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淑香,别擦了,让我好好看看我们家丫丫……半年没见了,长高了,也漂亮了……”侯永珍重新将麦晓东圈在怀里,说着说着又红了眼。
“姥姥,咱不哭!”麦晓东也是顶后悔,你说自个儿没事儿,找事儿,大过年的惹老人家伤心干嘛?伸着肉乎乎的小手儿给她开始擦眼泪,边擦边奶声奶气地说,“姥姥你不是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吗?我们虽是女儿家,但我们也该像男儿学习,也做个“女儿有泪不轻弹”!再说,人家都说哭哭就不漂亮了,我将来也要做像姥姥一样国什么什么香的大美女,所以是不能哭的!丫丫不哭,姥姥也不能哭的!”
侯永珍被麦晓东卖乖取巧地话给逗乐,指着她的小鼻子,笑,“听你前半句,还以为真长大,张见识了,谁知后半句一听,连个“国色天香”也不知道,真是个一瓶不满,半瓶子咣当的破落娃儿!说说读了半年书,都学什么了?莫非是连1+1都不知道等于几?”
“姥姥你笑话我!”麦晓东将自己埋在侯永珍的脖子里,又是一通撒娇打滑。
这副祖孙其乐融融地图景看起来是温馨。让人欢喜的。但一入了侯永珍其他孙子,外孙,孙女,外孙女的眼睛,就平生出几分不舒服。麦乐乐虽然也酸了几下,但想想现在姥姥抱的是自家妹子,也就没啥不满的了。其他几个也是小孩儿心性,扁了扁嘴儿,就各找各妈撒娇儿玩闹了,只有曹淑香大姐曹淑华家的闺女阎菁对她姥姥明显地偏颇忿忿不平。麦晓东她大姨夫闫昌是煤炭局的一个小领导,结婚后,又把她大姨安排到了烟草局工作。就算是在85年效益不好的时候,这样的双职工在当时也是少见的,所以说阎菁是抱着蜜罐儿长大的,一点儿不夸张,再加上阎菁上面有一个比她大10岁的大哥闫伟疼她没边儿,再说今年10岁的她自个儿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宝贝儿,因此这孩子自小走哪儿都是一副公主样儿,永远高昂着脖子,像孔雀,大人们也都喜 欢'炫。书。网'漂亮孩子,也就真没人不待见她的。包括在侯永珍那儿,她也总是被特殊对待的,只是一旦麦晓东来了,所有的情况就改变,侯永珍眼里头好像就只剩下这一个外孙女儿了……瞧瞧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阎菁不满地看着姥姥抱着那个长得丑不拉几的小萝卜头儿,冷哼,“笨蛋就是笨蛋,上了半年学,连一加一都不知道等于几?”
呵!阎公主来了啊!麦晓东扭头看看穿着红色小袄,白色小皮鞋的阎菁,浅笑。她这个表姐一向是眼高于顶,看不起自个儿。小时候见面,还时不时地刺她一刺,可后来年纪长了,就算是街上偶遇,许是觉得有麦晓东这种穷表妹很丢人,要么是装做陌生人擦肩而过,要么就扭头就走,压根儿无视你的存在!虽然她麦晓东的生活跟她这个表姐没半毛钱的关系,但每一次被嫌弃、被鄙视、被忽视的时候,麦晓东的心里总会是有点儿酸酸涩涩,有点儿小不忿儿,你说她凭啥就这么瞧不起我呢?我是欠她钱还是抢她男人怎么着了?虽然心里有太多的潜怒,但因为她上辈子习惯了逆来顺受,是典型地打掉牙齿和血吞类型的苦孩子,就算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会吭声。好听点儿说,是这孩子坚强,难听里去,是这娃儿窝囊!
重生再见这孩子,本来还以为会有点儿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味道,麦晓东却没想到虽然她还没到达‘一笑泯恩仇’的豁达程度,但也不至于真跟一小姑娘较真儿!她就淡然然看阎菁这姑娘炸毛,跳脚,找茬儿!你说我不知道1加1等于几是吧?诶!我还就真不知道!于是特天真地抓着阎菁小姑娘的手,问:“阎菁姐,我真不知道1加1等于几……你知道吗?告诉我好不好?”
“放手!手那么脏,把我新买的衣服都给弄坏了,你赔得起吗?”阎菁一个猛推,麦晓东没站稳,摔在地上,还正好磕在火炉沿儿上。
这伤不轻,头上都蹭皮流血了,麦晓东当场就呲牙咧嘴起来,哼哼唧唧地喊疼。曹淑香跟侯永珍看的是一脸心疼,将麦晓东搂在怀里一个劲儿地问:“东东,疼不疼?疼不疼啊……”
麦晓东这半年也是喝牛奶,抢马天帅的吃食儿,被众人捧在手心里娇养张着的,养了几分细皮嫩肉出来,经不了这疼,但她也不忍心让她妈她姥担心受急。本来是想笑着说声‘不疼,没啥的’谁知,自己还没出声,那边儿就有一声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妈,淑香,你们那么紧张干嘛?小孩子吗,谁没磕着碰着的时候,摔一下,有啥大不了的?”
说话的是阎菁的亲妈,麦晓东的大姨——曹淑华!麦晓东看看曹淑华那副事不关己的风轻云淡模样气急,内火蹭蹭往上升。她大姨宠孩子是出名儿的,跟孙二娘绝对有一拼。但又绝对不同。孙二娘虽然也护短,但孩子一旦在大方向上错误了,犯大毛病了,她也会往狠里头打,死里头收拾!但曹淑华宠孩子却是没顶点儿原则,她家儿子,麦晓东的大表哥——阎克,挺聪明,特英俊,有性格的大好青年,活生生地宠成一赌徒!麦晓东估摸着她闺女阎菁的小性子,高眼睛也是被宠出来的……
只要崩招我惹我,激怒我!你就算是将你家娃儿当亲爹亲妈养,当祖宗供到那里,我也没啥意见!只是现在你闺女把我推了,我也不是啥小心眼儿人,不要求推回去,但你当妈的,孩子犯错误了,至少让你闺女给我道个谦吧?可你不但不教导孩子,还在那儿说风凉话!麦晓东越想越生气,口气也冲了,朝她大姨就喷,“大姨,这有事儿没事儿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你闺女这一推,我这一摔,要真没事儿,就算了!但若有事了儿,轻了可能是脑震荡,重了说不定还瘫痪呢,你说这真出事儿了,你到时候准备怎么办呢?”
呀!这三儿家的土丫头啥时候这么能说了?曹淑华看着唇红齿白,口齿伶俐的麦晓东惊诧,被呛了两句之后,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呸……呸……你这破孩子,咒自个儿干嘛?”曹淑香听麦晓东这孩子口不择言,一激动伸手就想朝她头上派去,但看看她白皙头上的那伤口,又心疼地虎摸了会儿。谁的孩子谁亲!她女儿无端端地被阎菁给推了!她虽然不高兴,但也不可能跟个小孩子计较。她不满意的是她大姐的态度。虽然很想发火,但想想大过年的,姐妹们好不容易见一面儿,再说她妈还在跟前儿,也不愿惹啥事儿,闹别扭,让老人生气!也只能就委屈一下自个儿闺女!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将麦晓东从地上抱起来,圈在怀里头又是一通安慰。
麦晓东见她老娘准备息事宁人!也不打算追究了,想着狗咬了你一口,你总不至于咬回去吧!干脆也不给她姥姥添堵了,就将这事儿给带过去的!但,没想到曹淑华反而抓着不放了,斜靠在椅子上,一副大姐派头,指着曹淑香,“淑香,不是我说你!你家二丫头这性子也太野了,还小小年纪,就这么伶牙俐齿顶撞长辈!长大了还得了?现在趁着年龄小,也该好好管管了!”
我不跟你孩子计较,你还跟我较真儿了?曹淑香也恼了,抬头盯着曹淑华冷哼,“大姐,我家东东要做错事儿,我自然会管教!那菁菁呢?菁菁刚刚对我们东东又是骂,又是打的,你是不是也该操心操心你们家菁菁的教育问题?”
“哟!老三,我们菁菁怎么了?你别诬赖我们家菁菁啊!她刚刚不就带着你们家二丫头闹着玩儿的,啥时候对她又是打又是骂了啊?”
麦晓东都无语了!大姨,你这眼睛到底近视有多厉害啊?
“行了!大姐,你也别说了!大家眼睛都没瞎!刚刚是怎么回事儿,眼里心里全是雪亮!阎菁那点儿小性子谁不知道啊?她是你闺女,你爱惯着就惯着!只是,凭啥要我们都迁就她?刚刚她推了丫丫,就该道歉!!!你也别不满,这事儿搁哪儿都是这理儿!就算**还活着,拉他那儿,也就会这么判!”麦晓东她小姨曹淑宁现在也就17岁,心性也不算成熟。又是心直口快地性子,平常就是有啥说啥!事发时没在现场,这会儿也将事情整明白了,大概了解了过程,听她大姐越说理越不对,忍不住跳出来,大讲公道话!
小姨!偶崇拜你!麦晓东看她一身火红的火辣美小姨,心情那个激动啊!她在姥姥家住的时候虽然老跟曹淑宁闹别扭,抢东西……但她这小姨人是没啥说的,对自己也真是没啥说的!小时候她家里穷,有好几年的新衣服都是打工的曹淑宁给买的呢!
这边儿曹淑宁已经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曹淑华纵使再不愿,也只有招呼着自己闺女给麦晓东道歉!那谦道颂的没多真诚!但麦晓东心里头总也算舒坦了点儿!这决计不是小心眼儿,只是为人处事的道理:我可以忍你再一再贰!但你甭指望我还忍你再三、再四!一直背壳儿、缩脑、做忍者神鬼!总要记住洪七官那老话:“凡事可一忍再忍,当忍无可忍时则无须再忍。”
正文 第 17 章
从腊月23到正月十六,麦晓东能吃,能睡,还长个儿,又变水灵了!总而言之,
刨除在姥姥家闹得那场不痛快,这个年过地还是不错的。正月十七,正值开学,十六晚上天空却飘起了86年的第一场雪,这雪下地是极有耐力,一直到了十七早上还没有停歇,飘飘洒洒的。
上辈子,因为家里穷,麦晓东,麦乐乐,麦志远在小学之前穿的鞋子都是妈妈给做的。这辈子,重生半年来,老麦家没少捞金,但因为买的皮鞋不饱暖,曹淑香还是动手给自家大小三个娃儿还有马天帅都做了一双棉靴,棉靴的鞋面儿是麦德成弄来的防水的料子,样式花样都不错,中间夹层里是上好的棉花,垫了厚厚的一层,果真是暖和的很,鞋底是溜子皮,结实舒服,只是不耐滑。麦晓东记得上辈子碰上下雪,结冰的时候可真是没少吃这溜子皮鞋底儿的苦头,走一步滑两步,碰上上坡下坡的时候还没少栽跟头。这次为了仿滑,在曹淑香还没上底儿的时候,她就磨着她老妈愣是用矬子在上面划拉出了不少儿纹样。这样穿上这鞋的时候,麦晓东总算是脚踏实地,舒服安心了。
吃过早饭后,麦晓东就跟她老姐拉扯着,踩着积雪去上学。80年代的雪似乎是比后来的雪松软,踩上去会发出响亮清脆的“咯吱咯吱”地响声。这种自然的声音总是让人觉得愉悦……麦晓东跟着麦乐乐边走边踢踏,嘴角往上挑,一路上心情不错!
刚来到学校,还没来得及晒自己过年的新衣服。马秋就抓着她开始八卦。
“东儿,听说了吗?教三四年级语文的石老师快死了啊!”马秋低头,双手撑在麦晓东的桌子上,还是一副女王样儿。
“呸……呸!胡说什么?咱学校统共一个姓石的老师,上个星期我还听我姐说石老师刚生了个宝宝,人家高兴着呢,过得好着呢!到底哪儿来的这不靠谱儿小道消息?”马秋口中的石老师正是刚开学时对麦晓东格外照顾的那位石英华老师,石老师虽然年纪算不上大,但她的慈爱和蔼,对学生‘掏心掏肺’在学校师生中却是富有盛名的。
“嘿!哪儿是我胡说的!学校里高年级的学生都在传!是吧,陈飞?”马秋边说边揪过‘飞哥’的领子,以证明她说话的可信度。
“诶哟……马秋,你给我放手!听没,撒手!!”飞哥被马秋的蛮横举动折腾地很无语。
“不放!有本事儿你自己挣脱啊!”马秋眉毛一挑,眼睛里头全是张扬的幸灾乐祸。
“你这个死妮子,给我立马放手!”飞哥虽然现在也呲牙咧嘴,疾言厉色,外带凶神恶煞!已经颇有当年光明扛把子的风头气势,但无奈现在人小力薄,只沦落在被女王欺负的命运当中,动弹不得。
麦晓东看这俩火爆的活宝儿耍头玩赖掐架,嘴角轻笑,年轻就是好啊!年轻就是张扬的资本啊!但,心里头实在不安宁。所谓空穴不来风,莫非石老师果真出事儿了?当年只是因为自己年纪小,所以不记得?
麦晓东心思恍惚地听了一节课的“bpm……”,一下课就窜出去找马天帅,石英华之前是教着马天帅班语文的,而且这节课本来就是语文课,如果石老师没出事儿的话,她应该是正常上课的。如果石老师没有正常上课,那么……麦晓东边走边思索,一不留神儿正撞上一人儿。
“诶,怎么走路的你,没长眼睛啊!”
“马天帅,你说我张眼睛没张?”麦晓东一听这不忿儿的声音就知道是马天帅那儿破孩儿!揉揉酸痛的鼻子,盯着马天帅双眼冒火儿。
“诶,东东你咋跑我们班了?疼不疼啊?”马天帅看麦晓东在揉鼻子,想着自己撞疼了她!脸上竟然出现了相当内疚,疼惜的表情。
这屁孩儿!还挺有良心的!麦晓东也觉得神奇,不知从啥时候起,马天帅还真知疼自己这个妹妹了,有好吃的巴巴送过来不说,吵架闹矛盾动手时,还知道让着她了!而,麦晓东马天帅面前又是典型地蹬鼻子上脸的爬杆儿类型,一见马天帅有放软倾向,就立马翻身农奴把歌唱,对他说话是气盛胆正了,“你管我!我想来就来了呗!”
“得得……爱咋的咋的!”马天帅见麦晓东气焰太盛,也不跟她计较了,转身就走。
诶!这走了,她还问谁去啊?麦晓东一急,抓着马天帅袖子,收敛了脸上那娇纵表情,腆着脸笑,“帅子哥,你们上节课上语文了吗?”
“上啥课啊!我们语文老师病了!听大耳说好像还是乳什么癌呢?挺严重的!我们班里头还商量着下午放学的时候去看石老师呢!”
居然是乳腺癌?麦晓东手脚有些抖,她记起来了,上一年级,还是二年级的时候是听说学校里头有个老师得了癌症去世了,没想到居然是那么年轻的石老师!
“东东,怎么了?”马天帅见麦晓东发怔,急了。
“额,没事儿,就是忽然间有点儿头晕了,帅子哥。”麦晓东搪塞了马天帅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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