不嫁,我喜欢她,不管她有没有功名,有没有金钱地位,我都只要她,哪怕跟着她乞讨,我也非她不嫁。”
“你……你……”凌尚书气得两眼一翻,脸些昏倒过去,凌正夫急急忙忙扶住她,“妻主,妻主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晨儿,你还不赶紧过来看看你娘。”
凌清晨眼里闪过一抹担忧,手上却攥得更紧,脚步愣是一步都不踏过去。
郭佩佩一急,马上蹲下身,急急忙忙道,“凌伯母,您有没有事?我带您去看大夫吧。”
“滚,滚出去,你这穷光蛋,癞蛤蟆,邋遢女,你……你……你给我滚。”
郭佩佩被凌尚书重重的推了一把,栽倒在地,手上擦伤,鲜血缓缓流淌,心里越加苦涩,握了握拳。慢慢的爬了起来。
“妻主,妻主你的手有没有事?疼吗?我看看。”
凌清晨一把想拽过她的手,郭佩佩连忙将手藏在身后,“没事的,一点小伤,凌二公子身份高贵,莫再开玩笑了,佩佩知道你喜欢玩笑,此事就这样过了吧。”
“我不是开玩笑啊,你就是我的妻主嘛,我们从小指腹为婚,难道你忘记了吗?如果不是我娘趋炎附势,瞧不起你,我们早就完婚了。可是,就算你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是要跟你在一块的,我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顾轻寒头顶滑下三根黑线,这个二货,没救了。郭佩佩为了他的名声一直开脱,他倒好,使劲往身上抹黑,估计今日之后,整个帝都都会知道凌尚书家的二公子,无品无德,在大街上公然求婚遭拒。
站在顾轻寒身边的林芳黯然的垂下了头,右手死死握住刀柄,眼里泪光闪动。
她喜欢凌家二公子很多年了,自七岁第一次见面,她就一直喜欢她了,可是她知道,凌家二公子有了婚约了,所以她一直将那份喜欢埋在心底。再后来,郭家出了事,郭佩佩也不见了,她以为,她有机会可以娶凌家二公子。
可是她怕她配不上凌二公子,所以从小刻苦奋斗,不断往上爬,期待有一天能当上禁卫军统领,这样她就有面子也有身份了,可以去凌家提亲。
就在她要去凌家提亲时,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凌二公子跟凌小姐的谈话,才知道凌二公子一直心怡郭佩佩。所以她一拖再拖,一直没有前去提亲。
而今,确实证实,凌二公子的心里只有郭佩佩。如果凌二公子喜欢郭佩佩的话,她会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