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定榕瞥了一眼还在地上晕头晕脑的阿铁,又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这只木在原地的僵尸,却见这这只除了眼睛以外看上去跟活人无异的僵尸“嗖”地冲进甬道的漆黑的深处,速度快得令人咂舌,只留下一道白色的虚影。
叶定榕:“。。。。。。。。”
叶定榕有些惊讶于这地底下的情景,她本推测阿铁许久未曾上来,许是遇上了难缠的僵尸,谁知见了这一妖一僵尸的此情此景,便知自己猜错了。
正常的僵尸见了活物的第一反应便是扑上去,而不是——逃跑,对这一系列反常的情况,叶定榕估摸着这是只——脑残僵尸。
阿铁本在那僵尸的身上玩的正欢,谁知叶定榕一朝出现便在这一人一僵尸面前摔了个跟头,它顿时觉得没脸见人,一头栽在地上不愿爬起来了。
叶定榕见阿铁撅着肥臀自欺欺人地将大脑袋往地上钻,忍不住上前踢了一踢,道:“阿铁,别装死。”
☆、第3章 脑残僵尸(一)
阿铁纹丝不动。
叶定榕一时也懒得理会这只装死的阿铁,看看漆黑的甬道,径直走了过去。
她慢慢走在狭长曲折的潮湿甬道里,地上微湿的黄泥将雪白的鞋子染得脏污不堪,却也并不在意。
叶定榕低头细细观察着地上的脚印,没多久便找到了那只逃跑的僵尸。
原来这僵尸在那间主室里正试图穿上一件粗布外衣,似乎因为僵尸的协调性并不好,努力了许久也未曾穿上。
面无表情的叶定榕与某只衣服半搭在身上露出个大半个胸膛的僵尸大眼对小眼。
所以说,某脑残僵尸逃跑便只为穿衣服遮羞?叶定榕面无表情地想。
一人一僵尸互瞪许久,最终叶定榕被呆愣愣的红眼给打败了,她垂下眼,心里对这个看上去便长得跟人十分相似的僵尸下了个结论:这只僵尸似乎还保存着人的思维。
而这只僵尸也趁机迅速地将衣服穿好,试图将衣服穿戴整齐,可惜似乎是失败了。
因为叶定榕似乎发现这只红眼僵尸的衣服穿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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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铁埋头斜眼看着叶定榕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甬道身处,顿时喜不自禁地从地上蹦跶起来,从大嘴里吐出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碧绿玉石,接着便使劲儿蹭啊蹭,边蹭边裂开狗嘴偷笑。
原来这红眼僵尸刚被麻脸二狗惊醒时,不知为何竟有自己的意识,正于混沌不清时不由自主跟着被吓跑的二人跑了路,谁知还未出坑,便遇见惨遭毒手的阿铁,立时被这杂技似的表演吸引住了,而妖中人精的阿铁自然看出这红眼僵尸的不同之处,于是这两只很快便凑成一伙了。阿铁见这僵尸虽有自己的意识,却似乎并无身为人类时的记忆,智力不高,于是十分欢快地在这只有些呆愣的僵尸身上撒野。
红眼僵尸本来衣着整齐,可惜不知在石棺里躺了多少年头,衣物早已变得腐朽不堪,便被上蹿下跳的阿铁弄得破碎了,身上的布料扑簌扑簌直掉,而阿铁则在这一堆破布里发现了一块碧绿的玉石,晶莹剔透,于幽暗中散发着浅绿的光芒,阿铁见状两眼放光,颠着步子跑过去蹭了蹭,再拿前掌拨了拨,随即嗷呜一口含在了嘴里。
当叶定榕从主室出来时,正见到阿铁正吭哧吭哧地在地上蹭,一时间不忍直视,阿铁毕竟是师叔的爱宠,这副猥琐的模样把向来仙风道骨的篱师叔的脸给丢尽了!
而在地上滚得一身泥的阿铁眼尖地看到叶定榕缓缓走近的身影,前腿立马将沾上灰尘的碧玉扒进肚皮下边,接着迅速趴下,试图用圆润的身体挡住叶定榕的视线。
“阿铁你趴在地上是在孵鸡蛋么?”
叶定榕的声音冷淡,平板无波,阿铁却觉得从中听出了一丝嘲笑的意味。
孵鸡蛋?那是母鸡才干的事儿!阿铁自认是只有头有脸的大妖怪,怎么能被比作成母鸡,是可忍孰不可忍!
阿铁扭过脸,对着叶定榕凶狠地龇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身形竟瞬间变大,几乎与叶定榕同高,将本就不宽的甬道里塞满了,身子微微弓起,黑色的毛发竟然根根竖起似钢针般坚硬,再也不复之前袖珍的可爱模样。
叶定榕见此,看上去却并不惊讶,口中低低念了一句咒语,左手掐诀五指翻飞如幻影。
阿铁忽然感觉到一股强有力的无形力量扼住了自己的脖子,窒息感突然袭来,强烈的痛楚让它的力量慢慢减弱,身体也随之慢慢变小,最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
感觉到熟悉的痛苦滋味,阿铁心中一凉;算是明白自己要受制于这师侄俩了。
阿铁躺倒在地,暂时动弹不得,心中气愤不已。
却听叶定榕冷声道:“看来篱师叔说的果然没错,你确实是个不安分的,妖性难训!”
随即弯腰揪住还僵在地上的阿铁的后颈皮,顺手也给扔进收妖袋中。
叶定榕立刻便发现了阿铁偷偷摸摸想要藏起来的玉石,叶定榕看了看,索性把它拿起来放进了荷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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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月亮投下的一片既圆又白亮的月光里,叶定榕仰头看向坑口,不得不承认这个坑的确有些深,然而悬在空中的粗麻绳则不知何时不见了。
叶定榕有点头疼,原来她的飞行符在方才追那只狐妖时便已用尽,而光靠自己爬上去委实有些困难——她不可能在此时将收妖袋里的阿铁放出来。
余光中却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叶定榕对这个刚从墓室里爬出来,似乎懵懂无知的僵尸倒并无恶意,只是这僵尸似乎有点。。。。。怕生?
其实在教中叶定榕也不是没有见过僵尸,只是那些个僵尸是她的一位师姐养的,一只只看上去木然极了,甚至长相狰狞到骇人,与这只不仅长相跟人相似,便是性格也有几分像人的红眼僵尸倒并不相同,而此时这只僵尸的一双红眼在依旧漆黑的甬道里一闪一闪的,却还自以为躲藏地十分隐蔽,叶定榕心里不由地有些好笑。
这么一想,叶定榕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努力调动了表情,试图让这只挺通人性的僵尸帮自己一个小忙。
叶定榕本以为要花点力气才能让这僵尸听懂自己的意思,谁知这僵尸竟出人意料地善解人意,眨巴着一双红眼睛,身形如虚影般一晃,一手拦住叶定榕的腰,轻轻一跃,二人的双脚便都离了地面,叶定榕没想到这么快便得到红眼僵尸的帮助,一个愣神间便被这僵尸带上了地面。
及至地面,二人双脚着了地,叶定榕满意了:“没想到你的动作倒快,此番多谢你了。”
面对叶定榕的夸奖,这僵尸似乎很是开心,一双红眼亮闪闪的,看上去似乎是个还要带着叶定榕再来一次的意思。
也不知叶定榕是否看出红眼僵尸的想法了,提议道:“不如你送佛送到西,将我送回去如何?”
☆、第4章 脑残僵尸(二)(修)
话刚落音,便见这红眼僵尸两眼放光,身形一动,一阵风似的将叶定榕带离了此地,顿时二人脚下的枯叶尽数飞起。
片刻后,叶定榕冷得掉渣的声音忽然响起,“快停下。”
谁知这货跑得太欢,根本停不下来。
“给我停下,你跑错方向了!”
叶定榕忍无可忍,屈指在这货的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竟然发出了十分清脆的彭彭声。
叶定榕淡定地收回疼得发麻的手指,吸了口气,迅速从怀中掏出一道黄色长形的符纸,贴上了这货的后脑勺。
红眼僵尸急速奔跑的姿势猛然顿住,叶定榕因为猛然顿住,身体不由自主依旧向前疾驰,幸而这僵尸的手仍旧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臂。
身旁那些因速度过快而不断簌簌作响甚至掉落的树叶顿时也停住了,只剩下几片薄叶在二人身旁慢慢飘落。
叶定榕稳住身形,平息了一下有些紊乱呼吸,一手拂开散落在脸侧的鬓发,阴沉着脸道:“没听见我让你停下吗?”
一边扯开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臂,可惜这只僵尸的肌肉和骨骼似乎异常坚硬,手掌更是如同钢铁铸成的,并不能轻易拉动。
红眼僵尸定在原地,身体还保持着向前的姿势,似乎对自己为什么突然不能动了的状况感到十分惊讶,脸上虽然依旧是个面无表情的僵尸脸,可红色的双目中却流露出了惊讶恐慌,而听到叶定榕的话之后,双目里又添了一丝委屈。
叶定榕并不理会委屈的红眼僵尸,她环视四周,对这片尽是枯藤老树且野草遍生的幽深之地很陌生,抬头看看月色,发觉此时已是下玄月,正是处在天亮之前最暗的那一段时间。
叶定榕皱眉,心知很快便要天亮了,也不想多做耽搁,于是对着红眼僵尸好一顿教训,终于在天色朦胧的时候,进了盂县的城门。
与此同时,墓室的石棺里一个面色青白的瘦弱书生正于黑暗和疼痛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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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天已微亮,路上甚至有了几个扛着担子匆匆赶去集市的货郎。
叶定榕正开门时,红眼僵尸正偏着头呆着脸左看右看,便看到院子旁边的一个门突然吱呀大开。
里头探出一个满目琳琅的头,接着这个头看了过来,正是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这张脸突然露出个十分热情的笑:“姑娘你怎么这时候回来?”眼神又飘向叶定榕身边的僵尸,笑里似乎又掺了丝别样的意味,“哟,还带了个俊俏哥儿回来了!”
原来叶定榕甫一进城,便给这红眼僵尸施了个障眼法。因此,在平常人眼里,这僵尸看上去跟常人无异,是个面色冷峻的俊秀男子模样。
障眼法维持的时间不长,估摸着时间就要到了,叶定榕无意与这妇人说些什么,只淡淡点点头,便带着红眼僵尸进了院子。
入目的是一个十分精巧雅致的小院子,一眼便可以看清整个院子的格局,从门口处起便有白色的鹅卵石一直延伸向前堂客厅,而这鹅卵石左右的庭院则种上了许多花木,显得郁郁葱葱十分热闹。
红眼僵尸没多久便变回原本模样了,他并没有发觉自己的变化,只不住打量着这个跟他住的石棺差别十分大的地方。
片刻后,他失望了,觉得这个又高又大的棺材实在太难看了,更重要的是——它竟然没有一个厚实的棺盖!
红眼僵尸突然那个对留在墓室的石棺十分怀念,有些后悔没有把它一起带出来,也后悔不应该因为借了一件衣服便让那人躺在自己的棺材里!
这厢红眼僵尸在抓心挠肺地想自己的棺材,却也有一名妇人在抓心挠肺地想跟人透露有关那个她家隔壁成天一脸冷淡的姑娘的流言。
这妇人想着方才那姑娘对自己的不甚恭敬,心里更不舒坦了。随即将自己那几位密友张三婶、王四娘喊来,围在一张摆满了点心茶水的桌上。
只听那妇人对几人笑道:“姐姐们可知道,我家隔壁那刚搬来没多久的姑娘可不一般呢!”
张三婶奇道:“如何不一般?看着挺俊的一个姑娘啊。”
那妇人掩唇笑道:“姐姐们不知,她家便在隔壁,别看她这副冷淡模样,可这姑娘竟是常常夜不归宿,这便罢了,今日更是离谱,竟将一名俊俏男子公然带入自家门,你们说说,这等女子。。。。。如何能是一般人?。”
“当真如此?”
“我还能编瞎话来便你们不成?”又扶了扶头顶的摇摇欲坠的钗子,笑道,“我见那姑娘似乎还随身带着根小红鞭,还不知是不是喜爱在夜里玩些个花样呢!”
“哟,看来这姑娘表面上冷淡自持,恐怕指不定是个不干不净的!”王三娘伸手拈了块桂花点心,咬了一口。
“就是,独身一个姑娘,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还能有吃有喝的,定然做着见不得人的脏事!”妇人赞同道,又啧道:“不过今日我见那名男子倒是真俊俏,可惜竟然不长眼被那小蹄子勾走了。”
说着几人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及至三人散了,那妇人依旧意犹未尽似的咂咂嘴,满意地坐在镜子前描眉画腮。
这妇人自以为三人说的话无人能知晓,可惜她的隔壁家有一只长耳朵阿铁。
而本来正与叶定榕冷战的阿铁听到这些坏话,心里乐翻了,顾不上二人的冷战,立马屁颠屁颠找上叶定榕,不加修饰地把隔壁几个妇人的话给叶定榕叙述了一遍。
叶定榕刚沏了杯热茶,正坐着手端一杯普通的白瓷茶杯,还未曾喝上一口,此时听了阿铁的话,脸上依旧淡淡地似乎没什么表情,只垂眼端看着正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阿铁心怀鬼胎地期待着叶定榕的火冒三丈,谁知她竟然是这么一副反应,心里顿时觉得十分失望。
它跃跃欲试地想挑拨一下叶定榕,于是围在她的身边团团转,道:“榕榕,怎么不去教训教训那几个碎嘴的八婆?”
叶定榕瞥了一眼在地上转圈的阿铁,看出来了它的期盼,她放下茶杯,忽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道:“放心吧,找她们是迟早的。”又冷哼道:“现在便来算算你的帐!”
原来叶定榕回到租好的院子,很快便将阿铁放了出来,谁知将收妖袋一抖,倒出来的竟然是一黑一白的两只肉团。而这两只似乎在同一个袋子里装久了,竟然很快忘记前事,不计前嫌地称兄道弟起来了。
☆、第5章 湿胸来了(一)
原来叶定榕回到租好的院子,很快便将想阿铁放了出来,谁知将收妖袋一抖,倒出来的竟然是一黑一白的两只肉团。而这两只似乎在同一个袋子里装久了,竟然很快忘记前事,不计前嫌地称兄道弟起来了。
这狐妖是个花言巧语的,一张尖尖的狐嘴将阿铁哄得晕乎乎,迷迷糊糊便被诱地许下放走狐妖的诺言。
直到一阵冷风吹来,将阿铁吹醒,它才后悔不迭,可为时已晚——作为一只大妖怪,怎么能轻易毁诺呢!
于是,阿铁只能顶着叶定榕冷然的目光硬着头皮装懵懂。
“算账?算的什么帐?”
“别装傻,莫非以为我不知道你私自放走了那狐妖?”叶定榕冷笑。
“你怎知便是我放的!”阿铁的模样底气十足。
“连“老夫”都不自称了,难道不是心虚了?”叶定榕心知肚明,这阿铁平日里“老夫老夫”个不停,现在倒是消停了,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哈哈,左右不过一只狐妖,放走便放走了罢。”一个语带笑意的浑厚男声忽然插、进来。
叶定榕抬头看向来人,惊讶道:“陆师兄,你怎么来了?”
“怎的,不欢迎你师兄来看看你?”来人说话间已跨过门槛,大步走进客厅,身姿挺拔,看上去极为俊逸潇洒,一屁股坐上叶定榕旁边的座椅上,大喇喇地靠在了椅背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