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着颐丝薇说。
这个颐三小姐真是有病,明明知道自己那么讨厌她,偏偏还点名道姓地要自己为她看诊,实在搞不懂她怎么想的!
花不语细细地望着颐丝薇,看着她本就不怎么温热的眼在听到訾单的话后,逐渐地淡了下去,然后只是注视手中的从容,仿佛隐约地带着些不知所措。
莫非这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花不语暗暗摇头,这个訾单真是个木头,还是那种一点火就着的迟钝大木头!
訾简走到颐丝薇身边,含着一贯春风般的笑容说道:“眼下天热气燥,三小姐身体不适,不宜在这暑气重的日子出门,不如尽早回府吧?”
颐丝薇五指纤纤的手在深蓝锦盒上用了些力,随之颔首:“……那就回去吧。”
“早就该走了!真是拖拉!”訾单听罢抱怨着跨出门,不等颐丝薇和訾简,先离开了流音铺子。
訾简一边无奈于弟弟的臭脾气,一边请着颐丝薇,花不语见状只是挥挥手说着:“三小姐,訾简兄慢走啊。”
颐丝薇在经过花不语身旁的时候竟然向她简单地点头示礼后,方才走出流音铺子。一旁的婢女立马将绘着白辛夷的伞打开遮在颐丝薇的头顶,颐丝薇身体弱晒不得大太阳,所以她的肤色才会有种病态的苍白。
花不语不禁从心底泛起一阵同情和怜惜,可怜了这个有着“上?”之称的美人了,身体不好定是吃了不少苦的。
见颐丝薇他们走远了,席全凑近花不语问道:“公子,咱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嗯,”花不语回过身来,对着掌柜笑着,“大掌柜的美赠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另请转告大掌柜,后会有期。”
掌柜的点头应答:“一定一定,”然后他再次重复了一下,“公子可要牢记大掌柜的话,‘沉鱼出听’可随意相赠,但是‘无声’唯独公子可用,莫要假于他人之手,谁人都不行!”
“我记住了,那么掌柜,我就先告辞了。”花不语付过二十两银子后,就与席全一人拿着一个锦盒离开了流音铺子。
行走在人流不多的大街上,席全不时盯了盯手里的浅黄锦盒,里面装着价值连城的沉鱼出听,他抬眼去看身侧迈着小步子的花不语,问道:“那个流音铺子的大掌柜,自称姓董,公子你认识?”
花不语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席全当然知道,除了之前在西局?城都和大将军在一起,回到荆日又常是留在府中,他怎么不记得花不语会认识一个姓董的人呢?何况那个人还是荆日里屈指一数的流音铺子的大掌柜。
“自然是认识的啊,熟得很呢!”花不语微笑着,一脸的神秘莫测,“小席子啊,今天飞花琉阁咱不去了,拿着这两座城池,我有被迫害妄想症,我怕被抢劫,还是回别院吧,安全些。”
虽然听不懂什么叫“被迫害妄想症”,但是听到花不语说要回去,席全还是很高兴的,他的饷银终于不会再被大将军扣了!
花不语看到席全露出满意笑容的脸,自己也在暗笑着,这么容易就被她岔开了话题。既然他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那她就勉为其难地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只是今天既去不了天策营又去不成飞花琉阁,过了今天再想要出门就难了,因为……
想到这里,花不语的唇角不自觉地染上了暖暖的笑意,就这么漾开了。她抬起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将眼睛眯了起来。
因为过了今天,和应馥芸两个月的赌约就到期了,她就能回家了,他就会亲自来接自己,回他们的家。
带着满满的笑容在席全的保护下,花不语安全的回到了别院。泡过澡吃过晚饭后,花不语半倚在向日葵前小亭里的竹椅上。
向日葵到了十月末便渐渐的开始枯萎,能绽出花朵的花枝越来越少。澹台管家说,阳光光束的花期不长,比一般的向日葵开得晚也谢得早,更因为水土的问题,使得向日葵在澹台别院里开一次花都显得弥足珍贵。
花不语凝视着这些有点发蔫儿的花朵们,她似乎从中看到了老陶那张俏皮的、常常像是向日葵一般的大大笑脸,还有那帮总是一起疯一起耍的好友们。
无缘无故的,花不语心里涌上一股酸涩,她缓慢地闭上眼睛,像在享受傍晚时分的惬意。
席全坐在一旁,微微偏过头来看着花不语映着晚霞的侧脸,恬静舒服,一贯平舒着的眉,闭起的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暗青的剪影,俏挺鼻子下微微翕动着的唇,因为半倚着而在她那一身喜(…提供下载)欢的白衫上堆满褶皱的纹路,裙尾曳着地面,时而因风扬起的细尘落在了裙尾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好似有些许闪烁。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她竟要比那副画卷上的还要美出许多。
席全心里一惊,急忙将视线收回,狼狈地停留在自己的手背上,粗糙的掌中已经不知不觉泌出了汗。他定了定慌乱的心神,手掌渐渐握成拳状,在膝盖上捶了几下,似在惩罚自己。
她是大将军夫人啊!自己怎么可以如此逾距!?虽然两个月天天这么呆在一起,她从不端起架子像是对待兄弟般对待自己,但也只是这两个月,过了今日,她始终是将军的妻子,是个距离自己遥远的存在。
可望而不可及。
席全苦笑一下,握紧的拳头而复松开来,他又想了一些不着边际的事了,只要能这样安静地看着她,何尝不是件幸事。
花不语没有留意到席全的不对劲,她只是闭着眼睛享受着傍晚凉爽的微风,翕动的唇在喃喃自语。
爸妈,她现在很幸福,所以不要担心,有他在身边她会过得很好。
“小席子?”花不语回过眸来看向席全,歪了歪脑袋似在等他回应自己。
席全浅浅的笑容挂在唇角,轻轻的“嗯”了一声,目光直直地投落在花不语衬着橙红晚霞的白衫上,然后慢慢移上她仿佛有些焦虑的脸。
“怎么了夫人?”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晕上几分温柔,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
花不语皱皱眉,又将脑袋歪到了另一边,然后才蜗牛般地开口:“我总感觉有些不安,好像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小席子啊,你说我是不是疑心病很重?”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神情好像在说“我病了是么?”的样子。
席全笑呵呵地说道:“夫人你想太多了,明天将军就会来接你回将军府,怎么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他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花不语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
“可是啊,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说不定会有什么我们没料到的事,总之我决定今天晚上不睡了,就在这里坐一晚上,等着将军来。”花不语下定决心,然后一副章鱼模样趴在石桌上,赖着不走。
“反正你明天就要被限足了,小席子我就大发慈悲,最后舍命陪一次君子吧!”席全抬起脸来坏笑着,看着花不语逐渐变黑的脸,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愉悦。
能这样看着她,足矣。
花不语不满地蹙起双眉,她恶狠狠地用目光杀向席全,说着:“诅咒你晚上被蚊子咬死。”
回到将军府,时非深一定又会把她牢牢地锁在府门内,限制她的自由!死席全还在那里幸灾乐祸,真是气人!
“哈哈哈,我皮糙肉厚,不怕!”席全爽朗地大笑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表示自己真的很皮厚。
花不语鄙视着席全,嘟囔:“是哦,你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皮厚就好,我很欣慰。”
席全笑着,目光仍是就那样黏在了花不语身上,一瞬间,仿佛痴了。
是夜,一个褪尽暑气和烦闷的夏末夜。
清凉的夜风吹笼着这座雅致的别院,向日葵花丛被吹得“簌簌”作响,草叶下的虫儿时而鸣叫,时而又停歇,反反复复。锦言柳萱被花不语催去睡觉了,只有席全陪在这里。
没有咖啡没有电脑,这样干坐着实在是难受,花不语吃完了半个西瓜的时候,时间才是午夜。大半夜的她又没什么可做的,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睡着的。
“小席子,你去耍两套刀法我瞧瞧。”花不语决定找人表演打发无聊的时间。
“?”席全从石桌上抬起睡意朦胧的脑袋,莫名其妙地盯着花不语好一会儿,然后又耷拉下去。他好想睡觉啊……
花不语翻上白眼,是哪个人言辞凿凿地说要陪她熬过漫漫长夜见将军的啊!?出尔反尔的都不是好人!
又在那里无聊了一会,花不语跑进屋子里拿出白天装着无声的那个锦盒,打开来又看了一遍。实在是太美了,这么美的一支紫竹笛竟然拿在她的手中,不可思议,她感觉自己就像变成了一个长笛演奏家。
学着电视里那些吹奏家的模样,花不语把无声横在唇前,手指按在音孔上,嘴唇对准了吹孔,鼓了一口气吹了进去。
“……”
花不语奇(提供下载…)怪的看看无声,然后又猛吹了一口气。
“……”
安静的,只有风声和虫鸣声。
“怎么吹不出声音啊?”花不语把无声颠倒两头反复地看了又看,琢磨了老半天,还是放回了唇边,肯定是她用的劲太小。
花不语憋足一口气,把脸都憋红了,最后使出全力把口中的气吹进吹孔里。
回应她的还是风声和虫鸣声,偶尔还有席全轻轻的鼾声。
“难道是假货?”花不语疑虑道,“竟然送我假货!?大掌柜你好意思啊?”
徐徐吹着的风忽然静止下来,花不语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抬起了眼,只见明亮的月色下向日葵前站着近十个身着玄色短打,头戴黑纱斗笠,腰绑浅青系带,并且别着剑的男子。
“……好眼熟……”花不语眯起眼呢喃。
“大将军夫人,请随我们走一趟。”为首一人沉冷地发话。
苍天啊!难怪她觉得这种打扮分外眼熟,好'TXT小说下载:。。'久不见了,那帮要绑架她的武林高手!!
本书首发 。17k。
第六十四章 最后一夜【中篇】 '本章字数:368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26 13:18:08。0'
长翮如刀剑,人寰可超越。乾坤空峥嵘,粉墨且萧瑟。
缅思云沙际,自有烟雾质。吾今意何伤,顾步独纡郁。
那些玄衣人站在离花不语只有五步间距的地方,花不语甚至能感觉到透过那层黑纱投向她的寒意目光。
就在她不禁为此打了一个冷颤的时候,本已熟睡的席全突然以超强的反应能力冲到花不语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尔等何人!?”席全沉下脸来,肃声问道。
花不语拉了拉席全的衣袖,答道:“他们就是之前想要绑架我和将军的那帮人,和齐丹乙有关。”
席全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了来者的身份,他并未回头只是说道:“夫人请退至一旁,免得刀剑无眼伤了夫人。”
席全的目光凝在那些玄衣人身上,手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尽管面上毫无变化,但是心里却暗自懊恼,竟然将一贯别佩的破云刀落在了房里。都怪这几日想着赌约到期的事,警惕的心思竟也因此松懈了下来。
手无寸铁地面对这些身手不差又狠厉的不善者,席全心有余悸起来,他真的能保护花不语周全?
不过庆幸的是巽在这里,凭借他比起他人毫不逊色的飞链锁以及天下一绝的轻功,要他保护着花不语回到大将军的身旁应该不是难事。
“大将军夫人,请随我等去见我家主子。”为首的人还是那副老腔老调,伸手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花不语抚额狂汗,你说跟你走就跟你走啊!?你怎么不会让你家主子来见我?
席全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几步,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说道:“废话少说!我是断不会让你们动夫人半毫的!”
“哼!那就怨不得我等,得罪了!”为首那人将拳一抱,直接领着身后的几人冲了过来,根本不给席全和花不语反应的时间。
其势之快,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将他们的距离从十步远拉近到两步。只是这两步足够让玄衣人们手中的长刀够着席全的脖子,席全侧身翻转,脚上的步子游移,以利落的躲避之势闪过迎面扫来的刀锋。
花不语因为席全的推力猛地向后退了数步,背脊撞上了小亭下的石柱,生起疼来。顾不得疼痛,花不语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很明显这些人都是冲着她来的,只要她跑离这里,那么席全就有时间去通知时非深。
以寡敌众,在这种状态下席全和她是毫无胜算的!
她握紧了手里的无声,咬了咬牙迈出步子开始没命地朝庭院的一头跑去。
玄衣人们眼尖地发现花不语逃跑了,果然将势头从席全身上转移,十余个玄衣人分成了两批。一两个留下来阻挡席全,剩下的人全都朝花不语飞奔而去。
席全大喝一声,该死!他竟然被这些杂碎绊住了手脚,巽你一定要保护好花不语啊!
听到席全大叫的声音后,澹台别院的护院家丁全都带上了家伙前来帮忙,那两个挡住席全动作的玄衣人顿时分神,显然,任凭他们功夫再好,要对付二十多个的护院家丁不是那么容易的。
席全抓住玄衣人分神的时机,一记狠厉的手刀劈向了其中一个,另一人眼看同伴有危险,度过手中的长刀横档过来,席全不得不收回手拉退两个家丁避过刀锋。
那个扫刀而来的玄衣人趁着这势头飞起一脚狠绝地踢向后退中的席全,毫无防备的腹部被狠狠地踢中,席全闷哼一声推开两个家丁,自己以极为不稳的姿势停落一旁,口中溢出丝丝血来。
玄衣人并没有收势,反而将手中的长刀转回眼前,寒光毕现的刀锋以迅雷之速直指席全的心口。若不是此时庭院内打斗声杂乱,定能听见锋锐的刀口与空气摩擦而产生的细微破风声。
一时间,整个场面混乱开来,三两个家丁已经被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