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韶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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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韶殇-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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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开:上今晨欲立珏为太子,众臣反对,上大怒。

    将布条烧毁,晚雩开始吃饭。

    布条上的内容是刘桂生所书,晚雩在皇后薨逝以后带了长信殿的一个老宫女又去找过他,晓之以情,诱之以利,终令他动摇了心。

    这两日在长秋殿被幽禁的日子,让她好好理清了思绪。

    舒瑾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都有很大的威望,再加上舒政之前有意培养,令他的势力慢慢变大,到了现在,已是一发不可收拾。

    虽刘桂生只短短写了大怒二字,然不难猜测,怒的程度,应该不亚于暴怒。

    其实那一日,与其说舒政是在试探她的口风,不如说是在试探舒瑾的势力,她的反对,无疑给舒政一个舒瑾已然坐大的信号,舒政急了,要除去他的势力,却又怕动摇国基,匈奴这几年一直在虎视眈眈着中原,一旦中原有内乱的迹象,必定会浑水摸鱼,趁机进犯。

    急着除去舒瑾的势力,又不能直接下诏,他便只能透露口风,暗示朝臣,给他们一个方向转弯,却不想朝臣如此看好舒瑾,竟没有一个支持自己。这定然会让他备受威胁,若是舒瑾不在这个时候示弱,恐怕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的灾难。

    想到这儿,晚雩没什么心情吃饭了,皇后临死之前要她保住舒瑾,看来是早就想到了这一天。

    郑夫人写给皇后的绢帛,用她们两个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请求她照顾好自己唯一的孩子,可真是难为她们母女了。

    这个时候,不知道舒瑾在做什么?不过没有在布条上看见关于舒瑾的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她抬手示意玉衡过来,道:“把饭菜都撤下去吧,顺便给我拿一架筝来。”

    玉衡依言,将饭菜收拾好端了出去,过了约莫小半柱香的时候,她便取了筝过来,身后跟着殿中唯一会音律的栗兰,栗兰将筝小心地放在案前,问道:“公主今日想学什么?”

    晚雩调拨了几下琴音,淡淡道:“随便吧……”

    栗兰想了一会,轻声道:“这几日奴婢新想了一段曲子,不若先行弹给公主听?”

    晚雩点点头。

    栗兰端坐于案前,素手纤纤对着琴弦时而紧时而松地开始弹奏,琴音婉转低柔,开始有些喑哑,像是一个刚刚从梦中醒转的少女,随后变得有些欢快,继而变得柔滑,若涓涓细流从山涧顺流而下,晚雩闭眼倾听,完全沉浸在了悦耳的琴音中。

    那琴音若行云流水一般从栗兰的指尖流泻而出,却在中途忽然停了下来,晚雩缓缓睁开眼,道:“怎么不继续了?”

    栗兰低头行礼,道:“回禀公主,奴婢本欲继续,然见公主神色忧愁,心中感慨万千,一时不知该如何续曲。”

    晚雩轻笑:“怎么,我有那么可怕?”

    栗兰道:“不。公主仙人之姿,若神女下凡,身份尊贵无比,面上应常带笑容,而非时挂忧色。”她的声音在话尾处压了下去,似乎意有所指。

    晚雩转念稍微一想,猛然明白过来,看栗兰的目光不再是看普通宫女的不经意了,她道:“你过来。”

    栗兰依言上前,玉衡取过一个垫子给她坐下。

    晚雩拉紧了裘袍,从塌上坐起,微微一笑,说道:“想不到我宫中还有如此一个聪明的人,真是本公主一时大意了。”

    “公主谬赞。”栗兰低下了头去,嘴角却扬了起来,玉衡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眉头皱了起来,无意识地咬住了下唇。

    晚雩道:“你的琴很好听,我很喜欢,这首曲子虽然有少女的欢快在里面,却多了几分压抑之感,有一种若桃花似开非开的青涩暗恋在,那断开之处,依本公主看,也不必在接续了,就这么断了吧,反而能添一分遗憾。”说罢,示意玉衡将琴取来,

    栗兰上前,开始手把手教晚雩弹奏,两个人挨得极近,栗兰能闻到晚雩身上清新的香味,她的呼吸,轻轻喷在她的颈口处,若幽兰扑鼻,带给了她丝丝悸动。

    不经意的回头,看到了晚雩如墨的双目,正专注地盯着在琴弦上游走的双手,她微微低下头去。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歌声起,琴音伴,一曲完毕,诉尽一场不可说的遗憾。

    晚雩收回肿起的手指,意犹未尽在刚才的歌声中。

    “青青子衿……”她喃喃念着,渐渐失了神,“好一个青青子衿!”她站起,离开矮榻,没有穿鞋就走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羊毯,“这首曲子,就叫子衿吧。”她状若随意起了个名字,然玉衡和栗兰都听得明白,她是在为项陵神伤。

    玉衡最清楚不过项陵的态度,心道真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这首子衿,不偏不倚刚刚好道出了晚雩的心思。

    栗兰望着晚雩消失的方向驻足了一会,这才抱过琴,悄然退了出去。

    “玉衡!”内室忽然传来晚雩急急的呼喊,玉衡快步掀帘进去,却见她拿着一张绢帛站在窗口,不知道在张望些什么,她走过去,问道:“公主,出什么事了?”

    晚雩展开绢帛,但见上书:公主不必忧心,一切交由陵。

    玉衡瞥见上面的内容,喜道:“是项陵公子呢!”她警惕地看了看窗外,压低声音又说,“就知道项公子没有这么绝情,定然会帮助公主度过此难关!只是宫中禁卫森严,不知项公子如何将信送达?”

    晚雩但笑不语,小心地收起绢帛,本来无笑意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浓浓的欢喜。

    
 


九韶殇 似曾相识燕归来(逐爱篇) 第二十四章 暗流(5)
章节字数:1302 更新时间:11…04…08 10:12
    过了几天,晚雩才知道守宫门的侍卫竟然是项陵的人,那日的信,便是由他们送来的。并且在后来的几日,他们“恪尽职责”地日日送信。

    项陵每次都只写上一句短短的话,加起来也不过十来字,虽简短,却都是贴心之言。

    与晚雩整日的眉飞色舞截然相反的是栗兰的脸色,她似乎身体很不好,气色一天比一天差,随着天气慢慢变寒,而日渐虚弱,有时甚至弹不到半柱香的琴,就气喘吁吁地要求离去,晚雩也不是喜欢勉强之人,见她身体不适,也就早早放了行。

    她一直都没有注意,掩藏在那温顺婉约的目光下的黯然神伤,也不曾怀疑子衿的来由,她器重她,却不知晓她。

    “公主。”那一日弹琴完毕,栗兰没有入往常一般退去,而是抱着琴缓缓跪下,晚雩看着她如弱柳扶风的身姿,眉微微打了个结,伸出手虚做了一个请起的动作,道:“栗兰,你这是做什么?”

    栗兰却一边咳嗽一边柔弱地说道:“栗兰有一个不情之请。”

    晚雩不解,道:“但说无妨。”

    “栗兰想要离宫……”说着深深叩了一个头,玉衡脸色突变,伸手指过去,喝道:“大胆!入了宫即是陛下的女人,哪有擅自离宫的道理!?”

    晚雩抬头看了她一眼,挥手制止她,对栗兰说道:“说说你的理由。”

    栗兰没有抬头,泪水渐渐充盈了眼眶,她望着足下一寸地,忍住哽咽了的声音道:“栗兰酷爱音律,然一曲传世乐曲却需要弹奏着拥有如大海如天空一样的心境,随时有不绝的灵感,寻找灵感,莫过于拜访大江名川,用天地间最自然地风景充实自己的心,这样才能源源不绝地创造出优美的乐曲。”

    晚雩深深吸一口气,许久才道:

    “可是你也知道,我被关在长秋殿,不能出门半步,又要如何帮你?”

    栗兰眼一闭,一颗泪掉了下来,她深深叩头:“公主大可不必费心,只需寻一个理由,将栗兰赶出去即可。”

    晚雩想起了皇后,至死,她也只能望着头顶一方小小的天空,用回忆来打发无尽的空虚,她耗费了一辈子的光阴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宫墙中,却最后也没有得来丈夫的爱。

    不,或许得到了,可是人都已经死了,要那些还有什么用呢?

    她轻叹,语气中含着说不出的疲惫:“罢了,你若不愿呆在这里,我也不好强留你,到时候,本公主就寻一个名头,将你赶出去。”说完便起身,往内室走去。

    玉衡悄悄松了一口气,回头横了栗兰一眼,跟在晚雩的身后进了内室。

    栗兰抱着琴跪在原地,良久才缓缓抬头,殿中没有任何人在,空荡荡的显得是那么的寂寞。在这个地方,她遇见了她的爱,却也遇见了她一生最难跨过去的坎。

    “公主,再见……”

    泪,是为你而流;心,为你而跳。最后,离去也是为你,为你,活在自由中……

    晚雩气闷地靠窗坐着,一手托着腮。玉衡上前为她斟了茶水,虽是宽慰,却多少带着诽谤在,她道:“公主不必为栗兰生气,是栗兰没有那个福分。”

    晚雩看了她一眼,换了个地方坐下,她手习惯性地往竹简下搜寻,却没有找到半张绢帛,不禁奇怪,道:“怎么今日的还不来?”

    话刚说完,忽听外面传来内监细长的声音:“陛下驾到!”

    
 


九韶殇 似曾相识燕归来(逐爱篇) 第二十五章 暗流(6)
章节字数:1904 更新时间:11…04…09 08:02
    晚雩忙站起,一边走着一边收拾仪容。

    “儿臣拜见父皇!”她还没站稳就伏首叩拜,身上环佩叮咚,奏响了她跪迎之中的慌乱。

    舒政黑底绣着祥云的靴子在她面前停住,久久没有叫她站起来,虽然是伏地而拜,然晚雩依旧能感觉到头顶上那一抹审视的目光。

    寂静,沉默,带着迫人的压抑蔓延在整个殿中。

    “你们都退下!”舒政微愠的声音响起,那些饱受了他喜怒无常的内监宫女以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舒政头也不回,又说,“苏怀安,你也出去!”

    苏怀安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晚雩,和玉衡一起默默退了出去。

    舒政没有叫晚雩起来,他站在晚雩面前,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忽然笑了,晚雩暗叫不好,这怕是怒极反笑啊……

    果然,只听他说到:“你是早就预见了今日吧?”

    晚雩沉默了一下,被关押的这些日子被悄悄送到长秋殿的除了项陵的信,还有的就是朝政的动向,自从舒政执意要立舒珏为太子之后,朝上便开始沸沸扬扬炸开了锅,本来支持舒瑾的朝臣眼看皇帝立太子的决心如此坚定,倒戈了不少,但还是存了不少继续支持舒瑾的臣子。这倒不是关键,最为头疼的是各处封地的诸王,分成三派,分别支持广陵王舒琳,泰山王舒玮,以及河间王舒珪,开始蠢蠢欲动。

    甚至边关也传来急报,匈奴大军进行了异常调动,虎视眈眈着中原。

    看着奏章如雪花一般飞进了温室殿,舒政头疼极了,他知道要想立一个婴儿为太子必定会有很大的阻力,却没有想到过会引起如此大的反应。

    “你起来吧!”

    晚雩依言站起,目光落在舒政憔悴不堪的面庞上,有些心疼,她忙为他沏上一壶热茶。舒政一手支着头,没有接过,而是问道:“如今内,诸王分成三派,向朝廷施压要立朕的另外几个儿子为太子,外,匈奴大军即将压境。你说说,该如何办?”他的语气疲惫极了,晚雩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个样子,她想了想,摇头说不知。

    舒政低笑,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嘲笑地道:“你是在怨父皇吧。”

    晚雩自然说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事?”舒政抿一口茶水,“你虽表面看上去恭顺,骨子里,却是极为骄傲。”他看了看晚雩,“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晚雩不说话,舒政又说:“你就直说了吧,朕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朕……”声音顿了一下,随即变得灰暗,“梦见烟儿了。”

    晚雩移开了目光,看着自己的手,道:“父皇,请恕儿臣斗胆。父皇您是天子,是龙脉,而太子作为未来的天子,亦是龙脉所在。立太子一事事关社稷,切不可草率行动。须当从长计议。”

    舒政眯起了眼:“你支持立珏儿?”

    晚雩颌首称是,她道:“父皇您是天子,您想立谁做太子就是谁,没有谁有资格说不,之前是晚雩鲁莽了。”

    舒政忽然笑了,那笑仿佛是阴霾了许久的天忽然露出了阳光,虽然浅,却透着热度,他指了指晚雩,道:“你啊!朕说过,你虽看上去谦顺,实则极为骄傲。你是朕的女儿,朕不希望你在面对自己的父亲的时候,还如别人一样对朕,不!是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

    晚雩失笑,她抬起头,对上舒政含着笑的目光,莞尔一笑,说道:“父皇……”

    “直说吧!”舒政广袖一挥,继续啜饮。

    殿中压抑的气氛散了不少,晚雩给舒政添上茶,说道:“儿臣没有别的看法,只是四哥如今的实力不可小觑,其余三王虽不及四哥,可是他们早早去了封地,实力也不容小觑。贸贸然行动,只会适得其反。倒不如派遣四哥去其余三位哥哥的封地,一探虚实。我想,若是四哥想要大宝,必定会好好监视三王,另外,这样做也可放出一个信号,告诉三王,四哥在您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

    “至于匈奴,怕是在等我朝内乱好一举拿下,若是我朝稳定,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乱子的。”

    舒政一口一口轻抿着茶,暗暗点了头,然他眉间的愁绪还是没有伸展开,晚雩一边为他添茶,一边等着他的回复,然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

    “……”舒政叹气,将茶杯放在案上,“小雩啊,你可知,我在想什么?”

    晚雩缄默不语,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这个皇位,谁都可以坐,唯有他不可以!朕,不想见瑾儿,却更不希望他有事啊……”说罢,他站了起来,晚雩忙随之立起,双手垂在身前,舒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须臾道:“看来烟儿和朕都没有为你挑错夫婿,你的计策,和项陵提议的,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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