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家可归?”我狐疑的看着他:“你的主人不要你了?”
“在下,在下……夫人,在下的命既是你救的,日后这条命就是夫人的了。以前的种种还请夫人不要再提。日后在下定当事事听夫人之命。”
“是真的吗?”我眼珠子转了两下,凑近他跟前道:“那你敢发誓吗?”
“敢!”吉兰泰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你发个毒誓来听听。”我笑眯眯的说:“越毒越好哟!”
“在下发誓:今后唯夫人之命是从,若有违背,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太简单了,不毒啊!”我忽闪着大眼睛:“你着跟我说一遍:在下今后只听命于锦瑟夫人一人,如有违背,让我给毒蛇咬一百口不死,再给毒蝎子蛰一百口还不死,最后身受凌迟之苦,掉进沸腾的油锅炸的脆脆的再扔给一百只狗吃掉……”
“我……在下……他脸色发白,咬咬牙道:“在下今后只听命于锦瑟夫人一人,如有违背,让我给毒蛇咬一百口不死,再给毒蝎子蛰一百口还不死,最后身受凌迟之苦,掉进沸腾的油锅炸的脆脆的再扔给一百只狗吃掉……”
“好!”我鼓了鼓掌,轻快的道:“吉兰泰,记住你的话哦!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哟!”
“……”吉兰泰听见我叫他名字,呆若木鸡:“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呵呵!我么?”我神秘兮兮的掀开面纱:“我是锦瑟夫人啊!”
“你是……”可怜的吉兰泰眼睛瞪的快掉出眼眶了:“你是……雅”
“嘘!”我打断他:“我是锦瑟夫人,讲住了?别忘了你发过誓,要听我的话哦,我是锦瑟,锦瑟!记住了?不许向任何认识我的人提起见过我的事,明白吗?”
“明白了。”他颓然的低下头:“夫人真是不简单,不但全身而退,还没一个人怀疑。”
“过奖!”我拍拍他的肩:“你怎么搞成这样?是不是你惹弘时生气了,他追杀你啊?”
“夫人是旧识,我也不隐瞒了。”吉兰泰缓缓道来:“其实我是太子的人。”
我挑眉:“哦,你是卧底……不对,你是间谍,也就是奸细。对吗?”
“是。”他痛苦的低下头:“我原是太子家奴,五年前太子把我引荐给雍亲王,大概雍亲王也知晓太子本意,就命我教三阿哥弘时骑射。上次弘时落水,其实是我……”
“是你?”我跳起来:“为什么这么做?弘时死了,对太子有什么好处?”
“太子这么做不是针对弘时,是针对您的。”
“我?为什么?”
“因为十四阿哥对您有好感,太子想知道若是十四阿哥一您为导火挑起事端,雍亲王是不是会和十四贝勒正式起冲突。”
“疯子!”我啐道:“怎么说弘时也是他侄子,雍亲王也一直依附于他。为了自己的目的不顾骨肉兄弟,这种人怎么能做太子呢?真是歹毒啊……”
“夫人,”吉兰泰担心的看着我,我安慰道:“没事,你以前听命于他,今天没有丝毫隐瞒,就说明你是诚心的。我不怪你,继续说。”
“前几天,太子听说年侧福晋有了身孕……”
“你说什么?”我站起来,厉声问道:“是新进门的年侧福晋吗?”
“是。”吉兰泰是知道我与她的恩怨的,回话的时候有些生涩。我咬紧下唇,胤,你真是对的起我!这才多久,新妇就有了身孕,你一定是日夜耕耘不辍吧?
“太子知道年侧福晋的兄长很有能力,现在他成了雍亲王的大舅子,以后必当尽力扶持雍亲王。太子怕雍亲王有异心,就叫我想办法把年侧福晋的胎儿弄掉……”
“哦?那你做了吗?”我心里隐约有些快意。
“没有。”
“为什么不下手呢?”我强压住心底的愤怒问道:“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弄掉她的孩子也算是为我的孩子报仇了,你为什么不做?”
“我没机会了。”他闭上双眼:“其实弘时的事发生后,雍亲王就开始怀疑我了。暗中一直派人盯着我。昨晚我刚想下手就被发现了。我跑了出来,雪下的太大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夫人的后院,心力衰竭,晕了过去。若不是发现的早,一定会被冻死。”
“那你为什么不回太子府?”
“事情败露了,我要是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他目中隐约现出红丝:“如今我是丧家之犬了,去哪都是一死。”
“和我一样,见不得人。”我故做轻松的笑了:“放心吧,我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
“多谢夫人收留。”他感激的说道:“只是不知道我能为夫人做些什么呢?”
“很简单啊!我的胭脂楼缺了个保镖,就你吧!”
“可是我不能露面……”
“这个我自有办法!”别的不会,化妆是强项。我看了看他的脸型,心中有数了:“你好好养着,把胡须剃了,到时候我帮你修整一下,保证就算是雍亲王站在你对面也认不出你来!”
22。…人市
断断续续下了三天雪,总算停了。上午在教檀心唱曲子,“织锦坊”的人给姑娘们送冬衣来了。我正在查看,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往我手里塞了封信。我看了眼信封,是姑姑!交代姑娘们自己试衣服,我疾步回房去看信。
原来姑姑半个月前回了苏州,本来想立刻给我写信的,柳楷之多了个心眼,先让她很隆重的给“桑雅”办了葬礼。信的事先缓缓,让送货的的商船带回来,这样也少了风险。我不禁佩服起他的缜密心思。送信的是柳楷之的心腹小厮赵桓,有回信可叫他带回。信中说他们一切都好,准备在“桑雅”的百日内把喜酒办了,随信带来五千两银票,算是“姑父”的见面礼。我很高兴的“笑纳”了,叫赵桓少等一会,进去写了回信,把我的近况和开胭脂楼的事都一一告知,为自己不能回去参加婚礼道歉,末了祝他们新婚愉快早生贵子。
吉兰泰已经没事了,练过武的人身子和别人就是不一样。晚饭时候我把他也叫到饭厅一起吃饭。我照例两桌,下人和我们一起,吃的完全一样。吉兰泰有些惊讶我的随便。剃了胡子的吉兰泰浓眉大眼,一脸正气,很有男人味道。姑娘们都好奇的问我他是谁。我放下手中的碗悲伤的哀叹:“他是我亡夫的家奴,因为念着我的好处,他特来投奔我的。以后你们就叫他格图大哥或者格图大叔都行。”说完看了眼面色古怪的吉兰泰道:“格图,吃饭吧!你这么念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练习了一段时间,大家的进步都很大,最令我担心的是檀心。她的嗓音是渐渐亮了起来,可惜中气还是不足。我叫她每天早上跑步,边跑边唱,她气喘吁吁的要么跑不动要么唱不出来。吉兰泰自告奋勇教她吐纳,我非常感兴趣,跟着学了几日,果然很有效果。
这几天正在融雪,外面冷的很,我一直缩在家中不出去。下午除了看姑娘们练习就是窝在床上。再有半个多月就过年了,这是我来到这过的第一个新年,总想着要热闹些。璎珞是最活跃的一个,最近在跟着吉兰泰学马头琴,我也随她。
这天下午,我回到房间想午睡,檀心和绛纱结伴来了,说是想求我件事。我让她们坐下慢慢说。檀心流泪道:“我们是想到快过年了,自己的家人却不知流落何方。我和绛纱都有奶娘和丫头被卖到人市,还望姐姐慈悲心肠,把她们买回来。”
“人市?”我茫然的看着她们。绛纱解释道:“就是买卖奴才的地方!我们家的下人都被卖到那去了。”
“这样啊!”我指尖击打着贵妃塌的扶手,一下一下的,她们被我看的发毛,檀心都快哭了。我猛的站起来道:“明天去看看吧。要是她们被买走了我也没办法。”
“姐姐答应了?”檀心惊喜的掉下眼泪:“谢谢姐姐!”
“别谢的太早!”我拉下脸道:“买她们的钱从你们的利钱里扣!”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穿上了厚厚的皮裘,戴上了狐皮帽子,把自己裹的像个粽子还在发抖。璎珞和蔓萝听说我要去人市也要跟去,说是她们家的下人可能也在那。我无奈的叫张伯去赶车,璎珞见我怕冷,叫我把钱给她,人就不要去了,我瞪了她一眼道:“你们会还价吗?还没赚钱就想着乱花!再罗嗦我要收利钱啦!”璎珞赶快噤声,低下头出门了。我叫吉兰泰骑着马跟在我们后面,回来的时候顺路再去买辆马车,买两匹好马。一听见好马,他的眼睛都亮了,就像现代的男人听见好车的反应一样。我叫他戴好帽子,又在他脸上涂抹了一阵,看上去就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姑娘们唧唧喳喳问我为什么格图要化妆成这样,我假装擦了下眼泪道:“他是偷跑出来的,被我亡夫的家人知晓了会被抓回去的。”
“姐姐,你的亡夫是怎么亡的啊?”璎珞天真又直率的问我。我翻翻白眼,说的这是什么话啊!看着一车期待的眼神,我咬着指甲开始编:“我的亡夫呢,恩,他十五岁就成亲了,然后呢,娶了很多老婆,然后呢,他就死了。”
“娶很多老婆就会死吗?”
“是。”
“为什么啊?”
“因为……”
“姐姐是小老婆吗?”
“是……”
“你的亡夫什么时候死的啊?”
“去……年”
“你有小孩吗?”
刹那的静默,我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差。摇摇头,我看着问话的檀心一个字一个字的答道:“曾经有过,还在我肚子里时,就给他爹一脚踢没了。”
满车倒抽冷气的声音,檀心抽泣起来:“好……可怕……对不起……”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绛纱恨恨的说:“我一辈子都不要嫁人!”
“傻瓜!”我淡淡的笑了。不想再继续沉重的话题,关照她们道:“等会见了自己的奶妈啊贴身丫头什么的不许叫,不然卖主一定会抬高价钱的,明白吗?”
“明白了!”我满意的听到了她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闭上眼睛假寐起来。突然马车一个颠簸,停下了。我正要探出头去,吉兰泰匆匆赶上来道:“是皇上秋荻的队伍返京,我们碰上了打前锋的雍亲王。”
“靠边停下。”我低声命令张伯。吉兰泰为难道:“按规矩车里的人都要下去跪迎的。”
“你们下去!”我果断的指挥车里的姑娘:“我不方便,你们快点下去!”
也许是我的态度很严厉,她们一声不吭的鱼贯下车。吉兰泰小声说了句:“没用的!车门必须打开。”我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咬咬牙,戴上帽子低头下了车,跟在璎珞和蔓萝后面跪下了,嘴里轻声道:“挡着我!”她们什么也没问,不约而同的把身子挺了挺,遮住了我。
静鞭响过后,马蹄声传来。我偷眼看去,打头的马上果然是胤。他看上去明显消瘦了,穿着黑色的大髦,戴了镶毛的帽子。看来在处理完“桑雅”的后事后,他又赶去参加了秋荻。看着他由远而近,快到我跟前了,我慌忙低下头,却听见他的马蹄声越行越远,丝毫未做停留。我不禁笑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呢?离开他不是自己最大的愿望吗?他命人打死了新月,踢死了我肚中的孩子,如今竟然还会为他心动,真是犯贱。
秋荻的队伍长的很,我跪的双腿都麻木了。突然身边一阵骚动,我抬眼一瞧,原来是皇上的御撵过来了。康熙探出头来,看着他的子民们山呼万岁,突然他的眼神往我这边扫来,我连忙低下头,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我只觉得腿没有一点知觉,大脑也一片空白。璎珞和蔓萝把我扶了起来,帮我揉了会子腿后掺我上了车。我一路无语,蔓萝看向我的眼神写满了疑问,我知道我刚才失常的举止已经引起了她们的怀疑,沉默是最好的逃避方法。
人市在西大街上,竟然是露天的。这么冷的天,那些被卖的男女奴仆们男左女右,被一根绳子串成一溜坐在地上。一个个面带菜色,双目失神,看了让人心酸。璎珞和檀心急急的走进去,在人丛里寻找着熟悉的脸孔。绛纱和蔓萝也跟在后面。我斜依在马车上,看着她们在人群中焦急的寻找。不大会儿,璎珞第一个返身跑回来,又兴奋又急切:“我看到了,我的奶娘,还有几个我府里的乐姬。可惜我们来晚了,前天有人买走了我二嫂。”
“你不会让我们把她们全买下吧?”我泼了她一头冷水:“我要乐姬干吗?”
“姐姐!”她讨好的一笑:“我们家的乐姬都能歌善舞哟!教我古筝的师傅也在,要不是她们年纪大了点,早给人买走了。”
“年纪大了点,多大?”
“都二十五六啦!”她咋舌道:“她们都是被我爹买断的,都没许过人。”
二十五六竟然就被称做“年纪大了点”?我摇摇头,无奈道:“她们会唱歌吗?会跳舞吗?”
“会会会!”璎珞忙不迭的点头:“全都会!”
“带我去看看。”我拿出荷包跟在她后面。穿过两旁几乎是雅雀无声的人群,我不忍心看他们期待的眼神,快步走到璎珞停下的地方。她期待的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迫切,我看了看眼前的女子,有六个,长的倒都很清秀,气质也好,不知道为什么没被买走。一个四十多岁的嬷嬷慈祥的看着璎珞,眼里强忍着泪水。我让跟在后面的吉兰泰把人市的小吏叫来,又对面前的女人关照道:“不要说认识我们,当我们是陌生人。”她们迟疑着点点头。那头的洚纱和蔓萝也奔了过来,绛纱找到了她的贴身丫头,蔓萝找到了房里的嬷嬷。价钱也不贵,两个人才十五两银子。我把银子给了她们,感叹女人的价钱真是贱啊!
小吏瑟缩着跟在吉兰泰后面来了,听说我要把这几个乐姬全买下,他睁大了眼睛:“一起买?十五两一个,边上的嬷嬷是十两,一共一百两。”
“这么贵啊?”我嗤之以鼻:“我可是一下子全买了啊!这么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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