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界青葵对这种强人倒是见怪不怪,但是现在并不是在下界,他们要去见的可是生灵啊……“又是一个传奇人物。”青葵咕哝道,把笔记本一合,□谭序上衣袋里——她太大方,把谭序冷不丁给吓了。
“我是想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谭序重新把笔记本拿出来,放回正确的衣袋内。“确实是个传奇人物。这些资料我还只是抄了个大概。他本来是已经在亚洲分部担任副首的,结果他没干多久就坚持要回小小的灰桐市,因为边协在亚洲最顶级的生研所建在了灰桐市,他一心想要回来。”
青葵其实觉得了解这些无助于她判断情况,但还是礼貌地认真听着。不论待会儿这个徐百夫告诉他们什么结论,她都得以督道的身份重新收集信息,不过他的结论参考价值比较大,这倒是事实。
“青葵先生,”谭序忽然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看她,谨慎地问:“我能不能把你的一些基本背景报给他?他想了解……辞凉那里似乎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既然你要去看辞凉的话……”
青葵没等他说完就说:“你报吧。在合同的规定的限度内就行。”
谭序似乎对她的爽快有些意外,“那我真报了?”
“你看着办吧。”青葵淡淡地说。
谭序便没有回答,他敲了一会儿键盘后,将整个屏幕转给青葵,“资料整(。3uww。)理好了,你看看?”
青葵看着另一侧的窗外,没有回头:“没必要,你发过去吧。”
谭序很喜 欢'炫。书。网'她的干脆利落和这种被她信任的感觉,道了声“好”便把资料发了出去。
“徐老师和辞凉的父母是很亲密的朋友,听辞凉说是世交,辞凉这次出了事他也非 常(炫…书…网)担心,我打电话过去之后他二话不讲就说他要亲自负责。”谭序望着他前面的座椅靠背,双手还放在键盘上,但是一个键也没敲,“辞凉会被边协收进来也是因为他,他在辞凉很小的时候就注意到辞凉是个天生的边识,辞凉七八岁那会儿她母亲的工作出了问题,是他帮忙把她父母安排到印川一个和边协有隐性关系的地方上班。辞凉一个人留守在灰桐的时候……”
“哎!”青葵突然发现谭序似乎在说辞凉的私事,不知道该不该听的她连忙从窗外转回目光,大声提醒谭序,“你告诉我这些没问题吧?辞凉会不会生气?”
“到了,到了!”鸿杰这时回过头来冲他们嚷嚷,“我们到了!”
之后他们改乘直升机飞往灰桐,直升机降落在灰桐生研所一个屋顶的时候青葵看了一下天空,发现还不到凌晨三点。
边协的生研所似乎建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山地中,刚才在直升机上看的时候看见一片漆黑之中亮着一块,一条大约是公路的带子连接着这一片光亮和周边远处其余的一大片光亮。在屋顶青葵见到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独自一人站在严冬的寒风中迎接他们,那人挺高大,五十五岁左右,头发已经黑白参差,前额头发稀疏,但他对此却没有丝毫掩饰,他神态大方,让人见了他之后忍不住觉得他可敬可亲。
但他见了青葵之后却神色一紧,倒退了一步紧盯着她上下打量。
青葵尴尬,她也不想穿着这件玄色督道袍见他,实在是因为她不能脱,她下面的衣服除了不好穿出去见人之外,还很薄,现在是冬天,若没有穿这督道特别的外套,她怕自己会冻僵!
他的眼睛立即瞥向她的胸牌——这胸牌还是在进直升机场下车的时候谭序提醒她戴上的,否则她会被人一路盘问!
读到胸牌上的字后他马上调整了面部表情,迎上前跟青葵握手:“顾问女士,久仰久仰!我是边协传化医师徐百夫。”
——你竟然跟我说久仰?!你对我还要“仰”?!你是要仰到哪里去?那我要跟你说什么!!
青葵觉得自己的大脑一时死机,徐百夫头衔太多,她不知怎么叫,她一时忘了谭序和鸿杰都喊他徐老师。不过他既然选择在自我介绍里只说自己是“边协传化医师”,而且姓名牌上只有简单的“徐百夫”三个字,那就……“徐先生,我叫炼青葵……”
“嗯,好的,炼顾问,谭序,宋先生,跟我来吧。”
——幸好徐百夫决定叫我炼顾问,听上去还很对劲,不过他肯定跟谭序很熟,不然怎么会直接叫名字,而且还叫大猪头做宋先生,摆明之前他们不认识嘛!谭序还是鸿杰的组长诶,除非谭序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让徐百夫轻视……
徐百夫带他们从天台乘电梯下去,又曲曲折折地把他们带进一间装修简单但很舒适的会客室。这里戒备森严,一路上关卡和门太多,需要不断地用各种方法验证身份,青葵已经记不清直到他们进会客室为止一共过了几道关,都干了些什么了。青葵也没怎么注意,毕竟现在才凌晨快到三点,可以不集中注意力她就不想集中。
一开始进入戒备森严的生研所大楼之一时青葵还是有些不安的,她意识到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监控设备,各种摄像头和不同类型的感应器。而她不想穿着在现世人看起来绝对不寻常的下界工作袍在现世任何一处地方招摇过市,幸好在电梯里徐百夫就要求他们都在外面披上了一件实验员穿的白大褂。
会客室里沙发和茶几的色调都是温和的褐黄色,顿时让一路走来一切都给人素白一片印象的生研所形象在人眼中大为改观。
徐百夫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有巴掌大的手机认真看了看,随即放回衣袋。青葵忽然觉得那大概不是手机,个头太大了!
徐百夫坐在他们侧面,面对会客室大门的方向。“她现在睡了,我们等她醒再去看她行吗?我不想惊动她,她从昨晚折腾到现在,不久前才刚刚静下来。”
谭序马上说:“好。她怎样了?”
徐百夫眼神复杂地望了他一眼,又看着大家,“现在暂时还算稳定。”
所有人都觉得他的措辞令人不安。
谭序问:“但是什么?”
徐百夫似乎很感谢谭序帮他说出了他那个没出口的“但是”。
“但是我们一直不能确诊。”他不想说得那么大声,“你们都——我通俗点跟你们讲吧,我认为那一定是跟边缘世界有关的新生事物,以往都没有过类似的记载,那只狗很可疑,我个人觉得你们有可能的话最好尽快追查那只狗的下落,不知它的袭击是随机的还是特别针对边协成员,也不知道它的幕后主使,这肯定不是个偶然事件,我感觉很危险。”
谭序点头说:“徐老师,您说的我们已经在做了,我们有两个组员凌晨一点的时候已经自愿去彻夜调查,另外控制室目前也是在超员加班通宵工作。”
“但也不能把整组人力都投入进去,阿序。”徐百夫以边协前组长的前辈身份对谭序说。
“事情可能就像我们之前讨论的一样严重。”谭序神情凝重,“不过您说的我知道。”
“宋先生,那伤口的照片传给你们控制室了吗?”徐百夫问鸿杰。
鸿杰点了点头,“传了。组长也让我传了一份给省分部备案了。”
徐百夫摇了摇头,忧虑的表情像是他心中的一个水泡,从心底冒出来一直向水面上浮去,越来越大,最终浮现在他脸上。“治疗小组的其他人现在还在伤脑筋到底要怎么做。只能确定是感染,不愿意贸然处理。太不好办了。我们只给她用了镇静剂,暂时先用化术给她控制着。”徐百夫停了片刻,“她已经很虚弱,但一看见人就特别狂躁,控制不了想要咬人,力气会突然大得可怕,后来我们一个小组成员实在没辙了,告诉她别睁开眼睛看人,她居然还真的渐渐安静下来,真是……”
“这个‘暂时’要暂时到什么时候?”谭序一点质问的语气都没有,他只是很忧心地想知道而已,但这句话本身还是让徐百夫理解出一点点那个意思。很不幸的是,这真是个不好答的问题。
沉默半晌,徐百夫还是只能摇了一下头,去说一些情况事实,“她刚才乱动乱咬也差点弄伤自己,还又弄到肩膀上的伤口,我只好暂时把她的四肢和头部都固定住。”徐百夫指了指衣袋,那里露出一截钢笔头。是银笔。“阿序,放心点,那样其实没有不受控制地去乱动乱咬那么难受,她自己也告诉我。”
沉默。徐百夫他们的手段听上去有些消极,谭序知道自己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实质性的回答……这种情况发生在生研所的徐百夫身上……可是很罕见的。谭序偷偷瞥着青葵,青葵敏锐地迎上他的目光,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青……”他刚开口说了一个字。
“放心。”青葵马上说。
谭序的脸色从迟疑转为惊讶:“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青葵只是看着他。
他停了一下,还是不放心,把整句话说出来以求确认:“我想……若是最后……实在糟糕到……”他实在是不想把话说完,仍鼓起勇气,“你能不能……”
“别这样说。他们应该不会让它发生的。”青葵朝徐百夫轻微地一扬下巴,镇静地说,语气对他们显得很信任,大家也都听出来了,顿时觉得好像是一种安慰。似乎经过她的口这么一说,就像是一个不会发生的保证。青葵也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的确会产生这种效果,更加谨慎。
“不过。”徐百夫抬眼望着青葵,嘴唇微微地动了动,极轻极快地吐出这两个字,若不是青葵看到了,绝对不会相信确实是他说的。
青葵眼神坚定地对他摇了摇头,似乎是在鼓励他不能动摇信心,说“不会的”。
徐百夫和谭序都很敏锐,不需要有多少默契就能准确地理解别人的意思。但徐百夫还是再度欲言。
尽管若是在以往或是在别处的正常情况下,青葵都只能说“不行,督道有不可逾越的原则”,但现在毕竟是现在,这里毕竟是这里。他们是一样违反常识的边协,而且他们同样在和她一起与伏火会作战。
“放心。”青葵久久地停顿,给了他们一个百分之百的承诺,“最后还有我。”
她一点也不想让边协知道她也在作出牺牲。她喜 欢'炫。书。网'辞凉,辞凉是她在边协中最先遇到的人之一,也是最先亲近的人之一,重要的是,辞凉是在这两者的基础上和她境遇最相似又最能理解她的人之一。而且,若是问题到了她这里,现世常识所框定的一切规则与屏障对她而言都不再存在,至少不再是障碍。尤其对方是边协。但她还是由衷地希望,这次不需要她付出渎职的代价。
徐百夫又拿出那个大号手机出来看,谭序忍不住打破了持续几分钟的沉默,没话找话问:“您在看什么?”
徐百夫便把屏幕转过来伸给谭序看,“显控屏。是远程监测。她的。”
是辞凉此刻的各项体征数据。谭序连忙点了点头不敢接,“噢!我不懂。”
“她还在睡。”徐百夫转回来又逐项逐项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拿出真正的手机给某个人打电话:“喂?哎对,我是……去二十号实验室,那个——嗯,你已经在了?……哦,好的。”
会客室内又陷入沉默,鸿杰静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一句:“哪里能抽烟?”
徐百夫和谭序看向他,都还没来得及说话。青葵却立即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眼神闪闪发亮,气愤地,“你还在抽烟?!在这儿你还敢问在哪儿能抽烟?!不准再抽烟,快给我戒了!不然我抽你!”
安静的会客室顷刻之间像倒入了活水,大家都笑了,不过青葵板着脸。鸿杰笑得最无奈:“我抽烟你就抽我?这个……不要这样……小……”他连忙收住,没把整个外号喊出来,旁边可是谭序和徐百夫啊!
“不行,你快自己戒烟,不然我会让你戒烟的。”青葵压低声音威胁道,鸿杰忽然觉得青葵一定说到做到,他不了解她的领域,心想若是她下个什么法术那可就糟了,小怪兽的性格他不是不清楚,不然她也不会被叫做小怪兽!
徐百夫也觉得年轻人真有趣,不由得说:“是啊,最好还是戒比较好,年轻戒也容易些。”
“听见没有。”青葵用手背轻轻往他胸口敲了一记。
“好吧好吧,我明天开始戒……”鸿杰一副“我怕了你了”的表情。
“今天!”
“明天!”
“好吧,明天就明天……”青葵让步,但又追上去,“别让我发现你不是在说真的。”
“好好好……”鸿杰举手做投降状。
等待依然在持续,期间有一次徐百夫让他们坐着,然后自己离开了快二十分钟,回来的时候告诉他们,他去看辞凉了。面对谭序紧张的询问,徐百夫连忙说:“没事没事!没有问题,我只是去看看而已!没事,再等一会儿,之前只给她注射了一点点药,现在效力就快过了。”
过了凌晨四点整。青葵直直地望着地板,谭序忽然对她说:“真不好意思,让你陪我们一起等……”
“别说这种话。”青葵认真地告诉他。
继续等。
青葵还是看着地板。
突然看见前面有什么在移动,青葵一下子抬起头来。她的动作太迅速,让所有人都一惊。
“不在这里……不在这里……”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小男孩突然穿墙而出,一边念念叨叨,一边左右张望着。
“松焰!”青葵顾不得身边还有他们三个,脱口问道:“你在这里干嘛?”
“哎呀!凡姑姐姐!”松焰眼神一亮跑到她的面前,青葵倾过身子一手握住他的手,松焰发现青葵身边还有别人,不由得迟疑地望了望他们……她当着他们的面?
其余三人皆看着青葵,谭序最先反应过来,紧张至极,尖叫一声:“青葵顾问!!”
松焰吓得浑身一抖。
“没事。”青葵用最能令人信服的沉静口吻对三人说道,左手拍了拍松焰的背,也像是在对他说,同时右手捏了一个手诀,众人忽然听见一声响指的脆响。随即松焰突然实体化,一身跟青葵类似的浅蓝袍子凭空出现,将鸿杰吓得往旁边一闪,差点压到谭序。其余两人也不能很好地控制脸上的表情,没有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