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凝也早已看透,既如此,与其奢想一个永生不可得到的梦,倒不如,换个地方,清醒过活吧!”
“我……”南意欢倾身,欲言又止,却又缓缓慢慢地退了回去。
长长幽幽地一叹!
秦陌也是沉着脸,漆黑的眸里闪着未名的光芒。
顿了顿,刘梦凝垂首,从手边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干净的布兜,稍稍展开,笑道“梦凝听皇上说娘娘如今已有四月身孕,这几件小衣是前些年,太医误诊梦凝有孕时,梦凝闲来无事时亲手缝的。”
“既是误诊,那自然也就没有用上,这些年梦凝一直精心收着,今日就当做是一番心意,送给娘娘,当时祝贺小太子诞辰之喜吧。”
南意欢松开秦陌的手,身体微微前倾,看见她摊开的手掌上,几件白色素锦织成的小衣服和小袍子。
“好,那我就收下了!”
刘梦凝见她点头同意,于是轻抬脚步,走到她的身侧,把手上的袍角递了过去。
在南意欢接过的瞬间,她突然俯下身体,在南意欢耳边低低语了两声。
然后快速地抬起头来。
“你们在说什么?”秦陌皱眉问。
刘梦凝收回自己轻抚在南意欢微动秀肩上的手,后退了几步,温声笑道“不过是些女人间的私房话罢了。”
秦陌不信,又去看南意欢,却见她好像有些没听懂。
心中更是不安。
想要再问,只听南意欢拉住他的手,轻笑道“都说了是女人间的私房话了,你还问,臊不臊啊?”
秦陌被她一句话堵住了口,只得罢了。
而刘梦凝,则趁着这个时候,早已退站到了原先的位置。
弯腰,行礼,叩别!
“梦凝告退!”
话落,转身。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爱了那么久,却从未有一日靠近过的男人!
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
刘梦凝走后,南意欢忽然转身,一把抱住秦陌,埋首在他怀里,黯然不语起来。
秦陌惊了一跳,瞬间又想起方才刘梦凝和她说的话,急忙沉声问“怎么了?意欢,她刚才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南意欢在他怀里蹭了蹭,还是不说话。
秦陌心下更慌了,忙忙捧起她的脸,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脸问“她到底和你说什么了?你若是不说,我现在就出去找她去问?”
“别,别!”南意欢拽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那你告诉我,究竟怎么了好不好,怎么突然这么伤心?”秦陌懊恼道“哎,早知道我就不答应让她见你了,平白惹的你伤心成这样?”
仰起迷蒙含泪的脸,南意欢哽咽道“陌,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我也不知怎么了!刚刚梦凝和我说,她就只是说让我要对你好一点!她就只说了这句话,可我却突然觉得心好疼!”
“陌,你告诉我,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很不好,你很伤心是不是?所以我睡着的那些天,总觉得听到有人在我耳旁边说话边哭,那个人是你是不是?还有后来,我又看到初白偷偷在哭,就连墨离,有时候也躲在角落里偷偷伤心!”
秦陌脸色猛的变的白了些,心中说不出是暖亦是伤!
拉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不是你对我不好!是我对你不好,是我惹的你伤心,让你难过!”
“意欢,对不起!”
“陌,方才看着梦凝的样子,虽然她一直在笑,她不哭,可我觉得她好可怜!”南意欢环拥在他背后的双手微微用力,让两人的身体稍稍分开一些。
凝视着他,指腹缓缓揉过他的眉间“可我更心疼你!这些年,你一定过的很辛苦吧!虽有她们在身边,却依旧过的辛苦,可如今,就连她们你都要送走了……”
“我还有你,我还有你吗?意欢?”秦陌痛声道。
“可世事无常,她们都说女子生产如过鬼门关,若是有一日我也不在了,那你可该怎么办啊……”南意欢喃喃道。
“阎王若是敢收你,我便带着兵打到地府去,抢也要把你抢回来!”秦陌道。
南意欢被他认真说出的这句话,忽然逗乐了!
她噙着泪嗔了他一眼,佯恼道“你以为你有几十万人就了不起啦,还想着去跟阎王斗!”
这边厢,秦陌见她终于情绪缓和了些,大大地松了口气,重新揽过她,埋首吻过她清香四溢的发,让她身上的幽幽香气胀满他的脑海。
低低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无论远古洪荒,还是天涯海角,永不殆,永不绝!”
“我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耳熟呢?”南意欢在他怀里哼哼道。
轻抚过她的发,将她搂的更紧“因为,这是我曾为你写过的话!是我,不是别人!”
“意欢,写过这话的人,是我!”
……
战事依旧如火如荼。
西延如是,北越南秦亦如是!
只不过是燕惊鸿和越君行连战连捷,步步紧逼,而南秦则是节节败退而已!
短短五日,越君行除了夺下鄞州,在那大兴土木通衢河道外,梁茂德也已带兵攻下了兴城。
魏坚一日三报地给朝中的秦陌上书,想要求秦陌再派兵相援,并请帝驾亲征!
可是秦陌统统置之不理,不仅如此,他还给魏坚去了密信,要求他们收拢战线,甚至主动弃掉了临淮和宁陵,全力退守在雍奴,且定要死守至待他八月十九,生辰礼后,亲赴雍奴,与北越一战!
随着密信而去的,还有守城七计!
每一计,都精妙绝伦,足以让魏坚凭空增添出数十万兵马。
随后,又让安定王杭天泽亲自押送了五万担粮草赶赴雍奴,并驻在营中督战,直至帝驾亲临。
一时间,南秦虽然失了几城,但军中兵将颓丧之气一扫而空,个个精神抖擞,只等那重济一战!
。
秦陌一纸密函倒是解了魏坚之困,但北越和西延却也接连迎来了麻烦。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在西延浑源一战中,扶夷部与乌孙部因为抢夺战功起了争执,扶夷世子侯羽阳醉酒后一怒之下竟然误杀了乌孙的大王子拓横。
紧接着又有人爆出说侯羽阳乃是原南楚公主,现北越皇后南意欢的亲信,这一层关系被捅了出来以后。
整个五部联军里立即炸开了花。
所有人都怒目指向侯羽阳。
只因是人都知道,如今北越皇后南意欢在南秦,是南秦秦帝心中最为钟爱的女子。
由此,便又引出了秦陌与燕惊鸿的关系。
兜兜转转,于是,所有人都在心中下了定论----侯羽阳乃是燕惊鸿潜在五部联军里的内贼!
特别是乌孙王更是愤怒到了极点,只因他的二子拓修是被燕惊鸿假越君行之手所杀,如今自己仅剩的大儿子又死在了与这两人都关系密切的内贼侯羽阳手里!
此仇,此恨!
焉有一刻能忍!
于是,便是月落王月司徒觉得心中有异,却再也组织不了以乌孙大部为首的疯狂绞杀报复。
趁夜,侯羽阳酒醒后,也是疯狂逃窜!
但他并没有逃回那拉城归于燕惊鸿,而是直接去了越君行在鄞州的大营。
事后第三日,侯羽阳对外宣称,燕惊鸿当年在南楚覆灭时知情不报,他一直记恨至今,所以愿率亲兵五万,追随旧主,归顺于北越麾下,共助北越讨伐南秦,迎回旧主!
越君行事后也同样发出国书,张榜公告各国,欢迎世子归朝!
唯有燕惊鸿,一直对此事,默不作声,恍若未发生一样。
只是,却到底也还是从这场纠葛中偷偷占了个好,那就是他让万俟洛趁着侯羽阳狂跑,乌孙四部狂追的时候,他跟着后面不费吹灰之力地白拣了几个小城,又顺手灭掉了跑的最慢,被悄悄分割出,最后一举围歼的景天部。
。
原本,一场大戏,轰轰烈烈热热闹闹一场后,便也该各自并入正轨,怎知,却无端地又泛起了一桩祸端。
那就是二年前的景天部曾泛起过一场疫症,此次不知怎地,许是适逢战乱在夏日,所以另一场传性极强的疫症又在燕惊鸿吞掉的景天部和与之共用兵帐的侯羽阳的兵士中绵延开来。
虽然这两边口风都瞒的十分紧,但随着患病的人越来越多,到底还是让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一时间,两边也都改变了对战策略,随后纷纷派人回国,抓过大批医士来,诊治疫病,研制解药。
只可惜,解药试制了一批又一批,情况只见恶化,不见好转!
因着南秦依旧按兵不动,所以越君行倒没有什么损失,但燕惊鸿的日子就难过了些,他前两日捡便宜捡到的那两城,又都被月司徒等人给趁机抢了回去。
……
当然,这些外间的战事,都不会传到南意欢的耳里。
这十多日来,她一直都只埋头在日光殿的小膳房里,日日拉着初白、风兰跟着在陈公公身后,依样对照秦陌写下的那九个菜式。虽说是学的慢了些,但因着用心,盛出来以后看着倒也有模有样!
而秦陌,基本每日只上午半日去御书房处理政务,下午和晚上也都呆着日光殿里,陪着她。
有时实在看不下眼,觉得她在膳房里闷的时间太长,就会把她拎出来,唤来马车,带着她出宫到繁闹的琅城大街上去转悠。
没曾想,逛了一次后,南意欢竟是上了瘾,随后隔两日就拉他出去一趟。
有一日,俩人顺着马儿信马由缰,出了城,不知不觉间竟然行到了正在修葺的原仁安寺旧址处。
恰逢朝中主管工建司的侍郎在此,一探头看到秦陌和南意欢,吓得赶紧提了袍角,匆匆跑了过来,作势就要下跪“微臣见过……”
话未说完,秦陌手一摆,淡淡道“这里没有皇上!”
那侍郎立即反应过来秦陌的意思,赶忙直起了身体,后退几步站到秦陌身后,压低声音道“臣明白!”
“陌,以前这里是不是一座寺?”南意欢走近了近,又忘四周打量着看了看。
秦陌眸光幽然“是!这里原来是皇家圣寺仁安寺,前两日意外失了一场火,将整座寺庙都烧平了。”
“那这里如今是要重建吗?可我怎么觉得好像这些木料不是寺庙常用的那些啊?”南意欢指着前方不远正扛着物料走来走去的工人道。
“不建寺了!我让他们把这里改成了一座书院!以后这里会收留一些无处可去的孤儿,在此习书,温食!”秦陌道。
“真的吗?”南意欢神采奕奕,兴奋地奔了回来,挽着他的手臂道“你知道吗?我以前就一直想能有这样一个地方,就像你看前两日我们出宫,我还在几个巷子里看到有无家可归的小孩子,以后等这盖好了,就可以让他们来这里了?”
“你这是在侧面批评我这个皇帝不称职,所以城里还有人无家可回吗?”秦陌笑道。
“呃……”南意欢咬了咬唇,哂笑道“怎么会?皇上也是人啊,又怎么能顾到每一个人呢?”
秦陌低笑,顺着牵住她的手,捏了捏道“你刚说的也想建这样一个院子的话,其实不是想想,你以前建过的,就在城里,叫扶风院。如今,我把这里也取名叫了扶风院,直接用的你以前的名字!”
“拿来?”南意欢忽然笑着摊开掌心,那白皙的掌心在日光下映着,显得格外晶莹如玉。
“拿来什么?”秦陌愣了愣。
南意欢娇笑“当然是谢礼啊!你不告而直接借用了我起的名字,不给银子就算了,谢礼总要给一份吧?”
片刻后,秦陌恍然地笑了起来,嘴角高高悠起。
“可是如今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啊,要不等回了宫里带你去挑,又或者等会我们去琅城街上,你看中什么我买给你?”
“这样啊……”南意欢眨眨眼,撤回掌心“那好吧,不过你要记得,你欠我的礼物啊!”
“好!一定记得!”秦陌定定道。
说着,他转身问向一直微躬着身站在身后的某侍郎问道“这院子还需多久才能建完?”
“约莫还需一月功夫!”那人答道。
“一月吗?”秦陌微叹道“那估计建成日那天我是看不到了?”
“怎么?为什么啊?”南意欢不解问。
秦陌随意道“没什么,就是陪你过完生辰,我可能要去鄞州一趟,可能需要有些时日才能回来,所以恐是赶不上这院子落成了?”
“那就晚几日等你回来再落呗,反正你是皇上你说了算呀!”南意欢轻笑道。
秦陌也跟着笑道“你这样说,倒也有理!”
“那是自然!”说着,南意欢携过他的手,嚷嚷道“那请问我们这位说了算的皇上大人,我肚子饿了,想吃云蔚楼的蒸鱼,可以不?”
“只是蒸鱼吗?”秦陌又低低笑道“要不把花盏龙眼、金糕卷和溜鲜虾也一起点了上来,免得到时候你又跟前日一样,吃了蒸鱼不觉饱想要吃鲜虾,吃了鲜虾还觉得腹中饿的慌,直把人家小二都看呆了!”
“人家现在是两个人啊……”南意欢说的理直气壮!
“哎,你说会不会有可能是三个啊……”秦陌小声笑道。
“嗯,说不定四个也有可能的!”南意欢语气极为认真地附和道“不过,看我肚子这么小,不像是能塞下四个的样子……”
“我看着也说不准诶……”
“人家不是猪啦……”
“嗬嗬……嗬嗬……”人已走远,却笑声依旧!
……
做菜的手艺学着差不多了,这日一早,南意欢趁着秦陌上朝的功夫,带着初白去了上林苑中,想去采一些银桂拿来插瓶放在屋里,路过一处殿宇时,忽见里面出来一个素衣女子。
那女子被人搀扶着,浑身大半的重量都是倚在她身侧的侍女身上。
看到南意欢过来,她起先滞了下脚步,随后往前迎了两步,屈膝行礼,声音虚弱道“叶绯参见皇后娘娘!”
南意欢冷不防被她这一声,微惊了惊。
初白急急凑上来,低声禀道“娘娘,这是原先的叶昭仪。”
南意欢又想了想,才忆起在那日的省直上也有她的名字,且就排在刘梦凝的后面,于是她唇角扯了抹笑意,轻声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她又回首对着夜白压低嗓音问“本宫记得陌不是说送她们出宫了吗?”
“是因为叶绯身子不争气,在皇上和娘娘前病倒了,连榻都不了,所以皇上才特地宽了几天。”叶绯抢应道。
“娘娘放心,这几日民女已觉得好多了,等再过两日,自会依照旨意出宫的!”
南意欢神情尴尬“本宫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心!”
叶绯柔柔一笑“自然不会,皇上早已向民女明言过,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