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身子一震猛的起身,“你怎么进来的?”
我俯身扣了一下头,“回娘娘的话,偷着进来的。”
“你。。。”她似是想责骂我,可说了一个字便是长长的叹息声,“你的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深夜私闯皇宫你有几条命拿来治罪的?”她上前戳了一下我的额头,“起来吧!”
“谢娘娘。”我乖乖的叩头站起。
“瞧瞧你这是什么打扮?哪还有点福晋的样子。”她看我一眼似是很嫌弃的撇过头去。
我微微低头道:“娘娘,敏敏知道这次鲁莽来这儿是死罪,可是敏敏也实在是没了办法。阿玛现在还在牢里,他年纪大了,早年驰骋沙场的时候又落了一身的毛病。眼见着天越来越冷,敏敏实在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他受苦。”说着我又跪下。
我没有说出阿玛现在正在受审的状况,只是说着他的旧伤劳疾,宫里同外头私传消息也是大罪,我自然不能牵扯了太多的人进来。
她转了身背着我,“不是本宫不愿意帮你,本宫也无能为力。”
午夜梦回,子与吾别
“娘娘。”上前拽了她的衣角求着,“敏敏知道现在让娘娘去求情也的确是有些为难。敏敏不奢望阿玛能够安然无恙的出来,只求能保阿玛一命。”
皇后慢慢转过身来巧然一笑,“你不是来找本宫求情的。你是想让本宫带你去见皇上对吗?”
我仰头看着她也不点头也不否认。
她笑着摇了两下头,“罢了,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明日进宫请安吧!”
我一听这话立刻笑了开,“谢谢娘娘。”
我起身欲走皇后忽然开口叫住我,“敏敏,你可要记得本宫对你的好。”
“敏敏自然不会忘。”我笑着道,“娘娘对敏敏的大恩大德,纵然以后是要粉身碎骨也绝不推辞。”
她含笑的点了点头,“本宫如此喜 欢'炫。书。网'你又怎么会让你去做粉身碎骨的事。本宫给你的一定会是最好的。你听话本宫才会放心。”
“敏敏遵命。”我道完见她挥了挥手便开了门出去。
和来时一样我又拿眼瞅了瞅嬷嬷,看她已经坐在地上睡的更沉了,才有点好奇的想去看看她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捂了嘴拖走。
“别嚷,我。”被拽到刚刚他躲藏的假山后头他才松了手。
我转身用力的打了他一下沙哑着说:“我当然知道是你。”
“说的怎么样了?”他问。
“她答应了。”我说着又回头看着佛堂门外自语道:“怎么睡的这么沉?有这么当值的吗?”
郝琪突然手撑在我背上同我一样猫着身子看着,“我下手是不是有点重了?”
我噎了半天扭头看鬼似的看他,“她都睡着了你还下那么重的手?你是想娘娘砍了你是不是?”
“她刚刚醒了刚准备推门,要不是我动作快你就被当刺客抓起来了。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才狗。”我踹他。
“刚晚上不是说猪的吗?一会儿又变了。”
“。。。”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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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马车之时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个乞丐撞在我身上,紫凝生气的开口要骂被我拦了下来,“走吧!”
上了车我才打开乞丐塞在我手里的纸条上头写着:“只求生不求官。”紫凝看了一眼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我示意她陶了火折子点了纸条直到只剩了一堆灰烬才幽幽的念着,“只念阿玛尽忠一生,不辨任何是非对错。”
紫凝脸色难看的苦笑一声,“那老爷的一世英名?”
“一世英名又有何用?经不住栽赃家伙也经不住人心叵测,何况他是。。。”皇上。
阿玛显然已经明白局势,他人在牢中却知道我的一切动向,这样的人脉怎会让人放心,其实无需他的提醒我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能活着,离了那勾心斗角是最好不过了。
马车摇摇晃晃,我在里头只觉得心一点一点的凉下去,今日是阿玛,明日又会是谁?人总说伴君如伴虎,前一刻是风光无限下一刻也许就身首异处。我能懂福甜不愿意在宫里待着的原因,给她一个选择她肯定会毫无犹豫的带着六阿哥,带着恩恩远离这里回到她的风吹草低见牛羊。
可是我们不能。在外人看来我们身份高贵,皇亲国戚。可是在我看来,只是一帮小心翼翼揣摩着那深宫内高高在上掌握着生死大权人的心而苟延残喘的可怜虫。
别人的刀起刀落不动声色,而我们的卑微屈膝,苦苦哀求只是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而已。
这里的冬天,真的很冷。
真的是应了花嬷嬷的话,我从马车上下来时天竟然开始飘起了雪。大片大片的雪花蒙了视线,紫凝从车里拿了披风替我裹住抱怨道:“怎么说下雪就下雪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可不是吗?说下就下了。”我仰头,那冰凉的雪片在我脸上融化,一丝一丝的沁入心扉。紫凝搀着我,此时的地上已经薄薄的铺了一层雪有些打滑。
皇后坐在塌上怀里捧着暖炉,我上前请了安,除了莞贵妃竟没有其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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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什么?你来的早了罢了。过来坐。”皇后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了我一下。我过去她拉着我的手将暖炉塞了给我,“瞧你冷的,一点热气都没了。”
“敏敏瞧着瘦了不少。”莞贵妃说了一句话便猛的咳了起来,身后的宫人赶紧端了茶给她缓了半天才稍稍停下来。
我瞧着她脸色不大好便问:“贵妃娘娘身子不适吗?”
“都是老毛病了,天一冷就容易犯。”她道,有些苦涩的自嘲了一番。
“你啊就是放不下心,都让你在自个宫里休养,可就是一天不落的往这跑。”皇后有些嗔怪的说着。
一会儿功夫请安的妃嫔也到的差不多了,又是没见佟佳皓月。她现在有孕在身不出宫也没人会为难她,她不来我倒是舒服一些。
说了一会子话皇后就把她们都散了去。
“一会儿皇上过来该说什么你自己瞧着办。能不能救你阿玛就看你了。这些日子太子和老六还有那哥几个可是没少操心。该说的也说了,该做的也做了。也就差你再求一次了,皇上的心本宫猜不着,直指望皇上还记得你的好,能网开一面。”她顿了一下继续道:“明日瞧你也是有些心性的人,怎的会冲动的跑去找淑妃,自己碰一鼻子的灰就罢了,她现在身娇肉贵的出了什么事谁还能保的住你?”
我一边低头应着一边心惊的发现原来皇后才是这宫里最会布眼线的人,我们的一举一动,宫里的,宫外的,所有人都没有逃过她的视线。
那。。。
等不了我去细想外头已经传来的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我们起身迎驾,皇上似是心情不错的样子一直是挂着笑容进来的,我以为阿玛的事不管是生气还是歉疚他见着我也总该有些异样。可他什么也没有。落座之后笑着看着我问:“最近怎么都没瞧见你来宫里走动走动了?”
我瞧着这个面容硬朗,龙袍照身的人有些晃神。
难道我该在这个时候经常来宫里晃悠不成?你关了我阿玛,封了我家,竟然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可我也只敢在心里念叨,他问话,我也只能上前道:“回皇上的话,敏敏来过,皇上没见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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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点了点头,宫人们端来热帕子,暖炉,他擦完手捧着暖炉又闲话家常了起来,“朕有大半年没瞧见你了吧!你的小日子可是过的轰轰烈烈的。生生死死的闹了几遭,私闯军营的事完了自己也不知道来朕面前请个罪。”
“这事是也有臣妾的份,该请罪也得臣妾先了才是。”皇后笑着道请罪,还真的站起福了福身子。
皇上笑了笑道:“朕就知道一定是有人给这小妮子撑腰她才有了那天大的胆子。好在也立了功,功过相抵的,你可也别开口向朕讨什么赏了。”
我低头道:“敏敏不敢。”
他大笑了两声,忽又转了话题继续道:“不过朕还是欠你一个赏赐才是。上回为了老六的事你差点丢了小命,这赏老六都问朕讨过好几次了,再不赏了你怕是大家都要以为朕小气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微微诧异打量一会儿,随即便明白过来,皇上特意的给了台阶,要我铺了红毯他便可以就势的走下来。
心里一阵感激,我忙跪下来道:“敏敏不求什么赏赐。只求皇上给个恩典。”
“瞧瞧。”皇上笑着拿手指了指我扭头跟皇后打趣着我道:“朕一说有赏她可是一点推辞都没有,生怕朕以后赖了她的不成。”
皇后应着,“皇上不就是喜 欢'炫。书。网'她不做作的性子吗?都是咱们惯了她的。”
两人笑了几声皇上问:“说吧,什么恩典,朕答应了便是。”
我不敢露出半点喜色,虔诚的深深一叩头道:“求皇上念在阿玛年纪已大的份上饶了阿玛的罪。”
“你。。。”皇上气结的猛的站起,“朕难得心情好了点,你偏要在这个时候提你阿玛的事,他犯错在先,难道只你两句话朕就能放了他吗?敏敏,朕疼你,不是纵容你。侍宠若骄是最大的忌讳难道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敏敏不敢。”我低头不敢看仰视龙颜。
“皇上不要动怒,她也是救父心切,一时没了分寸。”皇后起身柔声安抚着。
沉寂了半响我重新抬起头看着上头的两个人道:“皇上,敏敏知道,阿玛犯了不可饶恕的罪。皇上如此器重他,可阿玛却糊涂了。敏敏只求皇上能够看在阿玛为官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让阿玛能够平安的过完剩下的日子。敏敏可带阿玛保证,今后绝不参与朝堂之事,若皇上还是生气,就让阿玛带着全家离开京城,只做一个安安分分的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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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眼里的平静根本就不像是刚刚对我发脾气的人,“这事朕想想再答复你。”
“谢皇上。”我赶紧叩头谢恩,他的朝靴在我眼前走过,伴随着皇后的一声,“臣妾恭送皇上。”我暗暗吐了口气。
再抬头皇后正含笑又带着责备的看着我,“鬼丫头,这下该满意了?”
我这才敢露出笑容,只是微微的红了眼圈福下了身,“敏敏替阿玛,额娘谢谢娘娘的救命之恩。”
“谢本宫就不领了,倒是以后再敢半夜的来吓本宫还打晕了本宫的人,本宫就狠狠的罚你。”她这么一说的我才发现今天跟在她身边的是个小宫女,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第二日,皇上下令撤走了在家门口的守卫。我回去看了额娘,除了清瘦了一些精神却是很好。又过了三天,阿玛便被放了出来。
果真如我说的,罢了官,下旨举家回去洛阳。
我帮着额娘收拾着东西,几次都差点落下泪来又生给忍了回去。
“敏敏,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你阿玛其实早就想离开了,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一直牵绊着,这下倒是好了,就算他放不下也硬要放下了。落了个清静,远离这里也能多逍遥几年。”额娘瞧出我的不舍,笑着安慰我。
“原先还担心着你,可现在瞧着郝琪对你,额娘也总算能放下心了。头回紫凝来向我哭诉,额娘真是焦了心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以后这样的事也该不会发生了吧?”额娘竟有些玩性的歪了头看我。
我脸红了红,含羞着点了点头。
额娘笑了拉了我的手拍了两下道:“去书房帮帮你阿玛。其实说到疼,你阿玛才是最疼你的。”
我点头轻轻抱了她一下。
阿玛是武将,兵书一堆,然而那些诗词他也是存了不少。
一屋子的书他每天都会让人清扫,此刻都搬了出来竟一点灰尘也不见。我走至门边见他正坐在箱子上拿着一摞纸含笑着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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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轻了步子走过去伸头看了一眼立刻跺着脚道:“阿玛,你怎么又把这些翻出来看了?”
阿玛怔怔的回头还挂着沉浸在回忆中的笑容,一看我又忍不住的抖着肩膀大笑着,嘴上的胡子跟着一颤一颤滑稽的很,他却很是得意。
“瞧瞧这些,当初教你的夫子个个被你气的半死。每次阿玛凶你你就说他们是因为惭愧自己学艺不精才狼狈逃走的。当时看着气的很,现在怎么瞧着都好笑的很。”阿玛边说边笑,连眼泪都跟着笑了出来。
我眼眶一热撒娇的撅着嘴道:“那时候阿玛恨铁不成钢,还让我饿了好几回肚子不给饭吃呢!”
“嗯。”阿玛学我的模样皱皱鼻子不屑的说:“别以为阿玛老糊涂了,你哪会是真饿肚子来着,紫凝那小丫头片子每回都等着大家睡觉了去厨房给你偷吃的,要不是你阿玛我故意留了饭菜在厨房里,她能偷着什么?”
“啊?”我吃惊的睁大了眼,“原来那是您故意留的?我一直以为是额娘呢!”
阿玛小孩子气的哼了一声,“瞧着你就没领过我的情,什么好事都想着你额娘,阿玛生气了。”
我有些动容,阿玛何曾这样的跟我说过话,以前他虽疼我,宠我,可是他是一家之主,偌大的一家子都得看着他的脸色,又是朝廷重臣,每时每刻的都要端着架子,以免让人落了话灭了威信。
现今他终于摆脱了那身官服,没了威信的必要便终于如出了笼的小鸟一般找回了自己深藏在骨子里顽皮之心。
我从背后攀上他的肩膀,靠着他已经有些佝偻的背道:“我一直都纳闷的很,额娘自小就是大家闺秀,行为举止无不是遵循礼仪道德,为何我的性子偏偏跟她南辕北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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