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一个在队尾的银衣士兵警觉地探过头,对前方的一名士兵疑惑道。
“没人啊。”前方的士兵左右看了看,面上疑惑之色更浓。“王二你肯定是又看错了,别磨蹭了,赶紧巡逻完,交接下一队回去休息。”
“是吗?难道真的是我又看错了?”被称为王二的银衣士兵想了起方才的那个黑影,不知怎的,心中蓦然升起一股寒意。
夜深寒意重,看来是该早点交接回去再喝杯酒,好好睡一觉了。
☆、第20章 斗篷怪人
月凉如水,星子寥落,风渐凉,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池雨城外的一处满是杂草的斜坡,正立着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地处低势的人影一动不动地僵立着,微垂着头。可看他格外瘦而高的身形,分明能看出来这人便是李管家。
另一人,一身漆黑斗篷从头盖到尾窥不清全貌,忽然朝着李管家伸出一只左手。黯淡的月光下,这只手几乎泛着冷白的光,虽皮肤肌理细腻,但骨节分明,一眼便能看出是只男人的手。
而这只称得上十分白皙美丽的手上,却画上了黑色的奇怪花纹。
黑色与白色交织,美丽与恐怖交缠,说不出的诡异渗人。
只见这只手飞快地在李管家身上疾点数下,白皙指尖翻飞如同乱影,以常人无法捕及的速度游走在李管家的身体各处。
片刻后,这只手忽然顿住缓慢地收了回去,而从始至终一直僵立且毫不反抗的李管家则仿佛被抽走了身上所有的生机,整个身体都委顿了下去。
夜色漆黑,微凉的夜风扫过,吹动一旁树林里的树叶,惊动几只鸟雀猛地飞起,扑棱着翅膀惊叫着飞向漆黑的夜空。
这个斗篷怪人的注意似乎是被鸟雀吸引住了,忽然转过身看向鸟雀飞起的那片林子。
林子里寂静无声,被浓稠的夜色所掩盖,只是阴森漆黑的一团,看上去并不能让人产生进去一探究竟的*。
这个人却慢慢走过去,长过脚踝的斗篷下摆随着他的脚步慢慢划过地表,发出轻微沙沙声。
只听“嗷嗷嗷。。。”的吼叫声忽然从林间爆发。这人还未靠近小树林的边缘,便有一个巨大的猛兽猛然从林间一跃而出,嘶吼着正朝着黑斗篷的面门而去。
正值危急关头,手无寸铁的斗篷人却灵敏地一个闪身,竟然从猛兽的爪下逃脱。
猛兽见猎物从自己手下逃脱,顿时愤怒地仰天长嚎,粗壮的前爪暴躁地刨着地皮。
只见尘土飞扬,这只猛兽三两下便在地上刨出一个浅坑。
猛兽不耐的晃晃头,又一次冲向了斗篷人,行动间带动一阵疾风,将斗篷吹动,露出里面一双华美妖异的手,以及在月光下微微泛着如同流动着的银色光芒。
这一次,斗篷人并没有躲开,面对猛兽的袭击,他的衣衫被激的不断向后扬起飘飞,而他立于原地,在猛兽扑上来的那一瞬,花纹不断生长更加繁茂的左手迅速抬起。
只听“轰”的一声,猛兽被一道银光给弹飞了出去,而后落在了百步远的树林里,压倒了一片树木。
“这是什么玩意儿?”斗篷人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向仰面躺倒在地四肢抽搐的猛兽。
呃。。。。现在应该不能称之为猛兽了,因为在这只猛兽晕过去的瞬间,它竟然缩小了,变成了一只小狗,难道是只狗妖?
只见这只小狗浑身漆黑,整个身体竟只有拳头大小,若不是他的眼睛能夜中视物,绝对无法在这样的夜晚里发现它的踪影。
正当斗篷怪人想走过去一探这只妖物的生死时,耳边忽地劲风呼啸而来,他警觉地一侧身,便有一道鞭影险险擦过他的耳边。
便见一名面色冷凝的青衣女子疾步而来,紧接着这女子素手一扬,又是数道鞭风如乱影般呼啸而至,斗篷人自知难以躲避,干脆伸手一接,将纤细却灼热的长鞭紧紧握在手中。
女子的鞭子被人牢牢握住了,怎么也动弹不得,她不由冷笑,竟然有人敢握她的鞭子?找死么!
红色的纤细长鞭猛然红光闪耀,如同燃烧一般发出夺目的火焰。
炙热的火舌迅速舔上那个人的左手,片刻间他的手便被火球包裹住,火球越来越大,甚至照亮了这个人的整个身体。
斗篷的黑色篷帽盖住了这人的上半张脸,露出尖尖的下巴,熊熊火光照映下,这个人缓缓勾起了嘴角,轻笑,声音暗哑低沉。
“呵。。。。,许久没尝到被火焰包围的滋味了。”这人舔舔唇,语气里甚至带着些怀念和。。。兴奋,“唔,有点意思。。。。。”
空气里渐渐弥漫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糊臭味。
那人仿佛感觉不到痛疼一般,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他紧握住灼人的鞭梢,忽的重重一抖,一股大力的拉扯下,女子的鞭子子手中脱落,整个儿便被带飞了出去。
女子的身体猛地飞起,心中大惊,却怎么都稳不住身形。
斗篷男子伸出手,烧焦的左手作了一个古怪的手势,空中的女子身形猛然顿住,竟然不由自主地飘至他的跟前。
他抬手,一手捏住女子的下颚,掩藏在斗篷下的眼睛正一寸寸巡过她的脸。
“叶定榕,流云宗慕怀玉的弟子?”斗篷男子忽然笑了起来,胸腔随之发出阵阵颤动,笑声沙哑。
叶定榕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身份?!
原来夜里李管家出门时,叶定榕也跟着出来了,她只是对李管家身上的异常感到奇怪罢了,追风便带着她跟着李富贵躲过巡逻士兵们出了门。
阿铁虽没有追风跑得快,但追风还带着叶定榕,自然要稍慢于阿铁了。
谁知竟碰上这么个武力值高的变态。
被这个浑身弥漫着危险气息的斗篷怪人掌控住,还有捏住自己下巴的一只散发着焦糊味的手,她对此十分厌恶,身体却无法自主。
开不了口,动不了身体,叶定榕皱起眉,心中怒火滔天,却发作不得,冷得掉渣的眼神化作冰剑直射向斗篷怪人。
这人的眼睛都被遮挡着,却将叶定榕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黑夜里,他看到叶定榕的一双眼睛放出夺目的光彩(冷得掉渣的眼神),他的心中竟然渐渐兴奋起来。
“果然是慕怀玉的徒弟,有趣。。。”斗篷怪人依旧还是“嗬嗬”地笑着,微一用力让叶定榕的脸更靠近自己。
说话间,二人的脸已然相隔不过一指远,叶定榕此时才能清晰地看见这个斗篷怪人露出的半张脸,便见这个人一张薄唇勾起的弧度渐渐扩大,叶定榕看的头皮发麻。
能笑成这副模样的人不是个神经病就是个变态!
这个人沙哑地笑出声,“唔,眼睛可真是好看。”
变态会无缘无故赞美人?不可能!
果然,这个变态继续道:“刚才你烧坏了我、的一只手,你便还给我一双眼睛如何?”虽是问句,这人却没有半分征求叶定榕的意思,因为下一刻他的手便朝着叶定榕的眼睛而去。
叶定榕心中大骇,心道这人可真是疯子!然而身体动弹不得,只得瞪大眼看着那只焦黑的五指从下巴处移向眼睛。
叶定榕全身僵硬,唯有在斗篷怪人的手指进入她的眼眶时,眼睫微微颤动。
那是。。。。来自人体对危险到来本能的恐惧。
眼睛是这样脆弱的一个部位,遇到外来的危险时不能抵抗,只能徒劳地分泌出代表无助的泪水。
叶定榕惨白的唇微微翕动,似乎在挣扎着要说什么,却又无法自控。
斗篷怪人欣赏着叶定榕脸上的略带惊惧的表情,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激动起来,“怕吗?别怕,不会很痛的。”他凑近了叶定榕,“嗬嗬”地笑了起来“这只会让你痛不欲生。。。”
他微微侧耳,似乎想听一听她想说什么,可叶定榕却一声不吭,斗篷怪人似乎此时才想起叶定榕动不了的事实,他轻笑道:“你想说什么?我可不喜欢听求饶声啊。。。”他又顿了顿,“不过。。。你的惨叫声说不定十分动听。”
斗篷怪人又将手指从叶定榕的眼中拿出,像是在玩弄猎物一般,沾上湿热泪水的指尖在叶定榕的脸上缓慢地游走。
叶定榕的瞳孔放大,眼眶中分泌的泪水让她的眼睛十分湿润,看上去有几分可怜,而她的眼珠不由自主地转动,似乎想逃脱被挖下来的命运。
这时候叶定榕竟然发觉自己似乎能开口了。
而在叶定榕张开口的前一秒,斗篷怪人焦黑的手指已然对准她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自眼眶刺入。
☆、第21章 逃出生天
叶定榕一声闷哼,巨大的痛疼袭来,眼泪不由自主的涌出,有什么热热的液体从眼中迅速流出。
一个带着愤怒的低吼叫声猛然响起;紧接着便有一股大力将叶定榕擢住紧抱着飞奔而去。
原来是追风。
叶定榕对斗篷怪人发起攻击时便嘱咐追风,让他不许出现,追风还是挺听话的,在叶定榕被人斗篷怪人抓住之前他都是一动不动。
然而当叶定榕被人制住时却躁动不安起来了,正在这时,追风便发现阿铁已然恢复了过来,同他商量从斗篷怪人手中救出叶定榕。
阿铁此时其实已经受了伤,背脊处摔断断了几根骨头,便是重新站起来也是十分费力。
然而它还记得自家主子勒令它一路要护着榕榕,怎么也不能让她在此丧命不是?若榕榕出了什么事儿,它也没脸回去见人了。。。
于是便出现这个局面:阿铁趁人不备去袭击斗篷怪人,而追风则趁机将叶定榕从斗篷怪人手中抢回叶定榕。
阿铁的一嘴钢牙也不是虚的,一个跃身,一嘴咬上便这人的肩膀,将这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叶定榕已经紧闭双眼,顾不上外面发生任何事了,她的世界一片混乱,眼睛痛极了,她不知道脸上那些湿热的液体到底是泪水抑或者是血水。
身体得到自由,她开始疯狂的挣扎。
可叶定榕被抱得死紧,眼前一片漆黑,疼痛让她的心里仿佛多了一只小兽,不断地碰撞嘶吼。
这就苦了追风,除了要全力逃跑,还得被怀里的叶定榕一顿狠揍。
追风本是个铜鼓铁皮的僵尸,可惜不知叶定榕的师兄对他做了什么,只要叶定榕一出手,追风便连半分抵抗力都没有了。
追风的速度很快,他只知道自己要跑,跑得越快越好,他穿过茂密的树林,掠过荒芜的山野。然而等他感到饥饿停下来时,便忽然发现自己晕了头。
这是一片幽深的峡谷,四周是参天的树木,追风仰头看,便见青翠的古松从悬崖壁上伸出蜿蜒的枝干,陡峭的悬崖壁如同利剑直插云霄,而那块澄净蔚蓝的天空,不过占据上方视线一小部分的位置。
天色已然大亮。
正当他晕头转向时,怀里虚弱的叶定榕轻轻地叫了一句追风,声音轻飘飘的,似乎快要飘散在林间。叶定榕在痛疼中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已脱离了那个怪人,然而眼中的痛疼让她的心渐渐沉下去。
追风惊喜地低下头,便见叶定榕满面苍白,一双眼睛紧闭,眼睫微动,面上便有一股粉色的血痕蜿蜒而下,甚至流到了叶定榕的唇边。
“榕榕,你醒了?”原来在奔跑的途中,追风见叶定榕紧闭双眼,又不出声,便以为叶定榕睡着了,于是一声不吭抱着叶定榕跑了许久。
“将我。。。放下来。。。”叶定榕艰难的喘息,呼吸微弱。
追风闻言,立即环顾四周,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快将叶定榕小心地放了下来。
叶定榕扶着追风的胳膊,有些腿软,眼前是漆黑一片,甚至伴随着一阵阵金光重重闪烁,叶定榕扶着头,微微的眩晕。
叶定榕不禁战栗起来,眼珠的触觉似乎还在,而现在。。。,她微微睁眼,眼睛中的巨大的痛楚便如同潮水扑面而来,令她不由的重重合上;再不敢睁开。
她缓缓伸手触摸自己的眼皮,即使是轻微的触碰都能带来巨大的痛,而眼睛附近则是正在干涸的丝丝血痕。
冷汗迅速流下,染湿了叶定榕的鬓发,她的心中一阵惊惧和恍然,莫非。。。。她要瞎了吗?
叶定榕下意识握紧长鞭,却寻了个空,猛然想起自己的长鞭已然掉落。
“阿铁呢?”叶定榕努力抑制住脑袋里眩晕,她冷静下来便开始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记得没错的话,那时她是听到了阿铁的声音,难道阿铁阿铁对上那斗篷怪人了?
追风茫然回过头看向来时的方向,身后是一片幽深的寂静无声,唯有几丝光线透过厚厚的树叶的间隙,形成几束微弱的光线——并没有阿铁的踪迹。
叶定榕喘息着,脸上的冷汗便未曾停止过,现今她看不见了,说心里不害怕是不可能的,眼前漆黑一片,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时何地。身边只有一只追风,阿铁又不见踪影,不知生死。叶定榕又痛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榕榕,阿铁怎么还没有跟过来?”追风看着叶定榕的紧闭的眼,惨白的脸,还有上面蜿蜒的淡淡血迹,有些不安地围在叶定榕身边转了转。
叶定榕闻言,强忍着眼睛上的疼痛和眩晕,在地上摸索着,终于摸到她想要的东西——一块坚硬的大石头。
紧接着她对着石头念了一句咒语,手指在石头上虚点几下。便见这块石头瞬间幻化为一只轻盈的彩蝶,薄翅微扇,便从地面上飞起。
这只彩蝶绕着叶定榕蹁跹飞舞了几圈,姿态甚是优美,一旁的追风看得都惊呆了。
“榕榕,这是什么?真是好看啊。。。。。”追风是只没见识的僵尸,见着翩跹的蝴蝶,顿时被迷了眼,愣愣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它,而这只蝴蝶也十分好亲近,见追风伸手,立即将节操丢干净,朝着追风伸出的手飞去,如同枝头花瓣被风吹落般,翩然地落在了追风的食指。
却听一声惊呼,追风淬不及防地扑到在地,而他的手则紧紧贴在地上,似乎是什么东西压住了他的手,甚至有些微的变形。
很明显,罪魁祸首便是这只蝴蝶。。。。
追风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手指上的蝴蝶,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手指上。。。。。似乎有什么十分沉重的东西压在了上面!
追风微微用力,有些艰难地从地上抬起自己的指头;对上面薄翼舒展,看上去轻盈悠闲的蝴蝶十分不解,看上去既小又脆弱的东西,怎么会。。。。。这样重呢?
他忽然伸出另一只手,在蝴蝶的身上试探着重重一捏。。。。。。,若是一般的蝴蝶早便被追风捏成饼了,但是这只一点事都没有,挥动薄翼从追风的指头上飞起,然后,慢悠悠轻飘飘地落到了追风的头顶上。
“榕榕你怎么了?”追风一把挥掉头上沉重的蝴蝶,紧张的扶起歪倒的叶定榕。
“追风,快带我去附近的城镇找大夫。”叶定榕知道自己的眼睛受创,必须要早些去医馆治疗,她决不能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