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兰晶作为病人家属被请到了骨科主任办公室。
“由于病人骨折断面不规则,再考虑到老年人具有骨质疏松等因素,我们打算为病人进行股骨头置换手术。不知你们是不是有这种经济能力?”骨科主任问。
“需要多少钱?”
“大概需要十万元左右。”
兰晶默默地想了一会儿。这几年,她小有积蓄,虽然没有攒太多的钱,但十万元还是能够凑出来的。
“我有这个经济能力。那就拜托您尽快为我妈做手术吧。”
“好的。”
翡翠山庄周末的餐桌比往常冷清了许多。
慕容碧泓还在住院治疗。所以餐桌上只有慕容沧海、慕容碧浪和慕容碧波三个人。
三个人各自一声不吭地吃着饭,除了不时响起的碗和筷子的声音,房间里静得出奇。连一向活泼爱笑的慕容碧浪也变得格外平静,一张面孔像波澜不兴的湖面。
最后,还是慕容沧海先开了口。
“现在泓儿住了院,你们说说看,他公司里的事交给谁来打理呢?”
慕容碧浪和慕容碧波互相对视了一下,谁都没有贸然开口。
“怎么了?都哑巴了?!”慕容沧海提高声音喝问。
“爸,您别生气。我刚才没说话,是在认真考虑您提的问题。我曾经听哥哥说起过,他手下有一个部门经理很能干,您看是不是可以把他提上来打理哥哥公司的事务?”
“这个人可靠吗?”
“他在哥哥的公司服务多年,应当没有问题。当然,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可以给他划定一个职权范围。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嗯。”显然,慕容沧海对女儿的意见很满意。
“波儿,你的意见呢?”
“我认为姐姐的意见是可行的。”
“那就这么办吧。对了,浪儿,你不是说要给那个兰晶一点颜色看看吗?事情办得怎样了?”
“我已经用600万元投资,让她所在的影音公司撤消了她扮演女主角的资格。同时,别的行动也在积极准备之中。”慕容碧浪胸有成竹地说。
听了姐姐的话,慕容碧波暗暗地吸了一口冷气。
妈妈的手术做得非常成功,虽然这次手术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但兰晶还是感到无比欣慰。因为,要是不做这个手术,妈妈今后将与床为伴,不但不能走路,连生活自理都困难,所以,她从心眼里认为这十万多块钱花得值。
术后第六天,医生嘱咐说,病人可以在扶拐下地练习行走了。
兰晶将拐杖架在妈妈腋下,小心翼翼地扶着母亲站了起来。
一步、两步、两步……
尽管每一步都那么滞缓和艰难,但妈妈毕竟可以重新行走了,兰晶欢欣得像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一边鼓励一边逗妈妈开心,让妈妈欢乐的脸上笑出了泪花。
由于疼痛,妈妈的脸上渗出了汗滴,但她咬牙坚持着,没有喊一声疼。兰晶不由得对妈妈过人的忍耐力肃然起敬。
她掏出手帕,一边为妈妈擦汗一边关切地问着:“妈,疼得厉害吗?”
“不算太疼,妈抗得住。”
又坚持练了一会儿,兰晶将妈妈扶到床上,她想妈妈一定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
她坐在床前,一边陪妈妈说话一边用水果刀削着苹果。
她的技术相当好,整个苹果削完,苹果皮是连在一起的。
她用水果刀切下一小块苹果,叉在刀尖上,递到妈妈嘴边。
“妈,来,吃点苹果。”
妈妈怜爱地看了女儿一眼,将那块苹果含在嘴里,细细地咀嚼着。
“妈,味道怎么样?”
“嗯,好吃。”妈妈点头说道。
“那就多吃点。”兰晶又切了块苹果递了过去。
看着妈妈吃完了苹果,兰晶突发奇想:“妈,您躺了一个星期了,一定闷了,我带您到外面散散心吧?”
“傻孩子,妈现在不能走路,怎么去呢?”
“当然有办法。您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不大一会儿,兰晶推着一辆轮椅走进了病房。
“从哪儿弄来的?”妈妈惊喜地问。
“借来的呀!”兰晶得意地朝妈妈扮了个鬼脸。
沿着医院特辟的轮椅通道,兰晶推着母亲来到室外。
青草依依,绿树婆娑,阳光正灿烂。微风轻柔地吹拂在脸上,耳边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妈妈的脸上呈现出一片舒朗。她不时地扭过头来朝女儿笑着。
看到妈妈这么开心,兰晶心里很是欣慰和自豪。
她推着轮椅走进草坪中的小道。
这时,从草坪的另一端过来了一辆轮椅。
两辆轮椅在草坪的中间相遇了。
兰晶抬头一看,不由得惊呆了。
轮椅上坐着的人正是慕容碧泓,只见他比以前胖了一些,尤其让她吃惊的是他的面孔,那是一张扭曲的面孔,嘴歪眼斜,令人惨不忍睹,往日的儒雅和神采已荡然无存。望着那张走形的面孔,兰晶的心骤然抽动了一下,她实在没有料到他会变成这种样子。
慕容碧泓也看到了兰晶,他张着歪斜的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时,兰晶看到对面推轮椅的人是慕容碧浪。
两辆轮椅静静地对峙着。
慕容碧浪的目光利剑似地刺了过来。
“兰晶小姐,看到你的‘杰作,’有什么感想吗?”
兰晶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兰晶确实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推着轮椅从另一辆轮椅旁走了过去。
“兰晶小姐,注意脚下的路、小心别摔了跟头!”
“多谢关照!”兰晶头也不回地抛过来一句话。
碧波打开电脑进了QQ聊天室。
太好了!
三十七度港湾的头像亮着。
他急忙上去打招呼。
不系之舟:你总算出来了。
三十七度港湾:我让你等了太久吗?
不系之舟:不算太久,18天而已。
三十七度港湾:不好意思,这些天我没来得及上网。你近来心情可好?
不系之舟:糟透了!
三十七度港湾:?
不系之舟:这些天我一直想找个人倾诉,可你老是不在线。
三十七度港湾:我现在不是来了吗?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好了。
不系之舟:我现在是进退两难。
三十七度港湾:怎么这么说呢?
不系之舟:如果说,我以前的苦恼是因为不知道她是不是爱我,那么现在,我的痛苦则变成了明明知道她也爱我,而我却没有勇气走向她。
三十七度港湾: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不系之舟:谢谢!
三十七度港湾:我能看看你吗?用视频。
不系之舟:可以。请稍候,我插好视频。……好了,看到了吗?
三十七度港湾:看到了!怎么瘦了?
不系之舟:瘦了?你以前见过我吗?
三十七度港湾:没有。是我打错字了,我本来想说“这么瘦啊”的。
不系之舟:噢,是这样。我的“尊容”没让你太失望吧?
不系之舟:怎么不说话?
三十七度港湾:你的相貌,跟我记忆中一模一样。
不系之舟:记忆?
三十七度港湾:不,是想像。跟我想像中的一模一样。今天怎么搞的,我老打错字。
不系之舟:没关系。我现在也想看看你呢。
三十七度港湾:抱歉,我没有视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系之舟:当然可以。
三十七度港湾:如果我长得跟你的心上人一样美丽,你会不会爱上我?
不系之舟:不会。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取代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对方很长时间没有回话。
不系之舟:怎么又不说话了?我的话让你伤心了吗?
三十七度港弯:除了伤心,更有感动。
不系之舟:感动?
三十七度港弯:是的,为坚贞的爱情而感动。
不系之舟:谢谢,你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姐姐,我真想尽早与你相见,一吐胸中块垒。
三十七度港弯:可以。
不系之舟:你真的愿意跟我见面?
第二天傍晚,上海外滩华灯四射。
慕容碧波泊好车,漫步在临江的人行道上。
他的目光在搜寻一个围着黄丝巾的女子。路上车来车往,人生道中行人如织,他的目光只重点搜索年轻女子的脖子。
他看到了几个围丝巾的女子,但她们的脖子上的丝巾都不是黄色的。
他看了看时间,离约定的6点30分只相差5分钟了。
他的心中漾起一股温暖的期待,边走边找。
他终于发现了那围在脖子上的黄丝巾,他的心禁不住一阵猛跳,快步走了过去。
“你是三十七度港湾吗?我是不系之舟。”
“你好。”对方落落大方地伸出一只手来。
慕容碧波一边跟那女子握手,一边悄悄地打量着对方。
只见那女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气质娴静,面容说不上美丽,却也不难看。普通得像一滴水、一滴融入人海中就再也难以找到的水。
“姐姐真准时啊。”尽管对方的相貌跟自己的想像大相径庭,他还是微笑着赞叹道。
“谢谢夸奖,你不是也很准时吗?”对方的声音很温柔,这一点倒跟他的想像吻合。
“谢谢你以温暖的港湾收留了我这只不系之舟,让我落寞的心有了一个温柔的归宿。”
“不必客气。”
“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我恐怕不能奉陪。”对方的话出乎他的意料。
“为什么呢?”他疑惑不解地问。
对方粲然一笑,说:“刚才我在那边散步时,一个年轻女子走过来肯请我帮她一个忙。她递给我一条黄丝巾,让我围在脖子上。然后对我说,如果说有个男人上来搭话,并请我喝咖啡,就把这张卡片交给他。如果他不邀请,就不要给他卡片。”
碧波接过卡片,只见上面写着两行飘洒自如的字:如此星辰如此月,叫我如何不想他?
他一下子愣了,难道是她?
当碧波飞车来到“如此星辰如此月”咖啡馆,迈着急切的步伐朝里走时,时间刚好是晚上七点整。
他用焦渴的目光巡视咖啡馆里的每一位客人。
当他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侧影时,不由得心跳如鼓。
他一步步走近她,像一座飞来的山峰骤然挺立在她的面前。
是兰晶,真的是兰晶!!!
他的心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了个正着,满世界的心花烂漫。
兰晶先是被他虎虎生风的气流冲击,继而便看到了他挺拔的存在。
她扭过头来,定定看着他。
两束眼光骤然触碰,发出闪电一样的火花,照亮了整个世界。
就在闪电交会的刹那,他们已经交流了千言万语。
“真的是你吗?兰晶?”
“是的,是我,真的是我。”
“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不防用牙咬一下自己的手指,如果疼就不是做梦。”
“嘿!我疼了,这不是做梦!”
“你真的瘦了许多。”
“你也一样。”
兰晶:相思总是苦的,所以有“人比黄花瘦”一说。
碧波:当你学会享受这种苦的时候,它就会苦尽甘来,变成甜的。
兰晶:你的修炼蛮有成果嘛。
碧波:为什么不直接约我来这里,却让我绕道外滩?
兰晶:因为外滩是我违心拒绝你的地方,我希望你能从那里回到我们相遇的。
碧波:为什么要设定那个黄丝布的骗局?如果我不邀请那个小姐喝杯咖啡,她就不会把那张卡片转交给我,那你在这里岂不是空等一场了吗?
兰晶:如果你连我那个最起码的人文素质测验都通不过,那么你不来这里也无所谓了。再说,你现在不是已经来了吗?
兰晶调皮而自信地朝他眨眨眼,碧波则以横眉冷对。
“你总不能这样居高临下地跟我说话吧?”
听了这句话,碧波才突然发觉自己还傻傻地站在那儿,他抱歉似的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这是你喜欢喝的卡普奇诺。”
碧波低头一看,小桌上两杯咖啡,一样的热气腾腾。
“谢谢。”
“一杯咖啡,用不着道谢。”
碧波用一种奇特的目光打量着对面的兰晶。
“为什么这样看我?”她问。
“我在想,对面的这个小女子,究竟有什么三头六臂,竞把我们慕容家搅得天翻地覆?“兰晶的双眼一下子暗淡下来,幽幽的眼神,散发出复杂的气息。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能耐,只有一腔道义。这一点,你未必能理解我。”
“你做的很对,只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天在医院,我看见他坐在轮椅上,口歪眼斜的样子,我心里很不好受。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这真的不是我的初衷。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不知你现在是不是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有什么好后悔的呢?我只是有些惋惜,上天对他的惩罚太残酷了一些。”
“你没有想过会遭到报复吗?”
“想到过。”
“不怕吗?”
“不怕,怕也没用。”
“你呀……”碧波意味深长地感叹道,声音中有支持、有责备,有怜爱也有埋怨。
“现在,你一定很恨我吧?”兰晶问。
“爱和恨都需要勇气,我只有一种勇气。这种勇气在我见到你的那一瞬间便驻扎在我心中了,而且无可替代。”
两行热泪,从兰晶的眼中涌出,在她皎洁的面庞上幸福地流淌。
“谢谢你大海般的胸怀。我曾经那样违心地伤害过你,你难道一点都不介意吗?”
“可你也曾那么无私而慷慨地呵护过我呀,在我醉在梦乡的时候。”
兰晶默然不语。
“哎,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问。
“那天,我看到你‘去夜上海,一醉方休’的留言,我知道那是你最痛苦的时刻,怕你出事,我就叫了辆出租车,终于在第7家‘夜上海’找到了你。”
“我一直猜测不到,你是怎么将甘蔗汁送到我嘴里的?”
兰晶的脸泛起两朵羞涩,显得格外俏丽和动人。
“还能怎么样?我当时找不到杯子之类的东西,所以,只好直接送到你嘴里了。”
“当时你就没有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
“没想那么多。当时的你沉醉得像一个熟睡的婴儿。”
“当时我的嘴唇是不是很性感?”看到兰晶一脸羞涩,碧波越发地放肆起来。
“你觉得塔克拉玛干沙漠很性感吗?”
说实在的,她当时根本就没有想到性感不性感的问题,只是到了后来回想起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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