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陌的侍卫墨离,此时,正拳头紧握,眼眶通红地站在阴影里。
他赶到时,秦陌刚刚入水。
他知道,不找到人,纵使自己再用强,他也是不会出来的,只因,那个人是她!
所以他心中虽急,但却只能站在湖边,等着。
因着南意欢和冷羽裳都是女眷,因此在场的大臣和部分侍卫都退了下去,只留了宗帝和越君行以及墨离等少数几个人在场。便是随后赶来的燕惊鸿, 也都因为避嫌,而先退回了宴席上。
散去的人群中,独有一人,神色不明地远望了望那渐渐靠岸的两人,一再回头之后,终是狠狠回首离去。
。。。。。。
妹妹还有气息!”冷天凌一上岸就高声喊道,然后径直将冷羽裳抱进了刚刚临时从宴席上搬来的一处帐篷内,里面早早候了几个宫宴随侍的医女和干净的大毛巾等物。
“羽裳。。。。。。 ”镇南王和镇南王妃李氏赶紧扑了上来,泪眼涟涟。
“先让郡主把腹中的水吐出来。”
“好,好!”
虽然冷文昌和冷天凌是她的亲人,但这种场合他们也还是不适宜看见,于是他俩便出去了,留了李王妃在里守着。
几个医女也上来,不停地用力按压着冷羽裳的胃腹。
这边,秦陌随后也抱着南意欢上了岸。
虽然是他救了南意欢,但在场的众人却都觉得这场景,怎么看都有些尴尬和怪异!便是宗帝,也一直是阴沉着脸,盯着秦陌。
越君行眸光微闪,他快步冲到秦陌面前“星染怎么样?”话未落,就赶忙伸手拉住南意欢的胳膊,将她从秦陌手臂上,往自己怀中揽。
秦陌拧眉抿唇,脸上发梢不停往下滴水,虽然心中有万般不舍,但他知道。
这个时候,他必须放手!
察觉到秦陌微松了手臂,越君行顺利地将南意欢搂在怀里“多谢秦皇相救,大恩稍后再谢!”
说完,他急急转身抱着南意欢也往那帐中走去。
宗帝盯着俩人看了又看,慢慢走到秦陌身边,彼时他正接过墨离递来的毛巾擦着。
不待宗帝开口,秦陌就万分疲累地道“此事因朕而起,朕先告辞!”
宗帝愣了愣,他看着秦陌绝然离去的背影,又看看颤颤地站在南意欢和冷羽裳帐外的越无双。
眸中,一时有了迷惘!
。。。。。。
帐内,由于时间紧张,仅简单拉了一道帘子,隔开了南意欢和冷羽裳。
越君行将南意欢放在榻上平躺着,刚一躺下,她就自动地咳了几声,然后翻身难耐地吐出不少湖水来。
虽然面色较为痛苦,人也未醒,但好歹也是吐了出来,越君行这才将悬了的心放了下来。
冷羽裳的情形就严重了些,她是被冷天凌在靠近池边莲淤的地方找到的,因此直到南意欢将腹中湖水吐的差不多时,冷羽裳那边才有了声响。
又过了一会,突然听到有个医女,惊叫了声“呀,血!”
☆、第190章 半月湖的古怪(有秘密)
“怎么这么多血!”一个医女惊慌地道。
越君行听到稍稍抬了头,望了一眼。
薄透的门帘,隐约可见李王妃凑近往冷羽裳腿间看了看,然后转身对着医女,压低嗓音道“没关系,羽裳体质是这样的,一点寒气都受不得,要不然就会提前来葵水!”
“我可怜的羽裳……这么冷的天,又在湖里待了那么久!”李王妃越说越伤心咽了起来。
“是,是!”那两个医女应声完,往越君行的方向望了望,估摸着也是发现帐内还有越君行在,这个话题不便继续,也就双双住了口。
又过了一会,冷羽裳那边也吐完了湖水,“嘤咛”了几声,悠悠醒转了过来。
“好冷……好痛……”
医女见冷羽裳醒来,其中一人急急就出了帐外通禀。
帐外,宗帝正在厉声训斥越无双,听到医女说冷羽裳和南意欢都无甚无碍,这才松了口气,
不再理越无双,而是走到冷文昌和冷天凌身边,安抚了几句。
冷文昌连称公主无心之失,还请皇上莫要责怪。
宗帝又回了几句,又狠狠瞪了越无双一眼,最后让顾淑妃留在这里善后,自己则挥袖,犹自满面阴沉地回了筵席。
宗帝走后,顾淑妃无奈地叹看了眼瑟哭在一旁的越无双,入了帐内。
她本来吩咐人在宫里准备了两处宫室,想让南意欢和冷羽裳今夜宿在宫里安顿,可是冷,羽裳坚持着说自己无碍,想要回府。
顾淑妃又来问越君行的意见,越君行想了想,也抱着南意欢出宫,上了马车回了府。
于是,原本一场热热闹闹的寿宴,就这样草草收了场!
……
回府后,越君行说了几味驱寒的药,让风妩去熬了汤药来,一勺勺给她喂服下,然后在屋里生了几个暖炉,裹着厚被,紧搂她睡了一宿。
幸好,整晚她都没有烧起高热,身上也出了很多汗,将寒气排了出来,越君行数次细细给南意欢探了脉,知道她脉象平稳,所以也终于放了心。
南意欢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早间。
榻上没人,她披衣下榻,走到房门口,只见越君行正从门外走进来。
南意欢柔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离自己过三尺的面容俊美如神袛的男子,暖暖一笑。
越君行抬头看着她幽幽望来的笑意,卷长的睫毛如蝶翼覆在白皙脸颊上,静若伏蝶,由于刚刚睡醒的缘故,眉眼处,竟多出一丝妩媚之态,撩人心魂。
呼吸不由一顿,一缕心悸的触感,从心口蔓延开来。
他猛地张开手臂,一把将南意欢拥入怀中,双臂用力收紧,把她牢牢圈在胸前。
狂热的吻,沉沉压下,在她柔软芳香的唇上一点一点厮磨着,好像要磨尽一切恐惧和相思的那般,用力!
身前男子的气息温醇的像个令人迷失的美梦,即使他不言,南意欢也知昨日自己落水后,他会是如何的惊惶和惧怕。
微微颤抖地闭上眼睛,试探着去回应他的吻,并不断追逐戏弄。
不一会,俩人就都觉得呼吸紊乱不可自抑,浑身犹如火苗点点燃着,一路灼热烧过。
“不行,你身体还没好,我们不能……”越君行轻轻离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南意欢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她羞怯地将身体往他胸前蹭了几下后,闷闷道“其实,我没事了……”
这意外的邀请,让越君行幽黑的眸色更加深邃,他看着怀中女子那双含笑剪瞳带着撩人心魄的妩媚,还有那刚刚被自己肆虐过所以鲜艳湿润的红唇……
“不行?等你再好些吧?”他别过头,强迫自己不再看她。
可不过片刻,他忍不住低哑着声音道“真的……没事了吗?”
南意欢低低笑起,埋头蹭了几蹭后,含糊不清地低低哼了两声。
依稀听来,像是“没了”两个字。
越君行面上一缕笑意流转,低头贴着她的脸道,不稳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项,声音更低了些道“好吧,娘子有旨,怎敢不从!”
说完,不顾怀中女人那顿时红到了耳根脸颊,笑着伸脚将门踢上,搂着她往尚有余温幽香的软衾中去。
“对了,羽裳她怎么样?”
越君行微顿后,又道“她没事,娘子,专心点……”
“唔……嗯……”
轻怜,蜜爱,魄驰,魂销。
愉悦翻涌着,铺天盖地袭来……
……
再起时,已是午膳时分。
风妩和夜竹早已适应了俩人这种恩爱的节奏,早在看见重新掩上的房门时,就很自觉地退出了院外,一直听到里面传唤,才浅笑着端着洗漱的东西和午膳进来。
越君行洗漱完看着已然坐在银镜前梳妆的南意欢,一番痴缠后,原本落水后颜面上的苍白不存,整个人愈发美的潋滟,明艳惑人。
他就一直这样含笑看着,看着,莫名想起昨日夜间的情景。
想了想,他还是开口道“昨日夜间你落水后,是秦陌救你上来的?”
“什么?”
南意欢面色一变,拿着银钗的手微顿,随后她缓缓将银钗放下,回望着越君行道“不是你吗?”
恍惚中,她觉得自己在即要丧失意识的那一刻,来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人还……吻了自己!
所以,她其实心中一直以为那人是越君行。
因为,她知道,宫里那些侍卫,不会如此胆大!
越君行上前,挥退已经替她挽好发髻的夜竹,又取下她手中的银钗替她别上,缓缓道“对不起,意欢,我到晚了,等我听到声响,半路折回想下水去救你时,他已经找到你了。”
“听说他和父皇就在附近,出事时,他也是第一个到你们落水之处的。”
南意欢沉默了一会后,面色无悲无喜道“即便是如此,也弥补不了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过了一会,她又抿嘴笑道“夫君,让林奉孝备些礼送去行宫,就当做我们给他的谢礼吧,好不好?”
“好,听你的!”
见南意欢并没有为此而忧神,越君行也宽了心。
他笑着应了,想拉着她往膳桌方向去“早膳没用,又辛苦了一上午,等会你得多吃点。”
话落,他暧昧笑道“阿,不对,我比你辛苦,我更得多吃!”
“你……羞不羞!”南意欢轻哼道。
“哈哈……哈哈……”越君行看着南意欢红着的脸,忍不住愉快地笑了起来,笑的得意而放肆!
南意欢怒瞪他一眼,决定不理她,自己埋头大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她突然眉心微动,放缓了速度,思索着道“我昨日落水,发现那半月湖中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越君行放下手中碗筷,冷凝着脸道。
“水底有亮光!”
“亮光?是透水照入的月光吗?”
南意欢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很肯定,那不是月光,而是从水底发出的。”
越君行俊眉紧皱,沉声道“你昨夜落水后都发生过了些什么?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在东祁时稍微学过一些凫水?”
南意欢脑中拂过那水中的幕幕,睫毛宛如蝶翼轻颤“昨夜,我和羽裳沿着半月湖边走边找无双,路过那个拐角处时,突然看见无双跑着冲了出来,羽裳离湖近,当即脚一崴就掉进了湖里,我想去拉她,结果脚下一滑,也被她带了进去。”
“入水后,我发现那湖中水流很奇特,明明我和羽裳跌下去的地方相近,可我下水后怎么找都找不到她。就在我怕你们着急想要浮上来时候,却看见原本黑乎乎的水底左前方,有着一丝光亮,当时我就奇怪极了。”
“恰好这时候,我感觉到好像很多人跳下了水,我想着有他们会救羽裳,所以自己就朝着那光亮又游了过去,越靠近它,我越肯定,那个像是油灯发出的亮光,而不是透水的月光。”
“然后呢?你看清楚那是什么了吗?”
越君行蓦地抬起眉眼,眉梢上重重的寒意凝结“还有你是怎么晕在下面的?”
“没有。”南意欢摇头道“那个湖底水流真的很怪,就在我觉得自己明明已经靠近它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它又不见了。”
“我四处寻了寻,发现还是没有,那个时候我在水底已经待了很久了,我就想上来,可是却……脚抽筋了!”
“发现自己动不了的时候,我才慌神了,可是越慌越动不了,然后……”她心头一紧,偷偷瞄着越君行的神色,声音也像是犯了错误一样,愈来愈低。
“夫君,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
屋内的阳光忽然暗了下来,原本投在越君行身上的明亮光线,此时也变得有些阴冷。
他眸光凝了凝,对于她的这种行为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直觉告诉他,南意欢这次可能无意中探触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而这种莽撞,却也差点害得自己失去了她。
最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露出几分温柔容色“你知错了就好,你可知道我昨日赶到湖边,发现你还未起时,我有多惧怕!”
“我知道,是我莽撞了!”南意欢抬起娇媚的面容,往他身边挪了挪。
“唉!”越君行又叹了叹,替她将衣袖往桌下扯了扯,以免沾到碗里的汤汁,又低头默想了想,沉吟道“那半月湖乃先祖建国时听从一位术士之意修建的,且言明后世子孙不得妄动改建,所以这百年来应该从无人入过那湖底,又怎会有烛火呢?”
“会不会是里面关着什么重要的犯人?”南意欢突然脱口道。
“有什么犯人会要关在皇宫里?当年与父皇争位的两位皇叔早已被赐死,大哥被关在禁刑司,除此之外这些年也没听说有哪个妃嫔触怒父皇被囚的……”
说着说着,越君行突然闭了口,眼神也蓦地沉郁了下来。
皱眉起身,离座,他走到窗棂旁。
南意欢不解地抬头,看着他双手复背,伫立在窗前。
她知道,他定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所以也不开口,只静静等着。
过了半响,越君行忽然对外低低了一声。
门外有人听到传唤,推门进来,却是许久不见的风痕。
越君行低声吩咐了几句,就见风痕面上微惊了惊,然后神情古怪地压着嗓子又回问了几句,方才退出去。
……
南意欢一直细心留意着俩人的动作和神情,所以风痕面上的一刹的惊异让她心神一凛。
风痕在风凛卫中主管“探”部,专门负责帮越君行打探和搜集各式情报信息,而且他每次也都完成的颇为自如,纵然是再艰难的事也都风云不变色的,可是这次他却……好像被越君行吓到了。
“怎么了?我怎么瞧着风痕有些古怪?”她问。
越君行脚步缓缓地走回桌边坐下,轻抚着南意欢的发丝,温笑道“意欢,我不想骗你,确实是觉得有些地方可疑,等我再确定些,我再和你说。”
“严重吗?”南意欢见他虽然在笑,但那笑意却只浮于眼角,而未曾达心,不禁有些心慌。
“别担心!也许是我想多了。”
“那若是……想的都是事实呢?”
“若是事实的话,那么……”
越君行垂眸,不想让南意欢看到自己脸上的倦意道“那么,也许所有的疑问……都将会有答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