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李翛暂留的营帐,我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目光望向里面。
李碏握我的手一紧,停步,仿佛经历了巨大的心理挣扎,开口:“我们一起去看他。”
我们,一起,他。
任凭他牵着我的手,入帐。心里咀嚼着他的话,是的,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我们,他。
身份的阻隔,和身体的沦陷,是我心里两道跨不过去的坎。
就算心里偏向了李翛又如何,我有那么大的勇气跨出这一步吗?
手牵手,伫立在李翛床前;手微动,想撤手,下意识地认为,若是李翛看见了,会难过。
李碏紧紧握着,不放。蹲下,平视着李翛,我默默注视着他们,我生命里心爱的两个男人啊。难道要以这样的方式,才能和谐共存?那我宁愿,躺着的是我。
“三皇兄,”李碏语气低沉凝重:“谢谢你救了陵儿,我感激不尽,大恩大德,永世不忘;也盼你早日醒来,我愿与你作公平的竞争,让陵儿自己选择属于她的幸福。”
惊讶的看着他,这是,他的真心话吗?他这是安慰李翛吗?可是李翛听不见。他这是在表达争取我的决心吗,还是放弃我?他这是对自己有信心,还是心生彷徨所以将决定权交给我?如何公平竞争,有公平可言吗?难道事情真的是靠心就能解决一切的吗?那这样的话。局面不会如此复杂!
呵呵,还有一点点,还没打好,先给大家传这么多,马上再打一点
第3卷 第26章 三人行二
垂下目光,扫过李翛露在被外的手指,恍然间看到他好像动了一下,狂喜,但怕是自己眼花,不确信的再定睛,他又有了微微的抽搐。
“他!他醒了!”我抓着李碏的手,喜极而泣:“军医!军医!他醒了!”
李碏轻轻揽着我,擦拭我的泪水,军医急忙上前查看。
病榻上,李翛的睫毛微微闪动,片刻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中虽然没有精彩,但有着熟悉的嘲弄和不羁,看见我,温柔的笑,随即看着李碏,笑容一冷,嘴角微扬,声音懒散而讥诮:“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的话,我可能当真?太子殿下?”
挑衅的话让我有一种紧迫感,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什么冲突啊。
李碏初时也有点讶然,但是对于李翛的觉醒,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开心的。“是,回朝后,我会恳请父皇降旨,赐陵儿恢复自由之身。”李碏紧紧揽住我的腰。因用力让我生出疼痛的感觉,也让我体会,暂时地放弃我不是他的本意,但是对于李翛的感激,对于我的愧疚,对于自己的自责,让他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赐我恢复自由之身,这做得到吗?就算身份的障碍去掉了,那心理呢?也能一笔勾销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吗?真能一切如以前一样吗?况且,这自由之身如何恩赐,父皇会答应吗?用什么借口呢?若是不好,怕只落得被休妻的骂名。爹爹之前为李碏做得,又都归于零了吧。他能甘愿吗?没有爹爹的支持,回朝后,李碏能顺利登上宝座吗?
况且,一下子就将三人之间的矛盾和问题都归咎到了我的身上,必须由我来作出一个残酷的决定,我不想这样啊。哀求的目光看向李碏,可是看到李翛充满期待的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我应该释然,将这个机会当作一个契机,真正让心回归到最初始的位置,不要被别的东西左右支配我的情感。
好好的,自由的,为自己活一次,为自己选择一次。是错是对,没有遗憾。
“好!”李翛自信而满足的微笑:“若是陵儿选择你,我此生不再纠缠!”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但是,若是你再让陵儿置于危险的境地,让她伤心,那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她带走!”
这是宣誓,更是挑战!
“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李碏的回答掷地有声。
这是,幸福的悲哀。
大军出发回朝,先到安北都护府。李翛伤势严重,还不适合长途奔波,最后决定先在安北疗养一段时间再回大都。暂时整装之后,明日就准备出发。
唯一待定的是,北郡王的大军,是去是留。
月光如流水,清冷撒遍庭院。
屋内烛光摇曳,端坐在椅子之前,李碏细心的为我上药,温情脉脉尽在无语间。
想着可能到来的分离,他不舍,我怀念。
一切默默,一切脉脉。
平静被忽然响起的笃笃敲门声打断,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那样的突兀和刺耳。
“谁?”李碏停下手。
“是我。”声音绵绵娇柔。
秦楼。
我心一顿,有刹那的失身,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衣衫拉回位,却忘记了,伤口还没有包扎好,触碰,一阵疼。肩,连着心。李碏轻轻按住我的肩。“秦姑娘,时间太晚了,有事请明日再议。”
门外沉默了一阵。“我只有几句话想问你。”
“去吧,”我低声开口,却不愿看他。一个女子,对着倾慕的人,敢这样的开口,需要多少的勇气,我不喜欢,但是我不能阻止,不想李碏为难。不管碏令是怎么给到秦楼的手上,但至少证明,他们并不是没有相交。若是没有我在此处,若是没有之前发生的事情,我想李碏,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李碏犹豫了一下,门外的身影依然伫立,他叹息,抚上我的秀发:“我去去就来。你等我。”
不言不语不看不听的表情,是种抗拒。
默念着,等你。
眼角沁出泪珠。
我信你现下心里只有我一人。可是这样的场景,还是让我心酸不已。今日,明日,他日,你是太子,他日是帝皇,总有一日,我会频繁的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对我的爱,根自何处,能维持多久?你对她们的拒绝,又可以有几次?我们用时间培养出来的感情,在你和她们之间,是不是一样也存在着可能?
落泪,起身。披衣,临窗立。
院子里,月光下,他们二人的身影,隔开两步距离,面对而立,秦楼垂首,双手绞着衣襟,而李碏,负手而立。
他们的身影,蒙上淡淡的光辉;低声的悄语,细细索索不真切的传来,浑厚夹杂着娇柔,有一种置身梦境的不真实感觉。若不是他是我的夫君,我会觉得这是一对珠连璧人,也会觉得,这场面是怎样的温馨。
心蓦然抽痛;觉得有一点冷。
想到未来的可能性,一阵寒意。我做不到,也接受不了。
对爱,我太自私,我不敢如李碏一样,说出我愿公平与秦楼竞争的话。
我不愿意争,也对自己没有信心。我恨自己的三心二意和犹豫不决,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好女人。
我给李碏的爱,又何曾是全部,还不如秦楼。
被爱是幸福,爱人是痛苦,我为什么要剥夺李碏被爱的权利?为什么不能让他拥有一份完整的爱?我的遗憾,为什么要让他再尝一遍?
他给了我选择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能和他一样的豁达大度?
如果做不到欣然接受,至少,不去干涉,不去阻拦,让他自由发展。
或许,这真的是李碏的幸福。那我,也可以安心的放手。
或许,还能给李翛幸福。
第4卷 第1章 噩耗
回朝,李碏同我一起向李翛告别,他暂时还是只能多躺着歇息,但是没有了生命的危险。没有过多的语言,李碏简单的说了我们要出发,让他静心养伤之类的话,他看着我,将目光转向李碏,寓意悠远,,只留二字:“等我。”
没法言语,仓促间,有落荒而逃的冲动。越来越不能面对三人在一起的时光,总有种迫人的压力,时刻提醒着我,我的过错,及我将要面临的决定。
我不知道李碏昨日和秦楼交谈了一些什么,只知道,今日北郡王三万余大军和我们分道扬镳,直接回定州,但是秦楼和秦戬还是继续跟着我们一同回大都。
不想去深思其中的关系与原因。
或许是因为李碏,但是同样可以解释,他们只是顺路去看一下秦澈。
对感情,他人的或是自己的,都不想强求,顺其自然吧。
三日多,一路平安,直到快到灵州时,半途遇到了快马加鞭的丰盛,带来噩耗,父皇驾崩。
李碏的神色一惊,颓然痛楚,但随即恢复常态,让人看了心疼。他总是这样的隐忍不惊,可是我知道,表面的平静下,隐藏的是他悲痛欲绝的心。
或许父皇对我来说还太过于陌生,但是,想起与他几次的会面,想起他对我的疼惜,想起他曾是娘深爱的男人,想起他是李碏李翛李宥的父亲,我的泪水却是不由自主的下落了。
但是,还不是我们能够尽情悲痛的时刻。丰盛同时还带来另外三个消息,一个是顾生偷偷带来的消息(顾生已经顺利升为工部尚书,丰盛将粮草积压的军报带回后,圣上大怒,果然问罪,赵相将所有责任都推脱到工部尚书身上,虽保他小命,但撤职不可避免,顾生成了当朝历史上最年轻的尚书大人),说赵相打算以父皇驾崩守孝为名,拒绝李碏大军入城,但是从迹象上看,此次北都未出征的五万大军和南郡王的五万大军好像都有所动作,怕是有什么异动;另一个是常宇公公偷传的口信,父皇临终前有东西留于李碏和我,望我们安全抵城后速速去拿。还有就是爹爹和李宥,已在朝中联络好一切事宜,只待李碏回朝,为父皇举行国葬之礼后,就立即登基,怕夜长梦多。
大军暂留灵城,驻扎谋划;同时立即派人赶往安北通知李翛。
李碏和几位将领商议至深夜,可惜蔡子仪与顾生皆不在,不然除了武斗,定还能想出文攻之计。
夜半时分,李碏终于疲惫回房,我沏上热茶。“如何,有什么安排吗?”
“没事,”他宽慰我,露出微微的笑意:“就算大军不能进,也无妨。”
我离开大都不足一月却发生了这么多事。父皇的身体纵然差,但是还不至于这么快,时间又是这么的巧合,不能让我没有别的想法。李碏带孝入城,三军皆留城外,可是属于端王的十万大军却蠢蠢欲动,这代表着什么?若是没有意外应是李碏即位,那端王,是不是打算孤注一掷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夫君,你不要瞒我。”轻叹,将头靠在他肩膀,彼此汲取一点力量和依靠,感觉前路又是生死未卜局面飘摇。“我们不过还有四万大军,还多是伤病;可是前面等我们的,是凤令下的五万大军,南郡王的五万大军,说不定,还有赵睿的二万五轻骑营。我们,有机会吗?”
势力太过悬殊。好不容易冲出了绝境,却不料,解决了外患,还有内忧。
“我并不在乎王位。”李碏抵着我的额头,“可是,天下不能落入这样大逆不道的人手中。国家交给他们,怕是很快就有大难,百姓受苦。再者,我也担心,太子府中人马和右相府,会受牵连。”古来帝位之争,往往不是两个人,而是两批人,一荣俱荣,一败俱亡。
就算想放弃,也已经是骑虎难下。
“那如何是好?”难道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还要往下跳吗?
“既然四皇兄和岳父大人已经做好准备,我想,趁端王他们还没有察觉,先来个出其不意,潜进城去。到城内,他们就算真有大军,也不能奈我何,更何况有文武百官在,有圣旨在,料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会这样还顺利吗,我心里还是有隐隐的担忧,不过我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方法。“夫君你一定要小心。”
“嗯,只是,这次,我不能带你同行。太危险了。”李碏小心的将我揽进怀中,“明日,我让张一送你去安北,等一切平定下来,我再来接你。”语气不舍无奈,但是坚定。
送我去安北,那不就是送我去李翛处?他是不是觉得没有把握?
想起李翛在战场上那一抹释然的笑。
这样的两个男人啊,都以我的安全为第一考虑,这样的爱,已经完全超出了占有的范畴,让我感动。可是,就如战场上我不会抛下李翛独自一人走一样,现在我也不会扔下李碏独自面对危险。就算一定要在三人之间做一个了断抉择,也要等李碏这次的危机过后。
况且,这也关乎我们三人的生死,他亡我亡,李翛从答应帮助我开始,也已经卷入这场宫斗之争。在遥远的大都,还有我的姐姐,爹爹,李宥等等,我怎么可能不顾及他们的生死?
“我不会走,我要和你一起面对。”这样的责任不能由他一个人承担:“我会随着大军一起出发慢慢回大都,这样赵相他们的人也不会怀疑,也好给你拖延一点时间。”
“陵儿!”李碏轻声感慨。
“我们是夫妻。”大难临头怎能各自飞?即使,你要赐我自由之身,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让我陪着你。”
拼命赶了一点,今天晚上没有时间,五点半聚餐,八点半火车开,明天早上才能到北京,可怜啊。
对不起,忙中出了点小错,已经改过来了
第4卷 第2章 对策
晨曦微露之时,李碏即悄然起身。这是,与他第四次的分离。潼岭战,南营练兵,转战安北,再加上这一次。前路一样茫然不可知。只希望,他能化险为夷。
感觉着他的起身,上一次分离的遗憾,不想再发生一次。转身,伸出双臂,搂住他;他微楞,有一丝动容:“陵儿。”
“夫君,你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好消息。”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泪水氤氲。
李碏的离开,除了几个将领知道以外,对外都只称身体微恙,改乘马车。虽然知道瞒不了多少时间,但是,拖延一会儿好一会。