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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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事-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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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姗瞥了他一眼,道:“又是叫我烧账本,又是叫我抄嫁妆单子的人是哪个?这不叫指手画脚?至于呆傻嘛……”苏静姗拿筷头指了指 窗户,道:“窗户虽说关着,但却会有影子印在窗纸上,你这一起床,任谁都看见了。”

刘士衡的确没想到这个,算是装病途中的严重失误,但他哪肯在苏静姗面前就此认输,硬是嘴硬道:“看见了不正好,明儿就会有人对你 感激涕零,说你一进门我的病就好了。”

“只怕有更多的人要开始怀疑你的病,和娶我的动机了。”苏静姗吃了一口酒,嗤道。

“我娶你能有甚么动机……”刘士衡很是懊恼,嘀咕道。

苏静姗欣赏着他的表情,暗笑道:“你的病若总是不好,倒也罢了,好的这样快,别人能不怀疑我一个破落商户家的闺女,哪来的钱置办 那样丰厚的嫁妆?你打量别人都和你一样傻呢?还有……”苏静姗说着说着,凑近了他的耳朵,压低声音道:“说不准现在外头就有人偷听呢 。”

“这个倒不必担心,我耳朵灵得很,就算院门口有人,我也能听得见,更别说这窗外了。”刘士衡轻松地道。

耳朵这样地灵?怪不得刚才丫鬟们还没进来,他就已经先知先觉地躺下了。苏静姗正想着,就见刘士衡在端起她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后, “啊”的一声仰面而倒,而那杯子则先被摔了出去,在青砖地面上跌作几瓣,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静姗反应极快,不去扶刘士衡,而是飞快地奔去打开房门,朝外大喊:“快来人哪,七少爷晕倒了”。。。

第六十八章 洞房    话音刚落,就见大大小小的丫鬟自外间门外鱼贯而入,虽说还是捧盆的捧盆,提壶的提壶,拿手巾的拿手巾,但却井 然有序,全然没了先前急吼吼,乱糟糟的模样。看来刘士衡说得极对,她们还是懂得规矩的,只不过生了一双势利眼罢了。

丫鬟队伍里打头的,就是方才穿银红比甲和桃红比甲的那两个,其他拿着家生的丫鬟都在床前立定,只有她俩走上脚踏,一个俯身抱住刘 士衡双臂,一个去掐刘士衡的人中,动作都显得极为娴熟。

刘士衡很快悠悠醒转,银红比甲跟桃红比甲竟喜极而泣,只是令人奇怪的是,并无人张罗着去请郎中,或是去煎药,也许是因为刘士衡的 病真的已经“无药可救”,空熬时日罢了?

众丫鬟服侍着刘士衡擦过头颈手脚,便都退了下去,但这回银红比甲和桃红比甲却都不约而同地留了下来。她俩朝地上的碎酒杯看了一眼 ,桃红比甲先开了口:“奶奶,都是奴婢们的不是,竟让七少爷新婚之夜晕了过去。”

真会说话儿,刘士衡洞房之内晕厥,就算照料的人有错,也该是苏静姗顶着,她倒乖巧,把错全揽了去,只是正因为这里是洞房,所以这 话怎么听着都让人觉得怪怪的。

这桃红比甲真的只是个有头面的大丫鬟?苏静姗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

银红比甲不甘落后,反驳桃红比甲道:“紫菊,奶奶洞房花烛,自然要同七少爷吃一杯酒,你也太大惊小怪。”

猜得还挺准,一见地上的碎酒杯,就把刘士衡晕倒的原因猜出个七七八八,只是这银红比甲把“洞房花烛”四个字咬得这样地重,听着也 让人觉得怪怪的。

这银红比甲应该和被唤作紫菊的桃红比甲是一样的身份罢?苏静姗把她也上下打量了几眼,唇角浮出一丝坏笑,垂下眼帘,装出一副崔然 欲泣的模样,道:“我初来乍到的,又不熟悉七少爷病情,哪里敢同他吃酒刚才是我不当心失手摔了酒杯,却不曾想七少爷被酒杯摔碎的声音 给吓着了,这才晕了过去。”

七少爷被酒杯摔碎的声音给吓着了?这未免也太过胆小如鼠,同他以往的性子实在不符,难道是因为病重的缘故?银红比甲和桃红比甲满 脸诧异,齐齐扭过头,去看床上躺着的刘士衡。

刘士衡忍不住干咳了几声,唬得银红比甲和桃红比甲一脸慌乱,飞扑上去,一个掖被角,一个摸额头,争先恐后地问:“七少爷,您哪里 不舒服?奴婢给您揉揉?”

瞧这亲热的模样,根本没把苏静姗放在眼里,苏静姗愈发肯定,这两人同刘士衡的关系,绝对不同寻常,而且她们的背后,一定有人撑腰 ,不然就算是通房,是妾,也不敢越过正室去跟丈夫嘘寒问暖。

而床上刘士衡的表现,更让苏静姗跌破眼镜,他居然一面享受着双红的捏拿服务,一面悄悄以眼色向苏静姗求救。

凭甚么要她来做这恶人 ?'…'苏静姗愤愤不平,把头扭到了一边去,装作没看见。

刘士衡无法,只得自己出声道:“紫菊,去服侍你奶奶卸钗环;红梅,去打水来服侍你奶奶洗脸,再顺路叫人来把桌上的酒菜热一热。”

穿桃红比甲的紫菊和穿银红比甲的红梅齐齐愣了一下,又偷偷扭头看了看苏静姗,再才有些不情不愿地应了一个“是”字。

红梅出门打水,紫菊则哀怨地看了刘士衡一眼,再才起身走到苏静姗面前,屈膝道:“奶奶,婢子服侍您卸钗环。”

苏静姗对刘士衡刚才的表现还算满意,也就给了紫菊面子,起身走到妆台前坐下,任由她帮自己卸掉头上的珠玉。这些头面,都是刘士衡 事先差人送到苏家的,样样皆是当下最时兴的款式,而且真金足银,成色上乘,那上头镶的各色宝石,绝不输于刘府里任何一位太太小姐。卸 着钗环的紫菊看在眼里,暗暗咂舌,心道,不是说新奶奶只是个破落商户家的女儿么,怎地却有这样好的首饰戴?

因着这一套头面,紫菊对苏静姗心存了些敬畏,服侍起来谨慎许多,不敢多说一句话,更不敢再有半点逾越。

一时红梅打了热水来,两人服侍苏静姗洗过脸,烫过脚,再伺候着她用了饭菜,一切风平浪静,只是在小丫鬟进来收拾碗筷的时候,红梅 殷勤无比地提议:“奶奶,今晚就由奴婢为您和七少爷守夜罢”

“不必了。”苏静姗虽说穿越后没过过有钱人的日子,但得幸于穿越前相关的小说电视看得不少,知道守夜是怎么回事,因此言简意赅地 断然拒绝了——她还有许多话想问刘士衡呢,怎能让外间多个耳朵。

红梅难掩眉间失望,却又锲而不舍,道:“奶奶夜里总要有个人端茶递水,再说七少爷还病着,万一他又晕倒了……”

“你咒七少爷?”苏静姗惊讶地打断了她的话。

许是苏静姗脸上夸张的表情吓坏了红梅,她连连摆手,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奴婢没那个意思,奴婢没那个意思 ……”

紫菊脸上的鄙夷一闪而过,随即垂头轻声道:“按着班次,今日轮到奴婢值夜。”

“那今晚就放你的假,你回自己屋睡罢,有事我会叫的。”苏静姗轻描淡写地作了决定,然后站起身来,道:“现在我要歇息了,你们退 下罢。”

“谢奶奶体恤,奴婢就住在东边耳房,奶奶有事叫一声便得。”紫菊没有多话,屈膝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哪有丫鬟住耳房的,难道刘府没有下人房么?苏静姗望着床上闭目装死的刘士衡,哼了一声。

而红梅却磨蹭着不肯走,一副还想劝苏静姗留下她的表情,苏静姗望着她,笑道:“今儿你们不告而入,照理该罚,但我才进门,并不晓 得我们家处罚下人的规矩,不如你给我讲讲?”

红梅唬了一跳,马上道:“奶奶,这个奴婢不懂,得问妈妈们,不不不,请奶奶开恩,奴婢们不是有意的……”

苏静姗望着她似笑非笑:“那你赖在我的洞房内不走,又该如何处罚?”

红梅登时面红耳赤,一溜烟地转身去了。

苏静姗起身栓了门,折回床边,直截了当地问刘士衡:“红梅和紫菊两个,是你的通房丫头罢?”

“嗯。”刘士衡这回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地躺着作答,“红梅是我娘送的,紫菊是大太太送的。”

果然是通房丫鬟苏静姗作为穿越人士,尽管对刘士衡这个丈夫并无男女之情,但依旧忍受不了通房的存在,那嘴角,不知不觉地就耷了下 来。

刘士衡并没有注意她的表情,自顾自地为她讲解着刘府的人物关系——祖父刘尚书在京城任上,苏州老家由继室席夫人总揽大局;再往下 ,分两房人,大老爷为刘尚书原配所出,娶妻乐氏,膝下二子二女,阖家都在任上;二老爷即刘士衡亲爹,为席夫人所出,娶妻甄氏,膝下二 子一女,都是嫡出。

因大老爷一家都在任上,刘士衡便没有多述,只着重介绍了他们这一房的人口——二老爷名讳刘振业,与嫡妻二太太,即刘士衡的亲娘感 情甚笃,除此之外,还有宠妾两名,一个叫黄鹂,另一个叫翠柳;刘士衡上头有个亲哥哥,族中排行第五,已娶妻贾氏,膝下尚无子嗣;下头 还有个妹妹,族中排行十三,就是同田悦江定亲的那个。

人口也不算复杂嘛,苏静姗听完后,打了个呵欠,道:“听明白了,现在麻烦告诉我,娶我回来是作甚么的?”

“冲喜啊——”刘士衡目光闪烁。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甚么都不管了,睡觉。”苏静姗踢掉两只鞋,就朝被窝里钻,倒把刘士衡吓了一跳。

“你,你——”刘士衡不由自主地把被子裹紧了些,一副生怕苏静姗压过来的模样。

这同他平时的作风实在不符,苏静姗奇怪地“咦”了一声,道:“你不是有通房的么,怎么还扭捏得跟个大姑娘似的?”

刘士衡则瞪她道:“你不是大姑娘么,怎么不但不扭捏,反跟个大老爷们似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跟个大姑娘似的。”苏静姗故意作了个饿虎扑羊的姿势,唬得刘士衡哧溜一下钻进被子,一个翻身滚到了床里头。

苏静姗拖过枕头躺下,诧异道:“瞧你这模样,你那两个通房不会还是处子之身罢?”

“怎么可能?”刘士衡翻了个白眼,把被子远远地给苏静姗抛了一半过去。

苏静姗拖过被子盖上,闭了眼睛,道:“放一百二十万个心罢,本姑娘不会碰你的。”说完还嘀咕:“也不拿个镜子照照去,就你现在那 小脸蜡黄双目无神的模样,主动贴上来也不会有人动心……”

刘士衡听了这话,气得牙根直发痒,想起来教训她,又怕窗纸上映上了人影子,只得咬牙强忍着,一夜好不辛苦。。。。

第六十九章 请安    苏静姗却是一夜睡得香甜,不过由于习惯使然,她并没有睡过头,第二日天还未亮就爬了起来,穿戴完毕后又大力推 醒缩在床角的刘士衡,叫他唤丫鬟打水进来给她洗脸。

刘士衡被人打断美梦,很是不悦,板着脸道:“你不会自己叫?”

“凭甚么你睡着,我却要早起去请安?”苏静姗继续推他,道,“别忘了是你求着我嫁进来的,我可不稀罕进你家的门”

刘士衡被她推攘得头昏脑胀,只得咬牙朝外唤了一声,然后躲开苏静姗的手,倒头继续睡。

大概因为是刘士衡开的口,众丫鬟来得不仅迅速,而且脸上都带了恭敬的神色,而红梅和紫菊的脸上,则隐约有嫉妒的神色浮现。

苏静姗将她们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几句。

梳妆打扮毕,出院门,苏静姗驻足回望,只见月亮门上题有骜轩二字,看来她以后的住处,就是这骜轩了。

红梅在前引路,紫菊扶了苏静姗的胳膊,另有四名小丫鬟在后跟随,一行人沿着回廊,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甄氏所在的春在堂 。春在堂是处幽静小巧的院落,南墙高耸,爬满藤草,藤下种了竹丛,配着湖石数峰,又有玉兰和桂花四处飘香,景色甚是宜人。

刚进院门,便有婢子迎了上来,满面堆笑地向苏静姗问好,将她引了进去。

甄氏早已经梳妆打扮齐整,正坐在厅上饮茶,苏静姗是新妇,照着规矩磕过头,便垂手立着,听甄氏训话。甄氏声音柔和,倒不似一般婆 母那般严厉,讲了几句要孝敬公婆,侍奉相公之类的话后,便起身道:“跟着我去给老太太请安罢。”

苏静姗昨晚听刘士衡说过,甄氏膝下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五少爷和十三姑娘,于是便问道:“五嫂和十三妹不同我们一起去么?”

甄氏唇边啜着浅浅的笑,道:“你十三妹躲在房里绣嫁衣呢,轻易不出来的,不必理她。”说完,唇边的笑容微减:“至于你五嫂,早就 来请过安了。”

甚么?五奶奶已经来过了?难道自己头一回请安就来迟了?苏静姗立时心慌起来。虽说她这个儿媳妇到目前为止还是有名无实,但既然坐 上了这个位子,就得尽职尽责不是?

她正准备垂头认错,却听得一位有些年纪的妈妈酸溜溜地道:“五奶奶哪里是为了给太太请安才来得早的,她是为了早些到攸宁堂去,这 样既可以在老太太面前拔个头筹,又可以避免和太太一起出现,好讨得老太太的欢心……”

“妈妈”甄氏眉头微皱,打断了那妈**说话,但语气中却听不出有训斥的意味,看来这妈**话,着实道出了她的心声。

苏静姗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那妈**身上,便小声问紫菊:“那是谁?”

紫菊道:“那是太太的乳母,高妈妈。”

原来是甄氏的乳母,怪不得敢公然讲五奶奶的不是,苏静姗好生打量她一番,暗暗把相貌记下,以免今后认错了人。

那高妈妈被甄氏打断了话头,却仍是嘀咕,道:“我的太太,你就是性子太好,才被个儿媳妇爬到了头上去……”她说着说着,朝苏静姗 这边看了一眼,打住了话头,对甄氏道:“太太,叫七奶奶伺候您用几块点心再到攸宁堂那边去罢。”

伺候用点心?这就要开始立规矩了?苏静姗正暗自琢磨,却见甄氏摇了摇头:“不必了,反正老太太会留饭,还是到攸宁堂请国安再吃罢 。”说罢,就携了苏静姗的手,朝外走去。

“哎哟我的太太,您就是太过实心眼……”高妈妈一路追着出去,还是没能拦住甄氏,急得在那里直跳脚,但到底还是没敢跟出来。

席夫人所在的攸宁堂面阔五间,雕梁画栋,一看就是正房大院,苏静姗谨守着新妇的本份,半垂着头,紧跟在甄氏身侧,同她一起进到房 里去。

厅堂正中端坐着一位老夫人,年约六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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